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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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依蓉站在家门口,不停的朝路上张望。炽热的日头下,她顾不得汗流浃背,依然站在烈日底下等待。

    她约了海兰见面,说好来她家的,可是约定的时间过了半个小时,也没有见到海兰的人影。打电话给她又关机,虽然留了言,她依然有些不放心。她坐立难安,担心海兰会出什么事,所以跑到楼下来等。自从那天和她吵架后,虽然通过几次电话,但依然感觉怪怪的。

    所以田依蓉想,如果她们要恢复成以前那么亲密的关系,还是见个面比较好。在外面见面又有些拘谨,不如约在她家里,海兰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依蓉?这么大的太阳,你站在这里干什么?”突然,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拖到大楼的阴影处,一脸的责备相关切。

    “我在等一个好朋友。”抬起头看到是他,田依蓉露出一抹担忧的表情。“她说要到我家里来,可是离约定时间很久了,也不见人,手机也打不通”

    “你先不要急,你这样站在烈日底下等也没有用。”凌靖的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但看到她一脸焦急,就放到了身后。

    “那怎么办?”她转身握住他的手,眼里开始涌入泪水。“我前几天和她吵架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要和她和好。是我叫她过来的,她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吧?”

    “不会的,你不要自己吓自己,凡事都要先往好处想,你不是经常这样对我说吗?”他伸出左手搂住她的腰。“再打一次她的电话,或者去打问一下她的家人,看她是不是出门了。”

    “我再打一次。”田依蓉硬是压下心里的恐惧,有他在身边,似乎稍稍安抚了下她紧张的心,他的拥抱很有力量,无形中给了她许多支持。

    “慢慢来。”他安慰的说着,脸上带着抹温暖的笑容。

    “好。”田依蓉心里的紧张又减低了几分,是啊,就像他说的,凡事不要只想到最坏的结果,要心怀希望,要心怀善意。

    可是,当她再次无法接通海兰的电话时,她的脸色变得苍白。

    “打不通,怎么办”眼泪开始涌出眼眶,不论凌靖怎么安慰,她还是往不好的方向想去。

    “别着急。”他一把搂住她的肩膀。“你如果真的担心,就去找她吧。我陪你去,去她家,或者任何她可能去的地方。与其在这里等待,不如去寻找!”他说的斩钉截铁。

    “去寻找?”田依蓉已经手足无措起来,她从来没有遇到过无法联系上海兰的情况。

    他点点头。“我陪你去吧,或者先给她家里打个电话。”

    田依蓉立即点点头,当她刚拿起手机准备拨电话时,手机忽然响了。

    是海兰!她激动的几乎快哭了出来,赶紧接听电话。“喂,海兰你在哪里?我还以为”

    “对不起,依蓉,我现在有一些公事,没有办法赶去你那里,真是抱歉。”海兰说话很快,似乎她正有很紧急的事。

    “没关系你没事吧?”田依蓉怕她挂断电话,急促的问道。

    “我没事刚才手机忘记开了我挂电话了,晚点再和你联系。”

    “等”田依蓉的话还没说完,对方就已经收了线。

    她无奈的盯着电话,露出落寞的笑容。“她没事有工作。”虽然无法从海兰的话里判断真伪,但她宁愿海兰说的是真话,而不是不想见她的藉口。

    “没事就好。”凌靖拥紧她的肩膀,看得出她的失望,却不能多说什么。

    “对,没事就好。”只要海兰没事,她就可以放心了,起码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她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的抬起头,望着他微笑。“你今天不是说你爷爷有事找你,要回家一趟吗?怎么又来了?”

    凌靖的眼里飘过一抹深沉,那一刻,他眼里的光芒有些冰冷。“没有什么事,我就出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田依蓉立即握紧他的手,关切的梭巡着他,那种冰冷虽然只有一瞬,但逃不过她的双眼。

    “我”可以说吗?是到了该说的时候吧?他隐瞒的那些东西,他藏在心里的一些话,是该告诉依蓉了!

    他已经认定她就是自己今生的爱人,认定了未来要和她一起度过,那么还要隐瞒什么呢?

    然而,当他看到她眼里那种纯然的信任与纯粹的关心时,有些话却依然堵在了胸口这些事说出来,会造成她的困扰,会让她跟着自己一起烦恼。

    这些还是让他一个人去烦恼,去解决就可以了。他不想看到她那双清澈快乐的眼里染上阴霾,不想她为他牵肠挂肚。

    所以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冰冷从他眼里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暖,只在田依蓉面前显现的温暖表情。

    “也没什么,就是老人的一些唠叨话,你也知道,年纪大的人总爱去干涉小辈们的生活。”

    听着他故作轻松的声音,田依蓉的心里有些沉重。他的爷爷唠叨了他什么?为什么不能告诉她呢?他们不是恋人吗?

    她自己什么事都告诉他,可是他到现在却还隐瞒着她什么。她相信他总有一天会把心里的痛苦告诉她,会把他隐瞒的那些故事、那些事实告诉她,可是,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就在田依蓉的神情显得有些悲伤时,凌靖却从身后拿出一小束红色玫瑰,那些娇嫩的花瓣仿佛还能滴出水来似的。

    她眼里的悲伤立即变成惊愕,然后又变成了喜悦!

    “这是送给我的吗?”她从来不觉得凌靖是这样浪漫的男人,虽然他做事很细心,可是她却不曾期待他会送她玫瑰!

    “不送给你,送给谁。”他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他只是听说送花给女孩会让她们很高兴,所以才特地去花店买了这一束花。

    “我很喜欢。”她一把接过,微微笑着,想像着他去花店买花的样子,一定很有趣。

    “喂,你在偷笑什么?”他故作不悦的说,在她面前,他总是能够自在轻松地与她说笑。方才他的确与爷爷闹得不太愉快,所以,他需要来到她身边,看到她甜美的笑容!

    “没有,我哪有。”她一边拉起他的手,一边闻着花香,一脸陶醉。

    “快点拿上去吧,插起来,放在你的房间里。”他傲慢的抬起眉毛,一脸得意洋洋。

    “你跟我一起上去吧?外面挺热的。”当心情放松下来,才发现她已经被烈日晒得有些昏昏沉沉。

    “你不舒服吗?”他伸手抚上她的额头,果然异常的烫手,不会中暑了吧?

    “走吧,我陪你上去。”担心之余,完全没有想到他如果陪她上去,会遇到她父母的事。

    “我没事,只是感到有些疲惫。”她跟着他往公寓走去,没想到他会这样爽快的答应陪自己上楼。

    案母看到凌靖会怎么样想?会不会很惊讶,会不会喜欢他?她心里又期待又忐忑,因为父母早就看出她这些日子的异常,也一直在暗示要她带男朋友回去。

    俗话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吧。凌靖无论何时看起来都风度翩翩,惹人喜欢,她相信自己爱上的男人,父母也一定会赞同和喜欢的!

    于是,一个关心着她的身体,催她赶紧上楼;一个却在心里盘算着应该如何向父母介绍他,并且忐忑的希望父母也会喜欢他!

    两个人都没有发现,就在不远处,一辆停在车道边上的红色保时捷里,一个戴着墨镜的女子正用一种幽冷的目光静静的瞅着他们,长久的注视着。

    ----

    接到海兰的电话时,田依蓉微感诧异。没想到在第二天,海兰就会约她见面。看起来是她错怪了昨天海兰的失约,她说过一回到台北就要开始准备时装发表会的事情,她怎么可以怀疑好朋友的话呢?

    她高兴的答应海兰的邀请,在中午休息的时候,去隔壁餐厅和她见面。

    “依蓉,这里。”一走进这间牛排店,就看到穿着时街的海兰向她挥手。

    田依蓉提起的心微微放下,海兰的态度和平时一样没有什么不同,就好像她们之前不曾争吵过似的。

    “腓力牛排?”这里是她们常来吃饭的地方,田依蓉点了点头,没有意见。

    “上一次真是对不起。”海兰忽然对她道歉。

    “不,不是。”田依蓉楞了下,摆摆手说:“不是你的错,我也有不好,没有跟你说清楚,就乱发脾气。”

    “是我不好!”海兰却很大方的承认。“你说的没错,我不应该用职业去衡量一个人,应该先认识了你的男朋友后,才来判断。”

    田依蓉的眼里闪出惊喜,她一直很担心会因为上次的事而影响她们的友情,没想到海兰却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海兰,你能这样说,我真的很高兴”

    “所以这一顿我请你,不要跟我抢啊,算是我的道歉,以后就别再提起这件事了。”

    “那好吧。”田依蓉吐了吐舌头,她向来都争不过海兰的伶牙俐齿。

    “对了,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海兰一边吃着刚送上来的香蒜面包,一边彷若无心的问道。

    “他叫作凌靖。”田依蓉笑着回答。

    海兰拿刀叉的手停了一下,眼里闪过一种奇特的光芒。“这名字很不错。我想我应该相信你的眼光,你是我的好朋友啊。”

    田依蓉微笑不说话,不知道是她多心还是怎么的,她总觉得海兰语气怪怪的,好像话中有话似的。

    “不如下一次,我约他出来一起见面好了。”田依蓉沉吟一秒后说。“对了,你还可以带你那位邻家哥哥一起来,我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他”

    “再过些日子吧,我的他”海兰的笑容此时看来竟有些诡异。“现在不在台北,等他回来,我们四个人见面比较好。”

    这时,侍者正巧送上牛排,打断了她们之间的谈话。

    田依蓉心中有些疑惑,海兰不是说她的“他”已经回来,而且不走了吗?

    “依蓉,我很爱他,你知道吗?”海兰依然微笑着,那笑容似乎更甜美了,她的眼也直直盯着依蓉。“我不会让任何人将他从我身边夺走的,任何人!”

    正拿起刀叉的田依蓉,忽然感觉心里窜过一阵寒冷,为什么她觉得海兰的话里有着一种深刻的恨意呢?而且好像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再定睛一看,海兰的表情依然是一贯的自信甜美。

    “你也要守护住你的他,不要让他被别人抢走才好。这个世界,好男人总是很多人会来抢夺。”她切下一块牛排,然后优雅的放进嘴里。

    田依蓉也低下头去切着牛排,心里的异样感觉却更深了几分。“海兰,你的邻家哥哥相你吵架了吗?还是”难道说对方变心了吗?

    “没有,我们一点事也没有。”海兰回答的很轻松,脸上满是阳光。“今年年底,我一定会嫁给她,你要来作我的伴娘啊。”

    看到她这样的表情,田依蓉这才放心的点点头。“好啊,我一定会的。”

    “那就好。”海兰笑得灿烂的低下头去,那个瞬间,她眼里闪过了一抹狡诈。“那就好。”她轻声说出这三个字,目光深沉。

    ----

    “依蓉,我来帮你。”

    当田依蓉正捧着厚厚一叠影印资料走过销售部门口时,一个英挺俊秀的男子走了出来,他西装笔挺,衬衫洁白的找不到一丝瑕疵。

    “方前辈,你好。”田依蓉一脸惊喜的看着对方,方若凡是她大学时的前辈,以前和海兰同在网球社团里,所以与他称得上熟悉。

    “怎么让你一个女孩子拿这么多东西?”方若凡轻松的接过她手里的资料。

    方若凡比她早进公司两年,却已经坐到经理级,是公司里的青年才俊之一,田依蓉知道许多女职员都在暗恋他。

    “这没什么。”她摇了摇头。“最近都很少看到你,工作很忙吗?”以前他们偶尔会在公司里头遇到,有空也一起去吃过饭,不过他的工作很忙,后来也就少了联络。

    “前段日子忙着新产品的销售,所以一直没有空约你。听说你和后勤部的凌靖在谈恋爱?”方若凡有着一双锐利的眼睛,直直盯着她瞧。

    羞涩的红晕倏地爬上脸颊,她轻轻点了点头。

    方若凡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可是他脸上依然笑容不改。“那恭喜你了,听说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工作很勤快,人也很善良。”

    田依蓉羞怯的点点头。“方前辈你也认识他吗?啊,不对,应该叫方副经理才对对不起,我老是习惯叫你前辈。”她敲了下自己的脑袋,一脸俏皮。

    方若凡很认真的看着她。“不,你就像过去一样,叫我方前辈就好。叫方副经理太生疏了,我们之间不需要这样。”

    “那好吧。”田依蓉这时移开了视线,望向前方,因此没有发现方若凡眼里对她的迷恋和专注。

    正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凌靖却在此刻撞见了他们,他那双清澈中带着凌厉的眼,一眼就望穿方若凡迷恋的目光。

    他微微皱起眉头,这个男人是谁?看起来和依蓉非常熟悉的样子。

    “凌靖。”这时,田依蓉看到了他,一脸欣喜的和他打招呼。他马上收起凌厉的目光,朝他们大步迈去。“晚上一起下班吧。”

    “好。”她答得毫无迟疑。

    一旁的方若凡眯起双眼,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衬衫,不打领带的男人。原来就是这家伙让依蓉倾心,他看起来非常容易对付嘛。

    这几年,他忙着在工作上求表现,因此暂时缓下对依蓉的追求,没想到却半路杀出这样一个程咬金!

    这男人的长相的确颇为英俊,依蓉一定是被这张脸所迷惑。像这么一个在后勤部做杂务的家伙,怎么配得上他的依蓉?

    哼,他可是公司里最被看好的职员之一,比起这个没出息的男人不知要好上几千倍,相信只要他梢稍用点手腕计谋,依蓉一定会改变心意爱上自己!

    看来印海兰说得没有错,只要他出手,一定可以战胜面前的这个小子。

    方若凡忽然露出有如狐狸般的笑容,看着凌靖说:“你好。我是销售部的方若凡,也是依蓉的大学学长,很高兴认识你。”

    凌靖微挑了一下眉毛,也大方的伸出手。“你好,我是凌靖。”简单的介绍,笑容有礼而颇有风度。

    方若凡微微楞了下,这毛头小子和人握手的架势,倒是一副很有教养的样子。

    “晚上不如一起吃饭吧?我请客,我和依蓉在大学里的关系就很好,现在也应该多联络才是。”他的笑容很假,一双眼倒是锐利的盯着凌靖。

    “改天吧。今天我要和依蓉过两人世界,改天我们再一起吃饭。”凌靖一口回绝,但语气依然客气。

    田依蓉看了眼凌靖,也点头说:“方前辈,以后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吃饭,也可以叫你的女朋友一起来。”

    “我还没有女朋友。”皱着眉,方若凡无法理解依蓉居然会相他说这样的话。他没有女朋友的事,难道她不知道吗?

    “啊,真的吗?像方前辈这么优秀的人会没有女朋友?一定是喜欢你的人太多了,你无法做决定吧?”田依蓉从来没感觉到方若凡对自己的意思,不知道是方若凡的表现太不明显,还是她太迟钝?

    凌靖悄悄露出微笑,看来,他一点也不需要担心。虽然这个男人觊觎着他的依蓉,但是依蓉心里连半分意思也没有。

    他自信的扬起眉,眼中光芒粲若星辰。“那么下班见,我先去工作了。”

    “要努力工作啊。”田依蓉对他眨眨眼,她的眼里只看得到凌靖,完全没注意到一旁满眼愤怒的方若凡。

    这个不识好歹的凌靖,居然敢拒绝他的邀请。方若凡看到他们那浓情蜜意的模样就一肚子火,哼,现在是你得意的时候,以后有你哭的!他在心里暗暗想着,更加坚定了要从凌靖手里抢走依蓉的心意。

    “你也是。”凌靖潇洒的挥挥手,离开时,又有意无意的看了眼方若凡,那个眼神非常冰冷犀利,仿佛在告诉方若凡,他若要轻举妄动,他凌靖绝不轻饶。

    可惜方若凡正沉浸在自己过度美好幻想的里,一点也没有发现凌靖的目光。

    ----

    凌靖正走出公司的仓库,他已经把仓库里所有的东西都清理完毕,到底公司里有哪些东西是不需要用的,他都调查的清清楚楚。

    明天起,他就可以不必再来仓库工作,应该还会有其他新的任务。

    “凌靖。”他正准备关上仓库的大门时,有人站在他的身后。

    一回头,居然是前几天遇到的方若凡,凌靖挂上礼貌而疏远的笑容,嘴角习惯性的撇起一抹戏谴。“你好,方先生。”

    “我是来告诉你,我要从你手中把依蓉抢回来,不惜任何代价!”方若凡的表情很自傲,说话的时候也气势十足。

    “是吗?”凌靖以一种带着嘲弄的表情静静斜睨着他,他的眼里有着戏谵,可是目光却锐利如刀。“我等着,只要你有这个能力。”

    “小子,你少嚣张!”方若凡忽然一把抓起凌靖的衣领,对他怒目相向。“我会让你后悔莫及,你居然敢这样跟我说话。一个后勤部打杂的,也敢这么嚣张!”

    凌靖依然带着谵笑,眼里的嘲弄中甚至带着轻蔑。“你以为你的职位比我高,你的人格也比我高吗?你以为依蓉会因此爱你而不爱我吗?你太小看她,也太小看我们的感情了。”凌靖无惧无畏的看着他。

    他一把推开方若凡的手,那气势丝毫不亚于对方,甚至更加强悍。

    方若凡被他的气势所吓阻,居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要抢的话,就抢抢看。我凌靖从来不会逃避任何挑战,我也完全相信依蓉和我的感情。”他嘴边依然带着几分嘲弄,但那双平日澄澈的眼,此刻如鹰隼般充满凌厉。

    凌靖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迈着大步离去。对他来说,要说的话已经说完,没有必要再与方若凡纠缠下去。

    方若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眯起眼瞪着他的背影,刚才那小子一定是在虚张声势,虽然有些吓人,不过,他不会就此被吓倒!

    凌靖,你看着吧,我会让你后悔,后悔你今天对我所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