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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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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对爸妈有些抱歉,但是于寒仍觉得自己这样做并没有错,至少她选择嫁给奎狩之这件事,绝对是她这一生中最聪明的决定。

    这话怎么说呢?

    倒不是说他对她有多好,或者是对她言听计从、三千宠爱集一身。

    她觉得自己没错,指的是她选择了一个适合自己,或者应该说是发掘真实自我的生活。

    她从没想到自己会是一个乐于当贤妻良母的女人,甘于平凡的待在家里,做一个名副其实男人背后的女人,每天在家忙于柴米油盐酱醋茶就能这么的快乐。

    婚后第一个星期请假陪她走了趟花东之旅做为蜜月旅行之后,奎狩之便恢复朝九晚五的正常上下班生活,而她则每天在家忙得不亦乐乎。

    罢开始的时候,她曾提过要出门上班,但他却说除工作固定收入外,另有其他的理财规划与投资,所以她不需要担心家计问题,要她尽管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在看过他交给她的存款簿后,她相信了他说的话,并且照着他的话,开始寻找让自己快乐的事。

    因为身为独生女、家境又富裕的关系,有许许多多的事情,她从小到大从来不曾亲手做过,例如家事、装饰自己的家,甚至是煮饭。

    这一切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是陌生的,可是结了婚自组家庭之后,在没有人可以代劳的情况下,她只能自己动手做,却发现这一切既有趣又充满了挑战性。

    将原本空虚、贫乏、整齐却不甚干净的空间,变得温暖、舒适又富设计感,那种成就感可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道尽的。不过比起成就感,她更加享受发挥创意巧手,将他们的小窝改装成温暖的家的过程。

    她几乎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将这十五坪大的房子改头换面。她玩得不亦乐乎,老公更是倾尽全力的出钱、出力,帮她将想法实现,所以当房子的布置告一段落后,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好好犒赏老公对她的百般宠爱与配合。

    她煮了一桌菜,才发现自己的手艺真是没话说烂得没话说。

    唉,幸好她在狩之回家之前,忍不住先尝了尝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那一桌菜,要不然的话,别说是犒赏了,说不定老公还以为她想谋杀他呢。

    真是搞不懂,她明明全照着食谱上的作法做每一道菜,结果却没有一道可以吃的。

    难道说外头卖的那些食谱根本就是骗人的?

    不过这应该是不可能的,那么就是她的做法出了问题喽!

    将失败作品丢入馊水桶后,好强兼不服输的她为了找出问题所在,又花了几近一个月的时间窝在厨房里研究烹饪,然后在花了几万块的食材费和几千块的瓦斯费,以及几万块的厨具购置费之后,她终于能够煮出一桌让自己露出满意微笑的菜色。

    好不容易才达到让自己满意的成绩,于寒迫不及待的想与对现在的她来说最重要的人分享,那就是她的亲亲老公。

    等不及奎狩之下班,她做了个便当直接送到他上班的地方立法院。

    “小姐,请问你刚刚说你要找哪位?”

    “奎狩之。”于寒眨了眨眼,不懂值班警卫刚刚明明都已经打过电话,替她通报了,怎么电话一挂断,转头又问她要找谁。

    “你说他在哪一个单位工作?”

    “人事处。”

    “但是人事处里并没有奎狩之这个人。”

    “啊?”

    “你是不是记错单位了?”

    于寒露出一脸迷惑的表情。“可是我每次打电话,都是直接转人事处的分机呀。”

    “几号?”

    “什么?”

    “他的分机号码几号?”

    “52099。”

    “52099?”我爱你久久?“这是什么分机号码?我不记得立法院里有这么奇怪的分机号码。”警卫皱眉道。

    “可是我的确都是拨这支分机的。”于寒一脸茫然的自言自语。

    警卫见她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便再度拿起电话拨了这个怪异的分机号码。

    嘟嘟

    电话竟然通了?!警卫露出愕然的表情,转头看向于寒。

    “打不通吗?”她紧张的问。

    “通了。”

    于寒顿时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幸好狩之没说谎骗她,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毕竟他对现在的她而言,几乎可以说是一切。

    “喂,奎狩之先生吗?我这里是前门,你有访客喔。”警卫对着话筒说,然后眼一抬,改口问她“小姐,请问你是”

    “我是他太太。”于寒微笑道。

    “奎先生,访客是你太太喔。”

    什么?!

    于寒隐约听见老公在电话那头的大叫声。他是怎么了?是不是没想到她会突然跑来找他,所以才会惊喜得大叫出声?

    “我可以进去里面等他吗?”见警卫将电话挂上,她凑上前问。她想早点见到他,即使是早一秒也好。

    “请你到右边柜台办访客证,然后在这边稍等一下。”警卫说。

    “谢谢。”于寒点头道谢,然后依照着他的指示走进立法院。

    --

    作梦都没想到于寒会跑去找他,奎狩之一接到从立法院辗转转到天母给他的电话之后,马上飞也似的从天母一路狂飙到中山南路上的立法院。

    天啊!地啊!从接到电话至今都已经超过半小时了,他待会要怎么跟她解释他的迟到呢?

    他又急又慌的赶来,却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找不到那张平日被自己当成装饰品的特别通行证,车子被警卫挡在立法院栅栏外,警卫坚持不让他将车子开进去,气得他差点下车把那个不识相的警卫干掉。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让我进去?”他忍着怒气说。

    “请把你的通行证拿出来。”警卫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我已经跟你说了,我忘了带了。”奎狩之咬牙进声道。

    “那就请你拿出其他可以证明你身分的文件,或者是找人来证明你的身分。”一顿,警卫忍不住怀疑的皱起眉头。“印象中我好像从没见过你,你真的是这里的职员吗?”

    没时间跟他废话,奎狩之愤怒的推开车门跳下车,直接往立法院前门冲去。既然他不肯让他把车子开进去,那他下车走进去总行了吧!

    “先生,你想做什么?”警卫瞬间挡住他的去路,一脸严厉的问道。

    “让开!你说不能开车进去,我已经下车用走的了,你还想怎样?”奎狩之怒不可遏的瞪视他。

    “请你说明来意。”

    “找人。”

    “找哪位?”

    “你是故意跟我过不去是不是?!”奎狩之气极,一把揪起警卫的衣领,怒气冲天的朝他暴喝。

    他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其他两名警卫连忙抽出警棍威吓他。

    “放开他!”

    警卫高声喝喊、武器出笼的反应就像是火上加油,瞬间惹恼了奎狩之。只见他身形一动,根本就没有人看见他究竟是如何办到的,企图阻挠他的那两名警卫已瞬间被他缴了械,反踏在脚底下。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在干什么?”陡地,一个威严的声音闯进混乱的场面中。

    “队长,有危险份子企图闯进去”原被奎狩之揪住衣领,后来才重获自由的警卫马上迎向长官,面无血色外加一脸慌乱的大叫,却被队长抬手制止。

    “对不起,请问您是奎先生吗?”警卫队长快步走到奎狩之面前,一脸恭敬的问。

    虽然他不清楚这名奎先生的真实身分与来历,但是打电话嘱咐他的,却是位高权重、让他接到电话紧张得双手发抖的人,所以面对这个上头千交代、万交代要好生伺候的超级贵客,他一点也不敢怠慢。

    “你是谁?”奎狩之冷声道,锐利悍然的目光让警卫队长不由得僵直了背脊。

    “我是立法院警卫队的队长,刚刚才接到上头传来的消息说奎先生要来,没想到您来得这么快”

    “废话少说,我要到里面去,叫你的人不要挡路。”奎狩之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

    “是,您请进、请进。”警卫队长马上躬身恭迎他入内。

    阻碍既已不在,奎狩之连一秒钟都不想浪费,转身就想往立法院前门冲去,怎知突如其来从围观群众中发出的声响,却让他顿时浑身僵硬、脸色刷白。

    “这是怎么一回事?”于寒一脸苍白的看着难以理解的场面。

    她在大厅等了他半小时却迟迟等不到他出现,偏又打不通他的电话,她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这样突然跑来找他,是不是会影响到他的工作?

    她愈想愈觉得有这个可能,于是便请服务台替她转告,说她有事要先离开,叫他不必在百忙之中赶着来见她。

    可是她才刚走出立法院前门,就看到她等了半天都等不到的老公,活像是通缉犯般被警卫包围,四周还围了一群爱看热闹的民众。

    不只如此,他脸上阴沉冷漠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那浑身散发出来的慑人气势令她感到陌生,更别提他那矫健敏捷得有如鬼魅般的身手,更是她前所未见的。她不是在作梦吧?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忍不住又大声的问了一次,让原本挡在她前头的民众纷纷疑惑的转头看她,让她成了现场第二个众人注目的焦点。

    奎狩之一转头就看见于寒,并迅速走到面无血色的她面前,心里不断的骂着三字经。他妈的!懊死的!

    “小寒,这全是一场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轻声解释。

    她抬起头来看他,表情竟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小寒”他慌张的开口,却被她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

    “我想的那样是怎样?”她问他。

    奎狩之一时之间竟哑口无言的答不出话来。

    “他们刚刚为什么要围捕你?”她问他。

    “我忘了带通行证,所以有些误会”他不知该如何解释。

    “什么样的误会必须大打出手?”

    “这”“你不是应该在立法院里面工作吗?为什么人会在外面?”

    “我”

    “你真的在这里工作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只是没带通行证就弄得上演全武行?你的身手是怎么一回事?我还以为自己在看电影。还有刚刚和你说话的人是谁?为什么他要对你必恭必敬的,你是不是欺瞒了我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顿时压得奎狩之直不起身来,他看着等待答案的她,忍不住将那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警卫在心里骂了一千八百次。

    现在这个情况到底要怎么收拾?

    --

    车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围氛,奎狩之小心翼翼的看着从上车后便不发一语的于寒,紊乱的脑袋挤不出任何应变措施。

    “我可以解释。”他悄声开口,想要力挽狂澜。

    “解释什么?解释一个小小的人事处行政人员,为什么能让人卑躬屈膝,还可以徒手将一群警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她口吻冷静、语气平淡的说。

    奎狩之一窒,顿时哑口无言。

    “怎么不说话,你不是说要解释吗?”她面无表情的转头看他。

    没想到他真的有事瞒她。

    她一直以为自己找的老公为人老实、敦厚,连善意的谎言可能都学不会,谁知道事实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她不只有被骗的感觉,还有被人当成呆子耍的感觉,她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是非常、非常的糟。

    “你在生气?”

    “我在等你解释。”她不由自主的提高嗓音。

    怎么办?她好像真的很生气。如果这件事就让她气成这样的话,他真的很难想象,倘若让她知道他就是那个她打死都不肯嫁的小狩先生,以及她之所以会成为他老婆,全都是被他和爸妈三个人设计的话,不气到爆才怪。

    怎么办?这件事他非得小心处理不可,否则后果将无法想象。

    他眉头紧蹙,拚命的想办法。

    “把车子靠边停。”她忽然开口。

    “小寒?”他一脸惊慌的看向她。

    “如果你还没找到借口或是圆谎的说词,你一个人慢慢的想,我要下车,在路边停车放我下来。”她冷淡的说,没心情也没耐心等待另一个谎言。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奎狩之迅速解释,好像怕她下一秒就会不见似的。“我真的是领国家薪水的公务人员,只是我的工作性质比较不一样,我我是不想把你吓跑,所以才会说谎的。”

    “不想把我吓跑?”这是什么理由?“你的工作性质到底是什么?”

    “这有点难解释。”

    他还是不肯说实话?“那就不用解释了,把车靠边停。”她恼火道。

    “不,不难,一点也不难,比吃饭、喝水、大便、撒尿、睡觉还简单。”他迅速改口道。

    于寒微皱眉头。他有必要讲这么长一串,连大便、撒尿这种字眼都说出来吗?真是不卫生。

    偷偷瞄她一眼,确定她没再坚持说要下车,奎狩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真的很害怕她下车后,招了计程车就跑得不见踪影。

    饼去两个多月来,他已经习惯每天都能看到她、听她说话、抱她入睡,享受她在身旁的幸福感觉,要是失去她,哪怕只是短暂的一天而已,他都无法想象或忍受。

    “我的工作性质应该算是安全顾问,因为没有正式的头衔,所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说明。”他轻叹一声。

    “安全顾问?”她一副鸭子听雷的表情。

    “这真的是很难说得清”在她的瞪视下,他马上改口“简单的说,我受聘于国家安全局某情治单位当顾问,偶尔在他们求助无门的时候提供一些意见,帮他们排除一些疑难杂症,这就是我的工作。”

    柄家安全局?

    情治单位?

    求助无门的时候?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看着他。

    “我是奎狩之,两个多月前和你结婚的男人。”奎狩之蹙眉说,他不喜欢她现在脸上的表情,好像她不认识他似的。

    于寒沉默的看了他一会,然后摇起头来。

    “不。我突然发现,我一点也不了解你,一点也不认识你。”

    “怎么会呢?你是我老婆,知道我所有的喜好,甚至于连我自己不知道的坏习惯你都知道,你又怎么可能会不了解我、不认识我呢?”奎狩之慌忙说道。

    “是吗?但为什么我却没有这种感觉呢?”于寒以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他。

    “小寒,我还是我。”他空出一只手紧紧的握住她的。“虽然我对你有所隐瞒,但是那并不会影响我深爱着你的事实,也不会影响我们是对相爱的夫妻的事实,不是吗?”

    于寒沉默不语。

    “小寒,你说句话,不要不理我好吗?”他苦苦哀求。

    “你要我说什么?”她侧着头问。

    “什么都好,就是不要不讲话,不要不理我。”

    “我一直以为自己爱上的是一个老实、敦厚、平凡的男人,但是现在”她看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头。“我现在脑袋一片紊乱,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需要多点时间来想想这一切,想想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爱他,或者她只是在爱一个自己幻想出来的对象。

    “你怎么会突然跑来找我?”不让她有时间去钻牛角尖,他打断她的思绪。

    “我”于寒缓缓低下头,看着仍抓在她手上的便当袋,霍然感到一阵苦涩。

    如果她不是心血来潮、迫不及待想让他尝尝自己的手艺的话,那么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了,她还能继续待在家里做她的贤妻良母,每天每分每秒都相信自己嫁了一个老实、敦厚、平凡、可靠的丈夫。可是现在

    “那是什么?”顺着她的目光,奎狩之看见她提在手上的袋子,好奇的问道。

    这是她亲手做给老公的爱心便当,只是她现在连自己所认定的老公是否真实存在都感到质疑,这个便当

    她不自觉将袋口抓得更紧了些,然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对他摇了摇头。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