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美人跃龙门 > 第八章

第八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食物可以这般糟蹋的吗?嗯?再说一次。”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

    当嬴政来到郑夫人的小殿时,瞧见的就是一票夫人宫女缩成一团,一个个钗倒发乱,衣衫破损,而最惨的恐怕是被压在地上吃食的郑夫人了,她脸上的妆容都抹上了菜肴的油腻,惨不忍睹。

    反观荆轲,一身素衣,彷佛在夜里绽放的琼花,清丽绝艳,暗香流动,哪怕浑身散发着喧腾杀气,依旧美得令人屏息。

    嬴政眼也不眨地注视着,直到身后的宫人赶到,高喊“大王驾到!”

    瞬间——

    “大王,救我”

    “大王”

    原本噤若寒蝉的夫人宫女们,立刻拉开喉咙哭喊着,现场表哭神号,哀鸿遍野。

    “全都给寡人闭嘴!”嬴政斥了声,怒目扫过众人,现场如遭冰冻,一个个偎傍着打哆嗦,他再将视线扫向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仍不肯放手的荆轲。“荆轲,你这是在做什么?”

    “大王,在下只是略尽棉薄之力,替大王稍稍管束。”荆轲有点遗憾地放开郑夫人,对于没让她把地上的佳肴舔完感到惋惜。

    “寡人的后宫何时轮得到你来管束?来人,将荆轲押进大牢!”哪怕他再怎么得他的心,也不得恃宠而骄到这种地步,他必须知道自个儿的身分。

    阿蕊立刻跪伏在地。“大王饶命,不是荆大人的错,全都是奴婢的错。”

    荆轲啧了声,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阿蕊?关你什么事?”嬴政睨了她一眼。“抬头说话。”

    阿蕊抬起鼻青脸肿的脸,吓得嬴政立刻退了两步。

    “大王,是大王要奴婢到庆平阁服侍荆大人,可打从十几天前,御膳房的厨子便不给膳食,奴婢鼓起勇气追问,才知道是后宫的夫人们下令,奴婢要讨公道却被打发了,逼不得已奴婢只好拿栽种在宫墙角边的野菜和豆子,跟厨子借了灶,勉强弄出膳食,可是近日渐冷,野菜和豆子都枯死了,膳食越发短缺,荆大人压根没嫌弃,反倒是察觉了奴婢身上的伤,才会要替奴婢讨公道是奴婢的错,请大王赦免荆大人的罪。”

    嬴政听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嚼着冰雪般的口吻,问:“你为何会在宫墙角边栽种野菜、豆子?”

    此话一出,荆轲微讶地扬起浓眉,这是重点吗?

    “奴、奴婢”

    “怎么,让人给欺了?!”嬴政重喝了声,吼道:“来人,将永巷令拖出宫外立斩!”

    “大王,大王曾说过宫中诸事得审而查,不可独断。”福隆跋忙道。

    嬴政深吸了口气。“寡人是说过,但眼前已是罪证确凿,寡人当审立判,斩!”

    “大王、大王”

    “给寡人听着,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兴风作浪不是不成,但要做得漂亮,寡人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太过太错,寡人就当不知道,但阿蕊是寡人带回宫的,归在永巷令之下掌理,阿蕊却连顿膳食都吃不饱,还得自个儿栽野菜,这不是在欺负阿蕊,是在打寡人的脸,还不该死?!”

    一票夫人和宫女闻言,吓得把脸垂得低低的,就怕阿蕊仗势,随手比一比,大伙就得手牵手一起下黄泉。

    阿蕊是大王带进宫的,这些久居后宫的夫人宫女自然知道,可问题是大王并没有对阿蕊特别礼遇,彷佛早就把阿蕊给忘了,几个年头过去,阿蕊怯懦不成气候,自然是被众人给踩在地上了。

    谁知道今儿个却突然天地变色。

    “还有,谁允你们有这天大的本事让庆平阁断膳?”嬴政轻步走到他的宫女或是夫人面前。不能怪他,他成亲是成亲了,但别说同寝,就连和她们好好说几句都没有,他哪里分得清谁是他的夫人,虽说可以用衣着来分辨,但这些女人的衣裳在他眼里皆俗不可耐,让他多看一眼都觉得眼睛痛。

    “大王恕罪、恕罪!”一个个夫人宫女抖若秋风中的树叶,不断磕头求饶,一波一波如浪般,看得嬴政头都晕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将夫人们押回寝居,没有寡人的命令,胆敢踏出一步,立斩!夫人身边的所有宫女发派到尚衣丞,御膳房的厨子给寡人全都换了!庆平阁的膳食交给太官令,立刻传令下去!”

    “臣遵旨!”福隆一个眼神,后头的福盛立刻着手处理。

    嬴政雷厉风行地小做整顿,最终目光落到了荆轲身上。

    荆轲尚未回魂,因为她有点懵了。一个冷酷无情、杀人如麻的暴君,能够记得自己带回宫的奴婢已经实属不易,甚至还察觉阿蕊栽豆是被人欺,姑且不论他是不是利用了阿蕊,目的在整肃后宫内务,但她必须说这个方法相当好,经常玩上一回,看谁还敢造次。

    “荆轲,随寡人回宫。”

    “是。”轮到她了是吧,那就来吧。“但能否让阿蕊先疗伤?”

    嬴政看了阿蕊一眼,福隆随即明白,让人带阿蕊下去上药。

    回到雍门宫,嬴政下令备膳,不消一刻钟,热腾腾的菜色已经备妥,宫人毕恭毕敬地退下。

    两人对坐用食,嬴政先斟了杯酒敬荆轲。“后宫愚妇无知,海涵。”

    荆轲举杯回敬。“大王言重了,在下并不计较膳食。”

    “寡人知道你是为了阿蕊出头。”因为深知这一点,所以他的愤怒少了一点“但一个男人对女子动粗,实是说不过去。”

    她晃了下爵杯,溅出两滴酒,一时间难以解释内心复杂的怒与喜,却也忍不住替他感到庆幸他这话是两人私下说的,否则要是被人发现他眼残,她可真是对不住他了。

    半晌,她淡淡地反唇相讥“大王统领千军万马横扫中原,其中老弱妇孺更是难以估计。”

    嬴政浓眉微扬,瞅着她好一会儿才道:“秦军不入无过之城,不杀无罪之人,所经之处,农不离田,商不离铺,吏不离衙”

    “说穿了,不过是利用人心相背之机。”她凉声打断他未竟的话,朝他勾笑。“更可惜的是,在下要是没记错,七年前暮秋时,秦军两大将兵分两路攻打平阳、武城,杀了赵将扈辄,大败赵军,斩首十万,对不?”

    几上灯火映衬着她肌肤生晕,哪怕添上几分嘲讽笑意,也只是让她的天生绮艳越发妖冶。

    嬴政目光如刃地瞪着她,一方面心喜她的敢谏敢言,一方面又痛恨她揭了锅,一顶顶压在他头上的黑锅。

    因为王翦回报军粮不足,不愿浪费粮食,所以就把十万赵军给斩首,一来省粮,二来杀鸡儆猴,以震天下回传的竹简上写得洋洋洒洒,而他收到竹简时,那十万赵军大概已经腐了,他能怎样?

    只能内心暗骂蠢将一个,都不懂得先招安好收买军心吗?想省粮不会在赵国就地取材吗?说穿了根本就是贪婪成性,进城后像盗贼一样地搜刮一空,一点一滴都不愿再吐出。

    最终他也只能把憋屈咬牙和血吞,把这帐先记在墙上,待日后一统天下时再一起算。

    对于荆轲的直言,他很想反驳,可这些内情能说吗?他只好弃食喝闷酒,恨恨的道:“寡人已严设军纪,往后没再发生这种事!”

    “是吗?要是在下没记错,韩国不战而降,但秦军并未放过韩王安,虽未屠城,但血流成河数里远。”

    嬴政澈底无言以对。

    他说过降城不屠,可那白痴赵腾受李斯影响,很爱揣测君心,认为他说的是客气话,以为大军都压进韩国都城了,要是不好好杀一场,他赵腾的大名难以扬名天下,无法强压王翦一头,更怕他的恶名还不够黑,所以烧杀数里远。

    好半晌,他才能勉强自己挤出一点声音。“后来寡人写了一份文告,让镇守在南郡的赵腾发布文书,严吏治道,绝无惨事再现。”

    “大王所说的可是为吏之道这份文书?”她难掩鄙夷的道:“在下要是没弄错,为吏之道这份文书该是南郡赵腾所写,怎会是大王?”

    “是寡人写的!只不过是因为寡人要他发布文书,旁人才以为是他写的!”要不然就是那家伙窜名了。

    荆轲哼笑了声。“大王总不能老想占尽天下贤名,而将污名都让给下属吧。”

    嬴政目眦欲裂,内心竟兴起活活掐死人的冲动。他不在乎外头对他的评价如何,背黑锅就算了,吃闷亏也就罢了,可是他却受不住荆轲恶意的嘲讽,他怒斥道:“寡人到底是给了谁污名,你何不说清楚!”

    她压根没将他的怒火看在眼里。“大王一心统领天下,要不是大王有此私心,兵马岂能擅动,谁敢无符起兵?这十里枯骨十里血河,难道不是因为大王而起?这一切皆起于大王的贪权霸势,大王又岂能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