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八月樱桃 > 第九章

第九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尤爷爷坐在尤烈的床边打瞌睡,这些日子,他一直侍候孙子。儿子和媳妇劝他、哄他,他就是不肯走开。

    “小素小素不要离开我。”尤烈又在做梦。

    “仔仔,你醒一醒。”尤爷爷轻轻推他:“睡够了,孩子。”

    “嗯!”尤烈吐口气,缓缓张开眼睛,看看房间和身边的祖父,愕然。

    “亚烈醒了!仔仔醒了!”

    尤烈不愿意看见任何一个人,尤其是尤爷爷;于是,他又缓缓闭上眼睛,把脸贴在枕上。

    尤爷爷把儿媳找回来:“咦!罢才他分明张开眼睛,怎幺又睡过去了?”

    “这三天,他也醒过几次,每次还不是翻翻眼皮又睡过去。”

    “不!”尤爷爷坚持:“刚才他真的醒了,还看了我一眼。”

    “爸爸,你找我们的时候,我们正在和医生讨论亚烈。医生说,只要亚烈醒来,他的病差不多可以全好,我看还得多等两天。”尤先生说。

    “没道理,我分明看见没道理”尤爷爷不服气地喃喃自语。

    “老爷,你还没有吃午餐,吃饭吧!”尤太太安慰家翁:“亚烈身体好,医生天天替他打针,相信很快会醒过来。”

    尤烈静静地在回忆着三天前的一切:素心要和尊尼订婚,那不是问题,他知道素心不爱尊尼,订婚、结婚都不会改变什幺。但是,素心亲口说她不再爱他了,那令他心痛,尊尼告诉他,素心由始至终没有爱过他,素心接近他只不过要改造他,挫他的锐气,这令尤烈心灰。素心用性命维护尊尼,这令他心死,哀莫大于心死。这时候,尤烈的心情是死了倒好!所以他抗拒性地不愿醒来。

    他咬一咬牙,不愿意再去想素心,他要让自己静一下。

    “这三天内他昏迷不醒,一直没停过叫小素,他心里是想着素心,如果素心来看他,他会马上醒过来我每天派人守着李氏百货公司和素心的家,素心一回来,马上把她请来”

    “那幺巧,素心出国去了,去了欧洲呀!欧洲有那幺多国家,谁知道她去了哪儿?她的秘书也真是,连素心去了哪一个国家都不知道,如果素心听到仔仔入院的消息,她一定马上赶回来。”

    “对呀!我看得出素心很爱亚烈,爱情是女人的生命,亚烈病了,她什幺生意也不做,马上乘飞机回来!她在飞机上恐怕已经急得哭了”

    想哭的其实是尤烈,因为素心知道他患病,不单只不会回来,还会避得远远的。不错,爱情是女人的第一生命,但是,素心并不爱他,她甚至宁愿爱尊尼。她也不会为尤烈哭,永远不会,尤烈在她眼中只是猎物,她得到了,又扔了,尤烈想到这里,鼻子一酸,一颗泪滑落在枕套上。

    他怕有人提起素心,因为他要忘记素心,忘记素心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又何况家人天天叫着素心的名字,那不是天天痛苦吗?

    不要谈恋爱,永远不要恋爱,恋爱是一件痛苦的事,爱人而不被人爱更是要命。尤烈每一次想起素心,每一次听人提起素心,他马上就会心痛。

    忘记她,把她赶出脑海,真的那幺容易吗?到处都是素心的影子,每天听着素心的名字他受不了,受不了。

    有时候,他不能否认素心曾经爱过他,她堕胎之前,对尤烈是非常痴缠的。晚上想他而失眠,她经常主动吻他,依偎在他怀中情意绵绵,尤烈每次回想,总禁不住黯然销魂,说真话,他还是很爱素心的。

    他非常的矛盾,一方面要忘记素心;另一方面又每天不忘想素心。

    医生说的话一点也不错,尤烈身体好,醒后两天已经可以回家。尤爷爷当然高兴,但是也有点担心,因为尤烈自从康复后,整个人都变了。

    以前总是嘻嘻哈哈,快活不知愁,一天到晚往外跑,回家老爱说笑话;现在变得沉默寡言,除了上班,且不大出外,回家就躲在房间里。

    有人提起素心,他马上换话题,说到结婚,他的面色就变了。

    “仔仔,素心去了欧洲快两个星期了,还没有回来,她在欧洲到底干什幺?”

    “生意人,出门总有事办的。”

    “她和你通长途电话的时候,有没有告诉你,她在什幺时候回来?”

    “爷爷,我有点倦,想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尤烈借故离去。

    回到房间,倒在床上,张开眼,整个房间都是素心的相片。她是那幺娇俏、美丽,含情脉脉地望着他甜笑,尤烈又情不自禁地回想起昔日他们相亲相爱的情景。

    他随手拿一个枕头拥进怀里,枕头冷冰冰的,怎能代替素心那软软暖暖的身体?素心不在身边的日子真难过。他也曾吩咐芬妮约过几个女孩子吃中饭和晚餐,但是,每次和别人在一起,听到的还是素心的声音,看到的,还是素心的俏脸,这令尤烈受不了。

    邓乐妃对侍者说:“给我一个海鲜汤,焗龙利”

    “你吃了鱼不舒服,还是吃牛扒吧!”他老是记着素心吃了鱼会作吐。

    “我一家人都不吃牛肉的;而且你知道我一向喜欢吃鱼。”邓乐妃盯了尤烈一眼:“不知道又把哪一个女人的口味都搬到我的身上。”

    “你不能吃鱼,要吃鱼就不要和我一起吃饭。”

    “别这样好不好?”邓乐妃用两只手握着尤烈的臂,摇呀摇:“你不喜欢我吃鱼,我就改吃牛扒好了!”尤烈拉开她的手,看见那些女人向他发嗲,他就感到肉麻。

    除了吃东西,看电影、上夜总会、去“的士高”全部选素心喜欢的,至于那些女孩子喜欢不喜欢他绝不理会。

    当他跟女孩子亲吻,他的唇刚贴上她的唇,对方马上趁机把丰满的胸脯挤过去,他会浑身发毛,连忙把她推开。这种习惯性的抗拒,令彼此都闹得很不愉快。

    尤烈停止一切约会,宁愿回家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傻想。

    这样继续下去,他总有一天会崩溃,既然得不到素心,就必须忘记她。可是,这儿里里外外,处处是素心的影子,每天起码有人提她两三次,他怎能忘记她?

    尤烈拿起床前素心一张相片,按在胸口上:“小素,你为什幺要令我那样痛苦?你还要折磨我多久呢?”

    他坐起来,放下素心的相片,拉开房门,走出去,一直到尤爷爷的房间,他停下来,敲了敲门。

    “进来吧!”

    尤烈推门进去,站在一旁。

    “仔仔,你不是要休息吗?”

    “爷爷,我是特地来告诉你的,我决定回美国去。”

    “什幺?回美国?”尤爷爷吓了一跳:“什幺原因?”

    “美国我们有分公司。”

    “那儿也有一班老臣子打理。”

    “叫别人做,倒不如自己亲力亲为。”尤烈知道说服祖父,是很困难的事。

    “他们做了几十年,你未去美国之前,他们已在那儿打理生意,一直干得很好。”

    “既然他们那幺能干,可以调他们回总公司工作。”

    “话是不错,你离开总公司,可以找人代替你,可是,你是我唯一的孙儿,你走了,谁能够代替你呢?”

    “这”尤烈一时间无话可说。

    “我的一切快乐和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尤爷爷望住尤烈,满目忧伤:“你走了,我便一无所有。”

    “爷爷,你可以和我一起去美国,反正美国我们有房子。”

    “也把陈医生带走吗?我经常要去陈医生那儿检查。”

    “我倒没有想过。”

    “其实,上一次我去美国接你,病了一场,你就知道我不适宜居住美国。如果我这一次再跟从你准把老命赔上。”尤爷爷的眼珠子盖上一层泪膜:“我知道这样拉着你,是负累你;可是,我已经七十多,快八十岁了,我还能负累你多少年?两年、三年没有很多日子。”

    “爷爷!”尤烈握着他的手,一阵阵心酸。

    “仔仔,爷爷求你,恳请你为了我多留几年,等我到那时,你要去哪儿都没有人会阻止你的。”

    “爷爷,我”尤烈蹲在祖父膝下,他不知道怎样向最疼他的人倾诉他心中的伤痛。

    爷爷抚着孙子的头发:“自从你康复后,人也消瘦多了,整日的无精打采,什幺事你都提不起兴趣。你身体一向强壮,这和身体无关,是不是心里不舒服?”

    “唉,人长大了就有心事。”

    “和素心吵架了,吵得很厉害,你们闹翻了,是不是?”

    “吵闹难免的,不过没有那幺严重。”尤烈不想祖父担心,因为,那不是尤爷爷能力所能及。

    “那天,你怎会在她家附近晕倒在地上?那晚狂风暴雨!”

    “有点心烦,我喝醉了酒。”

    “你生病她为什幺不来看你?”

    “她因公出国,生意人,身不由己;况且,她也不知道我这大水牛,也会打了几天败仗。”

    “现在,她已经回来了,就算她不知道你曾经病饼,小情人分开那幺久,她应该来看看你,但是她一点表示也没有。仔仔,爷爷跟你说过多少次,你的少爷脾气要改,你对别的女孩子凶,我不管你,但是对素心要好些。找一个好伴侣并不容易,你怎可以不珍惜你们辛辛苦苦建立的感情?你一定又开罪她。”

    “爷爷,冤枉,其实,我对她已经很好,很迁就她。”

    “那一定是你自己不检点,做了错事,所以素心生气,我知道你前些日子又和那些女孩子来往。如果你爱素心,你应该对她专一。唉!”尤爷爷叹了口气:“你也真麻烦,你连什幺叫爱情都不懂,这样一天一个,怎得了!”

    “我懂,爱情就是痛苦。”

    “爱情是欢乐和幸福,怎会是痛苦?你这样对素心说,她不伤心才怪。亚烈,我看你真的还没有弄懂爱情,你一天一个,有情变了无情,怎幺办?”

    “根本素心也不爱我。”

    “你说这句话,我真要骂你。”尤爷爷拉了张小凳子,让尤烈坐在他膝旁:“无论任何一个人,都知道素心爱你比你爱她深,你怎能说她不爱你?”

    “是真的!”尤烈着急地叫:“过去都是假的,她从未爱过我。”

    “还说呢?一定是你贪新忘旧,做了对不起素心的事。仔仔,你要怎样才肯改?有一个这样十全十美的女朋友还不满足,难道你一生一世都不结婚?”

    “爷爷,人人都欺负我,但你应该了解我。”尤烈受了许多冤屈,他十分激动:“芳姑把我的猎枪由李家拿回来了?”

    “对了,你的猎枪怎会在李家?”

    “我要杀死尊尼!”

    “你们的事,竟然扯上尊尼?”

    “我听到素心要和尊尼订婚的消息,一气之下,也顾不了许多,拿了猎枪准备把尊尼杀了,我以为可以得回素心。”

    “你没开枪吧?”

    “如果我能开枪便好,大不了一命填一命。但是,当我正要开枪杀尊尼的时候,素心竟然用身体挡住他。”

    “素心那样爱尊尼吗?”尤爷爷摇着头:“她不可能爱尊尼!”

    “对呀!她并不爱尊尼,但是,拿尊尼和我比,我连尊尼都比不上,她肯用生命去保护尊尼。”尤烈实在忍不住,伏在尤爷爷膝上哭了起来:“我连尊尼都比不上,你说、你说,我怎能不痛心?”

    “怎会这样的,实在令人难于相信,素心为什幺突然变心?”

    “她根本从来没有爱过我,是我自作多情,以前我一天一个有多好!全心全意爱上一个人,还是第一次,结果她竟然这样伤我。”尤烈呜呜咽咽:“一点都不留情。”

    尤爷爷很同情孙儿,把一条手帕递给尤烈:“怪不得你整个人消瘦了,唉!我怎样也不到你会失恋。”

    “我由树上摔下来没有哭,竟然为一个无情无义的女人哭了。”尤烈哽咽着,赶紧用手帕抹去眼泪:“我很没出息,丢尽男人的脸,是不是?”

    “男人不是没有眼泪的,喜怒哀乐人皆有之,我很高兴看见你有人性。有爱,我不要你做什幺英雄,失恋的确很痛苦,你刚才说去美国,大概是想忘记素心,我没猜错吧?”

    “是的,每当我想起素心就心痛,而这儿每一个角落都有素心。”

    “逃避,也不是办法。如果你心里在有这个人,无论你逃到哪儿,一样忘不了她。看见女人,你想起素心;看见百货公司,你想起素心。甚至吃饭、看电影、跳舞、骑马这些事你们做过的,你都会想起素心,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处地方是没有女人的。”

    “爷爷,我该怎办?”尤烈惘然仰起了头。

    “面对现实!人所以是万物之灵,与禽兽有最大的分别,是因为人脑控制自己,既然可以控制自己不做坏事,为什幺不可以控制自己不去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面对现实!”尤烈重复一遍:“我为什幺要逃?逃也未必逃得掉,而且,难道没有素心,我尤烈一生就完了吗?”

    “有两条路,你可以选择:一,跟素心好好谈一次,问她为什幺会变心,说不定你们可以复合;第二,控制自己,忘掉她。你选择哪一条路?”

    “第二条。”尤烈紧握着拳头:“也许很困难,但是我相信可以办得到。”

    “尤爷爷,我承认很对不起你。”素心应邀和尤爷爷吃下午茶:“我不会为我曾经做过的事辩解的,最大的错误还是我令你老人家失望。”

    “你是否也承认你曾经爱过亚烈?”

    “男女间的感情,是很玄妙的,也许也许吧!”

    “我知道亚烈很爱你,而且这是他的初恋!你相信我的话吗?”

    “也许是的!尤烈对我是真的很好,与别不同。如果他承认世界上有爱的话,我也不会否认他爱过我。”

    “既然彼此相爱,为什幺要分开?”

    “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我们之间不可能有结果,我不会爱上自己的仇人。”

    “亚烈跟你有仇?”尤爷爷讶然:“怎幺会?有什幺大不了的事?”

    “间接的!尤烈伤害了别人。如果我真的伤害了他,算是扯平,他其实不应该怪我。”素心把匙羹放在碟上,这些日子,她自己也不好过。

    “素心,告诉爷爷,亚烈和你到底有什幺仇怨?”

    “你问尤烈,他自己做的事,自己明白,过去了的事,我不想再提。”素心黯然说:“最可惜的是我失去了一个爷爷。”

    “你还没有失去我,如果我不疼你,不关心你们,我不会约你见面。事实上,亚烈受的打击也很大,他整个变了,我看见他就心痛。”尤爷爷拍了拍素心的手,说:“听老人家一句话,冤家宜解不宜结,就算你和亚烈有仇,看在爷爷份上,算了吧,别再计较了。”

    “我和尤烈之间,恩怨分明,也没有什幺好计较的了。”

    “你们会和好吗?”

    “不会,”素心很坚定:“我会设法忘记他!”

    回百货公司,莎莲娜对她说:“一位张帮办来电,他请你回他一个电话,我已经把他的电话号码放在你的办公桌上。”

    “张帮办?”素心想着:“是他调查姐姐的案件。”

    “他会不会有新线索?”

    “跟他通电话就知道了。”素心回自己的办公室:“你去工作吧!”

    “张帮办我叫李素心,对不起,我刚巧有事出去。”

    “你曾经要求和那位驻院医生见面,是吗?”

    “是的!他由英国深造回来了?”

    “刚回来不久,我把你的情形告诉他,他说愿意和你谈谈。”

    “好极了!”素心很高兴:“我马上去医院探望他。”

    “他还没有上班,在假期中,他家里的电话号码,你要不要?”

    “要!要!张帮办,请你告诉我,我真的希望能见见他。”

    素心被佣人请进客厅,她坐下来,等候佣人把主人请出来。

    张宁的出现,两个人都怔了一下。素心想象中的张宁是个脸色苍白,带近视眼镜,瘦瘦的男人。

    张宁的皮肤是很白,但并不苍白,没有带眼镜,双眼皮一清二楚。他虽没有尤烈那幺健硕,但也不瘦,风度翩翩;虽没尤烈那幺好看出色,但样子也不错是中上之选。

    “张医生!”

    张宁也在打量素心,他见过蕙心,仍有印象,怎样也想不到她会有一位如此标致可人的妹妹。李蕙心平凡中有点庸俗,李素心是天姿国色,而且清丽脱俗,她们一丁点相似的地方也没有。

    “张医生吗?”素心再问一次。

    “啊!李小姐,请坐,刚才我有点失仪,我想不到李蕙心小姐会有一位这样漂亮的妹妹。”

    “我们的确不相似,但是,我们是同父同母的姐妹。”

    “对不起!”

    “哪儿话,我还要请张医生帮忙。”素心有点儿兴奋:“姐姐去世的时候只有张医生在身边?”

    “令姐送进来的时候,流血不止,我们一方面替她止血,另一方面给她输血,结果血没有止,输进去的血补助不大。我知道她再也不能支持,于是给她打了一针。到急救室外面,看见你的管家,才知道她在这儿没有亲人;于是,我连忙赶回令姐身边,我想,她也许有遗言,因为她打过针后,应该清醒一下。”

    “我姐姐说了什幺?”

    “她没有说话,但是,留有指示。”

    “什幺指示?”素心紧张得一颗心由心房跳出来。

    “她指住我的手表,我告诉她那时的时间,她摇头。我说日子,她也摇头,后来我说月份,她才点点头。”

    “八月?”

    “是的!我说八月,她很高兴,她搭着我的手,移到她右面的襟上,她就这样去世了。”

    素心垂下头,用手帕抹着眼睛。

    “那天令姐穿了一袭白裙,我把手抽出,右襟上原来绣着一串水果,当时我没有研究那是什幺。昨天,我和你通过电话,我想了一晚,那串水果是红色的车厘子。”

    “八月?车厘子?”

    “如果是遗言,就只有这两句。”

    “这是什幺意思?”

    “我以为你是她的妹妹,会明白这些暗语,我本人绝不知情。”

    素心靠在椅上,咬着下唇想:“她从来没有向我提过这几个字。”

    “你有没有看清楚她的遗物?”

    “她的遗物只有那袭白裙子,一个手袋,里面有些钱、钥匙、一本记事本和一些证件,没有可疑之处。”

    “她的日记、银行存折、或是其它她收藏的东西?”

    “除了日记,别的我都保留着,要找也不难,在日记里,只有一个男人的名字,所以,我肯定他是姐姐肚里孩子的父亲,我替姐姐报了仇。”

    “他承认了?”

    “他这种人怎会承认?”素心把一切告诉张宁医生。

    “你说的那个人,倒令我想起一个人。”张宁回忆着,有一丝甜蜜:“假如我不念医科,我应该是他的姐夫。”

    “他姐姐不喜欢你念医科?”

    张宁摇一下头:“念医科功课最忙,我很难抽时间陪她;于是,被人乘虚而入,女孩子都是不甘寂寞的。”

    “他的事,你应该知道不少。”

    “他?你还没有说,那个他是谁?”

    “尤烈!”

    “尤烈!就是他!我和尤烈还是中学的同学。不过我比他大,他刚进中学,我已经念会考班,我考进港大,他才念f3,两年后他参加完中学会考,就到美国留学。尤烈这漂亮小子,很喜欢玩,女朋友多到不得了,fi已经是大情圣。”

    “他就是那种专门玩弄女性的男人,他是应该受到惩罚的。”

    “但是,我并不认为他是孩子的爸爸。”

    “因为他是你前恋人的弟弟?”

    “不!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尤烈一向风流,不过,他专挑选最好的。”

    “因为我姐姐生得不够漂亮,你认为他们不会在一起?别忘了他们有生意上的来往,他们还一起吃过饭。”

    “生意上的来往,吃饭或跳舞,也不会令你姐姐怀孕。尤烈这小子口没遮拦,他喜欢什幺,不喜欢什幺,我们都知道,不信,你再问问他别的朋友!”

    “我总觉得,他是最可疑的。”

    “现在,我们有了不同的意见,因此,我认为我们有重新调查的必要。”

    素心大感意外:“你和我?”

    “是的!”

    “我们只不过第一次见面,”素心一直看着张宁:“你这样热心,就是为了尤烈吗?”

    “我的原因有很多。第一,我们要对尤烈公平,你不想找到真正的罪魁祸首吗?第二,我同情李蕙心的遭遇;第三,反正我放假,与其呆在家里,何不利用自己的时间,为朋友,为自己的病人,做点事。李蕙心死前总算付托过我。”

    “张医生,你的话是对的,我们应该对每一个人公平,谢谢你的帮忙!”

    “你的女秘书好像对尤烈有成见?”

    “是的,她还有点恨尤烈。”

    “既然存成见,就不能公平,我们这一次调查,为了真正的公平,不要让第三者知道。”

    “好的!”素心很高兴:“你的热心,有点像外国片的医生。”

    “为了庆祝合作愉快,今晚在舍下吃一顿便饭。”张宁打开一盒糖递给素心。

    “打搅府上各人不大好。”

    “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

    “那幺大间房子只有你一个人?”

    “父母兄姐全部移民到外国去。”

    “尊夫人呢?”

    “这些日子,忙念医科,实习医生、驻院医生、到英国深造,根本没有时间拍拖。”张宁看了素心一眼:“我很士是不是?你一定有很多男朋友!”

    “以前男朋友一大堆,现在一个也没有。”素心合着掌舒了一口气:“我现在唯一的希望是完成姐姐的心愿,有你的帮助,我深信一定成功。”

    尤烈放下笔,看着张大伟进来:“查到了没有?”

    “都查到了,是李小姐的管家告诉我的,看样子她很关心你。”

    “芳姑对我的确不错,但是,她一向很忠心,她不会为了我出卖她的主人。”

    “她没有,她只是说,大小姐因你而死,二小姐不会嫁一个杀姐仇人。”

    “杀姐仇人?”尤烈站起来嚷叫:“你知道李蕙心是怎样死的?”

    “堕胎而死。”

    “对呀。”尤烈手向空中挥:“我又不是替人堕胎的医生。”

    “但是,他们认为你是孩子的父亲,李小姐认为你玩弄了她的姐姐,她怀孕了,你嫌她丑,于是就拋弃她。李蕙心孤立无援;而且她不想影响家声,被迫堕胎而死。”

    “天方夜谭!”尤烈指住自己的鼻尖:“我会玩弄李蕙心?猫会不会吃骨头?我和李蕙心没拖过手,没大眼看细眼,没哎!总之什幺都没有做过,她的孩子是我的?神经病!”

    “芳姑说,和大小姐来往过的男人,就只有你一个。”

    “啊!炳!来往来往,说说生意就有孩子?那我爷爷早就抱曾孙了!”

    “总经理,那完全是一场误会,你和李小姐这样分手太可惜,去向她解释!”

    “你以为她会听我的解释吗?她比千年树更顽固,她还会以为我作贼心虚。”尤烈坐下来,摇着头:“要她相信,除非找到证据,证明李蕙心肚里孩子的爸爸,另有其人。那就是说,找出那害人不浅的臭男人。哼!他占了便宜,我来受罪,岂有此理!”

    张大伟问他:“总经理准备怎样做?”

    尤烈眼望桌面:“我想静静地想一下,你去工作,等会儿我找你。”张大伟出去,尤烈撑着额角叹气,他现在终于明白了,素心所以接近他,原来是要向他报复。她欺骗了他的感情,伤了他的心也还罢了,为了李蕙心,她竟然毁掉他的骨肉,太过分。李素心这无情无义的女人,该死,好该死!

    他恨她,从此恩断义绝,但是,这口鸟气无论如何他不会吞下去。他要报复,他要报复

    莎莲娜把文件送进来,素心签名的时候,她问:“张帮办是不是有新的发现?”

    “还会有什幺新发现,当时我告诉他,一定会把孩子的父亲找出来,他问我成功了没有。”

    “你把尤烈的事告诉他?”

    “我才不会那幺笨,自找麻烦!”

    直线电话发出声响,素心马上把听筒拿起来:“喂!”

    “素心”

    “尊尼,我说过最近很忙。”素心一听见他的声音就不耐烦。

    “我很久没有见你了,素心!”

    “忙嘛!听到没有?”

    “我们订婚的事”

    “订什幺婚,要就结婚,老土!”

    “素心,你答应和我结婚?”

    “这是办公室,求你不要烦好不好?我要开会!”素心挂上电话,对莎莲娜说:“通知电话公司我更改电话号码。”

    电话铃又响了。

    素心用笔杆敲着办公桌,没好气地拿起电话筒,沉声问:“什幺事?”

    “啊!是你呀!”素心把椅子一旋,背住莎莲娜:“好的,等会见。”

    素心微笑挂上电话。

    “哪一位公子令‘波士’这样高兴?”

    “噢!对了,我没说过吧?一个刚由外国回来的朋友。”

    “法国男朋友?”

    素心笑了笑,不置可否,不想回答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笑。她整理一下桌上的文件,站起来拿起手袋:“文件都签好,我看没有什幺事了,我早点走。”

    “有事找阮经理,‘波士’拍拖要紧。”

    素心笑着摆摆手,走了。

    莎莲娜看着她的背影想:怪不得连霍尊尼都不喜欢,原来法国有个旧情人。

    素心来到咖啡座。

    张宁已为她叫了爱尔兰咖啡。

    “我又有新发现。”

    “真的?”素心很高兴,双手叠在台上,身体倾前。

    “车厘子其实是英文中译,植物科车厘子应该是樱桃。”

    “对呀,那就变了八月,樱桃?”

    “不错,是八月樱桃。”

    “凑起来好美。”

    “我也是这样想,八月车厘子,没有什幺意思。如果是八月樱桃,可能是一套电影,一本小说,或是”

    “时装展览,现在的时装展览会,为了配合季节的演出,都有一个独特的名称。”

    “所以呢,换了一个名字,可供调查的资料就更多了。”张宁喝了一口咖啡,他沉思的时候,精神是非常集中的:“你姐姐的遗物你都看过了?”

    “还没有,这几天,百货公司推出夏季新货品,非常忙碌;而且,我希望和你一起看,有什幺发现,你会给我好意见。你是个医生,思想比较周密。”

    “医生和侦探,总有点分别吧!”张宁望着素心,他常常奇怪,李蕙心怎会有一个这样貌美可人的妹妹?

    “别的医生我可不知道,你比侦探还本领,那位张帮办一句‘无可疑处’,便什幺都不管。”

    “张帮办是管罪案,令姐的死,的确没有凶手。”

    “那令姐姐怀孕、堕胎的尤烈,他不是犯罪?”素心不服气。

    “令姐已成年,又没有证据证明她被迫堕胎,法律上,尤烈没有罪。”张宁敲一下自己的头:“我怎会跟你说尤烈?”

    “本来就是他嘛!”

    “你还是这样想?”

    “唔!”素心点一下头。

    “你既然一口咬定,我们何必再花时间查下去?”

    “你生气?”

    张宁摇了摇头:“我只希望真相大白,其实我并不赞成报复,但惩戒坏人,我倒是很有兴趣。”

    “百分之一百美式医生。”素心说:“今晚到我家里吃饭,饭后我们一起检查姐姐的东西。”

    “好吧,我希望快点解决,因为我就快上班了。”

    “你上班后,我们就不可以做朋友了,是不是?”

    “怎幺会呢?根本是两回事,你知道我们做医生的有多忙!虽然有固定的上班下班时间,但是,下了班难道就不管自己病人的安危?病人的病情有什幺变化,上床睡着了也要起床赶回医院,去看电影还没坐暖,传呼器马上响的事,不知道有多少!除了假期,可能再也没有时间详细为令姐效劳,但是,我和你,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是很渴望跟你交朋友。”张宁用涸埔切的眼神望住她。

    “能交上一个医生朋友,那是我的光荣。”

    “如果你不叫我张医生,叫我张宁,我们更像朋友。”

    “我叫你张宁,但你也不能叫我李小姐。”

    “素心!”

    “我们一起回家。”

    素心挽着张宁的手臂,离开咖啡座,尤烈和张大伟由另一扇门进来,刚巧被尤烈看到了。尤烈的面色一变。

    “那似乎是李小姐的新朋友!”

    “这个人我认识,是个医生,叫张宁,由英国回来不久,李素心一眨眼就搭上他。”尤烈一阵冷笑:“张宁的噩梦已经开始了。”

    “你仍然关心李小姐?”

    尤烈叫了饮品,不屑地说:“我和她恩断义绝,我关心她?笑话,我关心是张宁,我们同过校。”

    “看样子他比你大。”

    “他和我二姐同年,当然比我大,同校未必同级。”尤烈近来总是心情烦躁,说话的语气也很硬邦邦。

    “为了一点误会导致分手,太可惜!”张大伟总觉得尤烈应该向素心解释。

    “有什幺值得可惜的,这种没有人性、黑白不分又滥交的女人,你看她,口口声声说要和尊尼订婚,我差点把自己的表哥杀死。要是我为她坐牢,那才笑话。哼!一下子身边又换了人,”尤烈内心的激愤溢于言表:“玩厌了生意人,改口味去勾搭医生。”

    “李小姐刚才和那位先生的态度不算很亲密,也许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尤烈瞪着眼:“你知道不知道李素心有多纯洁?她从来不和男孩子手拖着手;当然,除了我,因为她抓紧我报复。”

    “她刚才也没有与人拖手。”

    “她挽着张宁的手臂,你没看见?你的近视眼又加深了?!”

    “社交礼仪来说,挽着对方的手,应该不是亲密的表现。”

    “张大伟,你今天怎幺搞的?”尤烈一拍桌,很多人望着他:“进来到现在你一直跟我抬杠。”

    “总经理,你不要生气,其实,我只是不想你们的误会加深。”

    “加起来已经高过一个城堡,我可不在乎,反正我们已经断定了。不过,她拿我来当报复对象,这未免太冤枉,我要把那缺德鬼找出来,我要李素心惭愧,她冤枉好人!”尤烈挥拳头轻捶着桌面:“我马上要采取行动。”

    “她知道错怪你一定向你道歉。”

    “鬼才希罕!”

    张宁由椅子坐到地毯上。

    “姐姐连一封情信也没有。”素心推上了所有的抽屉,吐一口气,他们已经翻查了一个晚上。

    “差不多都找过了。”素心递给张宁一罐啤酒,她自己在喝柠檬汁。

    “翻翻她的衣袋,一张小纸条,可能也是一条线索。”

    “每一个口袋都翻过了。”素心拉开壁柜。

    “外衣袋,姐姐不喜欢贴身裙子的口袋胀起来。”

    “你在看什幺?”

    “支票簿放到最后研究。”张宁突然叫了起来:“素心,你快来看!”

    “什幺?”素心走到张宁的身边,坐下来。

    “五月二十九日,李蕙心发出一张十五万元的支票。”

    “奇怪,她从来不买珠宝首饰,五月也不会买皮草,况且公司也没有皮草部,签十五万元支票干什幺?”

    “会不会是调动公司的流动资金?”

    “公司的银行户口,是用百货公司名义的,这是姐姐的私人支票簿,与公事或生意无关。”素心想了想:“姐姐死后银行也寄过她的银行月结单来。本来我应该替她取消这个支票户口,不过要办一些手续,我工作忙,一直没有理会。前几天银行还有信来,咦,想知道这张支票的出处,可以向银行查看。”

    “我明天代你去查查,你看,六月六日又有一张。”

    “这次是二十万。”

    “一共三十五万,一个女孩子,为什幺要用那幺多钱?”

    “她根本忙得连去买袋花生米的时间也没有,况且,百货公司什幺都有,就算要买汽车珠宝,我们也可以开公司数。”

    “五月二十九日,距离她堕胎两个半月,三十五万,会不会和令姐怀孕有关?据我所知,她堕胎时,已经怀孕超过三个月,这”“姐姐知道自己怀孕,送三十五万给尤烈,求尤烈娶她?”

    “傻瓜!”张宁忍不住笑素心:“尤烈会把三十五万看在眼内?除非他是个小职员。三千五百万也买不到尤烈,根本不可能。”

    “付堕胎费。”素心随口乱说。

    “堕胎费又未免太多了;而且那些医生都不收支票。”

    “唉,我真不知道姐姐为什幺要签三十五万。”

    “明天我去银行查一下,或许一问就问出来。”

    “但愿如此,应该收工了,也没有什幺可看的,我们到楼下吃消夜。”

    “我把支票簿带走。”

    “谢谢你,容易查到吗?”

    “尽能力,这是好线索。”

    吃鸡粥的时候,素心突然问芳姑:“大小姐死前,有没有人向她借钱?”

    芳姑想了一下:“大小姐没有什幺亲戚朋友,没有听过大小姐要借钱给别人。”

    “这也是,如果是生意上的借贷,应该公事公办。”

    “别烦自己!”张宁拍了拍素心的手:“明天自有分晓。”

    第二天一到中午,素心就拋下所有工作,匆匆赶去会张宁。

    “查到了没有?”素心还没有坐下。

    “吃了午餐再说好不好?坏消息和好消息同样会影响你的食欲。”张宁说话是永远带有医生的口吻:“你知道吗?你清瘦了,精神太紧张,食欲不振,这可会导致神经衰弱的。营养不良,更会引起贫血。”

    “好!”素心知道他自有一番大道理:“我们先吃午餐。”

    张宁和素心分别选了菜,吃餐时素心几次想开口,张宁都用眼神制止她。

    “喝咖啡,可以谈谈吧!大医生!”素心是那幺严肃恭敬。

    张宁笑不出来,这并非因为他没有幽默感:“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银行不肯帮忙?”

    “通常他们都很合作;何况,我有个病人是总行的经理,他特别派了个人帮我。”

    “为什幺?到底为什幺查不出是谁支走了那笔钱?”

    “因为那张支票上面,根本没有任何名字,只有持票人一项,持票人是任何人拿着支票都可以领到钱。”

    “他们总见过那个领钱的人?是男是女,总分得出吧!他一共领了两次。”

    “小姐呀,银行每天人来人往,人多到数不清,谁会认得谁?况且也时隔多时,如果是上一个星期,也许他们还会想得起来;再说,他们也不知道两张支票和人的死亡有关,否则,他们早就替提款人拍了照,对不对?”

    “唉!”素心倒在椅背上:“线又断了,怎幺办?”

    “至少,我们知道你姐姐有秘密,这个秘密和一个男人有关,这证明除了尤烈之外,还有另一个男人。”

    “两张支票,可能和姐姐堕胎的事根本无关,否则她死前为什幺不说支票?”

    “她能说话,为什幺不说出那个男人的名字?”张宁拿着咖啡杯出神。

    “想什幺?”

    “她最后一次跟你通长途电话,是死前多久?”

    “一个月,因为我要考试,她说过不打电话来扰乱我的情绪。啧,我想起来了,那时候,她好像已经很不开心,不过当时我并没有留意,她甚至好像好像没有提过尤烈。”

    “录音带!”

    “最后一卷,在她死前三个月寄来的。那时候,她很开心,暗示要和尤烈结婚,还很有把握似的,我以为她真的找到归宿,我不知道有多高兴。除了温习、考试,那卷录音带我常常听。”

    “唔,很有可能你收到那卷录音带之后,她就和尤烈分手,所以通电话的时候,你姐姐绝口不提尤烈。”

    “你不要忘记,你自己说的,我姐姐堕胎时,已经有三四个月的身孕。”素心加强了自己的信心:“堕胎医生的口供,说姐姐怀孕超过四个月,大概是十七八个星期。哈!那时候,她正计划和尤烈结婚,如果他们不是关系密切,已经我姐姐也不会自作多情。”

    “你这样说起来,尤烈和你姐姐的关系的确不是寻常,真不相信,尤烈会和令姐那不像是尤烈”

    尤烈回家,看见母亲在厅里发呆:“妈,什幺事?爷爷呢?”

    “刚陪他看完医生回来。”

    “爷爷病了?”尤烈奔向楼梯:“我去看他!”

    “亚烈,你来,妈咪有话跟你说。”尤太太叫住他,拍拍身边的椅子。

    “看完爷爷再陪你。”

    “他没有病,是心情不好,来呀,我有话问你!”

    尤烈舒口气倒在椅里,长腿一伸。

    “自从你患病之后,你爷爷老是唉声叹气,胃口也不好,医生说他有心事,你知道吗?他想念素心。”

    “妈!”尤烈用力扯下领带:“你能不能不提这个人?”

    “你发我脾气有什幺用,你爷爷天天提,素心来了,担保他精神爽利。孩子,带素心回家见见爷爷吧!”

    “妈咪,还是等公鸡生蛋吧!”尤烈站起来:“我要看清楚,爷爷是不是真的瘦了。”

    尤烈推开尤爷爷的房门,尤爷爷坐在露台的睡椅上看日落。

    “爷爷!你不听话,近来你只吃半碗饭,让我看看真的瘦了!”

    “仔仔,那天素心说,你伤害了别人,你到底伤害了谁?”

    “你为什幺不问她?”又是素心,一回家都是素心。

    “她叫我问你,她说自己做的事,自己明白。”

    其实,把李蕙心的事告诉尤爷爷,一点都不困难。但,素心堕胎的事,又说不说?如果爷爷知道素心毁掉他的曾孙,他会受不住:“都是些闲言闲语,根本就是冤枉。李素心黑白不分,来来去去,还不是女朋友的事,我从未见过心胸如此狭窄的人!”

    “仔仔,你不要怪爷爷说你,这件事,你应该负责任。如果你平时老老实实,不去花天酒地,不乱搞男女关系,素心也不会听信谣言,冤枉你。”

    “唉!错也错了!有什幺办法?”

    “知错就要改,谣言可以解释,何况又是冤枉的!把牵涉这件事的女孩子找来,三个人当面解释清楚。”

    “那女人不在这儿,失踪了,无从解释,因此我没有证人。”

    “仔仔,算是为了我,向素心道个歉,我相信她会原谅你。”

    “我不道歉,我没有错。”

    “你这孩子唉!你不结婚,我心愿未了。”尤爷爷用手帕揩了揩眼睛。

    “我不会为李素心终生不娶。”

    “你不要找个什幺新潮小姐回来,你的女朋友,我虽然没见过,但听说都很大胆,很唉!那种女孩子不是好伴侣,你跟她们结婚,没有幸福。”

    “我都不要她们,我会找个名门淑女,迟一些。爷爷,我不会令你失望。”

    “唔!我现在已经失望”

    “咯咯!”是管家:“少爷,请听电话!”

    “把电话驳进来。”尤爷爷说。

    “爷爷,我很快回来”尤烈回到卧室:“喂!我是报章当然没有她的相片,我就只有那一张。当然人多,又不是结婚照,一个生意上的酒会,大伙合拍的,不太清楚”

    “你不可以把她放大?放大她一个人!我没有更多的资料,你万万不要去调查她的家人我说不要!把相片放大,自己办不来找专家,多少钱我付!对,查到了还有奖金好吧好吧你最好打电话到公司”

    素心轻轻推开秘书室的门,听见莎莲娜在谈情:“她快要回来了换了新男朋友,心情不知道有多好她性情好多了,请假?星期一开会去澳门?请星期五和星期六早上刚巧都没事,我们可以去玩三天。噢!‘波士’你回来了!”莎莲娜转身看见素心,慌忙收线。

    “跟谁聊天?”

    “朋友。”莎莲娜站起来,面色都变了。

    “男朋友?”

    莎莲娜想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干哪一行的?”

    “汽车”

    “开车行!我换车一定找他,你们谈情为什幺会提到我?”

    “对不起,‘波士’,我”

    素心不再沉着脸,哈哈一阵笑:“我生气,有了男朋友也不告诉我。”

    莎莲娜整个人松弛下来:“又不是什幺了不起的男朋友,说出来,怕‘波士’你笑话!他只不过开了间小店,很小的。”

    “想嫁名公子?你看尤烈。最重要是他人好,靠得住,真心爱你。啊!星期五、星期六的假期,我批准了。”

    “谢谢‘波士’!”莎莲娜好开心:“你真好,星期五我会办妥一切。”

    “周末愉快!”素心回办公室,刚放下手袋,电话就响了:“张宁呀!”

    “除了张宁,你心里容纳不下任何人?”

    “你?”素心哼着鼻音:“尤烈!”

    “我想跟你谈谈。”

    “有话快说!”

    “我想当面跟你谈。”

    “那就不必,你不想见到我;当然,我更不想见到你。”

    “这件事,你会感到有兴趣。”

    “我对于你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你仇恨心那幺重?你不知道宽恕是一种美德?”

    “对你,这种美德不需要。”

    “素心,算我求求你,出来见我一次,我们谈谈!我不骗你,我有很重要的事告诉你!”

    “请你赶紧收线,我还要等一个重要的电话,我可不像你那幺无聊,闲着聊天,哼!”“你是冷血的,你没有心、没有感情、没有灵魂,你的心充满仇恨。为了报复,你不惜献出自己的肉体,残杀自己的骨肉,不,那应该说是我的骨肉。因为你根本没有母性,但是,你凭什幺杀我的孩子去换人家孩子的命?李素心,你根本不是人,是魔鬼!”

    “你好大的胆,竟敢骂我?不过,我很高兴,你似乎一切都明白了。不错!尤烈,你听清楚,你玩弄了我姐姐;我玩弄了你,你迫我姐姐堕胎;我也堕了胎,你害死你和姐姐的骨肉;我同样毁掉我和你的骨肉。我知道你爱我等于我姐姐爱你,你在乎我的孩子,但是,他没有了,这是报应!”

    “报应!炳”尤烈一阵笑,分不出疯狂还是悲凉:“是的,我尤烈的报应,也是李素心的报应,你也听清楚,李素心,你不会占到半点便宜!我所受的一切,你会有机会尝试,你会比我更惨更痛苦,为自己祈祷吧!”“答”的一声,素心的耳朵像被打了一下:“喂!神经病!”

    素心缓缓放下电话,很大的感触。她报了仇,对方也知道,他没有否认,但是也没有承认。其实,不否认不就是承认,谁会承认自己做坏事?他受到惩罚,最大的打击莫过于毁了他的孩子。蕙心和他的孩子,他不要,也不负责任,但是,尤烈和素心的孩子,他却那幺珍惜,那幺留恋,也许这就是爱情!

    她报了仇,心愿已了,但是,自己却失去了一份真爱,值得吗?

    她不知道,她迷惑,有时候,甚至希望自己一切都是错的。

    李蕙心,八月樱桃,这到底是什幺意思,应该和尤烈有关的,关连在哪里?她想不出来。遗言应该是最珍贵,最精简,怎幺这样迷糊,说“尤烈”两个字很困难?

    八月樱桃?名字好美,她突然觉得曾经相识,在哪儿?听过?看过?唉!

    电话铃不停的响,直到莎莲娜进来,素心才如梦初醒:“让我来!喂!”

    “张宁,很忙?”

    “噢!也不是,让你等久了。”

    “晚上来我家里吃饭,佣人今天放假。”

    “我们吃面包,还是即食面?”

    “牛扒!”

    “那就不是上你家,是上馆子。”

    “我亲自炮制的苏格兰牛扒。”

    “我以为大医生只会在手术室拿刀叉,回到家里还是个大厨师,你的牛扒一定跟牛皮一样硬。”

    “你看不起我?”

    “男孩子会做家务事才怪,而且,你忙得连拍拖的时间也没有,哪儿有时间学烹饪?”

    “什幺都可以不学,烹饪却非学不可。”

    “没听过。在哪儿学的?”

    “英国!”

    “你不是去深造医学吗?为什幺学起煎牛扒来了?”

    “不单是煎,焗、炸、烧都会,你喜欢吃哪一种做法?”

    “真的呀!不好吃可要受罚,唔!我要吃串烧牛柳。”

    “行!焗海鲜汤如何?”

    “哗!真的一样,好呀!”现在,只有张宁才能令她高兴。

    “吃面包还是意大利粉,炒饭、炒面都可以?”

    “你真的学会那幺多?”

    “正如你说的,身在异乡,总不能只吃面包和即食面。我们学医的最注重营养,一咬牙,都学会了。”张宁说:“我去接你下班。”

    “我自己开车去,你全心全意看着你的牛扒。张宁,你不进手术房,可以进厨房,不做大医师可以做大厨师。”

    “小姐,意大利粉或炒饭?”

    “意大利粉,张医生!”

    张宁的假期,全部放在素心的身上,真正的目的,是要找出伤害蕙心的那个人。其实,张宁心底里是渴望见到素心,每天看见她就高兴;而素心呢!在最寂寞、最低潮的时候,很需要张宁这样一个朋友。如果真有人迫她结婚,她会选张宁,因为张宁比尊尼、子洋、柏加、路易更适合她。

    素心到了张宁家里,就坐在吊椅上吃苹果,张宁已把苹果削了皮;而这张吊椅,张宁是为了素心,才安装了两天。

    “我还有一个星期就上班了。”张宁拿着他的苹果,坐在她身边的垫子上。

    “你上了班,我们就不可以常常见面了。”素心垂下头,手中的苹果,好像没有那幺甜。

    “我每天一下了班马上去看你。”

    “你说过,你们做医生的没有固定的下班时间。”

    “只要你容许我不固定的去看你。”

    “那没问题,你半夜三时下班,到我家里来,我陪你吃消夜。”

    “真的?”张宁很高兴,握着素心的手,眼睛透着光彩。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快吃苹果,苹果的铁质和空气氧化了,变成咖啡色,不好看!”

    “张宁,我陪你玩一个星期。”

    “你要上班,怎能陪我?”

    “我随时可以不上班,又不用请假,明天去打壁球,如何?”

    “公司的生意呢?”张宁当然开心,也得为素心设想:“别忘了你是老板,一个星期不上班,可能少赚很多钱。”

    “你放心,我还有个阮叔叔。”

    “他身体好点没有?”

    “唔!”素心点一下头:“可能是天气关系,他由法国回来,鼻子就好像怪怪的,他又不肯看医生,所以鼻子一直不舒服,吃了你的葯,好像没有什幺事。”

    “他有鼻敏感,气候改变是最大原因。每天困在写字楼,缺少运动,体力也差了,抵抗力自然会减弱。”

    “这是真的,他在法国,不用工作,天天骑马、跑步。虽然现在他清早仍然跑步,但工作忙,运动减少至零。”

    “假如他是年轻小伙子,那就很快会适应,但是,他毕竟是四五十岁的人,除了吃葯,最好每天睡前做掌上压。”

    “听说做掌上压很吃力,他行吗?”

    “你做过?”

    “不,尤烈常常做。他好厉害,可以做一百几十下。不知道是不是他吹牛,他说他可以连续做二百下。”

    “他从小喜欢运动,做掌上压可以健身和保持身材健美。你对阮叔叔说,不要计较多少次,能做多少次就多少次,也不必勉强,勉强反而对身体有害。他每个星期天都放假,他应该去打球,下次我们和他一起去。”

    “好!敝不得阮叔叔特别喜欢你,经常称赞你是个难得的年轻人。”

    “病人素来喜欢医生。”

    “假的,病人多数不喜欢医生。”

    “那一定不是好医生,对病人关心不够。”

    “你是个最好的医生。”

    “看过多少个医生,比较过了?”

    “不!我从来不看医生,我怕医生,医生多数凶凶的,否则就木口木面。”

    “你怕不怕我?”

    素心耸一下肩:“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医生看待,除了第一次。”

    “那,我在你眼中是什幺?”张宁仰起脸,拉住吊椅。

    “好朋友,知己。”

    张宁甜甜的笑:“尊尼他们一定很讨厌我。”

    “大家都是好朋友,我们之间没有什幺承诺,他可以交一百个女朋友;同样,我也可以交多几个男朋友。”

    “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你喜欢?”

    “每个都喜欢,因为各有优点,不过喜欢和爱是两回事,我和他们仍然有来往,大家仍然都是朋友嘛!”

    “你还年轻,你有很多机会选择。”

    “我们去散步,今天没有下雨,路很干爽。”

    张宁为她接过那些苹果核心,递给她一条湿毛巾,招呼周到。

    张宁很不错,有自己的主见,不像尊尼他们盲目服从;而且对素心又温柔体贴。

    他们开车到海边散步,他扶着素心,两个人在沙滩漫步。

    “我最遗憾的,是不能够利用假期把那个人找出来。”

    “谁?”

    “你姐姐的秘密。”

    “铁证如山,还用找吗?”素心忽然记起了:“今天尤烈打了一个电话来,把我痛骂一顿,哈!他也真本领,我报仇的事,他竟然知道。”

    “你有没有问他,他和蕙心的事,到底有没有关系?”

    “还用问吗?他自己也没有否认。”

    “不否认并不等于承认。”

    “相等的。我最了解尤烈的性格,他做错事,还找理由;他没有做错事,你冤枉他,他一定大叫,为自己解释,炮轰别人。”

    “但是,刚才你说他痛骂你一顿。”

    “那完全为了他自己,和姐姐无关,他约我见面,我拒绝了。”

    “为什幺要拒绝?听听他说什幺?”

    “上次他带一枝枪来;这一次可能带一个手榴弹。上一次他叫我不要和尊尼订婚;这一次,也许他会命令我不要和你来往。这种人,你还要我见他?”

    “这证明他很爱你!”

    “也许是对,但是,假如我们真的结了婚,每次当我想起姐姐,我一定会很痛苦、很惭愧。夫妇之间,任何一方有这种心理,婚姻能维持下去吗?”

    “素心,你为什幺总是一口咬定尤烈?太不公平!”

    “除了他还有谁?”

    “我不知道,我希望知道。”张宁停下来,望住素心:“如果有一天你发觉冤枉了尤烈,你会不会和他重拾旧欢?”

    “也许我已经是人家的太太,为他对丈夫不忠?”

    “如果你还未有对象?”

    “我没有想过,我也不敢想。不过,我相信自己的判断能力,我不会冤枉好人的。尤烈也许有优点,男女间的事,他向来一塌糊涂。”

    唉!张宁互握双手敲着额头:“其实,我自己也很矛盾不过,终会真相大白的!”

    整整一个星期,素心和张宁在一起,不用工作,就是玩,心情自然愉快。

    她满心喜悦,穿著纯白真丝裙子,浅紫色高跟鞋,踏着轻快的步伐走进秘书室。

    她看见莎莲娜呆呆地坐在办公室旁,面色青白,双眼凹陷。

    “莎莲娜,你不舒服?”

    “‘波士’,你回来了。”莎莲娜压出一丝笑容:“我正在等你回来。”

    “若身体不舒服,回家休息。”

    “我没有事。”

    “公司出了事?阮叔叔呢?”

    “公司也很好,总经理去了分公司,这儿一切都好。”

    “你面色很难看,今天你放假休息,回去好好睡一天。”

    “我没有事,而且,我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做好。”

    “我替你做,回去吧!你一定是忙坏了。”素心去看莎莲娜办公桌上的文件。

    “‘波士’,谢谢你的关心,所有的一切我都会做好。”莎莲娜按住素心的手:“我等你回来,是要向你辞职。”

    “辞职?”素心一愕,手停住了。这些日子她与莎莲娜合作惯了,怎舍得让她离去:“是不是工作压力太重?你太辛苦了?太吃力,我可以多请一个人协助你。”

    “不,二小姐,以前我一个人做,尚且能应付得来,现在有了阮经理,他的秘书分去了一半的工作。虽然,公司业务日渐扩展,但是,工作对我并没有构成压力,我干得来。”

    “薪金太少?”

    “‘波士’,一年内,你调整了我三次薪金,我虽然贪钱,也觉得满意。”

    “一定是我不好,你跟我合作不愉快,我承认”

    “我做秘书跟过三个老板,脾气最坏、情绪早午晚不同的是大小姐。我做错事她拍桌骂我的,就算在大庭广众,她一样拿我来出气,我已经没有什幺自尊心;不过,我还不是一样干下去吗?”莎莲娜叹着气摇摇头:“三个老板,算二小姐最好,我对二小姐真没话说。跟你工作,我很开心,起码,你当我是个人,在大小姐眼中,我只是走狗。”

    “她人都死了,你原谅她吧!”

    “是的,对不起!”

    “你到底为什幺辞职?”

    “我要结婚。”莎莲娜垂下头。

    “啊!”素心释然地笑了起来:“你为什幺不早说?吓着我了!”

    “我不知道怎样开口。”

    “结婚是一件好事,恭喜你!”素心握住莎莲娜的手:“就是跟你通电话的那一位?”

    “是的!”莎莲娜笑得很特别,她垂首胸前。

    “其实,结婚也不用辞职,你根本不是个烧饭带孩子的女人,你一向喜欢在外面工作。”

    “我们要到别处去。”

    “度蜜月是不是?我给你婚假,三个月够不够?”

    “我们是是回乡,是这样的。”莎莲娜皱皱眉,很吃力地说:“他还有个母亲在上海,他是独生子,父亲死得早,自小由母亲养大,因此,他很孝顺母亲,他母亲又一直希望他回乡。”

    “啊!原来是这样的!那你们要在上海举行婚礼了?”

    “是的!我一直以为可以穿婚纱在礼堂举行婚礼”莎莲娜眼眶都红了:“世事多变化。”

    “只要你们真心相爱,何必斤斤计较于仪式,一切都是做给人家看的,幸福才属于自己。”素心安慰她:“准备什幺时候动身?”

    “等他把店子卖出去,听说在上海也可以做点生意。”

    “我忘了你男朋友有间店子,你准备什幺时候辞职?”

    “店于一卖出去,我们便走,因为老人家在那边等得急。二小姐,你要赶紧请一个秘书。”

    “一时间,不可能找到一个合心意的人选。”这是素心烦恼的问题。

    “二小姐,我真对不起你,你叫我怎放心离去?”

    “不用为我担心,结婚要紧,无论我是否请到秘书,你依照你们的原订计划,别为我担心了。”

    “二小姐,我相信安芝可以帮我们的忙。”

    “安芝?”

    “她在尤烈那儿也是做秘书的,她资历浅些,但是在大机构做事的人,总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且她又是你的同学。”

    “她似乎很喜欢替尤烈工作。”

    “但,你们是同学。”

    “好,我找她谈谈。”素心拍一下莎莲娜的肩膀:“不要为我的事烦恼,新娘子,是应该要开心些的。”

    “谢谢‘波士’,我马上要把工作做妥,新人来了也不会看见一团糟。”

    “那你工作吧!”

    素心回到办公室,放下手袋,坐在椅上,心里总不是味儿。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她决定晚上去找安芝谈谈。

    “我以前不肯到你的公司工作,是因为有莎莲娜。她很本领,一个人可以应付一切,根本不需要再多加一个。”

    “现在她要结婚了。安芝,来帮我,我们一起工作会愉快。”

    “那当然,我们是旧同学,彼此了解,合作一定愉快。”

    “你答应了?”

    “为什幺不答应?不过,我的工作效率可能比不上莎莲娜。”

    “我请一个助手跟你,如何?”

    “暂时没有这个需要,我想向自己挑战,莎莲娜能做的事,我是否也能做?素心,给我一些时间,一个月,好不好?”

    “好!”素心非常高兴:“你喜欢怎样就怎样,你先要回去向尤烈辞职。”

    “你不用担心,尤烈要请女秘书,还怕没有人应征?”

    “他还是在女人堆中打滚?”

    “很少听到他的艳闻,不过最近他很忙,上班的时候也出去,他神神秘秘的,没有人知道他在外面干什幺?”

    “我和他碰过几次面,最近他甚至不肯和我打招呼,连张宁他也不理。不过,很奇怪,没看见他跟任何一个女人在一起,大概金屋藏娇,不让人看到。”

    “大仇已报,你应该不再恨尤烈?”

    “我不再恨他;不过,反过来他开始恨我。”

    “他不会用美男计吧?”

    “行得通吗?要迷他,早就被他迷倒了,”素心哈哈一笑:“我看他会买一个杀手。”

    “太恐怖了!”安芝抖一下。

    “喂!别再说那风流公子,你什幺时候可以上班?莎莲娜结婚又回乡,她需要很多时间去购买东西、收拾和结束一切,我希望你马上过来。”

    “明天我向芬妮说一声,说走就走,于理不合。”

    “我们补偿尤氏机构一个月薪金,你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到我这儿来,我相信尤烈肯放人。”

    “他这个人其实也不难相处,就是风流些,那是他的私事,我们做雇员的没有资格管。不过你就不同,”安芝吃吃笑:“你是不是和张医生拍拖?”

    “还拍拖,看见尤烈还不怕?”素心脸一红,侧过头:“我们只不过一起研究姐姐的死,他人很好,一直很热心帮助我。他现在上班了,我们不可能再常常见面。等他休息,我们一起去玩!”

    “女秘书可不兼做电灯泡,况且新上任,工作一定很忙,所以,你们尽管去玩,最好快一点做张太太!”

    “我非要找个男人把你娶了去不可!”素心作势要打她。

    “可怜,你又得重新去找新的女秘书了。”

    “嘿!牙尖嘴利。”素心看了看表:“我走了,明天别忘了辞职。”

    “张医生下班了,等他的电话!”

    “是的,他也该下班了。”素心随口答,突然她回转头:“你好坏,等你到我那儿上班,我才收拾你!”

    “不敢了,‘波士’”

    莎莲娜交待好一切,安芝也能单独应付工作,这天,莎莲娜进素心的办公室辞行:“安芝做得很好,绝对可以代替我的工作,明天我不再上班了,很多日用品还没有买。”

    “好!你明天不用回来了,好好安排一下自己的新生活,你什幺时候回乡?”

    “只等店子卖出去。”

    “车行还没有人买吗?要不要我帮忙?”

    “不,谢谢‘波士’,其实差不多可以成交,只是价钱的问题,大家还在坚持一个数目。对方知道我们要钱用,把价钱压低了,我们认为不公平。”

    “价钱太低就不要卖,我认识人多。噢,我记起一个朋友,他好像说过要买一间车行,代理一种日本汽车,我明天带他到车行看看。”

    “不,李小姐,其实你一直弄错了,我的未婚夫不是开车行的,他哪有那幺多本钱,他只不过开了一间小小修车行,你的朋友,都不会感兴趣。”

    “修车行?”这倒是出乎素心意料之外,莎莲娜月入六千,他的未婚夫怎可能是间修车行的小老板?她知道莎莲娜一向很喜欢享受。

    “你一定很看不起我们。”

    “怎会呢?我只是想,你一定很爱他!莎莲娜,你比我想象中更好。”

    “唉!掉进去,翻不出来。”

    “爱情陷阱是最厉害的,幸而捕捉你的,是你所爱的人。”素心拉开了抽屉,把预先准备好的支票拿出来:“莎莲娜,我恐怕不能到上海参加你的婚礼,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莎莲娜接过支票一看,她几乎哭起来:“二小姐,你对我真好,但是这礼物我不能收。”

    “为什幺?”

    “五万元,实在太多了,我说走就走,没有依照规矩一个月前通知,还要你替安芝补偿尤烈一个月工资,我尽占便宜,怎幺行?”

    “别说傻话,你替我姐姐工作,又替我做事,你帮了我们不少忙,算是老臣子。”素心把支票放回她的手上:“没有人会不要结婚礼物的。”

    “但是”

    “你回去吧,你的未婚夫在等你。啊!你们去上海前一晚,我请你们吃饭,替你们送行。”

    “谢谢二小姐,再见!”莎莲娜掩着脸走出去,她大概忍不住要哭了。其实莎莲娜聪明能干,素心对她也有点依恋。

    “唉!”素心叹息着靠在椅上,姐姐死了,莎莲娜走了,一切都在改变。

    素心又想起了“八月樱桃”这四个字在哪儿看过?电话铃响:“喂!哪一位?”

    “素心,你在干什幺?”

    “张宁!你下班了?”素心精神一振:“还不到四点。”

    “我当早班,一点就下班,下班后工作未完,一直拖到现在,今晚我们一起吃晚饭。”

    “我们好几晚没有一起吃饭,难得你下班早,我们还可以去看五点半。”

    “好!我去买票;然后我在老地方等你。”

    “你买了票,直接来我办公室吧!”

    “莎莲娜”

    “啊!她刚走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她辞职结婚吗?安芝来上班几天了,她是我的好同学,人又没有偏见。怎幺,你忙得连我的话也记不起了?”

    “我记得,只是,我不知道莎莲娜今天走。好极了,我还没有到过你的总公司,今天趁机去参观参观。”

    “我等你!”

    “五点钟之前一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