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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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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妥客栈住宿的手续,杜安因为秋圆圆的“路上小心、早点回来”两句话,十分满足的离开客栈,走进城南贩卖诸色杂货的夕市里。

    按着申屠老爷子交代该会帐的小摊贩,杜安一一前去查看。

    市集里小商小贩的资本微薄,所卖的物品大都是自产自销,有些人一副担子、一辆推车、一只竹篮,便是他们的营生工具。

    说是会帐其实太过,因为市集里的商贩多数人并不识字,顶多拥有些银钱算数的能力,所以杜安只是口头上简单的会个帐,再逐一记录在他带出鸩花岛的帐册中。

    或是申屠世家的行事手段为各小摊、商行的管事不敢造次,也或是挑选的管事人选秉性忠纯,更或是恰巧没发生在杜安会帐的地点。

    一路走来,杜安觉得申屠商帮的规矩甚是严谨,除了某些地方管理不善导致亏损外,讹骗诈假的事端倒是没有发生。

    他经过卖五香猪头肉的熟食摊、荆筐盛装的当季果子摊、摆地的青白瓷器摊、竹篮蒸笼摊、裁刀笔薄摊最后在一个多数的姑娘、大婶们都会喜爱的珠饰摊子前停下脚步。

    他的目光让小摊上一块小巧的锁片吸引住。

    夜色里,隐在枝头上的吗仍咕咕地叫着,黄铜亮眸随着头部转了一圈,盯视着树下踩着碎步急奔的人影。

    欧阳珠儿向柳絮推说人倦了,要早点熄烛歇息将她遣离自己房内,然后便抱着随身的小包袱偷偷离开客栈。

    从小金技玉叶般被捧在掌心里疼宠着的她,别的事情或许不见得全盘了解,但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她倒是明白个十足十。

    “哼!柳絮,你不听我的使唤,就以为奈何得了我了吗?进这城里的路上,我早瞧清了哪儿有得雇车,哪儿有得托镖护送我去追杜安,真以为我身边没了你这高个儿侍婢就寸步难移了吗?”

    欧阳珠儿既是得意,亦是抱怨的叨念着,脚步片刻也不见停缓。

    “长相是有几分神似杜安的姐姐渺渺啦,但性子却是相去甚远不好摆弄,当初真不该挑了柳絮带出门的。”

    见再转个弯之后,街的那一头就是白天时瞧见的缥局,欧阳珠儿嘴里叨念未停,脚步也更加快了。

    砰!“哎呀!是哪个缺德鬼?怎么站在街角啦?”

    小小鼻头撞上了一个迎面的路人,欧阳珠儿以完好未伤的左手抚着鼻尖,抬眼想继续破口大骂。

    “啊!柳柳絮?”

    虽然背着月光让人瞧不明长相,但眼前那人的身量体态,欧阳珠儿万万不会错认。

    “小姐,大夫给你开的葯里搀了极微量麻醉散,现不能使你暂且镇痛,主要是要让小姐惜由饱眠未养好伤口的,小姐怎么能这么晚了还跑出客栈呢?”柳絮淡淡地说,语气里隐含着责备。

    多亏柳絮为欧阳珠儿请了治伤良医,不但葯方上治伤的葯材配得好,就连镇痛的葯材也配得足,所以才能让伤得不轻的欧阳珠儿马上就活蹦乱跳的。

    “我我”欧阳珠儿急在脑海中搜寻着理由和借口,最后,干脆放弃争辩地说:“你明知道我是要去找杜安,还转弯抹角的问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做什么啦?”

    “小姐你”柳絮定定地看着欧阳珠儿好一会儿,终于放弃的叹了口气道:“又不晓得杜公子现下人在哪儿,你就这样莽撞的跑出来。”

    “谁说我不知道他人在哪儿!”欧阳珠儿不服气地低嚷着,声音里带着几分白天时嘶叫后的沙哑,接着说:“我当然知道他人在哪儿,杜安下一个会帐的地点就是这个城南的市集,现下他人一定就在那市集边的客栈里落宿,我只要到镖局里托个人护送,再雇辆马车,花不了一个时辰就能找到他了。”

    柳絮借着月光将欧阳珠儿小脸上的坚决,仔仔细细地瞧进眼底,她知道自己怎么也没法子打消欧阳珠儿那急迫想见着杜安的意念。

    “小姐,将伤手伸给柳絮瞧。”柳絮语气中带着几分妥协。

    知道自己即将获得胜利,欧阳珠儿当然乖顺地把手伸向柳絮。“喏”

    审视着里布上有继续渗出血水,轻抚着有肿胀的迹象,柳絮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小姐还禁得住疼吗?”

    “不疼,不疼,一点也不觉得疼了,你请来替我治伤的大夫,医术真是高明极了呢!”

    她手指头上的几处伤口其实还是有些犯疼,但柳絮软了口气的大好良机她怎么可能会放过。

    柳絮再度叹了口气,搀扶着欧阳珠儿回投宿客栈的方向走去,无奈地说:“回客栈让柳絮驾车送小姐到城南去找杜公子吧。”

    “长命百岁?”

    秋圆圆看着掌心里那片穿著红系绳的小巧银质锁片,念出上面铸刻的字。

    “阿安,你是买给灰仔们的吗?怎么只买一片?存心要让他们兄弟打架的吗?”她笑笑地问着。

    拿过秋圆圆掌心里的锁片,杜安微微红了脸,带点羞涩地回答:“不,是买给你的。”

    “买给我的?这不是专给小孩子们戴的吗?”她惊喜的睁圆了一双大眼,略略疑惑地问着。

    “是还有铸刻着福禄富贵,吉祥如意的锁片,可是我想要你戴着这片长命百岁的。”

    杜安原本想替她带上,可是又觉得男女有别,所以递还到她手里“喜欢吗?戴上好不好?”

    秋圆圆低下头,收拢五根手指包住掌心的锁片,感到那锁片好似正发着高热,直烫进她的心里,也烫红了她的眼眶。

    “怎么了?不喜欢吗?那我再拿去换成别的,圆圆,你喜欢什么?玉镯?簪珥?还是好看的绣裙?”

    杜安见秋圆圆低头不语的模样,生怕是自己买错东西惹得她不开心,着急得直在她身旁绕圈子。

    “不”

    秋圆圆仍旧是低垂着头,但却以手指撑开绑好绳结的红系绳,将它套上自己的颈子。

    她嘴里喃喃地低声说:“我喜欢、很喜欢、好喜欢、非常非常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一滴。两滴。三滴终变成无数滴的水珠,从秋圆圆薄薄刘海覆盖下的圆眼里掉下了地。

    “啊?圆圆?你你怎么哭了?”

    杜安慌了心神不晓得该怎么办,他举起左手想拍拍秋圆圆的背,觉得不妥,又让左手垂下。

    但看着地面上扩散开来的泪滴,他终于忍不住伸出右手拍拍她的肩,嘴里轻声安慰着“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别哭,别哭。”

    与他从小相依为命的姐姐,是个动不动就掉泪的爱哭姑娘,但是自己的姐姐为什么会哭、什么状况下会哭,总有些迹象让他有心理准备。

    而向来甜笑不离脸的秋圆圆闷门声不响的掉泪模样,揪得杜安一阵心慌。也觉得茫然。

    “我一定会活着回来,以后也一定会活得好好的。”秋圆圆走向杜安一步,将自己小小的圆润身子靠进他的怀里。

    她明白杜安嘴上虽然不说,却一直挂心着她即将上山剿贼,以及潜进官府摘狗官人头的任务。

    以往与尚未出嫁的小姐秋淡月虽情谊甚笃,但因自小服侍的小姐不知道她有另一个天诛使者的身分,所以平日里并不会特别去挂意她的安危,以至于她从未未曾拥有过受人宠惜的感受。

    “好好”轻拍着她的肩,杜安喃喃地连声说了几次好。

    “老四那家伙真是没福气。”

    终究是忍受不住想念儿子们的申屠黑衫夫妇,此刻正坐在客栈屋顶的瓦檐上揽着大灰、二灰、三灰。

    “没有缘分吧。”

    白衣拍拍怀里因为见到爹和娘,哭累后睡着的四灰、五灰。

    “啧!平白便宜了老三的小舅子。”黑衫捏捏二灰的小脸,提醒他“小孩子就得像个小孩子,别老是绷着脸。”

    “我像娘。”二灰享受着父亲温柔的责备。

    申屠黑衫无话可说,二灰的性子、模样,确是像极了妻子白衣。

    白衣面对着儿子,终年冷淡的表情不禁露出了些许温度。

    “圆圆不当我们的媳妇儿了吗?”三灰从双亲的交谈中猜测着。

    “唉,是呀,看来会是你们杜叔叔讨去。”申屠黑衫颇感遗憾的接着说:“就连当你们四婶都没着落了。”

    “也不全然和申屠家失了关系,杜安总和咱们是姻亲。”白衣伸指抚去二灰眉间的忿忿不平。

    “我还是觉得可惜”申屠黑衫顿了一顿“圆圆要出门了。”

    “嗯。”白衣刚刚应了声,身着黑衣的秋圆圆已立于他们面前的瓦片上。

    “爷、夫人。”秋圆圆一点也不讶异会在屋顶上见着申屠黑衫夫妇。

    “要出门办事了?”申屠黑衫对于秋圆圆的装束,也丝毫不觉意外。

    “是。”秋圆圆回答。

    “帮忙?”白衣淡淡地问。

    “多谢夫人,圆圆自己就能成事的。”秋圆圆含笑心领。

    “孩子我们就带走了,省得你绑手绑脚的挂心。”申屠黑衫将和妻子原有的打算说出。

    “谢谢爷、谢谢夫人。”虽然自己的孩子本来就该自己带在身边,但她仍是对申屠黑衫夫妇道谢。

    “大灰,去同你们杜叔叔说一声再会。”白衣交代着儿子。

    “好。”大灰乖巧的点头回答。

    大灰攀着屋檐,翻身跳进檐下的窗口,不一会儿,就像只猴儿翻回屋顶。

    “和圆圆说再会。”申屠黑衫抱过妻子怀里睡着的四灰、五灰,站起身时示意着大灰、二灰、三灰道别。

    “不要。”二灰倔强的道,跑向秋圆圆要搂往她。

    秋圆圆偏身一闪,歉意地拍拍他的头“圆圆以后会去找你们玩的。”

    “一定?”二灰抿直小嘴问着。

    大灰、三灰微红着眼眶再度确认着“一定?”

    “一定。”秋圆圆也是依依不舍的回答着他们。

    秋圆圆望着申屠黑衫夫妇带着孩子们离去的背影,再举头望望天上那轮亮洁的明月。

    “月不黑、风不高”

    她喃喃自语着,接着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像是要透视过鞋面、脚板、屋瓦,看见屋内的杜安。

    片刻之后,在她蒙起面巾时,看见了欧阳珠儿和柳絮的马车,正在街的另一头朝着客栈方向驶来。

    “真想偷听他们说些什么。”她摸摸衣襟下那仍似会烫人的银锁片,打消了念头“但是还是算了吧、”

    自我解嘲地笑笑,她纵身消失在夜色中。

    客栈里,杜安的房门外,欧阳珠儿捏住手绢,擦拭着掌心里因紧张冒出的汗水。

    “柳絮,你在这儿等,我自个儿进去。”

    “是。”柳絮啪啪地应声。

    “帮帮我敲门。”欧阳珠儿闭眼不断地吸气、吐气,借以平缓自己急促的心跳。

    “是。”柳絮莫可奈何的举手轻叩门扉。

    柳絮不过轻敲两记,门板马上被打开。

    “圆圆!”杜安欣喜的脸出现在门后,但他马上就敛去喜色,淡淡地改口“欧阳姑娘。”

    这是杜安第一回唤欧阳珠儿为欧阳姑娘。

    以前仍受雇欧阳家时,他总是恭敬地唤她一声“珠儿小姐”现下已非昔时,他自然改了称呼。睁开眼便瞧见、听见杜安由喜转冷的失望脸色和声调,欧阳珠儿的胸口突然有种被狠狠撞击的痛楚感。

    况且,她还发现社安的目光完全没投注在她身上,而是直直朝自个儿身后的柳絮打量着。

    怎么会是这样?

    欧阳珠儿一直期待着社安见到她时露出的是欣喜面容,结果却全然相反。

    “姐姐”杜安喃喃出声。

    树林里,杜安因为全副心神都放在失常咬人的四灰身上,而欧阳珠儿不停止的高亢尖叫,更让他无暇注意她身旁婢女长相如何。

    现在看到站在欧阳珠儿身后的柳絮,杜安有种想揉眼睛的冲动。

    但他仔细一想,姐姐万不可能离开姐夫身边出现在这里,也不可能个头一下子长高那么多。

    所以他再仔细一瞧,才发现那只是一个某些角度神似杜渺渺的姑娘。

    “杜安,我有话对你说,可以进你的房里吗?”

    欧阳珠儿不喜欢杜安注视着柳絮的神情,或许该说是不喜欢他看别的姑娘,这使得她忽然觉得后悔,不该将柳絮带在身边。

    念在欧阳珠儿曾是他和姐姐的救命恩人,再怎么不欢迎,杜安也只能拱手请她送到房内。

    “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