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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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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禀王爷,绣女带到。”侍从的声音打断义亲王的沉思。

    当房门被推开之际,凝绿跟着侍从来到义亲王面前,恭谨地跪下。

    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容,但那身形和姿态却大大地震撼了义亲王。

    “你--抬起头来,让本王看个清楚。”他的嗓音微微颤抖。

    凝绿缓缓地抬起头,只听见义亲王爷惊叫道:“真的是你!”

    他冲上前攫住凝绿的肩,那骇人的眼神吓到了她。

    “我终于找到你了!”义亲王激动地将她搂进怀里。

    惊见阿玛那狂喜的模样,奕裴察觉事有蹊跷,连忙上前拉开两人,凝绿则赶紧躲在他身后。

    “阿玛,您怎么了?”他蹙眉问道。

    义亲王指着凝绿,激动地说道:“奕裴,你瞧,嫣红回来了!”

    凝绿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嗫嚅道:“王爷,您认错人了,我叫凝绿。”

    义亲王恍若未闻,径自喃喃低语“嫣红,别走,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阿玛,她不是嫣红,您认错人了。”奕裴抓住义亲王的双肩,以沉稳的语气说。

    “我认错人了?不!她明明就是嫣红。”他犹豫地盯着凝绿。过了好一会儿,他颓丧地叹道:“天我真是老糊涂了,都已经十几年了,嫣红怎么可能还是个小姑娘?”

    凝绿自奕裴身后探出头来,你鹊匚剩骸竿跻?鲜段夷铮课夷镆步墟毯臁!?br />

    “什么?”义亲王瞪大双眼“你说什么?”

    她立刻缩回奕裴背后“可能可能只是巧合罢了,王爷怎么会认识我娘呢?”

    “你娘叫嫣红”义亲王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凝绿,那眼神有些震撼,有些激动,又有些难过“那你叫什么名字?”

    见义亲王的脸色柔和多了,她才放心的说:“回王爷的话,我叫凝绿。”

    “凝绿!?你就是凝绿!?”义亲王忽然上前抓住她的手,叫道:“我真的找到你们了,老天爷我是不是在作梦?”

    面对义亲王的反应,凝绿以询问的眼光看向奕裴。

    奕裴也是满脸疑惑“阿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义亲王没有回答,反而问凝绿“你娘她在哪儿?”

    “我娘早就过世了。”她低声回道,不敢相信义亲王真的认识她娘。

    闻言,义亲王痛哭了起来“我对不起你娘,更对不起你,这些年来让你们受苦了。”

    “阿玛,您到底在说些什么?”奕裴递了杯茶给他,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喝了热茶,义亲王的情绪稳定多了“唉奕裴,你记不记得阿玛跟你提过红姨的事?”

    奕裴点点头,他知道这是阿玛最为遗憾的事了。

    义亲王看了凝绿一眼“当我第一眼看见凝绿,还以为是你红姨回来了,她们简直长得一模一样呀!”

    “难道凝绿的娘就是阿玛要找的红姨?”奕裴将整件事串连起来,内心莫名的激动。

    “没错,就凭凝绿这张脸,绝对错不了,而且”义亲王自怀里取出一只织香囊和一纸发黄的信笺。

    “这织香囊我也有。”凝绿自身上取出一只相同的织香囊。

    义亲王把两只织香囊摆在一起“两只一模一样,也只有嫣红才有这般手艺,你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儿!”

    这话令凝绿和奕裴大为震惊。

    “不、不!这不能证明凝绿就是阿玛的女儿!”奕裴不敢置信地道。

    “她的的确确是你的妹妹。”义亲王以无比肯定的语气说。

    “我不信!”奕裴的脸色丕变。

    义亲王把那封发黄的信笺给奕裴看,缓缓道出陈年往事。

    原来,当年嫣红在义亲王府里担任绣女,因美貌而深得义亲王的垂爱,而这不免招来福晋及侧福晋的嫉妒,两人常趁义亲王外出之际对她百般欺凌。

    所谓好梦易醒,嫣红自觉恩宠不能长久,也厌倦了这种争风吃醋的日子,于是不告而别,离开义亲王府回老家,不料,在途中才发现自己竟已怀有身孕。

    义亲王派人寻找嫣红多年未果,失望之际突然接到她的信,信中说明她已为他生下一名女儿,名唤凝绿,要求他念在骨肉亲情的份上,替她照顾年幼的女儿。

    “可惜这封信来得太晚了。”义亲王怜惜地抚着凝绿“送信的人在途中染上恶疾,拖了两年才把信交到我手上,等我依信上写的地点派人去找你们时,你们已经不知去向了。”他的神情有些激动“凝绿,你能原谅阿玛吗?这么多年了,每个夜里我都看着织香囊想着你们母女,却万万没想到你就近在咫尺。”

    “我”凝绿的声音梗在喉问,只能激动的点点头。

    奕裴回过神“原来如此,所以侧福晋才会三番两次的企图谋害凝绿。”他恍然大悟的看向侧福晋。

    义亲王转头瞪着侧福晋,吓得她直嚷道:“王爷,不关我的事啊!我不知道凝绿是嫣红的女儿。”

    “哼!任谁见到凝绿都会觉得她与嫣红像极了,你怎么会不知道?你给我从实招来,否则我绝不饶你!”

    义亲王的怒喝令侧辐晋乱了方寸。

    “我我说,因为我听说有人在打听嫣红的消息,所以我才”她瞥见义亲王铁青的脸色,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义亲王愤怒地一脚踹在她身上,并命人把她押入地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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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秋分蘅芜院

    “格格,你怎么了?”墨芳轻摇正在发呆的凝绿。

    “唉”凝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墨芳也跟着她叹了一口气“我说格格呀!你现在不但找到亲爹,还贵为格格,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呢?瞧,王爷这么疼你,把王府里最美的蘅芜院给你住,你却成天哀声叹气的。”

    “哎呀!你不会懂的。”她走到窗前,拨弄着一株秋海棠。

    就因为这样,她才担心阳天找不到她,可是,她又不敢把实情告诉墨芳,怕她会大惊小怪。

    “格格,别玩了,再玩就被你玩死了。”墨芳把窗前那株秋海棠抢了过来。

    “你别老是格格、格格的叫,我喜欢你像以前一样叫我凝绿。”凝绿嗔道。

    “这怎么行呢?你的身分地位已不可同日而语。”墨芳强调。

    “这有什么差别?我还是原来的我。”她百般无聊的支着下巴。

    “打从王爷指派我伺候你开始,我娘就时常告诫我,现在你是义亲王府的格格,要我别再像从前一样和你嬉闹,要是冒犯了你,那可就不好了。”

    “我不听!不听!”凝绿捂住耳朵叫道。“你知不知道王爷为什么指派你来伺候我,而不是别人?”

    墨芳猛摇头,与凝绿对看了一会儿。

    “是我主动跟阿玛争取要你过来伺候我,这样你就不用成天受玉格格的气了,你懂不懂?”凝绿说。

    “我懂,格格对我最好了。”墨芳点头如捣蒜,一脸的感激。

    凝绿点头道:“既然懂了,就别再叫我格格了。即使我成了义亲王府的三格格,但我们还是好朋友,好姊妹,如果你老是格格、格格的唤我,岂不是太生疏了?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好姊妹。”

    “我知道了,凝绿”墨芳感动得连声音都哽咽了。

    “这才对嘛!以后你就直接唤我的名宇。”凝绿高兴地道。

    墨芳想了一下又道:“可是”

    “你还怀疑吗?这是命令。”她故意板起脸孔。

    “可是,王府有王府的规矩,要是被王爷或贝勒爷听见了,我可是要受罚的。”

    “说得也是。”凝绿侧头想了下“这样好了,没有旁人时你再唤我的名字。”

    “嗯!”这回墨芳欣然答应了。

    “走吧!陪我去绣阁走走。”凝绿说完就拉着墨芳要走。

    “去绣阁干嘛?”墨芳急忙问。

    “玉格格的嫁奁还没绣完,当然要继续你 ?br />

    “可是,你也不用像以前那样日夜赶工嘛!”墨芳劝她。

    “反正我也没事,就当作打发时间好了,而且”凝绿说了一半便住口。

    “而且什么?”墨芳追问。

    “而且我答应帮玉格格完成所有的绣作,好让她风风光光的嫁给瑞王爷。”凝绿迟疑的回道。

    事实上,她是想待在绣阁里等阳天,可是,都快两个月了,却依然不见他的踪影,这教她心烦不已。

    “啊--”凝绿突然低呼一声,停住脚步。

    “凝绿,你怎么了?”跟在后头的墨芳差点撞上她,这才发现不远处的奕裴“贝勒爷万安。”她立刻下跪请安。

    奕裴挥挥手示意墨芳退下。

    “呃贝勒爷,你也出来散步?”凝绿低着头,不敢直视奕裴。

    自从那天与阿玛相认后,她再也没见过奕裴,不知他是否也和玉格格一样,不认同她这个妹妹?更何况,他还曾经表示过喜欢她,如今见面难免会尬尴。

    奕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我不是在散步,而是在考虑要不要去找你。”

    “找我?贝勒爷有事吗?”她有些不安地看他一眼。

    “怎么还叫我贝勒爷?你应该喊我一声大哥才是。”他故作轻松的说道。

    凝绿讶异地抬起头“大哥,你”“这些日子我想通了,有你这样可爱的妹妹也是一种福气,不是吗?”他微笑。

    她愣了一下,然后兴奋地抱着他欢呼“耶--太好了!我有大哥了。”

    奕斐也感染到她喜悦的心情,将她高高的抱起来“从今以后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的保护你这个妹妹的。”

    “谢谢你,大哥,我真的好高兴。”凝绿感动得流下泪来。

    奕裴温柔地为她拭去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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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玛、大哥,什么事让你们这么高兴?”凝绿拿着为奕裴绣好的斗篷走进沉香阁,发现他们父子俩正兴高采烈的谈论着。

    “祸害除掉了,这下百姓有顽了。”奕裴弯下身子,让凝绿为他披上新制的斗篷。

    斗篷上绣了“青龙出海”图,衬出奕裴的潇洒俊逸。

    “嗯!很合身,不用修改了。”凝绿满意地看了又看,然后在一旁做最后的缝合。

    义亲王开怀的笑道:“皇上真是鸿福齐天哪!”

    “可是,瑞王爷也功不可没,不费一兵一卒就把鳌拜给制服了,这人可真是智勇双全,可惜一直没机会见到他。”奕裴的口气带着景仰。

    “别说你没见过他,就连我经常进宫也没见过他,但听说皇上很信赖他,经常和他商讨国家大事。”义亲王爷沉吟道。

    “说得也是,看来这次剿杀鳌拜的行动也只有他和皇上知道而已。”奕裴推测道。

    一听到鳌拜,凝绿便联想到阳天,她忍不住问道:“这位瑞王爷敢独力对抗鳌拜,一定有很大的本领你俊?br />

    “可不是吗?一般人哪来这样的胆识?”义亲王赞叹的直点头。

    “阿玛,您别忘了,那神虎营的侍卫长也是勇气可嘉,为了保护皇上和瑞王爷,竟然牺牲自己的性命。”

    “没错!那人就叫阳天,应该要启奏皇上赏赐他的家人才是。”义亲王说道。

    突地,凝绿手上的针线包掉落地上,她颤声问道:“你说阳天为了保护皇上和瑞王爷牺牲了自己?”

    “是啊”奕裴发现凝绿脸色发白,身子微微颤抖“你怎么了”他连忙扶住她的身子。

    “快!快传大夫!”义亲王焦急的下令。

    奕裴先将凝绿安置在床上,心中不免起了疑窦。

    大夫为她诊断过后,开了帖药方子,并叮嘱要让她多休息。

    “唉!怎会突然晕倒呢?这孩子的身子骨也太弱了。”义亲王焦虑地来回踱步。

    奕裴察觉事有蹊跷,把墨芳找来盘问“墨芳,你与格格较亲近,你知不知道她在外面有些什么朋友?”

    “以前格格忙着织绣,根本没时间外出,偶尔出门也是和我一块儿,应该没有其它朋友才是。”

    “奕裴,你认为凝绿会晕倒是另有原因?”义亲王也听出端倪来。

    奕裴点点头,继续问道:“你仔细想想,她有没有提起过什么人?”

    “没有。”墨芳想了一下,摇摇头。

    奕裴蹙眉再问:“那格格最近是否有什么烦心的事?”

    墨芳小心翼翼地道:“格格最近老是哀声叹气的,这这样算不算有心事啊?”

    义亲王听得都快急死了,大声吼道:“格格为什么会哀声叹气的?”

    墨芳吓得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奴婢有问过格格,但她不肯说啊!”“格格平日都做些什么事?”奕裴又问。

    “和以前一样呀!除了帮玉格格做嫁奁,就是替贝勒爷绣这件斗篷,我想格格是不是太累了?”

    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奕裴只好嘱咐她细心照料凝绿。

    等奕裴和义亲王离开,墨芳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凝绿悠悠转醒,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坐起身。

    “凝绿,你终于醒了!现在觉得怎样?”墨芳欣喜的过来扶她。

    凝绿恍若未闻,脑中只想着阳天。阳天死了,他真的死了!

    “你还是躺着吧!”见她一副虚弱的样子,墨芳让她躺回床上。

    凝绿顺从地躺着,两眼呆滞,一句话也不说。

    墨芳发现不对劲,焦急地叫道:“凝绿,你到底怎么了?你说说话呀!你看看我,我是墨芳啊不行,我得赶紧禀告王爷和贝勒爷才行。”

    过了一会儿,奕裴赶了过来。

    墨芳含泪说道:“贝勒爷,格格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该如何是好?”

    奕裴想了一下,走到凝绿面前“他死了,想哭就哭出来吧!”

    果然,凝绿一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倒在奕裴怀里抽泣。

    奕裴安抚她“没事了,哭出来就没事了。”

    “他真的死了?”她这才清醒过来。

    “嗯!”奕裴有些不忍的说:“我发现你听到阳天的死讯后,整个人都呆掉了,我想这个人对你一定很重要,所以你才会有这种反应。”

    “对不起,害你担心了,我和阳天阳天就是上次”她说着又忍不住哽咽起来。

    “先别说这些,现在最重要是养好你的身体,免得阿玛担心,等你康复后我们再聊。”奕裴不忍再教她伤心。

    过了几天,凝绿的身体已然康复,却依然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她只有借着刺绣来抚平内心的创痛。

    “凝绿,你猜我今天进宫发生了什么事?”才进家门,奕裴便高兴地去探望凝绿。

    她仍然埋首绣桌前,淡淡地回道:“一定是皇上又夸奖大哥了。”

    “才不是呢!”奕裴抢过她手上的针线“你再猜猜看。”

    她任由奕裴将她拉起,坐到一旁的软榻上“我猜不到,大哥直说好了。”

    奕裴笑意盈盈的说:“今天我穿了你为我做的那件斗篷进宫,结果被皇太后看见了,她问我是谁绣的青龙出海,绣得如此活灵活现的?我便大力地赞扬你的手艺一番。”

    凝绿扬起嘴角静静地听着,笑容里没有往日的活力,教奕裴看了心疼极了。

    “所以你 罐扰峁室夂雎运?成系穆淠你档溃骸富侍?筇?吮闼狄**进宫,想瞧瞧有着如此好手艺的姑娘到底是何模样?”

    “是吗?那我得赶紧绣个什么,好送给皇太后当作见面礼。”她平淡的语气毫无起伏。

    “格格--”一旁的墨芳忍不住叫道:“别再绣了,我宁可你像以前那样活蹦乱跳的,也不要你不分昼夜的绣,再这样下去,你的身子一定会受不了的。”

    “墨芳!”凝绿朝她使了个眼色,责怪她多话。

    “凝绿,有什么不愉快就说出来,大哥很愿意为你分忧解劳。”奕裴轻拥着她,心疼地说。

    “我没事的。”凝绿反过来安慰他“我一向习惯这么工作,一旦没事可做,我怕我迟早会疯掉!其实,我只是需要时间疗伤而已。”

    奕裴握住凝绿纤瘦的手道:“你这样反而教人担心哪忘了他,你才能快乐起来。”

    “不!”她突然有些激动的说:“他已经深植在我心中,除非我死,否则我根本忘不了他啊!”见她如此的执着,奕裴只能无奈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