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孤单天使 > 第五章

第五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他们都太伤心,告别式里,父亲的友人提起瑞奇生前的点滴,深深控制不住,直流泪水,而奎尔深色眼镜后方,眼眶湿润。

    奎尔不断自问,就这样了吗?

    自己来台的目的、母亲的期盼,就这样划下终止符号?既是这样的结果,他何必来这趟,为母亲带来希望,又将她带进失望?

    深深半年的小心翼翼,换得这样的结局,值得吗?不值得!可惜不管值不值得,事情始终按照它要的方式进行。

    当所有仪式结束,奎尔抱着父亲的骨灰回到家中,深深肿胀的双眼里,对叔叔有爱有诸多不舍,他们相对无言,在一串沉默后,各自回房。

    夜里,深深穿着全白睡衣,敲开奎尔的卧房。

    打开门,他直盯住她瞧,小小的身子裹在素白的衣服里,更显单薄削瘦,小小的脸上,依然苍白凄凉。

    “我睡不着,可不可以和你谈谈?你忙吗?”她小声问。

    他拒绝不了她的悲恸,于是转身,门不关。

    深深走进去,看了一眼地上的行李,分离气氛浓郁。

    真真实实的最后一夜,再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被强行剥开的心,用快干胶也黏不在一起,但她不哭,在今夜。

    “明天,我送你,好不好?”她问。

    “不必。”他直觉回答。

    他的心充满不确定,他越否认,对她的眷恋越见深刻。

    “拜托,让我送送你吧!我有一肚子的话想告诉你,两个星期的相聚太匆匆,说不完的话要囤积几十年后才能再对你说,我会憋坏的。

    走近他、握住他,她多喜欢这份亲昵。

    他没甩开她,专心考虑她的“憋坏”

    “我保证不哭、保证笑咪咪送你、保证不让你尴尬难过,好不?”

    她的保证,没人可以为她立书写据。

    “送行对你没有任何帮助。”他点出事实。

    “有的,有很多帮助,我没看过机场长什么样子、我没近距离看过飞机、我我想多看你几个钟头,好不好?这是最后一个要求,以后,我再不烦你、不闹你,如果我始终存不够机票钱,明天将是我们最后的相聚时刻。”

    这种要求谁有本事拒绝?他没本事,于是静默。

    她将他的不反对当成赞成,笑着走到他身边,笑着拉起他的手,她肆无忌惮了,因为“最后”耸立在他们眼前。

    “你的手很大,手心很厚,在中国人的说法里,你是有福气的男人,你可以轻易掌握自己的人生、事业,你这一辈子注定安顺幸运。”

    她的手指在他的掌心里划来划去,微微的騒痒、微微的心悸,刮出他莫名感动。

    他反手抓住她的手,也学起她的动作。

    她的手很小,细细的十根指头像青葱,掌心不厚,手心手背都是白皙。用她的话来解她的命运,是不是她的福薄命浅?是不是她掌握不住自己的人生?

    浓眉弯曲,他不说话,企图在她的手心找到一点好运的象征。

    “算命先生替我看过,说我的命不算好,你看,这条是读书线,很短是不?所以我的最高学历是国小毕业,若不是叔叔耐心,一天教我一点点,也许你会觉和我交谈言语无味。

    这条是生命线,有没有看见,它在中间断裂?算命先生说,我会在二十一岁那年碰到生命大劫,如果运气不够好,也许就没了。

    当时听见这些话,我心里害怕,叔叔安慰我,他说我有一条很棒的姻缘线,又圆又清晰。”

    她将两掌合在一起,一道弧线从右手食指绕到左手食指,圆圆满满地掬起她的爱情。

    她抬眉看奎尔一眼,笑说:“叔叔说,我的丈夫将是我的贵人,一路扶持着我,走过困厄险境。”

    她知道叔叔的话不准确,因为她爱的人不爱她,而她不打算为一个自己不爱的“贵人”将就一生,所以,断线是她的命

    她的丈夫?她的贵人?奎尔不以为然地别过头去,这个名词让他不舒服。

    她不介意他的态度,他讨厌她,这是她很早以前就知道的事,他肯为叔叔将就、肯对自己缓和,她已心满意足。

    绕到他面前,她每句话都说得认真。

    “你的耳垂很大,在命相学中,那是福禄寿俱全的好命运,你有福气、有财禄,不需要我特地告诉你,但是你的耳垂说明了你必定长寿,你可以活得很久很久,久到能等我存够钱,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

    如果算命先生的话是正确的,等我死后,我保证在天上看顾你,庇佑你平安幸福,我为你照顾你的子嗣、保护你的妻子,由我来当你的贵人,好不?”

    他讨厌听她说话,他不需要贵人,更不需要她到天上去庇佑他,

    再度别过身,他用背影对她。

    老是老是,他背对她;老是老是,他不理睬她。

    深深垂下头,她深深的、深深的爱,只能换得他深深的、深深的不屑,轻叹气,她自背后拉住他的衣角,额头顶在他的背脊,这堵墙呵不愿意当她的依归。

    “我回国后会请律师过来找你,以后你的生活不致匮乏,工不工作都无所谓,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只是,别用这笔钱到法国找我。”

    意思是他不愿意再见她、不愿意她实现自己的承诺?

    酸从心脏正中央,传到四肢末梢,涩染上舌尖,悄悄地,两颗泪,垂至他衣间。

    “很抱歉,我知道自己的存在是你的困扰。”

    严格来讲,她在他生命中扮演一个很糟糕的角色,她抢夺他的父爱,然后又要求他的照顾,逼他承诺她的约定,她是比强盗更可恶的女性!

    她是他的困扰吗?

    是的,她一直是!但他却希冀在这个困扰身边多留几分钟,他不懂自己。

    “不管我说再多的对不起,都不能改变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对不?我母亲的爱情、你母亲的遗憾,这种对立势必在我们之间存在。”叹气,她继续往下说:“不管如何,我喜欢你是真的,我不后悔,就算你恨我,我仍然爱你。”

    她下定决心爱他,只是这种决心太荒谬,他不是数学、理化或者法文的,只要她肯下决心好好学,就能学得透彻,他有他的意志,他选择恨谁、推开谁,她再大的决心都不具意义。

    不!在法国,伤心母亲的等待,促使他的理智回笼。走到床的另一边,他离她远远。

    她大胆了,连面子自尊都不要了,抢到他的面前,她不介意在未来的日子里伤心、不介意她的爱情必须拥抱孤寂,她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只知道眼前,她不想失去他的体温。

    攀上他的肩,她主动送上自己的吻。

    一个青涩幼稚的吻封住他的理智知觉,他忘记母亲的愁颜、忘记两人纠葛的一切,他同她一样,想留住这份温存。

    反手抱她,他们跌入床间,软软的被子、暖暖的窝巢,温柔地包围他们的情欲。

    吻加深,即将分离的两人有口难言。

    苦是真的,痛也是真的,他们不愿意分别,却明明白白,分别停在眼前。

    她高举双手,攀上他的肩,这个伟岸的男人,她得花多大的力气才能挑动他的心弦?

    她累了,她喘了,但她坚持让情势发展。

    他反客为主,放任自己的欲动,不去设想责任与未来,拥住吧净的她,她纯洁得像朵小白花。

    此时,他们都太悲伤,此刻,他们都需要对方

    ----

    深深起得早。

    昨晚她在他怀间晕过去,今晨她在晨曦间初醒,她不回想昨夜发生过的事情,积极推动今日的生命。

    她做了满桌子早餐,是中式的,和她一样道道地地的中国味,他对中国菜和对她一样,从排斥到接纳,一天一点,进步。

    可惜,他们还没进步到能够放弃过去。

    她到院子里摘下几朵夜来香,用护贝机将它储存在卡片里。

    这种花很特殊,人人爱太阳,独它对黑夜情有独钟。它只在夜里倾吐芬芳,当天际闪出第一道金光,香氛收敛。

    夜来香是痴情女子,爱夜、恋夜,阳光再灿烂也赢不得它的芳心,夜来香代表了深深的痴心,代表了她不转移的心意。

    八点钟,他走到餐桌前,铁着一张脸不说话,深深清楚,那是他懊悔的表情,他沾上不爱的麻烦,担心甩脱不去。

    咬咬下唇,她想告诉他,别愁,她不当他的绊脚石,话末出口,她已在他的后悔里自伤。

    深吸气、吐气,她装起笑脸,为他布菜。

    拿起筷子,他不看她,连一眼都不看。他知道多说一句、多看两眼,他便再也离不开这里,他必须果断,他不能像父亲,踏上台湾土地,便何处是家乡。

    低眉,奎尔自顾自吃饭,他欺骗自己,昨夜那段没意义,它没改变过什么,他们之间依然,分别依然。

    他的沉默让她好难堪,轻轻喉咙,她苦笑说:

    “如果昨夜是个错误,以我的年纪,我想我承担得起。”

    这句话,她将他推进地狱。

    什么意思?!她把他当成什么人?不负责任的男人?

    不!他可以给她很多钱,可以给她优沃生活,可以给她除了爱情婚姻以外的所有东西。

    深深偷看他一眼。他的脸色更难看了,好聚好散竟是这么困难的工作。

    吞一口热粥,烫伤的不是她的舌头,而是她不健康的心,抽抽痛痛,她闷痛好几天,不说出口,只因她想为他支持到最后一分钟。

    甜甜笑开,假装吧!

    假装她看不见他的寒脸、假装今天和昨天没什么分别、假装他们的关系良好,假装有一天,爱情成真。

    “早上我看了电视,气象报导说,巴黎有二十三度,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真好,那么你在戴高乐下飞机后,不会弄得一身湿淋淋。”

    她在讲什么?是语无伦次吗?两道浓浓的眉毛在他额头画出不快,他坚持不搭话。

    “听说调时差很辛苦,真的吗?可是我看你刚到台湾时,没有不适应现象,大概是你身强体壮,比所有人都来得容易调整时差吧!”她又说些不相干的话。

    深深夹了一筷子菜脯蛋到他碗里,第一次吃到这道菜时,他的表情丑到让深深和叔叔大笑,老外一定很难理解中国人为什么要吃过期的蔬菜。不过,几次训练后,他学会享受菜脯在嘴里喀嚓喀嚓的感受。

    一转眼,他吃完饭,深深吃下一肚子话,想说的埋在肚子里,不想说的跳出来缓和两人的尴尬情绪。

    放下碗筷,不洗了,今天她要专心陪他。

    深深接过奎尔手里的包包,等在门外的豪华轿车里,有法国来的秘书、有法国替人处理后事的专业人员,他们要一起回去。

    奎尔停下脚步,有话要说。

    她不等他开口,抢在前面讲话:“你答应过,要让我送你到机场,你不能反悔,中国有句话叫做食言而肥,我不希望二十年后看见你,你变成一个秃头的肥胖老公公。”

    她的语调轻松,刻意不让离愁出现。

    “有意义吗?”

    “这个话题我们讨论过了,不需要再重复。”握起他的手,她的笑沾上蜂蜜,最后一次,她要他“印象深刻”

    “你很固执。”

    他该更坚持些,可是他放弃坚持。

    “固执是种不好的人格特质吗?如果你不喜欢,我愿意改,但是你得给我一些时间,不是今天说改就能改的。”

    “为什么非去不可?”他问。

    “因为我贪心,连最后几小时都不肯放过。”两句话,深深解释了自己的坚持。

    妥协了,奎尔把行李自她手中拿回来,让她的双手只负责一件简单工作--牵他。

    就这样,上车,她牵他;坐车,她牵他;下车,她的手始终没离开过他。

    她不停说话,根本不管法国秘书的异样眼光,牵着他、腻着他,她自我中心到令人发指,但请容忍容忍她吧!过了今天,她的幸福之门关闭,再也看不到阳光。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在台湾翻译作航站情缘,是汤姆汉克主演的,他因为国家临时发生战乱,回国班机被取消,自然也不能入境美国,因而困在机场里,动弹不得。

    从此他白天和旅客在机场里活动,夜里睡在登机门,耐心等待美国政府承认他的新国家,并给予新护照,期间,他认识一位漂亮空姐。

    笔事很简单,剧情不算曲折,但让人有淡淡感动,感动他为父亲的遗愿坚持,感动他在逆境中不被打败的勇气。

    假设,我和他一样,从此以机场为家,你会不会再到台湾,到机场看我?”

    她问天真了,不用他回答,她也知道答案的,可她这种人学不乖,就是要自取其辱一番。

    “不会。”他说。

    果然,答案和她预料中同款。

    扬扬眉,抖出勉力笑容,她说:“没关系,反正空姐和男主角也没有出现好结局。”

    “你回法国后会很忙吗?之前,我常看你在半夜用计算机工作,是不是你一回去,将有堆积如山的工作等着你?”

    “我会处理。”他答得简单。

    意思是,不用她关心?

    好吧!不关心他,自粕以关心她自己吧!

    深深又问:“那么你会不会忙到没时间看我的信?”

    奎尔停下脚步,冷眼问她:“你要写信?”

    “可以吗?”他的表情有几分可怖,但她仍是问出口。

    “不可以。”

    他要同她断得干干净净,不要两人之间出现任何可能。他是奎尔,是痛恨台湾菜、台湾风情,台湾女人的奎尔李伊,从来没变。

    “我的信会吵到你?”

    “对。”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我不写信给你,你写给我好吗?e-mail也可以。”

    “不好!”又是一个笃定,她固执,他比她更甚十分。

    “打电话呢?听说拨打006或009不太贵,只要我们算准通话时间,不干扰到彼此的睡眠”

    “不准、不行、不可以、不要,我说不,你听懂没?”

    他终于甩开她的手,紧握住她的肩膀,止住她的喋喋不休。

    “听懂了。”轻轻地,她回答。

    很好,她终于听懂他的不,但下一秒,她让他想吐血。

    “问题是,我们不联络,要是失去彼此的讯息,我们的二十年之约怎么办?”深深有忧虑。

    “没有二十年之约,我保证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她每个问句都让他的心情动摇,每分钟都可能留下他的脚步,他不要同她约定、不要再伤害母亲。

    别过身,他又用背脊看人。

    没关系,她绕他绕惯了,绕过一个直径六十公分的半圆圆周,来到他面前,她不肯放弃任何一分失望。

    “你答应过我,带我去登巴黎铁塔、带我去普罗旺斯,”她嚷嚷。

    “我后悔了。”四个字,他否认约定。

    “好吧好吧,都听你,不写信、不打电话,假设我们断了音讯,却又能在二十年后见面,你肯不肯承认缘分?肯不肯带我游巴黎?肯不肯籼我订下下一个人生?”她让步。

    二十年的渺无音讯后还能再见面?她实在乐观得过分!

    “好好过你的日子,不要想我。”他下命令。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她追着奎尔要答案,是不是若干年后,缘分将他们牵扯,他愿意给她一个微笑,告诉她恩怨是过往云烟,到时,没有太多的情绪垃圾,他愿意待她好、愿意承诺她下一辈子共守?,

    “好吧,不打电话、不写信,你慢慢存钱,不可以用我给你的钱,如果你能飞到法国,我带你去游巴黎。”

    他终于松口,因为他太现实,现实得知道,她口中的“如果”不存在。

    深深笑了,终算逼出他的首肯,点点头,二十年之约存在,生命燃起新希望。

    机场便播,要奎尔准备登机,深深松开他的手,轻轻挥着,再见再见终有一天他们会再见,她深信人生中有种重要东西,叫作缘分。

    挥手,他背过她。

    她挥手再挥手,口中的再见一遍遍,再见、再见、再见即便此生无缘,他们终能再见

    看不见他了,她还是隔着玻璃,一挥再挥,再见再见

    ----

    奎尔离开台湾三十天了。

    每天早晨,深深坐在院子前的台阶等待,等待骑摩托车的邮差经过家门前。

    即便他说过不写信,不打电话,她还是在固定时间里等待邮差,还是把电话放在床头。

    她在等待他的“一时兴起”也许夜深人静,他想起他们曾经的愉快光阴,拿起笔写封信,送她一份惊喜;也许,他会拨电话给她,听听久违的声音。

    远远地,她听见邮差的机车声音,心悬上,她在心中读秒,五、四、三、二,一,她和邮差的眼光接触,然后她看见他眼里的抱歉。

    失望,很多次了,可她学不来灰心,所以明天,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台阶上,会坐着同一个身影。

    三十天过去,前五天,深深在床上度过每一分秒,她累坏了,彷佛再多的睡眠都不够。

    之后的几天,情况稍稍好转,她跟李妈妈接了代工回家做,薪水不多,但维持温饱已足够,对于物欲,她的要求向来不多。

    然而这星期开始,她又觉得累了,常常工作不到两小时,就频频打瞌睡,或者,她的心脏不能负荷过大情绪,或者,太多的失望让她承受不起,总之,她很累,累到有些心惊,累到她不得不正视问题。

    好吧!下星期,疲惫情况再不改善,她就去看薛医生。

    支着膝盖,她缓缓站起来,树叶底下一个个闪亮的小扁圈,闪过她身体。

    叔叔教过她,那叫针孔原理。什么是针孔原理?叔叔说,光是直线进行,当它透过针孔时,会在光屏上产生一个清晰倒立的影像。

    她的爱情也是直线进行,透过针孔,她看见一个倒立的自己,不快乐、扭曲,却舍不得放手爱情。

    直线进行的爱,撞上墙壁,再也透不过去,爱情照不亮他的心,却在反射时,灼伤她的眼睛。

    灼热的眼、灼热的泪水,她不怕痛,坚持守候有他的爱情。

    大门外,一部黑色的大轿车停住,煞车声引起深深的注目。

    她呆呆看着车上走下来的男人,他是白种人,褐发蓝眼,身高有一百八,深邃的眼眸里带着微笑。

    他对于深深的第一印象,不错!

    “请问你是”直觉,她用法语和他交谈。

    “是于深深小姐?你的法语说得很不错。”他嘉许她,

    “奎尔哥哥请你来的吗?他好不好?他有没有让堆积的工作弄疯了?婶婶哦,我指的是奎尔哥哥的母亲,她好吗?她有没有因叔叔的死亡而无法承受?”她连声间,问的全是和奎尔有关的事情。

    深深的急切,让杰森联想起临行前奎尔的嘱咐叮咛。

    他要他注意,深深有没有变瘦了?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有没有快快乐乐生活下去?

    和深深抛出的问题相较量,奎尔给的是高难度问题,他不认为一件单纯公事交涉,能让他观察到这么多事情,不过他会尽力,谁让他们是好同学,也维持了不错的雇庸关系。

    莞尔,他观察深深的焦虑,眼前他只能回答奎尔,这个女孩不快乐。

    “我是李伊伯爵也就是你口中的奎尔哥哥派来的律师,我先回答你的问题。首先,伯爵很好,的确有堆积如山的工作等着他,但不必担心,他一向应付良好;再者,刚开始李伊夫人的确无法接受丈夫死亡的噩耗,但丧礼过后,在好友的陪伴劝慰之下,她慢慢走出伤痛,又开始她的社交生活。”

    “那就好你说叔叔的丧礼,他”

    “是的,他葬在李伊家族的墓园,和先人在一起。”杰森接口她的话。

    有很多话想问,但她总不能拉着律师问,奎尔哥哥想不想她?他是否还记恨她?奎尔哥哥派他来,是为了纯粹关心,或者还有其它?

    “如果深深小姐方便,是不是可以请我进去屋里坐坐?我有一些文件需要你签名。”他客气说。

    “哦,抱歉,请进,屋里有点乱,不好意思。”深深走在前面,把杰森领进屋。

    房子不大,却整齐干净,客厅桌上摆满深深做到一半的手工半成品,她忙把东西收进袋子里,擦干净桌面。

    在深深忙着整理时,杰森走到电视机旁的墙边,墙面钉了不少照片,有老伯爵的、有陌生女子的,自然也有深深小姐的。

    但最让他感兴趣的一张,是深深笑弯腰倒在奎尔身上的照片,那不是特意摆pose照出来的照片,快门按下那刻,奎尔的眉角虽没有笑意,但态度的轻松很明显。

    看来秘书的话有几分可信度,他说在机场,伯爵对小女孩的态度,亲密纵容到让人昨舌。

    要不是数据上面清楚记载,伯爵和小女孩是仇不是恩,他绝对会误判两人。

    “那是叔叔拍的,当时我在抓一只蜻蜓,那只蜻蜓很怪,飞来飞去,老在奎尔哥哥身上打转。”深深对着审视照片的杰森解释。

    “你们的感情不错?”杰森考虑三秒钟,问出口。

    很显然,相同问题拿来问这个小女生,会比问伯爵容易得到答案。

    “不算好吧!奎尔哥哥不喜欢我,只是拗不过我的赖皮,没办法把我从他身边赶走,不过,现在可好了,我没在身边烦他,他的日子肯定好过。”

    她避重就轻。奎尔何止不喜欢她,基本上,他恨她,恨到不愿再相往来,至于承诺,是被烦得不得不同意吧?!

    “是这样吗?”杰森反问。

    “怎么不是?”

    他不准她去法国看他,不准她写信打电话,甚至痛恨她爱他。

    深深将水杯递给杰森,羞赧地望他一眼。“不好意思,家里没有其它的东西可以招待你。”

    “这是最没有负担的饮料。”他笑着,将杯中水饮尽。

    “我知道现在是午餐时间,我应该很抱歉,我不能请你吃饭。”

    “没关系,我很高兴你看得出来,我正在减肥。”杰森幽默。

    “你真是好人,你和奎尔哥哥熟吗?”

    “算熟,我们大学同窗四年,后来我变成他的员工,如果你想知道有关他的小道消息,我可以透露。”

    “杂志上有关他的报导很多,我可以从里面知道一些。”

    “那是表面的,不真实,你知不知道他的脾气不好?员工做错事,他只给一次机会,第二次就要人走路。”

    许多人用这点批评他,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严厉,造就出高效率团队。

    “那不是脾气坏。是他对工作态度的严谨,若不是这样子有条有理,怎能把事业管理得那么好?”深深替他说话。

    “你不觉得他常摆臭脸?”

    “奎尔哥哥是不爱笑,但常常对人笑不见得是好事呀!女生老笑,会被当成花痴;男生常笑,感觉轻浮。”不管怎么讲,她都挺奎尔到底。

    “他在你眼中,只有优点,没有缺点?”

    “如果他有缺点,我一定可以看得见,可惜他没有。”她坚持他是完人。

    “好吧,既然如此,我再说他的坏话,就成了毁谤,言归正传”杰森坐到沙发,从公文包里面拿出文件。“这是我主要的来意,深深小姐,请你把资料填齐,我会替你在银行里面开户,往后每个月,伯爵将汇五千块欧元进你的账户,另外,这是伯爵替你申办的信用卡,额度没有上限,你可以尽情使用。”

    “我一定要收下这些东西吗?”她指指信用卡。

    她说过可以照顾自己,她不要他任何东西,除了他给不起也不愿给予的爱情。

    “你不收下,我就不能回国。”杰森用起苦肉计。

    “为什么?”

    “我说过他是个严厉的上司,我千里迢迢从法国来,办不好事情的话,你认为他会留下我?”他说得夸张,见面十分钟,他摸透她的善良。

    “好吧,那资料”

    “非填不可。”

    “我不填,你回国会没工作?”深深问。

    欺骗善良女孩子缺乏道德,但他是狡狯律师,为图自己的方便,正义道德暂且摆两边。

    “对,我的小孩才两岁,如果我的饭碗不保,没有工作能力的妻子只好出门赚钱养我。”

    “好吧好吧,我填,你赶紧把事情办好,赶紧回国吧!”她从不爱为难人,不管是熟识或陌生人。

    半个小时后,深深填好所有数据,送杰森到大门口。

    交手不到一个钟头,杰森确定她的体贴,可惜,她和老板缘分短缺,否则有这样一个伯爵夫人不是坏事。

    “我明天会把印章和存折送过来。”

    “好,谢谢你,再见。”

    她又累了,急急挥手送走律师,她明白,在客人面前打呵欠不礼貌。

    车离开视线,她忙转身回房,调整好电话,就是睡梦中,她都要等待他的“一时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