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猎爱季节 > 第四章

第四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普天同庆,薄海欢腾。

    姚珊瑚以为她已成功让阮少飞死心,因此今天睡得特别晚。起床后心情又好极了,随便换上家居服和快速地梳洗一番后,便忙着打电话。

    她先拨电话给白晓舟。

    “喂,是晓舟吗?”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愉快。

    “是珊瑚啊?”怎么一大早就打电话来。“你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快,是发生什么好事吗?”

    “不愧是晓舟,真了解我。”她乱感动一把的。“我正要跟你说我昨天发生的好事,我把阮少飞吓跑了。”可喜可贺。

    “阮少飞,就是那个和你在峇里岛发生一夜情,回国后又巧遇的家伙吗?”前两天姚珊瑚才打电话跟她诉苦,所以白晓舟知道不少他们之间的事。

    “是啊!”真是孽缘。“昨天他又像幽灵一样跑到我家,我为了让他彻底死心,干脆答应他约会,把他拖到夜店,当着他的面跟别的男人调情。”

    “哇,你这招够狠,有收到效果吗?”不愧是珊瑚,连甩人的方武都很劲爆。

    “当然。”姚珊瑚得意的说。“他目瞪口呆,眼珠子快凸出来,一直盯着我和johnny看。”真难为johnny了,改天一定要请他吃饭。

    “太不简单了,珊瑚。”白晓舟赞叹。“要我就做不来,你有很淫荡吗?”

    “有。”这是褒还是贬?“我尽可能地开放,因为他说过讨厌前卫的女人,我就故意穿着很暴露,作风很大胆,一次打死他。”别再来纠缠。

    “他一定看得很爽,因为你的身材很好。”白晓舟偷笑。“不过我觉得你好像太过分了一点,人家不过是仰慕你,想负责而已,你却这样整他”

    “你就是这么滥情,才会时常被人抛弃。”姚珊瑚冷冷数落白晓舟,不认为自己的作法有什么不对。“该说no的时候,就一定要说no,才不会被人当傻瓜利用,懂吗?”

    “呃,懂了。”珊瑚说得有理,她是太滥情了些。“但是现在我已经没有滥情的必要,peter对我很好,在他的教导之下,我也渐渐懂得说no,不会再像傻瓜一样被人利用。”

    “那是你运气好碰见peter,要是碰见像我一样的人就惨了!”被纠缠个没完没了。

    “是啊,我的运气好好。”就算时常被骂,也是很甜蜜。

    “真羡慕你。”姚珊瑚怨叹,同样都是艳遇,结果怎么差这么多?“你的月子快坐满了吧,快可以出关了。”

    “是啊!”白晓舟可兴奋了。“明天就是最后一天,过了明天以后,我就可以外出。”

    “恭喜恭喜。”走出坐月子大门。“出关了以后,别忘了来看我啊!”也好接收她满肚子的垃圾。

    “没问题,我一定去找你。”白晓舟老早启动焚化炉的装置,随时准备消化好友连日来的苦闷。

    “谢谢你了,晓舟。”姚珊瑚其实非常感谢白晓舟。虽说她因太滥情而时常惨遭她们的炮轰,但真正遇事的时候,她又是她们倾倒垃圾的最佳听众,是个真正的好朋友。

    她们又哈啦了几分钟才挂断电话,姚珊瑚接着又打电话给李嘉儿,分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嘉儿吗?”她一拿起话筒就叽哩呱啦个没完。“我告诉你哦”接下来的时间里面,她把刚才跟白晓舟说过的话覆诵一遍,说完了以后好兴奋。

    “就这样?”电话另一头的李嘉儿有些疑问。“你就用这个方法把他甩了?”

    “对啊!”嘉儿的口气真冷淡。“不好吗?这个方法可是我临时想出来的哦!”可谓是急中生智。

    “我没有说不好,我只是怀疑事情没这么简单。”凭她的直觉。“根据你的说法,他应该是个死脑筋的人,应该没那么好打发。”

    “不会啦,嘉儿。”她有信心。“你若是看见他昨晚的表情,就不会这么想了。”

    “他昨晚什么表情?”

    “惊恐不已,就好像看见外星人。”姚珊瑚格格笑。“我从来没看见这么呆的人,真难想象我当初怎么会和他上床。”

    “被鬼遮眼了吧?我想。”李嘉儿吐槽。“昏黄的灯光之下,一切都是美好的,当初你真该多教我几招,我可能早就摆脱韩炎。”

    “你如果真的使用我昨晚用的那一招,不必等到几个月后,老早就被韩炎拖进结婚礼堂。”好好爱个够。“你的情形跟我不一样,不能如法泡制啦!”只会得到反效果。

    “说得也是。”李嘉儿唉叹。“不过你确定,他真的不会再去找你吗?”

    “应该不会了吧!”他没这么大胆。“昨天晚上--”

    “珊瑚!快下来珊瑚!楼下有人找你!”

    姚珊瑚话才说到一半,就听见三表婶婆喊她的声音,她只得暂离话筒。

    “等我一下--”她掉头朝楼下大喊。“是谁找我?!”

    “昨天来过的阮先生!”三表婶婆特别把“阮先生”三个字喊得又亮又响,就怕她听不见。

    阮少飞?

    姚珊瑚被这三个字吓得丢下话筒,另一头等待响应的李嘉儿则冷冷地想。

    她就说吧?没那么好打发的,珊瑚就不信。

    李嘉儿啪一声挂上电话,被阮少飞大名吓呆的姚珊瑚,则是以最快的速度冲下楼,不可思议地看着阮少飞。

    他居然来了,怎么会

    “你的下巴掉了。”阮少飞没看过有人的嘴巴像她张得那么大,表情那么惊悚,一时之间找不到形容词,只得滥竿充数凑合着用。

    姚珊瑚的嘴巴依然合不起来,大大地开着。

    “哎呀!真的呢,珊瑚。”三表婶婆瞥见叫道。“你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嘴巴快合起来,难看死了!”被人家看见还象话吗,还说是模范老师哩!

    “我、我太惊讶了。”遇上难缠的幽灵。

    “惊讶啥呀?”三表婶婆不解。“人家阮先生有心来看你,你应该高兴,瞧瞧你现在是什么表情?”活像见鬼似的。

    三表婶婆不知道姚珊瑚是真的见鬼了,这人简直比“倩女幽魂”中的黑山老妖还难收拾,哪个高明的道士志愿来帮她收妖?

    “珊瑚!”怎么呆得跟个木头人似的,不说一句话。

    三表婶婆用特大的声量企图喊醒姚珊瑚。

    “我们可以谈谈吗?”阮少飞也来参一脚。

    “谈什么?”在三表婶婆和阮少飞的通力合作下,姚珊瑚的表情由惊吓转为茫然,显示她正逐渐找回理智。

    “谈我们之间的事。”这原本应该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悄悄话,可刚才给三表婶婆那么一喊,私事瞬间变成公事,老人兵团一起围过来。

    “什么事?”

    “什么事?”

    “你要跟我们家珊瑚说什么事?”

    “是不是要提出交往?”

    阮少飞才说一句话,底下的老人就像九官鸟似的重复个不停,交叉逼问。

    “是的,各位长辈。”他神情严肃地跟围成小圈子的老人兵团说道。“我正是想跟姚珊瑚小姐提出交往的要求。”

    “原来如此,就跟我们想的一样。”长辈们一一点头称好。“你是个好青年,将珊瑚交给你,我们很放心。”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

    “是啊是啊!”老人们众志成城,都一致认为他是姚珊瑚最好的选择,急得她连忙大喊。

    “不行!”她的表情非常紧张。“你不可以提出这个要求!”

    非常义正辞严的口吻,再加上她坚决的表情,任何人看了都要为她拍拍手,鼓励她勇气可嘉,竟敢在一堆认可他的老人之中,做出完全相反的结论。

    两秒钟后,姚珊瑚果然就遭到炮轰。“为什么阮先生不能提出和你交往的要求?”

    “请叫我少飞,叫阮先生太见外了”

    “因为我--”

    “你戴眼镜,阮先生也戴眼镜,两个人再适合不过。”

    “请叫我少飞”

    “外面也有很多人戴眼镜--”

    “但你和阮先生戴的是同款眼镜,是五年前我们买给你的,我们还特地到很远的一家店订做呢!”才找到和十多年前他们买给她的同一款。

    “那不能代表--”

    “请叫我少飞”

    “这代表你和阮先生很相配,我们不会看错!”

    “我们一点都不配--”

    “请叫我少飞”

    “总而言之,你乖乖的给我点头,答应少飞的请求就对了!”一团混乱之中,家中最时髦、也最权威的三表叔公做出裁定。

    “三表叔公!”这不是为难她吗,他们怎么可以这么霸道?

    “事情就这么决定。”更让她为难的事还在后头。“既然珊瑚已经答应你的请求了,我看你们今天晚上就开始约会,培养一下感情。”

    长辈们急着将他们送做堆,殊不知他们昨天晚上就约过会了,只是结果不尽如人意而已。

    “你的意思呢?”在老人兵团的围攻之下,姚珊瑚只得暂时投降,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我很乐意。”阮少飞严肃地点点头,姚珊瑚差点没有当场“隆咚”倒下,这个看不懂眼神的白痴!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姚珊瑚决定豁出去了,非要让阮少飞知难而退不可。

    “好,我答应和他约会。”再想办法摆脱他。

    “好好好,这才是我们的乖孩子,真听话。”欣喜于她乖巧的表现,老人们一致点头称许姚珊瑚,恭贺她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姚珊瑚表面上乖乖听话,答应同他约会。私底下却在想如何摆脱他,并反省自己昨天是不是表现得不够前卫火辣,不然他怎么敢再来找她?

    嗯,有这个可能。

    姚珊瑚沙盘推演了一番,最后判定,她是因为不够辣才没吓跑他,今天可得加倍努力才行。

    他们约在巷子口,姚珊瑚和昨晚一样带了个大包包,里面装满变身的东西。一出家门,立即就冲往位于大马路旁的麦当劳,直接往二楼的厕所冲去。

    “欢迎光临麦当劳--”

    “咻!”

    “的厕所”快餐店内的工作人员这种情形见多了,甚至连她变装前和变装后都倒背如流,打赌待会儿等她下来,定会化身为一个火辣性感的女神,摆动着纤细的腰肢迷倒众生

    “谢谢。”变装完毕后姚珊瑚快速冲出快餐店,店员只得对着她的背影打招呼。“不客气”哇,她今天穿得好辣,完全是钢管女郎的打扮,她是要兼差去跳钢管舞吗?比她平常的装扮辣多了。

    正如店员所言,她今天的装扮非常火辣:比基尼上衣,超短的黑色皮裙,及膝的长靴,曼妙的身材。

    路人的眼睛因而吃了不少免费的冰淇淋,不过姚珊瑚已经没有空去想羞耻问题,她赶着赴约。

    “哈啰!”她匆匆忙忙地跑回巷子口,阮少飞已经等在那边。

    “晚安。”他打量她的装扮。“你就穿这样子去听音乐会吗?”

    他们对老人家的说词是要去听音乐会,老人家很满意,在他们的心中,这是正当娱乐。

    “我们还是要去听音乐会。”她勾起他的手臂。“不过是另类音乐会。”

    “另类音乐会?”阮少飞一头雾水。

    结果他们到了一家有乐团驻唱的音乐pub,也算没有说谎。

    “我们到那边坐。”姚珊瑚拉着阮少飞到一处靠近乐团的地方坐下,并点了酒。

    台上的乐团卖力演出,都是演唱一些重摇宾之类的西洋歌曲,阮少飞差点没有震掉耳朵。

    这家pub甚至比昨天的那一间还吵,而且还多了一个舞池。

    “姚珊瑚小姐--”

    “我们去跳舞吧!”

    阮少飞还来不及跟她抗议,姚珊瑚又拉起他的手臂,欲把他拖进舞池。

    “我--”

    “不要啊?”她倏地松掉他的手臂。“那好吧!我自己去玩好了,掰掰!”

    这一次更过分,阮少飞才说出第一个字,她就严重自我扭曲他的意思,并把他一个人丢下,自己去找乐子。

    阮少飞就只能呆呆地看着她扭腰摆臀地走进舞池,攀上一个外国猛男,两人开始大胆地跳起贴身舞来。

    “youaresogood,baby!”外国猛男不吝赞美,姚珊瑚表面上说谢谢,内心却是苦哈哈。

    其实她不喜欢外国人,对于过壮的男人更是没有丝毫好感。她喜欢有力气的男人,但讨厌臃肿的胖子。

    这个身穿皮裤的外国猛男,正是她最不欣赏的类型。但狗急跳墙,为了能成功制造一个淫荡的印象,她只好牺牲色相,暂时和这个外国男人眉来眼去,但愿阮少飞能体会她的用心才好。

    姚珊瑚千拜托、万拜托,就是希望上天能将她的心意传达给阮少飞,让他知难而退。而阮少飞确实也看见了她的努力,只不过想法南辕北辙。

    原来,她喜欢的是这种类型的男人。

    阮少飞仔细研究不远处调笑的背影,归纳出这个结论。

    和她一起跳舞的外国男人,坦白说,有点胖,身材不怎么好。但他似乎很懂得穿着打扮,明明就是大热天,却穿着一条黑色的皮裤和皮背心,不热吗?

    阮少飞的脑子里面,隐隐约约浮现出某个相似的打扮,那是一个高头大马的男人,扛着枪,嘴里叼着烟,咕哝咕哝地撂话说:“iwillbeback。”模样酷到不行。但阮少飞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看过这个影像,这个酷劲的外国男人又叫什么名字?

    是在电影中看到的吗?

    他想破头。

    还是某部电视影集?

    他头好痛。

    为什么他明明看过,就是想不起来,难道说他年纪轻轻,就得了老人痴呆症?不然他怎么会连一个简单的名字都喊不出来?

    阮少飞抱着发疼的头,瞪着舞池中嬉戏的姚珊瑚,脸色越来越难看,姚珊瑚却相反地开心。

    瞧他的眼神,瞧他的脸色ya,她成功了!打赌过了今晚,她再也不必看见他的脸,被他三不五时显灵的身影吓得心脏病发作。

    “哈哈哈!”想到此,她忍不住要大笑三声,吓坏共舞的外国猛男。

    “what'swrong,baby?”外国猛男两手摊开来问。

    姚珊瑚干脆双手插腰,卯起来大笑特笑。反正目的已经达成,再也用不着这个外国男人,吓死一个算一个,也算是为咱们曾经遭受外国佬欺侮的祖先,报一箭之仇。

    “哈哈哈”她笑得很开心。

    “究竟是谁呢?”阮少飞努力回想所有他看过的外国影集,还是没能找出答案。

    连续两个晚上,姚珊瑚都笑得像疯子。

    连续两个晚上,阮少飞都抱头痛思。

    摆脱掉他了吧?呵!

    到底是哪个明星?想不出来!

    并行线永远没有交集。

    -----

    风和日丽,云淡风轻。

    姚珊瑚身穿格子布洋装,缩在客厅的-角乖巧地打毛衣,越打心情越好。

    已经一个礼拜没有看见他了,真好。

    她几乎快吹起口哨来。

    学校不见他的踪影,他再也没来家里找她。换句话说,这次他是真的死心,她的攻略计划大成功。

    不晓得怎么搞的,被阮少飞纠缠惯了,突然一下子变得清静,姚珊瑚还真有些不习惯。想来这就是女人矛盾的心情--在“要”与“不要”之间徘徊。

    唉,还是专心打毛衣比较实际吧!别再想这些有的没有的。

    姚珊瑚瞄了前方的五表叔公一眼,几个老人正围在桌子前打麻将,其中一个正是这次姚珊瑚打毛衣的对象,老人家老嚷嚷他没好看的毛衣可穿,她只好亲手为他打一件喽。

    当然她也可以用买的,但那显得没诚意,而且老人家也会不高兴。毕竟他们可是用爱心亲手扶养她长大成人,她当然也得亲手织毛衣回馈才行。

    姚珊瑚非常爱这些长辈们,虽然有时不免抱怨他们管得太多,但在她的心里,仍然是感激比抱怨来得多,因此无论他们要她做什么,她大多会点头答应,只是往往阳奉阴违罢了

    “好久没见到少飞了,也没半通电话。”长辈们麻将打得好好的,突然扯上阮少飞,她手上的棒针差点没有当场吓飞出去。

    “呃,他要工作,比较忙一点”她没勇气说出实情。

    “那也该来通电话呀!”长辈们很不谅解。

    “他、他就忙咩”姚珊瑚支支吾吾。

    “忙什么--碰,三条,吃了。”五表叔公把三条拿到面前摆好。“他是做什么工作的,有这么忙?”

    “他是书商”真服了这些老人,居然能边打牌边探听八卦。

    “卖书的--五筒,吃一张牌。”六叔伯又把五筒拿起来放在牌前。“卖什么书?”

    “参考书”能不能专心打牌,不要再问了

    “你们学校用的参考书?”三表叔公接着问。

    “是”连问话的顺序都是照轮,不愧是牌搭

    “那还真相配--四条,自摸!”最后是隔壁的李伯伯收场,三家烤肉一家香,把大伙儿修理得惨歪歪。

    “真有你的,老李,都绝张了也能胡!”三表叔公气得把手上的三张四条摊出来给大家看,果真是绝张,李伯伯的运气真好。

    “真是的”大伙儿一面摇头,一面重新洗牌,洗着洗着,这会儿轮到三表叔公最先想起那件事。

    “少飞怎么这么久没来?”

    姚珊瑚真想撞墙,刚刚她不是说过了吗?“他没空--”

    “各位长辈们大家好,我来打搅了。”

    他们一定前辈子有结仇,否则怎么每次她刚要扯谎,他就出现,比计算机的运算程序还要准确。

    姚珊瑚照例呆瞪突然蹦出来的故障计算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台计算机姓阮,她新增列的头号恶梦。

    “是少飞啊!”老人家一见到他就表现出空前的热络。“我们才提起你的名字,你人就出现了,真是个好青年!”

    第二个新增列的恶梦,全家人都很欢迎他,把他当救世主一样崇拜。

    “最近忙着到处出差,因此没有多余的时间前来拜访,真是很对不起各位长辈。”

    第三个新增列的恶梦,他太过于有礼貌,太会讨老人家欢心。相形之下,她就显得很没礼貌,老人家也越来越不喜欢她。

    “愣什么愣呀,珊瑚,去泡杯茶呀!”

    恶梦果然一一浮现,她瞬间变成人人喊打的讨厌鬼。

    姚珊瑚只得乖乖去泡茶,含恨的眼光,怒视着被簇拥入席的阮少飞,恨他恨到骨子里去。

    “会不会打麻将呀,少飞?”老人家的热络往往包含了一些陷阱,比如说--

    闭你的钱。

    “会。”阮少飞诚实的点点头,下一秒钟就成为新的牌搭。

    “让位,老李。”三表叔公下逐客令。“反正你钱赢得也够多了,该是拍拍屁股走人的时候。”换下一头羔羊进场让他们宰杀。

    “知道啦!”老李让出宝贵的位置,阮少飞在众人的拥戴下被迫卡位,姚珊瑚的茶也在这一刻送到。

    “茶给你。”她用力放下茶杯就要走人。

    “站好珊瑚,没规矩!”三表叔公看不惯地斥令。

    长辈发威,姚珊瑚只得乖乖地走到三表叔公指定的位置站好,静静看他们打牌。

    三表叔公给她指定的位置是阮少飞后面,只因为他老人家有个奇怪的观念,认为他们既是一对,她就该站在他后面看他打牌,不能乱跑。

    谁跟他是-对啊!

    姚珊瑚简直气到快吐血。

    每次穿出来的衣服不是还停留在学生时代的老样式,要不就是人家竞选用的夹克,脚下永远一双擦得发亮的方头皮鞋,和可憎的黑框眼镜,到底是生活在什么年代?难怪和长辈们这么合得来。

    姚珊瑚没有想到自己的装扮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除了发型不像以外,活脱就是二十几年前曾红极一时的香港电影“林亚珍”的翻版,比他的造型更土。

    方城之战,终于开打。

    老人们累积了几十年的实力,牌技自然不在话下。相形之下,阮少飞就显得很肉脚,该打的牌不打,不该打的牌又拚命放枪,气坏了始终冷眼旁观的姚珊瑚。

    这小子,究竟会不会打牌啊?气死人了

    “五万,卡张,你中奖了!”三表叔公豪气万千地推倒面前的牌,伸长手跟放枪的阮少飞要钱,阮少飞极为恭敬的双手奉上。

    “这是三百块钱。”

    他像个圣诞老公公一样,一会儿贡献给三表叔公,一会儿又送钱给六叔伯,压根儿是--统统有奖。

    哇咧

    姚珊瑚实在很想把他推到一边,亲自上阵,也好过站在旁边看他打牌。

    “你又放枪了!”才打完两圈,阮少飞已经放枪六次,其它两次是和局。

    她再也看不下去了,这个不会打牌的白痴

    “你们在干嘛呀,老头?”

    婆婆妈妈们显然也看不下去,赶紧冲进屋来解救阮少飞。

    “三表婶婆。”阮少飞照例站起来敬礼。

    “乖孩子,坐下坐下。”三表婶婆对阮少飞是微笑,对自己的丈夫则是发飙。

    “少飞难得来,你就拖他下来陪你们打麻将。”三表婶婆可凶着哩。“他又不是专程来讨好你们这些老头的,年轻人有年轻人该做的事,你们就别再拖住他了。”

    “没关系的,三表婶婆”

    “我们没有什么应该做的事”

    “两个人给我出去约会!”三表婶婆原来才是家中最霸道的人。“难得一个好好的周末,待在家中陪我们这群老人做什么?出去出去,别惹我们心烦!”

    阮少飞和姚珊瑚,话还没说完就被赶出去。三表婶婆固然是好心,可也有自己的算盘。

    “怎么样,他牌品不错吧?”一待他们消失得不见踪影,三表婶婆随即掉头问老伴。

    “不错不错!”不只三表叔公点头,大伙儿也很支持。

    “明知我们在听牌,还故意放枪,真是个优秀的好青年。”

    “这代表他心地好,体贴老人家。”

    “而且人很有礼貌。”

    “外表也称头。”

    “品行又好。”

    “真是个优秀的好青年!”

    老人家忍不住大合唱,高唱“好青年之歌”都给阮少飞打一百分。

    “从一个人的牌品,多少可以看出他的个性。咱们珊瑚,有福啦!”

    长辈们一致认为阮少飞是值得交往的好男人,唯独姚珊瑚不这么想,事实上,她恨不得摆脱他。

    “你干嘛又来我家?”害她空欢快一场。

    她一出巷子口就发飙。

    阮少飞只是默默打量着姚珊瑚,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你今天看起来和前两次很不一样,倒和在学校的样子很像。”

    她知道,他是指她去夜店的打扮,的确满騒的。

    “也许那才是我的本性。”她负气的说。

    “不,我不这么认为。”他摇头。“你如果真的那么放得开,早就和那个外国男人离开,不会特意等我。”

    那天晚上他们还是有一起回家,在他们现在站的地点分手。

    “我、我才没有”没有那么纯情?她自己说不出口。

    “是吗?”他不信,严肃的表情异常认真,害姚珊瑚都掰不下去。

    “我是真的!”真的什么呀

    “嗯?”他在等她的答案。

    “真的”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请把话说完。”他坚持完整。

    她的肩膀瞬地垮下来,重重地叹气。

    “你猜对了,我没那么open。”她认输。“不过我是真的渴望脱离这种生活,寻找另一个喘息的空间。”所以才过这种双面人的生活。

    “我不懂你的意思。”就他看来,她的生活没什么不好啊,大家都很疼她。

    “你当然不懂。”她瞄他一眼,语气沉重的陈述。“我从小就失去双亲,全靠这些长辈们养大,他们虽然疼我、爱我,但年龄终究和我相差得太远,无法了解我的想法。”

    也就是代沟,而且是好几条。

    “但是我还是很感激他们,也尽量听从他们的安排生活。他们希望我去女校教书,我就去女校教国文。他们希望我成为人人赞赏的模范老师,我就想办法把自己装扮成一副老处女的模样,其实我是很活泼的。”

    说到这,她偷偷看他一眼。

    “我相信。”他严肃地点头。

    “所以我渴望自由的空间,过不一样的生活。”姚珊瑚仅以一句轻叹做为故事的结束,阮少飞虽同情她的境况,却有不一样的想法。

    “我倒是很羡慕你。”

    “为什么羡慕我?”她不懂。

    “因为你有这么多亲人包围着你,关心并呵护你的一切,所以我才说羡慕。”

    “你没有亲人吗?”她注意到他说这两个字时表情好沉重。

    “有啊!”他苦笑。“不过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去世,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独自生活。我从很小开始就是个钥匙儿童,因为我母亲必须出外工作养活家庭,我也得学习如何照顾自己。所以我从小就学会打扫煮饭,负责一切家事,也算是一种训练吧!”

    “有你这么负责任的儿子,你母亲一定觉得很骄傲和幸福。”姚珊瑚总算了解他为什么一直强调“责任”了,跟她一样,都是环境训练出来的结果。

    “或许吧!”这话题让他的神情更趋黯淡。“但就算她老人家真的这么认为,我也没机会得知。在我还没来得及给她幸福之前,她就过世了,至今我仍然深深怀念她。”

    失去至亲的伤痛,只有亲身体验过的人才能够了解。

    姚珊瑚庆幸自己至今还没有失去过任何一个她爱的人,虽然她的父母很早的时候即过世,但毕竟那时她还太小,尚在襁褓,根本没有任何记忆。

    但阮少飞就不同了。

    说不定两位至亲走的时候,他都已有一定的年龄,所经历的痛楚自然也比她深刻。

    “我很抱歉。”问了不该问的事。

    “没关系,这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我迟早要面对。”阮少飞反比她开朗。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姚珊珊注意到路人都在看他们,在这些路人的眼里,他们两个一定就像怀旧电影中才会出现的人物,土得一场胡涂。

    “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找我了。”过了一会儿她终于说。“再来找我,只会带给我麻烦。”

    “什么麻烦?”阮少飞不认为事情有那么严重。

    “长辈们会以为我们正在交往,我会被烦死。”他不必成天被十几个长辈包围,当然不知道她的痛苦。

    “但是我希望能够和你交往。”所以没有被误解的问题。

    “你希望和我交往?!”不会吧?她都表现得这么浪荡了,他还不放弃。姚珊瑚目瞪口呆。

    “是的。”他点头。“我诚心提出和你交往的请求,希望你能接受。”

    对于阮少飞要命的执着,姚珊瑚只能说:“敬谢不敏。”她这一生还没遇见过比他更固执的人。

    “你为什么想和我交往?”她实在想不通她这种林亚珍造型有什么好看的,辣妹造型他显然也不爱,那到底为什么会想追她?

    “因为,我想弥补你内心深处的创伤。”他的表情异常严肃。

    姚珊瑚差点没有当场昏倒。

    遇见这种冥顽不灵的人,恐怕连天神都会发疯,难怪有一部卡通叫“天神向前冲”她也好想冲到别的地方。

    “你的答案是?”

    包惨的是她没有奥林帕斯山可躲,只脑瓶自己。

    “我”其实她很想拒绝,但他好像不懂no的意思,只得想别的方法应付。

    “姚珊瑚小姐?”他今天的眼神不知怎么地给人一种压迫感,慌乱之下,姚珊瑚竟然随便乱扯。

    “除非你改变自己,否则我不会考虑!”

    一阵沉默。

    兵临城下之际,姚珊瑚压根儿不晓得自己说了什么。不过说出来了以后,才发现自己这idea不错,可说是急中生智。

    “改变?”

    看吧,就连敌人也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

    “对,改变。”她的语气可得意了。“我不喜欢你老土的样子,你若一直维持这样的外表与举止,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我这样子很老土吗?”他看看自己,不晓得土在哪里,竞选的时候大家都这么穿,也都穿卡其色夹克。

    “对,很老土。”这就是问题的所在。台湾的竞选活动已经够多了,不需要他再来时时刻刻提醒她,政治有多黑暗,她想过单纯一点的生活。

    “老土”两个字严重打击阮少飞的自尊,也让他想起那些pub中的男人,的确个个都比他时髦。

    “好,我改变自己。”也该是时候了。

    阮少飞下定决心。

    “什么?!”姚珊瑚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认真的吗?

    “我说我要改变自己,符合你的期望。”他对着已然呆成木头人的姚珊瑚深情告白,差点造成圣迹--木头圣母流泪,sng请快来联机。

    “你不会是认真的吧?”她不想当圣母,不想当木头人,但她泪流不止。

    阮少飞仅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就当是回话,而后转身走人。

    姚珊瑚痴痴凝望他的背影,不是因为太感动,而是出自恐惧才流泪。

    他是认真的。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