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情种 > 第二章

第二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那个家伙一脸轻浮!”方果忿忿不平地说。

    “这样才好,瓮中捉鳖。”戚彤自以为胜券在握,一派轻松自在。

    从表面上看来,戚彤伶俐,方果老实,两人一起闯荡江湖,遇过不少小风小浪,每次都是她闯祸,他摆平,最后再由将军府善后,但她到现在都还以为是她自己的功劳,福大命大,吉星高照,化险为夷。

    不过从来没有一次像此刻离家超过五百里,再加上她不准他通知将军府,方果不觅感到烦恼。

    万一有什么闪失,就算将军府得到消息,派出千军万马,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一想到这儿,他的肩头就沉重得垂下来,心乱如麻。

    那个司马乘风,分明不是个好东西,光看他体贴入微地替她包裹手指头,就不难知道他采花的手段有多高明,更何况他确实长相英挺、风度翩翩,一次的温柔或许打动不了小姐的芳心,两次、三次、更多次小姐抵挡得了吗?

    “他是玩弄女人的高手。”方果恨恨地咬牙切齿。

    “色字头上一把刀。”戚彤比出手刀暗示,为天下女人除害,理所当然。

    “太好了!我正希望你讲这句话。”方果手一握,指关节喀喀作响。

    “要弄得像意外。”戚彤提醒,反倒担心起他会背负杀人偿命之罪。

    “我真高兴你没被他迷住。”方果以眼角余光观察她。

    戚彤毫不迟疑地说:“当然,他连帮我洗脚的资格都没有。”

    “手指痛不痛?”方果对此自责甚深,认为小姐受伤,都怪他只顾着吃。

    戚彤摇摇头。“不痛。”虽然这蝴蝶结害她筷子拿不稳,但有利用价值。

    “接下来要干什么?”方果放下筷子,小姐安全为要,美食容后打包带走。

    “吃饱,然后静观其变。”反正闲闲没事干,不吃白不吃。

    一桌子名满天下的山珍海味,在将军府算是家常菜,一点也引不起她的食欲。反倒是有一盘没见过的新玩意,圆如蛋,不过晶莹剔透的表面里有一朵鲜艳的樱花花瓣,勾起她极大的兴趣。

    举筷一挟,那玩意居然跳了出去,正中某个倒楣客人的眼睛,进裂开来,金黄的液体流满他脸颊,原来是鸡蛋,作法奇特罢了。

    “好土哦!”对面的姑娘装模作样的以水袖捣嘴。却捣不住轻蔑的嘲笑。

    “土?这不就是蛋嘛!”真是冤家路窄,那姑娘正是知道她在鸳鸯园使坏的目击者。

    “这叫溜溜蛋,是媒仙发明的。”姑娘以筷尖一刺,将溜溜蛋送至唇边轻咬。

    “蛋就是蛋,反正都是从母鸡**里跑出来的”戚彤嘴角冷冽一勾。

    “我想起来了!是你!就是你把鸳鸯园弄脏的!”姑娘大嚷大叫。

    戚彤神色自若地说:“我是去过那里,但是本来就一地屎尿,跟我无关。”

    “吃饭时间,请不要讲倒胃口的字眼。”姑娘眉一敛,晓以大义。

    “难不成你不拉屎不尿尿?”戚彤变本加厉,引起一阵抗议。

    有人抱怨她下流低俗,跟她同桌吃饭是三生不幸,眼睛被击中的倒楣人吵着要她赔医药费,姑娘指控她不要脸,偷袭司马公子的传家宝沸沸扬扬的责骂声排山倒海而来,戚彤因此食欲大振,吃得津津有味。

    最后大家得到结论,把她捉住送进大牢,万一司马公子不能传宗接代,他们好替媒仙主持正义!

    正当他们觉得结论完美之际,才发现每个盘子里都只剩下用来装饰的鲜花。

    这是因为一直默不作声的方果,在确定小姐吃饱之后,像土匪一样搜括,快速地把能够带走的干食都包进随身携带的数条大方巾里,至于不能打包的流食则当机立断地全倒进嘴里,这才是他心目中的完美结局。

    眼看有人正卷起袖管、抡起拳头,打算教训他们兄妹时,换了一身水蓝色干净圆领丝质长袍,腰间还系了一条珩璜佩带的司马乘风,随着他飘逸的步伐发出清脆的响声,像轻风般拂到她背后。

    他几乎是贴着她而立,差距不到一截指甲。

    如果她往后仰,他岂不是嘿嘿,跟她名正言顺有了肌肤之亲!

    “好饱!”戚彤绝不是省油灯,手拿筷子往后伸,一副要串鱼丸的模样。

    幸亏司马乘风反应机灵,及时往后退一大步。“这动作好危险!姑娘!”

    “不好意思,我娘没在我背上生对眼睛。”话中有淡淡的懊恼。

    “看各位有说有笑,不介意我加入吧?”司马乘风意图明显。

    “你哪只眼睛看到谁在笑了?”明明大家都一脸死人相。

    “司马公子,请坐。”坐在戚彤隔壁的客人起身。

    “谢了,李大叔。”司马乘风感激地点点头。

    幸好他头低了下来,看到她脚勾着椅脚,偷偷把椅子移开。

    真是个俏皮的可人儿,从小到大,每个女孩见了他都是乖得像绵羊,唯有她一见面就正中要害,若不是品质优良,他恐怕得裹着尿布才走得出来,成为洛阳城家家户户茶余饭后的笑柄!

    以前他从未体验过打情骂俏是什么感觉,现在他终于尝到了——好甜蜜哦!

    把椅子勾了回来,坐下之后,先向同桌的客人举杯致敬,客套一番,正想要拿起筷子,却发现每个盘子都盘底朝天,清洁溜溜。

    这一桌是坐了豺狼?还是虎豹?算了,他懒得追究这些,可人儿为要。

    眼一移,心一窒,白皙的细颈映入眼帘,散发撩人的魅力,但是有两道恍若淬了毒的目光,越过她线条柔美的侧面,直射而来——

    是她哥哥,个头壮硕,指骨却暴露,一看就知武功不差,不像他深藏下露。

    小心驶得万年船,是他一贯的处世风格,因此他虽然聪明过人、身手矫健,却在乡试会上拿大丙回家孝敬爹娘,在武试场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看他不能文不能武,人人都替媒仙抱屈,生了个散财童子!

    “你们兄妹是打哪儿来的?”司马乘风和和气气。

    “娘胎。”戚彤说。

    她被三个姐姐洗脑过,勾引男人要欲擒故纵。

    “老家在哪?”可爱的答案,司马乘风简直是痒到心窝里。

    “鸟不下蛋,狗不拉屎的地方。”戚彤朝方果眨眨眼。

    “不可对司马公子无礼!”方果立刻开口纠正,恰到好处。

    “我没生气,兄台别责怪令妹。”司马乘风果然中计。

    “对不起,我刚才被一只母狗吓到。”戚彤眼中闪着惊魂未定。

    “母狗?!”司马乘风看见她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真恨不得立刻将她搂入怀中,好好地怜香惜玉。

    “那只母狗好可怕,见到男人就摇尾巴,看到美女就咬。”一抹深浓的恶意从眸底浮现,戚彤掠了掠长发,挑衅地望着对面的姑娘。“奇怪的是,那只母狗不但嘴涂红,还穿绿衣”

    哇地一声,只见那个姑娘气得浑身发抖,梨花带雨地跑了出去。

    不过,她边跑边往后看,藕断丝连的情意从泪光蒙胧的眸中化成悔怨。

    一名小家碧玉能成为这种大场面的座上宾,大家心照下宣。司马乘风风流倜傥,城里只要有姿色又未嫁的姑娘都收到邀请函,个个精心打扮,抱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来参加,如今梦醒心碎,令人不胜曦嘘。

    这只能怪她自不量力,风——怎么可能被十指青葱牢牢捉住?

    面对尴尬,司马乘风向来经验丰富,一笑置之。“兄台和令妹如何称呼?”

    “我叫戚果,我妹叫戚彤。”方果一脸令人无法起疑的耿直。

    “不是欺骗的欺,是亲戚的戚。”戚彤若有似无地暗示。

    司马乘风继续又问:“好姓好名,两位是第一次来洛阳城吗?”

    “表哥说要帮我们兄妹买间店,谁知拿了我们的订金,人却不见!”

    “他叫什么名字?只要他在洛阳待过,就算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他。”

    “算了,好歹也是一家人,我和我哥不打算追究下去。”戚彤赶紧阻拦。

    “可悲的是,我们兄妹连吃碗面都被伙计刁难,虎到洛阳被”

    “是虎落平阳。”戚彤苦笑。“我们兄妹书读得少,让司马公子见笑。”

    一路走来,两人领悟到天下无难事,只要脸皮厚、嘴巴贱、拳头硬,三者合而为一就能行骗天下,时而一个扮白脸,另一个就演黑脸,时而一个装傻,另一个就装可怜,一搭加一唱,骗吃骗喝,如鱼得水,配合得天衣无缝。

    有好几次吃馒头吃怕了,住破庙被蚊子咬怕了,两人就跑进客栈酒楼吃睡,没付半毛钱,走出客栈酒楼时,老板还恭送他们,靠的就是“假玉玺”——方果在路上捡了石头,刻上“公主”二字,市井小民无知,莫不信以为真。

    十天前,招摇撞骗到龙门大客栈,无奈踢到铁板,住进大牢。

    龙门大客栈老板曾是太监,胯下没硬的地方,偏偏拳头比方果硬!若不是戚彤在公堂上说了句“太监爷爷饶命”正巧官老爷的父母就是死在这个太监手下,因祸得福,官老爷不但把老板剁成肉酱,还送他们几百文钱当旅费,并祝福他们早日找到杀父弑母的仇人

    不好意思,他们连救命恩人都骗。

    更不好意思的是,将军和夫人都还健在,是女儿不孝。

    “那你们兄妹日后打算怎么办?”司马乘风关切地问。

    “司马公子可知城里有哪户人家需要守卫?”方果依计进行。

    司马乘风顺水推舟地说:“媒仙馆正好缺人手”

    “我不做丫鬟。”要她帮他端洗脚水,呸!

    “我妹体弱多病,不能工作。”方果急忙辩护。

    “哥,我头晕。”戚彤身子一晃,头靠在方果肩上,气若游丝。

    司马乘风面露忧色地说:“媒仙馆有很多空厢房,戚姑娘尽管住下来休养。”

    “最好早餐要有燕窝,晚餐要有鱼翅。”戚彤得寸进尺,要求如要胁。

    “没问题,注重养颜美容是好事。”司马乘风什么都依她。

    “那就这么说定了。”戚彤眸中掠过一丝得意。

    “少爷,老爷和夫人请你过去。”一个小厮来报。

    进展正顺利,却突然被打断,司马乘风百般不愿,迟迟不肯起身。

    今天的重头戏是金盆洗手,老头洗了手,已经算是大功告成,找他做啥?

    不知怎地,他总觉得不太对劲,几个在别桌斟酒的小厮纷纷往这桌聚拢过来,还有些客人不约而同地偷瞄他,某种不祥的阴影兜头笼罩,目光一移,正好与她眉眼对望,这下子,脑袋瓜完全不管用了。

    好一对秋波粼粼的晶眸,羞怯中居然有种要把魂魄吸了进去的魔力,他的心激烈狂跳眉目传情向来是他的专长,他作梦都没想到她也是!

    很好,就来比划一下,看谁先招架不住?

    看他一动也不动,司马义显得有些焦急。他这个宝贝儿子,看到喜欢的姑娘就像秃鹰看到腐肉,非咬上一口不可,但今天容不得他任性!因为金盆洗手是个借口,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整个洛阳城人人皆知,唯独司马乘风不知。

    “各位乡亲,请大家跟我一起鼓掌,欢迎新媒仙。”

    “少爷,老爷说的是你。”小厮点醒他。

    “我?!”司马乘风吓一跳,险些从椅上摔下去。

    “请新媒仙上前来跟大家敬酒。”热切的掌声持续不歇。

    司马乘风目皆欲裂般,怒目遥指父亲。“老头,你居然设计我?!”

    “我就你一个儿子,我不设计你,设计谁?”司马义应道。

    “少爷,请恕小的们得罪了。”小厮们一瞬间拥上,将他团团围住。

    “谁敢碰我,我就开除谁!”司马乘风厉声威胁,俊脸上多了分杀气。

    “小的们身分虽然卑微,但绝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小厮们义无反顾。

    突如其来的混乱场面,除了戚彤和方果面面相觑,其他客人一点也下意外。

    只见司马乘风双肩被把住,双脚被悬空抬起,那些小厮,身分虽然只是小厮,但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的彪形猛汉,捉人像捉鸡一样轻而易举。

    司马乘风不是不能挣脱,而是不想露出狐狸尾巴,但他也不能毫无作为,因此他故意全身像条蛇般有气无力地蠕动,结果不但摆脱不了箝制,甚至还落得披头散发的狼狈相。

    这对向来注重形象的他而言,一定非常难受,大家都为此感到一阵鼻酸,只有那对兄妹露出窃笑,令人讨厌。

    窃笑已经算客气了,其实他们巴不得去搬颗大石头来——打落水狗。

    “就算你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乖乖就范。”司马乘风大嚷。

    “乘风,少说两句,众目睽睽,别让你爹难堪。”司马夫人左右为难地叹气。

    见大势已去,司马乘风恍然大悟地说:“看来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子承父业,天经地义。”司马义拿出御赐“媒仙”令牌。

    “不干。”司马乘风拳头紧握,缩藏在袖子里。

    “你想气死我”司马义一怒,整个人像被去骨抽筋般软下去。

    “夫君!”

    “老爷!'’

    “媒仙!”

    声声呼唤,依旧唤不醒昏厥的司马义。

    “你们还不快把媒仙抬到房里去!”一个背着药箱的中年男子大声命令。

    “爹!孩儿不孝,孩儿答应你就是了,求你快醒过来!”司马乘风猛然惊叫。

    雪不停地飘落,仿佛是苍茫的月娘在合夜里啜泣。

    整座媒仙馆灯火通明,没有人睡得着,除了那对寄人篱下的兄妹。

    漆黑的纸窗内,隐约传来暖炕下烧红的木炭发出的细微爆裂声。真亏他们兄妹睡得那么香甜,纸窗外不断有跑步声和谲佛声,就算猪再贪睡,也会被这种故意制造出来的噪音吵醒,不是吗?

    其实,戚彤是裹着棉被坐在暖炕上,眼睛亮得像在等猎物出现的猫,而方果并不在隔壁的厢房里,而是躺在屋顶上。

    为了不让人发现,方果还特地扯下罩床白幕,披头遮身,整个人和雪融成一体,好方便他打探媒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从大夫背着药箱来喝酒的行为看来,似乎早就知道有人会生病,依照常理判断,媒仙馆不可能用不洁的食物宴客,而媒仙正值壮年却毅然引退”种种迹象显示,哈哈,八成是阎罗王想娶妻,请他到地府作媒!

    一阵短得几乎感觉不到的寒风袭来,戚彤眼睫一抬,方果已近在咫尺。

    “老家伙为什么昏倒?是不是快死了?”戚彤大胆假设。

    方果幽幽喟叹一声。“大夫说他只剩四个月可活。”

    “快去买鞭炮,庆祝恶有恶报。”戚彤喜不自胜。

    “会露出马脚的。”方果食指压在两片唇中间,提醒她小声说话。

    见他眉宇之间有些迷惘,戚彤好奇地问:“你在想什么?”

    “老家伙呢喃了一些很奇怪的话”方果百思不解。

    “他大概已经神智不清了吧!”戚彤更乐,认定这是来日不多的征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善等于真。”方果确信。

    “你到底听到些什么?”戚彤撇着嘴,充满不屑的意味。

    方果耸耸肩。“天竺、情种、礼部尚书,不知这三项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其中两项——老家伙曾是天竺梵文的译官,礼部尚书是夫人的表舅。”

    整件事发生在她还未出生以前,听娘说,礼部尚书无子嗣,照理说应该收养男孩子承继香火,不过他却收养了三个女孩子,前两个嫁给富商,最后一个也是最美的一个,是无父无母的远房亲戚之女,自幼和她的小舅定了亲。

    孰料她跟男人私奔了,小舅因此大病卧床,尚书以辞官退隐表达歉意,时间虽然治愈了小舅的病,却治不好小舅的心,最后小舅遁入佛门,在东离寺出了家。

    为此,外公和外婆伤心欲绝,相继过世,日后,每至清明,娘就带着她们四姐妹到东离寺探望小舅。

    “情种”究竟是什么?是毒?是药?是整件事的导火线吗?

    “看来,情种是解开谜团最重要的关键。”方果斩钉截铁道。

    戚彤忿忿地说:“真想去掐住老家伙的脖子,逼他说情种是什么玩意?”

    “他已经离死不远了,你就放他一马吧!”方果鼓起勇气谏言。

    “不成!”戚彤暴怒起来,眸里火苗窜动,整个人仿佛不是坐在暖炕上,而是被人绑在火炉上烧烤。“他快活了二十二年,而小舅却是痛苦了二十二年。”她不能忍受方果有着和她不一样的想法。

    “舅爷参佛二十年,也许平静了二十年。”方果冷静以对。

    “如果真的是这样,小舅就不会落泪。”戚彤反唇对抗。

    “触景伤情,乃是人之常情。”方果语轻言重。

    “所以小舅并没有真正的解脱。”戚彤一口咬定。

    “也许只是一时迷惑。”今晚的方果变了个人似的,辩才无碍。

    “还有小舅是外公外婆唯一的香火,无后的事怎么办?”戚彤咄咄相逼。

    方果条理分明地说:“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只能说一切皆是天意。”

    “你今晚是吃到乌鸦的舌头是不是?”戚彤好不甘心,恼羞成怒。

    “退一步,海阔咳”方果猛咳了一声,着了风寒。

    “反正我心意已决,什么狗屁都不听。”戚彤气愤道。

    “时间不早了,快躺好睡觉吧。”方果摊开被子,呵护备至。

    她哪睡得着?她一刻也不想停留,巴不得现在就把媒仙馆拆到一瓦不剩!

    看看这,薄纱云气帐,雀绕纹铜镜,蝶舞焚香炉;再想想那,草覆陋禅室,缝补破蒲团,蚊虫四处飞。她的小舅还在受苦受难,陷害他的人即使此刻尝到病魔缠身的滋味,但却是在温柔多情的娇妻怀中

    她为小舅不值,她为死去的外公外婆不平,悲与恨无处发泄。

    她自我安抚,报复不急于一时,反正那个白痴公子不疑有诈,引狼人室,她不怕揪不出老狐狸的尾巴!死是老天爷给他的惩罚,地下满足,她要他身败名裂。带着臭名,含悲而终,死不瞑目。

    她一点也不怪方果一时动摇,死亡是他多年来心头上挥之不去的阴影。他人长得像牛,脾气像驴子,个性却像小孩子,哄两句就雨过天晴。

    “果哥,你也早点休息,不用为我守夜。”戚彤一笑泯恩仇。

    “司马乘风色迷迷的,天晓得他会不会半夜溜来?”方果尽忠职守。

    “他是不正经,但还不至于不孝到弃他爹不顾。”戚彤其实是感念他辛苦。

    “你可以对任何人心软,唯独他不行。”方果不放心小姐远胜司马乘风。

    戚彤翻了翻眼皮。“我是为你着想,这些日子太辛苦你了。”

    “我不累,我身强咳”突如其来又一阵剧烈狂咳。

    “去睡!这是命令!”戚彤钻进被里,下逐客令。

    轻轻掩上门,方果退了出去,但却突然一阵晕眩,感到头上天旋,脚下地裂。

    病来得真不是时候,肚子又涨得难受,往男厕走去,每走一步都要用更大的力气才能把脚从深雪里拔出来走下一步。

    他不能倒下去!他要保护小姐!他靠着这股意志走进茅房,一解半个时辰。

    一走出来,呼啸而过的寒风几乎快吹倒他,看来这次恐怕是病得不轻哪!

    手扶着围墙前进,正要穿过拱门,胸前突然一阵湿热,怀里还有个柔软的东西。

    定睛一看,四目交接,原来是个娇羞的小丫鬟,她正微抬下巴望着高大的他,朱唇含着浅笑,如小花开放。

    他傻傻地拉开嘴角,露出憨直的笑容,这时,怀中有一波波涟漪似的挣扎泛起,小丫鬟像滑鱼般钻出他怀抱。“对不起,烫着你了!”小丫鬟退后一步,欠了欠身。

    “没事,我没事。”方果脑袋一片空白,心儿却怦怦跳。

    “你你是那个哥哥!”小丫鬟早就在宴会上注意到他了。

    “我是方方才才来媒仙馆的戚果。”方果及时回神,连忙改口。

    “我知道,你们兄妹在宴会上引起好大的骚动。”小丫鬟态度落落大方。

    “我我们兄妹是乡下人,让姑姑娘见笑了。”方果频频吃螺丝。

    “我是小如,我可以叫你果哥吗?”小丫鬟俏丽的模样,显然对他有好感。

    “好咳”停不了的咳嗽声,让方果好担心她会误以为他是病猫。

    小如手一伸,拂过他的额头。“果哥,你的额头好烫!你着凉了!”

    “我我很强壮,睡睡一觉就好了。”余温残存,好幸福。

    “果哥早点休息,明早我会去看你需不需要大夫?”

    “你你真是个好姑娘。”方果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