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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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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字文家派脚夫抬来百担担子行聘。

    聘礼耀眼生花,十担的黄金,十担的白银,闪得看热闹的人眼花缭乱。

    还有杭州上好的丝绸,波斯上好的地毯、敦煌上好的夜光杯、高丽上好的人参、陕甘上好的皮货、广东上好的翡翠,辽东上好的珍珠,再加上各式各样外国贡品古玩,加起来总共一百担担子,不说别的,就说这两百名抬聘礼的脚夫,身上穿的都是簇新的红色褂子,还有那一百顶担子可全是紫檀木材质,再说鼓乐随从、保镳随扈,至少也有五百人的队伍,一路浩浩荡荡,招摇饼市,全江都城都知道宇文公子要娶夏侯千金——

    这简直是强迫中奖,八字都还没合,宇文家巳摆明要与夏侯家强结儿女亲家。

    夏侯夫人迫于无奈,不好推辞,只好收下宇文家聘礼,约定年前嫁女,由夏侯邃亲自送亲到长安的字文家。

    初闻此讯,夏侯娜哭得要死不活,瘫在床上久久不能下榻。

    同时,杜知节也没有理由再留在蒲国公府,是故拜辞夏候夫人离去。

    见夏候夫人劝她不听,夏候邃骂她不理,虽然自己的烦恼也不小的紫衣,还是趁夜深人静,提了食篮来探望一天米粒未进的夏侯娜。

    “夏侯娜姐姐,吃点东西,弄坏自己身子划不来。”

    “你别劝我,我说过,我宁可一死,也不嫁字文竞。”

    “你死了,知节表哥也活不下去。”紫衣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他怎么了?”夏侯娜哭红的双眼圆睁,担忧地抓着紫衣的手追问。

    “他说没有你,天下之大也无他容身之处。”

    “他什么时候说的?”夏侯娜心头泛起一阵甜意。

    “今天下午,以告辞为名找我一叙。”紫衣据实以告。

    “他走前同你一叙,为什么却不来看我一眼?”微微的醋意使夏侯娜蛾眉敛蹙。

    紫衣忍不住觉得好笑,她和杜知节只是朋友,但夏侯娜居然起了疑心,不怪夏侯娜心眼小,都说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夏侯娜有这种反应,是因为她太爱杜知节了,就象她爱夏侯邃是一样的道理。

    眠云有孕,夏侯夫人有意无意要夏侯邃去看看眠云,但夏侯邃毫不理会,一回到府邸就到她房里,嘴巴虽没明说,却以行动表明他心里只有她一个,可是她仍不满意,心里总是惦着他跟眠云上过床,而且一夜做了六次

    她不是生他的气,只是—口气咽不下去,尤其是眠云的身孕,给了她很大的压力,她真怕,真的好怕眠云肚子里的是——夏候邃的孩子!如果真是如此,她该怎么办?联络翠盈报师仇,但一尸两命,孩子是无辜的。等孩子生下再杀眠云,孩子没母亲怪可怜的,左思右想都想不到一个好法子,真叫她心烦

    不过,眼前更大的烦恼是——阻止夏候娜寻短。

    “他不能来,你已有婚约,依礼教他必须回避与你接触。”

    “都是夏侯邃害我的,我做鬼也不饶他。”

    “夏侯娜姐姐你别激动,死不能解决问题,活着才有希望。”

    “紫衣你是不是有了好主意?”夏侯娜如迷路人看到灯火般,眼睛为之一亮。

    “主意不是我想的,是知节想的。”

    紫衣解释道:“他借着来向我辞行之际,和我在花园的凉亭耗了一个下午,好不容易才有此妙汁。”

    “是什么样的妙计?”

    “宇文家无人见过你,所以他想到移花接木之计。”

    “移花接木听起来是好,可是要如何瞒过夏侯邃那一关?”

    “从江都到长安路途遥远,夏侯邃不可能每分每秒监视你,总有机会的。”

    “万一宇文竞发现嫁过去的不是我,凭他爹势大权大,我怕因此连累大家。”

    “所以我们必须找个守口如瓶,又爱慕虚荣的女孩李代桃僵。”

    “可是普通的女孩未必有宫家千金小姐的气质”

    “你放心,知节表哥正好认识一个家道中落的官家小姐。”

    所有的问题都有了对策因应,夏候娜终于愁容一扫而空,而心思缜密的她,早巳看出李眠云怀孕一事带给紫衣的困扰,关切的说:“紫衣,李眠云有孕,你继续待在蒲国公府不会快乐的,何不跟我们一起远走高飞!”

    紫衣摇了摇头,喃喃道:“我离不开夏侯邃”

    “我真不知.他有哪点值得你爱。”夏侯娜噘了小嘴:“他每一点我都爱,即使是他易怒的脾气。”

    “不怪你,爱情教人盲目。”紫衣这么帮她,她却泼她冷水,夏侯娜一想觉得不对,连忙改口道。“就像我与知节表哥,夏侯邃认为只会拿笔的读书人,在乱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何况是保护他心爱的女人,现在想想,夏侯邃因为爱我才会如此从中阻拦。”

    这话说得如此流畅;显然不是信口说说,夏候娜此时才了解,其实她一直都明白夏侯逐反对她嫁知节是出自于保护她,只是他们兄妹俩吵闹惯了,彼此把真心藏了起来,总是以凶恶的面具相对,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

    紫衣赞同的说:“夏侯邃其实很关心每个家人,只是不说出来。”

    “紫衣,李眠云万一生下传宗接代的男孩,你该如何自处?”

    “不是我多心,其实我怀疑她怀的可真是夏侯邃的孩子?”

    “你发现了什么异状?”

    “奸情,我发现她和范锡德的奸情。”

    “为何不告诉娘和夏候邃?”

    “不好,娘和夏侯邃会当我心眼小,造谣生事。”

    “我去揭发”夏候娜一根肠子通到底,急急跳下床。

    “夏侯娜姐姐,你应该继续保持伤心的样子,天天哭哭啼啼,别太管其他事,才不会让夏侯邃起疑。”紫衣拉住夏侯娜,有条不紊的说:“夜路走多迟早会碰到鬼,我想李眠云和范锡德会自食恶果的。”

    “紫衣知节表哥现在人在何处?”夏侯娜嗫嚅的问。

    “知节住在城东的白龙寺,你若想见他,只消跟我说一声,我陪你借着上香为由,顺道去看他。”紫衣促狭地眨了眨眼。

    夏侯娜娇羞的说:“人家只是问他住哪,又没说要去看他。”

    “既然这样,那以后我独自去同他商量对策,回来再告诉你结果。”

    “你若敢不带我去,我就不跟你好了!”夏侯娜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吃个莲蓉酥.明天我就带你去白龙寺。”紫衣迳自塞了个莲蓉酥到夏侯娜嘴里。

    十二月初,百余人的花嫁队伍,在鼓乐的吹奏下,往长安出发。

    从长江过黄河,天气由凉转至极寒,一片片如鹅毛的雪花落在这些出生南方的轿夫身上,自是手冻脚僵,就连花轿上头盖了一层挡寒的油布仍走不到五里路就雪积三寸厚,致使整支队伍越行越慢。

    行至荒路,前不着村后不见店,夏侯邃见轿夫个个像醉酒般七颠八倒,担心把轿内的新娘妹妹摔着,见一荒庙只好吩咐大家稍作休息,到庙里生火取暖,喝几口酒吃几个馒头,身暖肚饱后再行上路,追赶良辰吉时。

    到了荒庙,花轿卸了肩,轿夫们从大雪中找来压断的枯枝,好不容易将湿枝生了火,陪嫁的丫环凑到夏侯邃身旁,咬了咬耳朵,要夏候邃和所有的轿夫到庙外稍待,新娘子要小解,男人在不方便

    一行男人全退了出去,轿门对着墙壁,就连守着门口的丫环也看不见花轿的动静,任谁也没发现新娘子走出花轿,另一新娘子走人花轿内,轿帘垂下,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

    一行男人又回到庙里取暖,喝酒谈话,闹烘烘一片,但在吵杂声中,夏侯邃隐约听到不远处有马蹄声渐行渐远,眼皮一跳,追出荒庙

    这些日子以来,夏侯娜常闷在房里,唯有紫衣能接近她,有几次两人还去外面的庙堂上香,他一直有所戒备,名为加派人手保护夏侯娜,其实是防她逃婚,不过随扈事后回报都说小姐并无逃跑之意,一心一意地在庙里念佛,看不出任何异状。

    但夏侯邃的警觉心并未因此而减少半分。

    他骑的是青盐骏马,比起在马市随便买的马,脚程自然是快上数倍,眼见跑在前方有两匹马,其中一马坐了两人,后座的那人果然如他所料,穿的是霞帔!“别跑!”夏侯邃大声一喝,前面两匹马反而跑得更急。

    “我去挡他路,你们快走。”紫衣见追马太急,建议的说。

    “不,我看我们停下来等他,把话说清楚。”

    杜知节突地勒住马头。

    “你疯了!夏侯邃一至,你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一剑刺死。”夏侯娜反对。

    “逃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夏侯邃终会找到我们。”杜知节叹气。

    “就凭那匹青骡马,我们连一时都逃不了。”

    紫衣坦承。

    “夏侯邃如果执意要逼我上花轿,我就死给他看。”夏侯娜豁出去的说。

    “虽然我们在阳世成不了亲,但我们可以在地府做夫妻:”杜知节安抚道。

    “我不要你为我殉情,杜家只有你—男丁,你要以承继香火为重。”

    “你可以笑我没用,不重功名只重儿女私情,但在我心中,你是我来到这世上唯一的目的;疼你、爱你、照顾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心愿。”

    “知节表哥”夏侯娜感动得眼眶晕红。

    “娜表妹”杜知节回首以深清款款的眼眸望着夏侯娜。

    此时,一声“花言巧语!”打断他们的含情脉脉,夏侯邃俊挺的身材骑在高大的青盐马儿上真是好看,只可惜他的脸色比雪还白,眼神比冰还寒,活像眼前三人欠他万两黄金,来讨债似的。

    “是谁想了这个鬼主意?”夏候邃以冷冽的眼神扫射三人。

    “是我。”三个人异口同声抢着招认,不过三人眼神皆无惧意。

    “逃婚非同小可,若让宇文家抓到把柄,夏侯家上下百余条人命只有死路一条。”

    “照你的意思,只要死我一个,大家都可活命,所以牺牲我是值得的。”

    “你为何不往好的方面想?像是宇文竞会对你非常好”“你明知他是哪种人,把女人视为发泄的茅坑。”

    “只要让他爱上你,他会为你改变的。”夏侯邃的眼神瞟向紫衣。

    紫衣双颊倏地飞来两朵红云,视线故意调向远方,避开夏候邃直勾勾的眼睛,心里却是反覆思索他说这话的含义是什么?他直盯着她又是什么含义?

    难道他是向她表白——他爱上她了!“问题是我无法爱上他。”夏侯娜看出夏侯邃和紫衣之间的眉目传情,灵机一动,拍了拍前座的杜知节说:“知节表哥请扶我下马,我要私下跟我哥谈。”

    夏侯娜下了马,夏侯邃也下马,将马索系在树干上,兄妹俩的脸上都表现出打开心扉,有话好说的诚意。

    “说吧,如果你说的有理,我就让你和杜知节私奔。”

    “只有你不说,没人会知道新娘不是我,就连陪嫁的丫鬟也是我从外地新买来的,她只见过替身新娘的脸,到现在还以为替身新娘就是真正的新娘。”夏侯娜鼓起勇气坦承道。

    “就算我不说,那个替身新娘会守口如瓶吗?”

    “她发过誓,违者天打雷劈。”

    “你是干金之躯,宇文家难道不会察觉到新娘子仪态气质有所不同吗?”

    “她也曾是干金小姐,只是家道中落,但仪态气质落落大方。”

    “不行,这个计画太冒险了,怨我不同意。”

    “这个计画哪里冒险?”

    “首先,替身新娘未必会遵守誓言,其次是归宁之日,你一回到江都城,万一让人识破,宇文化及又是权臣,只要地向皇上参爹一本,告爹诈婚,不要说爹就连娘、我和夏侯家家仆、丫鬟甚至亲朋好友,都可能会因你而受到牵连。”

    夏侯邃之言并非无理,夏侯娜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你不答应也不行,如果我嫁到宇文家,宇文家一定会参爹一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清白已给了表哥,不是完璧之身。”

    “混帐!他竟敢染指你,我非杀了那轻薄之徒不可!”

    “不是他的错,是我主动的。”夏侯娜顾不得羞耻地坦承。

    “你真糊涂,你已许给宇文家,居然不知洁身自爱”夏侯邃头痛地摇摇头。

    “生米已经煮成熟饭,除了移花接木之外,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沉吟半晌,一口白烟吐了出来,夏侯邃莫可奈何的说:“事到如今,只能期望替身新娘嘴紧,不然夏侯家就大祸临头了。”.夏侯娜冻白的嘴唇微张,清澈的眸子里充满惊喜和迷茫

    她不敢相信,夏侯邃居然没打她也没骂她.而且他的说法明显是要放她走!想了一想,夏候娜很快就想通夏侯邃为何变了个人似的,这全是紫衣的功劳,多亏了数月前遇到山贼拦截,因此才认识了紫衣,若是没有紫衣,依照夏侯邃的个性,今天不要说放她走,连听她哀求的机会也不会给。

    就算她寻死,夏侯邃肯定眉也不皱、眼也不眨,将她的尸体运到宇文家。

    夏候娜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说:“这件事是我不好,你别怪紫衣。”

    “我还要赶去跟花轿队会合,你去告诉紫衣,要她送你们到安全的地方之后,不要在外面逗留,尽早回蒲国公府。”夏候邃脚一蹬,跃上马背。

    “你很喜欢紫衣对不对?”夏侯娜笑吟吟的问。

    “废话少说,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夏侯邃勒转马头,急奔而去。

    “爹娘日后就有劳你多费心了。”夏侯娜追着马后,大声地喊叫。

    为了不让宇文家得到任何一点风声,从今以后,夏侯娜将不再是夏侯娜,她没有爹娘也没有哥哥,她的身分只有一个——杜知节的妻子。

    谁也没料到,洞房花烛夜,新房竟然传出恶耗。

    在宇文府喝喜酒的夏侯邃,虽知新娘不是夏侯娜,但仍哀恸大哭。

    事情是这样——宇文竞声名狼借,只要知道哪里有美貌女子,闺女要、有夫之妇也要,通通强抢来,硬上弓后就丢出宇文府大门;大多数受了凌辱的女子会羞愧得当场撞墙而死,但丧家大多敢怒而不敢言,只能殓尸自认倒楣。

    赵大的妻子就因为貌美而丧命,赵大是个粗人,只有蛮力并无武功,为了报仇潜入宇文府做长工已有年余,一直苦无机会为妻报仇。

    但老天怜他,让宇文竞在大喜之日喝醉了酒,赵大终于得到机会搀扶他进新房,正欲行刺之际,新娘子的头巾适巧落到地下,吓得尖叫连连,赵大在情急之下,失手杀了新娘再杀宇文竞,然后自杀表面上,夏侯邃哭得很悲伤,但事实上他心中的大石头总算可以放下。

    因为要留下来为妹守丧,夏侯邃书了一信,派人快马加鞭奔回江都,将恶耗告知夏侯夫人,信中虽说明夏侯娜逃婚始末不过从头至尾并未提到紫衣并要夏候家上下换穿丧服,蒲国公府里里外外置白缟,为了避免移花接木之计被拆穿,夏侯娜必须从此斩断和蒲国公府的音讯。

    夏侯夫人清楚地知道,今生想再见女儿难矣,哭得肝肠寸断,人人皆以为夏侯夫人悲恸的原因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江都虽不会下雪,但北风吹来刺骨,紫衣冷得从床上醒来。

    夏侯邃要十日之后才回来,夏侯夫人丧子又失女,悲伤难抑无心持家,丫环们势利眼,以为夏侯夫人日后定会将大权交给眠云,连紫衣房里火盆没了炭火也无人问津,紫衣只好自己去柴房拿些木块添火生暖。

    还未走到柴房,远远看见小红一手提小灯,一手拉范锡德的手

    “好哥哥,我身体好痒,你替我止痒好不好?”

    “小红妹妹,夜深了,我也累了,改天我再替你止痒。”

    “你若不给,我就把你和主子偷情的事,告诉老夫人。”

    “万万不可,我给你就是了。”

    “接着两人急急进入柴房,门也不关,小红已褪去自己的裤子。

    紫衣摇了摇头,柴也不取,决定去杂物间多拿两条棉被。走了几步,忽见前头有抹熟悉身影逼近,紫衣一个闪身躲到柱后,看清来人果然是李眠云!原来夏侯邃去送亲,眠云难守空闺,赶紧找范锡德到房里及时行乐,却不知小红在窗台下偷听,听见他俩翻云覆雨得山摇地动,吟声连连,浑身不由地热了起来。

    于是小红事先藏身在范锡德回房的途中,一见范锡德出现,立刻拉住他的手,拉他到柴房,却不知蝗螂捕蝉,黄雀在后,李眠云是有武功之人,哪会不晓得小红在窗外偷窥。

    “大胆的贱婢,居然敢偷男人!”李眠云冲入柴房。

    “小红知错,小红下次再也不敢了。”小红连裤子都来不及穿。

    “下次?我岂容你还有下次的机会!”李眠云一手愀住小红的头发。

    “眠云夫人饶命!”小红吓得眼泪扑簌簌直流。

    “府里男人多的是,你竟想用我的男人,饶你不得。”

    这时范锡德突地出声:“夫人三思,杀了她,闹出人命,不太好。”

    “怎么?你舍不得这个小贱婢是不是?”李眠云的眼神射出杀气。

    “天大的冤枉,我是担心少爷追查真相,发现我们的事。”范锡德解释。

    “小红也知道不少,今日不杀她,日后必是大患。”

    “不会的,我发誓我绝不会将夫人怀的是锡德哥哥孩子之事说出”

    小红惊觉自己说错话,想收口已来不及,同一时间,在柴房外的紫衣大吃一惊,但也大大松了一口气,这下子她必须想办法救小红,她是重要的证人,但是眠云武功高过她,她不能贸然冲进去

    “你全知道了!”李眠云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小红什么都不知道,小红乱说的。”小红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极力否认。

    “是谁告诉你的?你若说实话,我就饶你不死。”

    “是锡德哥哥告诉我的,他说他孩子将来会继承蒲国公的爵位,父以子贵”

    “小红你你乱说你血口喷人”范锡德脸上血色顿失。

    “原来你跟她早就有染!”

    “我没有,眠云你要相信我.我只爱你一人。”

    “哼,你休想我会被花言巧语所骗,今日非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不可!”

    小红傻呼呼的说:“夫人你不是说我说实话,你就不杀我!”

    一阵难听无比的奸笑声飨起,李眠云冷声道:“我骗你的,小白痴。”

    “请你看在我给你带来那么多欢乐的时光,饶我不死。”范锡德厚颜求饶。

    “你住嘴!若不是夏候邃不来找我,我也不会找你这个癞蛤蟆。”

    “你若杀了我,以后谁替你止痒解渴?”

    “等我生下夏候家长孙,又掌握了夏侯家大权,多的是男人在我床前排队。”

    “夏侯邃会杀了你这个荡妇!”

    “哼!夏侯邃那个有眼无珠的男人,居然为了袁紫衣那贱人冷落我,他不要我,我也不要他,我早就想好了,这次他嫁妹回来,我要找个机会在他和那贱人的饭菜里下毒,再说辽乐战事吃紧,夏侯老头恐怕没命回来,到时候那个老太婆人单势孤,落人我手上,就算她哭天喊地,也没人救得了她。”

    在柴房外的紫衣再也按捺不住,出声音道:”李眠云你好狠毒的心!”

    接着紫衣快速地飞身入内,以铁拂尘扫向李眠云,李眠云为了闪躲,不得已放开小红,小红急急爬到紫衣的后面,边穿裤子边哭泣

    “你来得正好,我早就想杀了你。”李眠云连射数记飞刀。

    “你们两个还不趁此机会快逃!”紫衣敏捷地以铁拂尘打掉飞刀。

    “多谢紫衣夫人救命之恩。”范锡德和小红叩谢后转身。

    “狗男女!别逃!袁紫衣你让开!别挡我的路!”李眠云发现大事不妙。

    “想杀人灭口,先过了我这关,但等你过了我这关时,夏侯夫人恐怕已知真相。”

    “你竟敢坏了我的荣华富贵,今月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叛徒!我今日要为师父报仇。”

    “想跟我斗,你是自寻死路!”

    两人一阵缠斗,很明显地紫衣居于下风,但夜色突然变亮,大批的守卫拿着火炬朝柴房而来,李眠云心知东窗事发,无心恋战,连发数枝袖箭,虚晃一招,想借此冲破屋顶逃生,紫衣趁她顾此失彼之时,铁拂尘及时攻向李眠云后背

    “唷哟!”一声,李眠云后背的衣服裂了开来,鲜血蘸到衣服上。

    见机不可失,紫衣追着李眠云上了屋顶,接着又是一番恶战,李眠云虽受伤,但功力仍在紫衣之上,不过李眠云眼角余光不停瞄向屋顶下越围越多的守卫,心更急了,不小心又被铁拂尘打了一记

    负了两处伤的李眠云,一个纵身飞到蒲国公府围墙外,紫衣紧随在后——

    跑了数条巷道,守卫没能追上,只剩紫衣和眠云两人四目怒视。

    拼斗继续,不过形势一百八十度改观,李眠云从脚靴里取出一把短剑,剑柄中心的宝石轻轻一按,短剑立刻变长,这才是李眠云最厉害的武器,虽然有伤在身,但招招凌厉,每一招都欲置紫衣于死地。

    紫衣根本招架不住,才不过打了一刻钟,换她身上伤痕累累。

    长剑一挑,只见铁拂尘应声落地,李眠云露出狞笑:“这下你死定了。”

    突地,一身绿披风飘了下来,翠盈冷声道:“未必。”

    “萧翠盈你怎么会在这儿?”眠云大惊失色。

    “数日前我得到消息,才知道你成了夏侯邃的新妾。”

    “江都乃夏侯邃的地盘,守卫马上就会赶至,识时务的话你就快逃。”

    “杀了你,为师父报仇,是我现在唯一的心愿,为此而死亦无憾恨。”

    “杀师父的是夏侯迁,你已报了仇,干嘛还追着我不放!”

    “若不是你出卖清风观,师父也不会惨死。”

    “我是不得已的,是夏侯迁逼我说的”

    “废话少说,纳命来!”

    翠盈抽出软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逼向眠云,翠盈的功夫原本就略胜眠云一筹,此时眠云又受了伤,完全接不住翠盈的攻势,连喝一杯茶的时间都不到,眠云已跪在地上,长剑离了手,脖子上缠着软鞭

    “能死在师父的软鞭下,你死而无憾。”翠盈手一拉,鲜血立即染红软鞭。

    但大批的守卫也来到小巷内,就着火把一看翠盈,立刻认出她是重金悬赏的钦犯,一窝蜂地拥上。

    “住手!不要打!”紫衣用尽全身力气大叫,但无人理会。

    没有其他法子好想,紫衣忍着伤痛,拾起铁拂尘,连打退数名守卫,其实是守卫不太敢动手伤她,来到翠盈身旁,并肩作战,可是越打人越多,翠盈见情况不妙,拉着紫衣往上一跃,便如紫燕和绿燕般飞逝

    虽然翠盈轻功了得,但紫衣气力用尽已昏迷不醒,翠盈无法背着她跳下丈尺高的城墙。一直等到天亮,才将紫衣藏身在送葬队伍的棺材里,避开城门守卫,她则从高墙飞越,到了江都城,再将紫衣自棺材里带走。

    但紫衣伤势不能拖,而翠盈背着紫衣无法走远,在城外五里处,看到一间被查封的废院,翻墙进人。然后趁着夜黑潜入药铺,绑来一名大夫,蒙住他的双眼,不顾男女授受不亲,背着大夫东绕西转,然后才回到废院。

    把完脉,大夫说:“她失血过多,气力耗尽,而且动了胎气。”

    “要怎么样才能救活她?”翠盈一脸挂忧。

    “这可难了,在一个时辰之内必须口含一片千年灵芝才能得救。”

    “要去哪里找千年灵芝?”

    “千年灵芝非俗物,大富大贵的人家才会有。”

    “谁是大富大贵的人家?”

    “这儿是江都境内,大富大贵当然是蒲国公府。”

    “事不宜迟,我立刻去蒲国公府。”

    “慢点,先听我把话说完,救醒她后,要替她伤口敷金创膏和服用安胎药。”

    “我知道,取回千年灵芝,我再去麻烦大夫。”

    翠盈再次以布条蒙住大夫双眼,背他回药铺,然后赶往蒲国公府。

    昨晚发生太多事,眠云死亡,紫衣不见,而范锡德将他知道的所有事,一五一十向夏侯夫人禀告才免一死,不过夏侯夫人越听是眉越皱,因为她十分生气紫衣和杀夏侯迁的凶手竟是同门师姐妹!正当她气得无法成眠时,翠盈闯入,一看穿绿衣,夏侯夫人立刻知道她的身分,翠盈一个箭步,霎时点了夏侯天人的哑穴,然后快速地翻箱倒柜,找到千年灵芝。

    “紫衣命在旦夕,借千年灵芝一用,穴道在我离开之后自会解开。”

    随即,翠盈拱了拱手,飞离蒲国公府,回到废院,但她却无法再进江都城。

    因为穴道解开后的夏侯夫人大怒,召集所有的守卫和士兵,将城里的大夫通通抓来,并找到去医治紫衣的大夫,问明始末,知紫衣有了千年灵芝就无生命之虑,但为了逼出杀子凶手,不得已下令全城的药铺不准卖金创膏。

    但可以卖安胎药,因为紫衣肚子里的胎儿,是夏侯家货真价实的长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