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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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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香实留下来帮鲁大、鲁胖两位大叔喂养马匹,陆芳远也留下不走。

    她不太明白他为何不走。

    鲁家大叔和胖叔跟他谈起马经,谈驯马功夫、谈春天育种、谈马厩修缮等事,他搭话搭得极好,全然不留痕迹,仿佛他特意来此,就为聊那些事,但她知道不是那样的,却又无法参透他究竟想怎样?

    是要找她说话吗?

    但策马回程路上,他半句不吭,现下又有鲁家叔叔们在场,他能对她说什么?而她又能跟他表白些什么?

    她想,他真是来为难她的,因为结束马厩的活儿,她离开往位在另一端的小小养鹿场走去时,发现他竟又尾随而来。

    他循着她的方向,走着她走过的路,步履不快亦不慢,静静跟着。

    傍晚时候,凉冽山风一转冷厉,把重重雾气全都吹开,她发丝尽管束起,仍被撩出好几缕,覆额散肩地飞荡,衫摆亦翻飞不定。

    走在沿地势开建的小道上,她咬着唇瓣,极想转过去,朝尾随身后之人冲口问:公子到底想干什么?!

    想归想,毕竟胆子还没练肥、练壮,她仅闷着头,脚步越来越快,冲进养鹿场时还把平时负责看顾的祁老爹吓了一跳。

    “实丫头怎么啦?鬼追你了吗?跑这么急做啥?”跟着,祁老爹就“见鬼”了,那只跟在樊香实身后的“男鬼”“呃公、公子,原来是公子啊!唉,公子追着实丫头玩吗?原来啊原来”

    祁老爹瘦黑脸庞突然漾笑,像窥见早已了然于心的事,随即语气持平道:“实丫头,那七、八头花鹿全都食饱了,你可别再喂食,再喂的话,要撑死那些小家伙的,知道吗?”

    “祁老爹,我就瞧瞧它们便好,不会再喂第二回,您信我!”

    “你上次把一头小鹿喂到翻白眼、口吐白沫,小鹿胃袋几要撑破,哼哼,要咱完全信你,还得长长一段时候,唔够花上你一辈子喽!”

    “那那、那好啦,那一次确实是我不对嘛!可小鹿眨巴着溜溜大眼看着我手里食物,鼻头直蹭过来,不喂给它吃我良心不安,才会一口气喂太多啊!”低头认错,螓首垂下,垂得下巴都快抵着胸了。

    “就知你心太软,连只小鹿也治不了你,说你争气不争气?”

    祁老爹骂了声,骂声带笑,不像真发怒,却有几分宠疼亲近的意味。

    “唔是不太争气”她抓抓鼻子乖乖认错。

    祁老爹灰眉一抬,望向她身后那人,淡声道:“公子,您自个儿收拾她吧,该干的活儿全都干完,我这把老骨头真没劲了,是该喂饱自个儿,然后好好歇息去喽!”语毕,他慢吞吞晃出养鹿场,把场子留给主子和憨直姑娘。

    没听见公子答话,樊香实亦抿唇不语。

    这几只花鹿是北冥品种“松涛居”虽也用鹿茸入药制丹,但之所以豢养它们,主要是为了取鹿血滋养樊香实。

    鹿只颇亲近人,她一探手,它们鼻头便蹭过来,蹭得她手心湿润发痒。

    鲍子就立在斜后方,她能感受到他两道目光的力量,无形地穿透肉体,沉沉压在心头。她垂颈,状似与鹿只玩得自在,眼尾余光却不住往后瞟,猜想他沉默跟随她,到底欲对她说什么、做什么?还是仅单纯想亲近她?

    我不是安慰你,而是在你身上寻求慰藉

    只能抱紧你,感受你的体热、心跳、脉动才觉有办法喘息

    记起那日他情绪外显所说的字句,如何不脸红心跳?但他最后却说——

    再不那样做了

    心里一酸,莫名想哭,她竟很在意他说的那一句。

    蓦地,他朝她而来,徐缓缩短距离,她心脏瞬间狂跳。

    “公子原来在这儿啊!终于找着您啦!”大管事符伯苍劲的声嗓阻了进来,成功阻住陆芳远的脚步。

    “何事?”淡问,他长身微侧。

    似乎感觉到现场有些紧绷,符伯疑惑地望着他们俩。“也不是多重要的事,就是账房那边有点事,药库那边也有点事,峰顶上的药园也有那么一点事阿实,你病了吗?脸红得跟猴儿**似的,咦?还哭了呀?!”

    “我没事,我、我也没哭!”扬声嚷完,咬住唇,她颊如霞烧,跟着低低急语:“符伯和公子慢慢谈,阿实先走了!”也不等谁发话,她闷着头跑掉。

    “这孩子怎么啦?”符伯用枯掌挲挲颈,一脸莫名。

    望着她跑开的身影,见她举臂用力往脸上蹭,陆芳远极淡一笑。那是她惯有的拭泪动作,肯定又是用手背擦泪,力道总有些相鲁。

    他就是故意相逼。

    再温驯的小动物被逼至角落,也会凭本能反击,他在迫她出手。

    樊香实提气奔驰,也不知要奔往哪里,此时的她全然不想回“空山明月院”就是循着石道不停往上窜。

    待她意会过来,人已钻进“夜合荡”泉畔的那一大片花丛里。

    这里是她的小秘境,此刻花未开,暗香已浮,似有若无盈进她鼻间,抚触了她的心,突然间再难忍住,她抱着双膝竟“哇啊——”一声大哭起来。

    哭过一阵,她抽气再抽气,为何感到如此委屈?她自问着,却找不到强而有力的理由,只觉胸口难受,觉得觉得公子很坏,明明是他来找她的,但见着她、跟着她,偏偏不跟她说话

    她被“吊”得很难过,根本是欺伤人嘛,公子真的、真的很坏啊“呜呜呜”还要哭,小脸埋在膝上,呜呜哭泣。

    “阿实出来。”

    “呜嗄?咳咳咳——”被那突如算来的声音惊吓到,她哭到呛住,一时间又要哭、又要咳,十分狼狈。

    癘窸窣窣一阵,一道青影分拂花丛踏进,侵入她的小巢穴。

    好丢脸她心虚得不敢抬头,双肩因为忍咳而轻颤,呜呜泣声还没办法立时停止。方才哭昏头了,都不知公子几时来到,又站在花丛外听了多久?

    然后,她听到一声长叹,幽然若梦,如梦中延生而出的情丝,婉转徘徊。

    如夜合之香在暗夜飘荡,她心湖也荡开了什么,一绞,绞得她终是抬睫望他。

    “阿实是不打算跟我说话了吗?”俊唇微撇,噙一丝苦笑。

    什、什么?!

    她泪珠犹在睫上,眸子不敢置信地睫圆了,瞪着恶人先告状的陆芳远。

    “还是不跟我说话?”他神情苦恼,在她面前盘腿而坐,又曲起一臂,手肘靠膝,以手支着额角。

    樊香实快把两颗眼珠子瞪出眼眶。

    吸吸鼻子,她用力喘气挤出话。“公子不要不要血口喷人”如此一辩,心里又觉委屈,想来是在气他,但又觉他模样忧郁可怜头都晕了,眼前全然不是她能掌榨的局面,亦非她能立即厘清的情绪,她想忍住不再哭,但眼泪偏握要跟她作对,一波汾又一波涌出来,让她更难堪。

    一只宽袖温柔贴近。

    鲍子依旧叹气,却似拿她莫可奈何了。

    他轻抓袖子帮她拭颊擦泪。

    她哭得眼花花、脸也花花,他一挨近,她像受尽欺凌又饱尝委屈的孩子见到亲人一般,泪难止,反倒哭得更厉害。

    “公子”喊了声,就这么啥也不管地扑进他怀里,榄住他的颈项,蹭着他胸膛,哭声陡又放大。

    陆芳远由着她搂抱,但并未回抱她,仿佛费劲克制着。

    她察觉到他身躯变得僵硬,隐隐有气盘腾在他周遭

    蓦然间她脑门一麻,公子他、他竟在运气抵御?!

    他想抵挡什么?

    是是抵挡她吗?

    眸珠浸泪,她从他硬邦邦的怀里抬起哭红的脸蛋,极近地望入他深目之中。

    男人目中苦涩,努力想掩去波澜,但毕竟是慢了,那深黝黝的瞳心因她的扑近而喜亮着,只是不敢放纵。

    再不那样做了他对她承诺过。

    不再忘情地抱她、俊她、亲她,不再试图亲近她,因那太过孟浪鲁莽,会吓着她。所以,再不那样做了。

    她终于明白过来,公子原来是在强迫自己不亲近她!

    接近,但不能太亲近,公子想让他们俩如过往那样相处,但不可能了,他已经那么贴近过,她四片唇瓣缠绵难休的感觉已深深印在她脑海中,深入她骨血里,还有还有他臂弯是的温暖啊,怎是说摆脱就能摆脱?

    她更用力抱他,涕泪全蹭在他青衫上。

    “血口喷人是吗?你见着我就发怵,心里起了疙瘩,但你跟你的小牛哥倒有那么年话可说。”陆芳远暗哑开口,似想淡然揭过,偏生不能。

    她一听,更觉难受。“我没有呜又没有不跟公子说话,小牛哥他”

    “阿实想跟他去吗?”

    晴空雷响一般,他的问话突然轰将过来,炸得她耳膜生疼。

    她微微放松搂抱的劲道,仰脸,雾眸怔怔瞧他。

    男子面庞依旧清俊无端,五官依旧俊气横生,但眉宇间晦暗之色平添轻郁,竟有本事惹得他整个人泛华光,美还有更美,俊仍又更俊,无边无际的姿采动人心弦,即便忧悒,亦是无边无际的好看。

    怎会这样?怎能这样?樊香实只觉世间不平之事又添一桩。

    然后,那张搅碎她心神的英俊脸庞终于垂下,深渊般的双目投落在她睑上,再次追问:“你想离开‘松涛居’,跟着你的小牛哥远离北冥吗?”

    他问声发紧,紧得让她背脊陡地窜上一股寒劲,鼻间却又发酸,热呼呼的气直往眸眶冲腾。

    瞬时间,像把一切都瞧清了。

    鲍子裹足不前,她亦裹足不前。

    鲍子明明盼望她留下,不愿她走的,却硬要装出潇洒大度的姿态,说什么她若要离开“松涛居”他无权阻拦,明明明明不希望她走嘛!

    可恶、可恶啊她内心胡乱骂着,一时间却也弄不清谁较可恶?

    是公子的忧郁隐忍伤人心?

    抑或她的踌躇不进更为磨人?

    原来皆是多情种,而她实在也不知为何再单纯不过的主仆之缘会演变成现下这模样对公子上了心,迷迷糊糊动了男女之情,见他难受,她便难受,他开怀欢喜了,她也才真欢喜,闹得眼里只余他。

    小姐当初狠狠伤过他一次,而今他为她的去留痛苦,她岂能舍得?

    舍不得,所以把自己归给他了。

    他守着当日所说的承诺,再不那样亲她、搂她,既是这样,山不转路转,就由她来做些逾越再逾越的事,没有主子,更无仆婢,就仅是一颗想亲近他的心,一具想亲近他的身躯,男人与女人,他和她,在这小小的所在回归到最纯粹的性情,依心而为,暂不多想

    “阿实若走,公子该怎么办?”低问,她一瞬也不瞬地凝注,心口火燎。

    “你当真想走?!”陆芳远声硬,面庞有些扭曲。

    她察觉到了,公子似想扯紧她、捆抱她,但他咬牙未动,眼神惊过狠色。

    他强忍的姿态让她心中酸涩,想起小姐刺伤他的那一幕,后来他按着伤到、背靠岩壁颓坐下来,当日那表情仿佛重现在她眼前。

    她没有答话,亦答不出话,绞心之痛益发难受,脑中与血脉是有一股气腾腾乱冲,她螓首一侧,脸陡地凑上,笨拙却热烈地吻住他的唇。

    极想、极想吞咬什么,她心尖颤栗,浑身颤栗,颤抖的十指更是紧揪着这具男性身躯。他的气味如此美好,化在她舌尖上,盈满她的鼻腔,她被一股力晕拉了过去,双手在他颈上、背上一阵乱揉,然后她、她无法呼息了!

    “呼呜”憋气憋太久,她发晕,脸蛋红若渗血,下一瞬,她猛地将湿润小嘴从他嘴上拔离,大口喘息。

    她吁喘不已,水漾双眸却直勾勾望着遭她小狈吞食般强吻的陆芳远。

    她瞧见自己的杰作,面前男子两片唇瓣愕然般微启,唇泽鲜红欲滴,而唇上唇上尽安着水光,全是她大胆狂妄干下的好事!

    她面红耳赤,却固执得不肯挪开眸光。

    他眼神深邃难明,同样直勾勾注视她。

    仿佛彼此扯紧一根无形弦,双双凝注无语,那根弦愈扯愈紧、愈来愈绷,他们都往对方眼里试探,以为能瞧出一丝端倪,孰不知跌得更深,那是个无底的所在,心头火,血里欲,意志渐远,神魂俱凛。

    “铮”地厉响,无形弦断狂情生。

    樊香实低“唔”一声,颈后随即被人紧紧按住,她的小嘴遭掳惊。

    她偷吻,他回敬她深长之吻,此际她突如算来强吻,他回敬的力道必然更强、更烈,像似这一切全是她自找的,他咬牙忍下,她却一再撩拨,所以他违了那个“再不那样做了”之诺,一切的一切,全是她的错。

    既是错了,便得受罚。

    他的嘴惩罚般重重摩挲她的嫩唇,在她发出呜咽时,他热舌乘机窜入,没费多少力气便撬开她的齿关,逼迫她领受这深入的缠绵。

    樊香实一开始被“打”得节节败退,但内心那股委屈尚未尽释,公子侵逼过来,她火窜得更旺,既怜他也恼他,烧得她头昏脑胀,全身都痛,于是再也顾不得什么,他来什么招,她全接了,而且越接越顺手,还能举一反三抢攻,不让他独领风骚。

    女子柔软身躯陡地扑过来,陆芳远顺势倒下,一株夜合花矮木被压得往旁颓倒,他状要撑起,但胸前伏着一人,那人猛攻、强攻他的面庞和喉颈,跨坐在他腰际,两手猛往他身上乱揉胡搓

    如何抵得过?

    他瞳中神韵渐散,喉中逸出断断续续的嗄吟,由着她上下其手。

    此时此刻的樊香实,其实不太清楚自个儿的行径。

    她仅是仅是欲念被点唤出来,混着火气和不平的心绪,点点滴滴搅和在一块儿,公子要她决定自个儿的去留,她还能去哪儿?他又怎能如此轻放她?

    虽是怜他、恼他,最终却是如此渴望他。

    渴望他的怀抱、他的温言慰藉、他的徐朗笑颜,她一直是渴望他的,这份渴望之情汪汪漠漠如大海涌狂潮,终将她淹没。

    她多想唤,他但不敢出声,隐约觉得这一刻太过脆弱又无比珍贵,若不紧紧把握住,将再无夺取的机会是的,就是夺取。她很想从他身上夺一点什么,他俩之间本是八竿子也打不着,如今牵牵连连纠缠在一块儿,她春心深藏、素心若梦,能不能就任情任性这么一回,要他到底?

    身下的男子被她闹得衣带松散,襟口大敞,她依着本能乱亲、乱吮、乱咬,从他的脸庞到下颚,再滑过咽喉、宽肩、胸膛一路往下。

    她小手拉扯他的衣裤,听到他低嘎的喉音,那尾音微颤的呻吟让她脑后一麻,身子如置在冰炭之间,既冷又热,背脊震颤,一颗心却火热难当从不知他动欲后的叫吟能这般这般惊她之心、动她之魄。

    鲍子

    鲍子

    她气息愈益芳浓,手抚过他的腰,过丹田,再往下探去。

    随他习武练气,她对人体筋脉穴位的分布并不陌生,男女身躯不同之处她亦是知晓,知道男子动欲、气海腾冲时,元阳必将怒长,知道女子渴望、春心大动时,阴谷必然柔水盈盈。

    她似痴女不断揉抚,饿兽般往他身上胡蹭,揉揉揉,蹭蹭蹭然后然后再然后还要做什么呢?公子的唇,她亲了、吮了、啃了,公子的身子,她舔也舔过,咬也咬过,当公子的“贴身小厮”时,不敢胡瞄的地方也被她乱抚一通,再来呢?

    为什么夺取了这么多,她却感到挫败?像似根本没抓住要领?

    “呜呜”她突然收手,从他身上滚下来,平躺着看都不敢看他一眼,掩脸哭得泪丧。

    陆芳远过了会儿才意会到——她想就此打住!

    她、她竟想就此打住?!

    他都已经已经被她这个小混蛋!

    自己刻意引透,成功引她出手,她突然来个半道收势,不肯做完,他竟是气到全身都痛,又恨不得张了气,把这地方全扫成平地。

    她不是喜欢他吗?!

    看着他时,她常是眼神烁光,整张小脸发亮,他这个“饵”完全投她所好,她为何不要?为何啊?!

    换他翻身压过去,大手硬是拉开她捂脸的双手,紧盯她湿漉漉的眸子。

    “你玩我吗?”几是从齿缝中迸出来。“玩得可是尽兴?”

    “公子”吸吸鼻子,她满面通红,也不惧他阴黑脸色,只是很挫折、很沮丧地哭道:“呜我、我没有尽兴”

    陆芳远听了怔愣,怒硬的眉微挑。

    “我以为这样就能尽兴,很亲近、很亲近公子,心里就会舒坦可是没有啊还是还是好难受”她两颗珠眸仿佛浸在玉泉里,眉心忽而委屈轻蹙,身子在他底下扭动。

    怕是她方才全凭一股蛮勇,才会不管不顾扑上来。胡乱撒了气。却不知最终之道。陆芳远表情一缓。又恼又无奈,却也觉得好笑。

    “阿实想要我吗?”他问,滑下一手拉开她的衣带,悄悄拨开她的外衫前襟。

    樊香实昏然喘息,似未听明白他的问话。

    她启着朱唇,汪汪双眸情荡欲烈。

    她此时模样让他左胸结结实实一抽,有针往里头扎一般,挑刺出一丝过于柔软的心绪,忽而感到荒谬,他既是道貌岸然、自私自利之徒,做任何事必有目的,又何来真正的柔情?

    “阿实要我吗?”

    这一次他覆在她耳边,嗓音迷离,虚柔尾音便如喉间逸出的呻吟,力道极强,震得她本能地挺起腰臀往他身上贴蹭。

    “要我要的”她夹带哭音答道,挣开他的钳握后,双手不断在他脸上、身上游移抚揉。

    “不离开北冥,不离开我?”

    “不离开公子不走”听他如是问,她指尖抚上他清孤俊雅的眉宇,烈欲之中更有怜惜,哑声道:“我跟公子在一起”

    他眼神异变,瞳心如雾中松涛,似湖山漠漠,深意幽藏。

    一时无语,他喉结上下轻动,随即略偏头,鼻侧贴上她的,终于启声,声音混有热息,漫漫熨烫她早就红透的颊肤。

    “好,就在一起。”

    仿佛要将誓言封印,他的唇印上她红润小嘴。

    精瘦修长的男性身躯抵进她两腿之间

    是夜奇暖,像温泉群的热气全笼罩过来。

    当第一蕊夜合花静谧谧打开花瓣时,樊香实也绽开了花苞般的柔润身子。

    衣衫尽褪,有她的和公子的,层层铺在有着泥香、莫香的地上,衬得她雪嫩娇躯真如一朵受白洁花,在夜中、在男人身下绽放。

    花香从依稀转为深浓,她奇异地也泛出身香,在欲浓时,湿润中透出勾人心魂的体香,于是在暖氛中纠纠缠缠,与他身上一贯的清冽气味搅混在一块儿,淡中有郁,冷里寄暖,那是浓合的味道,由体内深处漫出,丝丝如绸,缕缕似蜜,是污浊亦是爱迹,弄潮两人的身体。

    就在一起。

    她和公子真在一起了。

    无丝毫阻隔,紧紧、紧紧融进彼此血肉里。

    终是尝到滋味了呀!原来这样才能称作“夺取”尽管那女子最最细致、最最柔腻的地方疼痛烧灼,却能驱走那无以名状的空虚。

    她于是实在了,在神魂翻腾于九天之外又跌落在云端之上后,离体的魂魄终于从云端缓缓怪下,附了体,她整个人终能安然着地。

    夜合啊夜合,一朵、两朵、三朵、无数朵她已如花那般,绽开了,又羞合了,只余香气如实,从未消弭。

    唤声侵入幽梦,她不自觉颤了颤。

    环在她腰上的力道突然紧了紧,她的脑袋瓜被按住,细细几个吐纳之后,她才记起自个儿的脸正贴着男子胸膛。

    鲍子的胸膛。

    夜合花丛外,符伯嘀咕声透着纳闷,穿过枝桠缝间——

    “怪了,喊着都没人应声,公子和阿实跑哪儿去?连晚饭也不吃吗?之前不是就回居落,怎一下子又不见人影儿”

    她不敢出声,静静伏着,一颗心七上八下,紧张得渗汗。

    寻不到人,符伯离开了,直到脚步声完全远离,静得不能再静,她才全身一软,吁出一口气。但,没能放松太久,毕竟现下的处境实在尴尬得很,渴欲意动之时,什么都不怕,丝毫皆不羞,想要便去亲近、恣意夺取,然一切大纵过后,她光溜溜挨着他,肌肤相亲,体热贴慰,她、她还需一些勇气才能面对公子啊“阿实,花都开了。”

    他嗓声低哑,犹带情丝,轻轻鼓动的胸膛让伏在上头的她亦跟着起伏。

    她微怔,螓首一偏,果然瞧见周遭的矮木高高低低开了无数小白花,花气弥漫,香实芳远,而一弯明月悬于天顶,恍若在笑。

    “花开了”她笑,徐徐呼息吐纳,不禁抬头瞧他。一瞧,脸蛋泛潮欲,说什么也忘了,只怔怔瞅着他清俊面庞,眼神虽是她所熟极的淡定眼色,但目中星光点点,似笑非笑,很折磨她的心志。

    正欲避其“锋芒”公子却拥她坐起,接着还抱她起身。

    “呃”等等!这、这这是抱她上哪儿去?“公子,我、我没穿衣裤!”她圆眸仓皇,挣扎着想下来,哪知不动还好,一动只觉浑身上下皆痛,尤其腰骨和双腿内侧,谷阴之处亦是醉疼难受。

    她哀叫了声,皱着一张娃儿脸,瘫软在男人臂弯里。

    “是啊,你是没穿。”陆芳远淡淡然,顿了顿又道:“没关系,我也没穿。”

    为何她觉得公子又在耍着她玩,呜

    所以说,这表示公子此刻心情颇好,是吗?

    进出夜合花丛时,她多是矮着身钻进钻出,此时抱她出去的男人侧身拂开花丛,拿他自个儿的肩头和宽背开道,枝桠窸窸窣窣轻打他luo身,倒没半根落在她身上。她心口温软,身子益发无力,脸蛋遂大胆贴靠了去,嗅着他的气味,听那沉而稳的心音,感受他肤上温热。

    未出花丛,始觉秋寒风冷。

    她不禁瑟缩,但很快就不觉冷了,因他抱她走入温泉池。

    上一次两人在这泉池中,是因她中了“佛头青”之毒,他抓她浸药浴、为她落针,后又在池中为她行气祛毒,此时她仍在他怀里,在这池子里,仍旧软绵绵提不起劲,但意境已大不相同,暖氛旖旎,她方寸生波。

    坐入泉池中,她被他搂在胸前,双腕手脉竟被他适力按住。

    “公子?”又来帮她行气?为什么?

    她的疑惑立解,因由他指上所发出的两股热气沿着她的手脉入奇经八脉,在体内行回,紧绷的肌筋于是放弛,酸疼之处一消全散,她不禁合睫软叹,脑袋瓜舒服得往后靠,偎在他颈侧。

    舒软得几要睡着,又或者她真靠着他睡去,待意识清醒些,公子已放开她双腕了,但他的手他的手正探到前头,在水中轻揉她大腿内侧!

    他的抚捏其实很规矩,不带撩拨,指掌皆放在她大腿上,但那些举动让水流有了波动,在底下轻轻拍击,她腹部不由得一紧,有些禁不住地贴着他弓起身躯,柔润足尖悄悄蜷缩。

    细喘了声,她抓住他的掌,随即转过身面对他。

    男子俊容在温淡月光下分出明暗,一双长目如此委婉。

    他敛眉,沉静不语,表情让人无法猜透。

    但,绝对的秀色可餐啊!

    他羽睫如扇,沾染水气后更显文秀,额面、颊面浮出暖红,额间有颗细小水珠顺鼻梁滑下,落在他泛亮的唇瓣上,她记起他唇上的力道,明明那般柔软,暗透冷香“回敬”她时却那么霸气啊,稳住稳住!樊香实,稳住!

    他黑墨墨的长发已然披散,与她同样垂散下来的紫泽发丝在池面上柔柔交缠,这么湿,如此潮热,她一阵心促,好半晌才嚅出声音。

    “已好上许多,不那么那么难受,公子可以停手了”

    陆芳远任由她握住自己的手,专注看她,静静道:“阿实是我的了。”

    闻言,像有无形垒块梗在她喉间,双眸忽而略潮。

    他进入她身体时,她昏昏然蹙眉,后来察觉到了,只要她一蹙眉心,咬唇忍疼,他便会停住。公子虽不说出,其实一直细细观看她表情变化,她疼,他就忍着,当她没那么疼,他又更深入一些,直到她完完全全成为他的。

    她是他的,可她却问不出——公子是不是也是阿实的?

    事情变成这样,她没后悔,她很欢喜。

    但他如此任她予取予求,她再远钝,还是瞧得出症结所在。

    鲍子想把她留住。

    即便她从未想过离开北冥,但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怕她步上小姐后尘,为牵绊她,才拿他自己勾住她。

    怎可能不上钩?

    在她彻底弄明白心里想法后,怎可能不吞他这个“饵”?

    好喜欢、好喜欢他,喜欢到想与他深深交融,如果能这样在一起一辈子,她就心满意足,梦里都要笑了

    她似乎真笑了,想着,恋着,冲着他咧嘴笑,而他眨眨逃花长目,嘴角亦扬。

    这样温柔的公子,这样温柔地望着她,此生有过这一刻,她永记于心。

    于是她主动向前,藕臂环上他的颈项,湿润柔唇吻住他。

    是夜果真奇暖,不管是花丛之内抑或泉池当中。

    夜是,水声溅潋,柔发荡漾,索吻与迎合的两人嗅到阵阵香气,已不知是体香抑或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