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猛爷 > 第四章

第四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找到孟冶时,他人并非在前厅大院的宴席上,而是在楼宅里最高的那座角楼上,与他在一起的还有孟氏家族大房的老四爷爷。

    老人家不知何时上角楼来,酒喝得有些多了,指着孟冶骂得正欢“别以为自个儿真姓孟,那时是见你一个两岁娃儿可怜,话说不清,连自个儿姓什名啥也记不得,没名没姓的总不能阿猫阿狗喊你,这才才允你姓孟的”

    打了个大酒嗝。“你这白眼狼,想抢族长之位?你你作梦!作你的春秋大梦老三那专门吃里扒外的家伙,唔白眼狼,全是一伙儿的”

    挨刮的男人半句不吭,微垂目,直挺挺立在清清月光下。

    四爷爷步履不稳,颠了两下突然往后倒!

    一阵疾风猛扑而至,老人家两眼犹然泛花,孟冶已抓牢他两臂,帮他稳住。

    “你、你咱自个儿站得稳,用不着你”“四爷爷,您别闹了行不?”拉着霍清若一块儿奔上角楼的孟威娃头痛嚷嚷。

    “今儿个是大哥的好日子,您明明替大哥开心的,做啥儿这样欺负人?”孟威娃一头窗出,挡在老人家和孟冶之间。

    自然无法再躲着觑看了,霍清若徐慢爬上剩余的几个石阶,察觉孟冶的目光投来,她大胆迎视,夜中虽有月华相润,仍觉他半隐在阴影中的神情晦明莫辨。

    醉酒老人仍闹着,孟威娃嚷得更响,颇有气势地“训话”:“咱盼星星、盼月亮的,好不容易才盼到一个嫂子,您倒好,借酒撒野骂欢了,这是骂给谁看?人家姑娘家刚过门,您就急着下马威了?咱们大寨有这样欺负人的吗?”

    “咱咱哪里欺负人!没有没欺负人”老四爷爷用力挥手,一**坐地,瞇眼瞅着眼前人。“你你是威娃儿酒,老夫的“南方美人”滚哪儿去了?”孟威娃无奈大叹,硬将老人扶起,怒嚷只好改作软哄:“好、好——“南方美人”四爷爷的美人在酒窖里呢,我陪爷爷找去。美人要多少有多少,咱跟您划酒拳,陪您把美人全吞了。”

    将老人扶下角楼前,孟威娃还不忘回首朝一双新人眨眨眸、吐吐小舌。

    闹后忽静。

    被留在角楼上的两人亦静默不语。

    突然:“怎被威娃拖来了?”孟冶问。

    “你跟着四爷爷来的?”她亦问。

    不语便罢,一开口两人同时出声。

    孟冶忽又沉默,唇淡淡抿起,该是被她说中,也就不想再多言语。

    原来将自个儿的新妇晾在新房里不管,是怕酒醉的老人家没留神要出事。

    霍清若左胸微酸微软,她主动走近他。

    当新郎官的他与她同样一身喜红,质料上佳的红缎被月光镶得发亮,她忍住欲伸手拂他胸前半身光的想望,仅扬睫瞥他一眼,眸光便荡开,居高临下、徐徐环顾角楼四周的夜景。

    昨日被带进大寨备婚,她根本没机会好好看清这座山寨,只知建在背风迎阳的高处,占地势之利,易守难攻。

    整大片寨子以孟氏宗族的大宅为央心,往外拓建开来,日经月累的,聚来一群又一群的山民,这儿的人,定然多以孟氏一族马首是瞻她尝试去想他此时心情,族长义子的身份原也没什么,然牵扯到下任大寨主事者之选,怕是再单纯的事也不纯粹了,即便他真有心,十二长老中若持续出现反对声音,相信寨民们也没法全然服他。

    但,谁愿意打小就失依怙?

    谁又愿意忘却本家之姓,当别户义子?

    孟家老四爷爷说得确实过分,就欺孟冶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吗?若依冥主大人的脾性,老人家早挫骨扬灰,与尘光同化。

    她将脸转回,发现孟冶两道目光正盯着她,四目相接,又很快地各自挪开。

    他也会害羞呢知道这一点,让她心更稳些,觉得彼此真成了伴,尚不懂夫妻相处之道,却可以从伙伴关系着手。

    “孟家家宅建得像座小型石堡,角隅还设突出的碉楼用以远眺和观护,角楼这样高,你说老人家若不慎失足坠落,还能说得了话、骂得了人吗?”孟冶挪开的目线迅速移回,浓眉略挑,微瞠的瞳底闪过什么。

    吓着他了吗?唔,但她就是这般邪恶,受无良冥主“涵养”那么多年,哪里是打落门牙和血吞的性情!

    只是话再说回来,她都立志要当寻常女子了,一些时不时冒出头的邪恶念想是该好好控制,不能再依着变态本性说爆便爆。

    嚅着唇想跟他说,她适才是玩笑话并无他意,他倒先出声:“刚刚,不是好时机。”

    “嗯?”

    “我在场。不好。”霍清若先是迷惑眨眨眼,下一瞬便懂了。

    她似有若无地劝他实不该伸手扶稳醉酒仰倒的老人。

    他则一脸坦率,沈静告诉她,时机不好也是。现下他的状况有些动辄得咎,老四爷爷若出意外,单纯的意外,只要他场,意外就能被渲染成大阴谋。

    “嗯。时机确实不好。”愕然过后,她很认同地颔首,颊面微热。

    他唇未扬,瞳底一闪即逝的星芒却近似笑意,多少松泛了眉宇间沈郁的神气。

    霍清若也知他不可能真对老四爷爷干出什么来,只是两人私下这样大不敬“密”见他面容严肃归严肃,没那么紧绷了,她心里也舒坦了些。

    既已舒坦,那再来聊聊别的吧。她颇愉悦问:“听说,孟爷以往曾订过亲?”男人浓眉飞凛、炯目陡瞠,嘴一动像急要言语,最后却仅“嗯”了声。

    “听说,是卢家的大姐儿?”

    “嗯。”“听说,最后是被姑娘家退婚了?”

    “嗯。”“听说”、“听说”的,孟冶暗暗握拳,用不着多想亦知她是听谁所说。

    他面容一下子又变晦黯,怕所有底细尽被掀开,怕她会悔,怕她最终还是会惧他、怨他。倘若她不愿意,想悔婚,现下还算来得及吧大寨她应该没法子待的,他或者能安排她入中原,往南方走,那儿风光明媚,她会喜欢的当然,他会给她一笔银两,那是这些年他攒下的,虽不多也够她安身立命,就当作补偿,毕竟他确实瞒了她、坑她入瓮

    “可没听说,人家姑娘为何退婚?”正满脑子转着该不该“放妻”的孟冶,闻言,头一抬。

    所以她犹然未知?

    心跳这般忽疾忽慢实在不好,守在丹田的气都乱了,静了好半晌,他涩然作答:“入不了对方眼界,自然如此。”

    “你可喜欢她?”

    “我根本记不得她的模样。”他答得甚快,语气微躁。

    欲掩饰什么,他逼近她一步“看月光上她过分雪白的颊,热息一波波喷出,片刻才有些硬声硬气问:“为何想知这事?”

    霍清若脱口便说:“总得体会一下“发醋”是何滋味。”表情严峻的娃儿脸蓦地怔住,原就深亮的双目瞠得更圆。

    “你、你是说吃醋?”他略重吐出口气,表情怪异。“你吃醋了?因为那个卢家的大姐儿?”

    霍清若一开始问及他这事,其实真无醋劲和妒意的。

    与他相处还不出半月,在他面前虽青光尽泄,如今更已嫁他为妻,但那种感情深刻到将对方视为己物的占有欲望,此时的她怎可能生出?

    提起曾与他订亲的姑娘,她尚且心轻语静,却不知因何在他似带逼迫的势态下,想也未想会道出带醋意的话。

    发醋的话一出,她自个儿亦惊,但一言既出,放出十匹千里马都难追回,索性认了,认到底。

    “不能吗?”她镇静反问,不知雪颊在月光浸润下已烧出两坨红。

    孟冶像被她的理直气壮给问住一般,僵立不动,两眼只管直勾勾盯人。

    月娘隐入云后,角楼上春夜风犹凛,一阵阵扫过新人的阔袖衫摆,红浪暖心。

    当玉盘般的月再次探出脸来,孟冶终于有所动作。

    他尽管肃着一张脸容不言不语,却轻箝她一臂,不由分说撩高她衣袖。

    他低头察看她臂上的伤。

    那处伤受得最重,原是皮开肉绽血流不止,在连敷好几日他所用的金创药后,概已见好。

    欸,这时话也不答、别事不做,却来检查她的臂伤,装得一本正经模样,峻颊在月润下那是黝黑中透出深红,根本根本又害羞了嘛!

    他害羞,害她无端端也跟着扭捏起来,霍清若抽回手不让再看。

    她旋身就走,脚步略跛,尽管掩藏得颇好还是被孟冶发觉。

    他记起她腿上亦带伤,虽不似臂上的伤这般严重,但也还没好完全,再加上她任由威娃扯着跑,甚至爬上如此高的碉楼,定然是疼的庞然高硕的黑影瞬间档在她面前。

    “你”霍清若定定看他转过身去,背对她蹲下。

    “上来。”语气带命令意味,宽厚的肩背无比诱人。

    气息微窒了窒,没多迟疑,她乖驯爬上他的背。

    原仅攀着他的肩试图持稳,手突然被拉向前,这会儿真密密贴伏了霍清若闭闭眸,两手轻轻圈抱,颊面偎着他粗犷的颈侧。

    孟冶稳稳立起,双掌分别托着她的大腿,就这么背着自个儿的新妇一步步下角楼,回后堂院子去。,月娘一路相随,照拂得人心如此柔软,一种近乎酸楚的悸动。

    她的每口吐纳都小小的、浅浅的,彷佛受宠若惊,需小心翼翼品味。

    从未有谁将她这样负在背上。

    男人的肩颈和宽背每一处皆透阳刚之气,沈稳的、厚重的、迫人的,凌厉得绝无可能忽略,却也能润物无声般侵浸她心房。

    好暖。他的体热隔着薄薄衣布渗出,蕴藏在血肉中的劲力像化在其中,含蓄地薄喷而出,强而有力。

    怎会遇上他?

    她从不觉自己运好,但这一次,老天难得垂怜,真撞上好运道了。

    她所渴求的,或者能在他身上一一觅寻。

    从此他是她的男人。

    即便做不成“良人”也希冀他能成为她一生的“伙伴”

    男女之情不强求,只盼长相厮守,如亲似友。

    新娘子该被抱着进房,她则是被背进去的,这一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半路也遇上族里亲戚和几个前来贺喜的寨民,她听到窃笑声和模糊私语,浑然不理,只管将小脸紧贴他颈肤、埋在他绑作束的发里。

    旁人爱看,就瞧个够吧!

    她嫁人了,嫁给这个会在意她手伤、腿疼的寡言男人,有这样一点点情分,她想,也就足够。

    足够她相随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