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大华恩仇引 > 第〇九二章 院似修罗人如狗

第〇九二章 院似修罗人如狗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梅大人,上次拜访时在下听你有言过,盲山盐场中提炼精盐所需的绿硝石已无存量,哪里也寻不着。这次镖队押盐运往素州途中,恰听人说起,素州比邻的耒阳有个弃置的绿硝石矿场。在下找人带去一看,果然见了那矿场。便雇人采了一些,磨成砂粒押了来锦州。还请梅大人鉴别一二。”易布衣是个爽快的江湖人,直言道出了今日所来之意。

    “哦?硝石在哪?”梅思源大喜,笑问道。

    “硝石尚存在城东驿馆的镖车里,然样石我今日却带了来。”易布衣笑着言道,一边从腰袋取出了一小包砂粒,向梅思源递过去。其实他早已找人验过,这确是提炼精盐所用的绿硝石无疑,是以此刻神情轻松,面有微笑。

    梅思源打开袋包,取出砂粒放在桌案上,又是轻轻搓动,又是放到嘴里舔,脸上笑意渐浓,最后哈哈大笑起来:“不错,这砂粒果然是绿硝石。一会儿我便派府兵随你去取吧!验过了成色、分量,盐政司按时价给镖局算银钱。”昨日,梅思源还觉得已至穷途末路,诸事难为。才过去多少时辰,喜事竟接踵而来,令他心中生出一股再世为人之感。

    “呵呵,梅大人,只怕你这政司府衙的府兵不足用啊!还是我们直押去盲山盐场罢,就地勘验成色分量,也少去那许多麻烦。”易布衣笑道。他并未推辞盐政司计价的银钱,一来,镖队此行途遥艰苦,镖师们的出镖钱、餐资、宿费、镖车修葺、马骑添置及采石磨砂等等,一应诸事耗费实在不少;二来,亦是最紧要一点,便是要避嫌了。梅思源与御风镖局皆不同寻常,若是有人拿此作论,其害难料。人言可畏,不可不防。

    “哦,三公子,你捎了很多么?”梅思源这才想起,自己似乎从问过此节。

    “我们押盐往素州的镖车是二十八辆,回程时我们便把这二十八辆镖车皆装满了绿硝石沙粒,粗算约有五十余石。”易布衣答道。

    “五十石?这...”梅思源先是一阵狂喜,而后却是一脸的为难。绿硝石极难采探,是以价钱颇不菲,时价一石约是四百三十两银,与粉盐之价几已无差。五十石绿硝石合算即是两万多两。而盲山盐场虽然日进万金,却皆上缴了国库。盐运政司府的用度,由尚书阁三位大学士计定,皇上核准,才由吏部分月拨付。此时,盐政司府账上可支用的银钱并不足数,是以教梅思源好生为难。

    “梅大人请宽心!”易布衣早已料到此情,笑着道,“御风镖局与盐政司府往来又不是这一日,这笔资费先欠在账上,待朝廷拨了银钱再给付亦无不可!”

    梅思源听了大喜,不禁连连感激。一旁的易倾心眼见这一切,心中不免想道,“原来他们父子皆是一样的执礼过恭,果然是家学渊源。”

    送走了易家兄妹后,梅家父子终于得空亲近。昨夜梅远尘回来时已是子时末刻,灯光摇曳视物不清。这时,梅远尘距父亲仅两尺余,见他两鬓竟已微微斑白眼眶内陷,显是操劳过甚,伤了內腑经脉,心中难过非常。

    “尘儿,你何以结识了易家兄妹?”梅思源好奇问道。梅远尘在都城求学,而易布衣四海之内走镖,二人可说风牛马不相及,实在难以将其关联至一起。

    “爹,我与易公子他们亦是初识。前日孩儿一行在澹州的驿道上碰上了易公子的镖队,当时下着大雨,镖车的叶轮陷入泥淖中出不来,孩儿及一众师兄、师侄略出了一份力,帮他们把车推出了泥淖,后又在同一客栈落脚歇息。孩儿与他么便是这样认识的。”梅远尘把当日发生之事简言报道。

    梅思源抚了抚须,大笑道:“哈哈,善结善缘啊!你澹州帮他们,何尝又不是帮了爹,帮了朝廷呢!”

    “是啊。当时孩儿还想,这镖车装得甚么物事,怎如此沉重?原来竟是爹苦寻不得的绿硝石。”梅远尘回想起当日情由,欣慰言道,“也许,这便是上天冥冥中安排好的缘分罢!”

    一幢幽深的宅院中,李学辞正来回踱步。

    “李长老,我们的人已围住了安咸盐运政司府,当真要动手么?”一个五十来岁的矮胖老人向李学辞报道。

    “唉...”箭已上弦,李学辞又忽然有些把握不定了。梅思源乃当朝一品大员,若非万不得已,李学辞绝不愿轻易对他下杀手。且这梅思源虽食古不化,一番作为却又着实令人钦佩。李学辞自认不是甚么善男信女,却也对梅思源其人心悦诚服,不过立场相左罢了。只是盐帮的根本营生便是私盐的买卖,而梅思源上任不到两个月便断了暗盐的供给,等同是断了盐帮的财路、生路。帮主张逐光遣李学辞来锦州,便是来解决此事的。李学辞几番找梅思源通融,开出的价码亦是越来越高,而梅思源却始终不为所动,皆未准允。

    “妈的,若不杀了他,只怕帮主便要杀了我了。不管这许多了,叫兄弟们动手罢!”李学辞一番忖度,终是下定了主意。

    矮胖老者得了李学辞的准话,应声快步向外行了去。

    “爹,外边甚么声音?”梅远尘听到一阵喧闹声,忙向梅思源问道。

    梅思源并未听出异样,但梅远尘既问,他便已料知发生了甚么事,伸手搭在梅远尘肩上,强笑道:“尘儿,你莫管了,无论外间发生甚么事,都有府兵和你云爷爷他们呢,你在这里好好待着!”

    梅远尘初时还听不得清楚,这时已清楚听到几声哭号声,哪里还不明白,急忙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循着声响行至外院,眼前所见令他惊怒至极:黑压压的一群歹人正手执兵械围攻府兵及云鸢、云鹞、傅惩等人,敌众我寡,府上显然已支撑见绌。

    “呼~”梅远尘使出“斗转斜步二十三”冲入战圈。伸手便往一个黑衣歹人肩膀一搭一扣一按,已将他肩胛捏得粉碎。钻心之痛使那黑衣人丢下刀把,鬼哭狼嚎起来。这是梅远尘生平初次用武功伤人,不过,很快便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

    梅远尘脚下极快,所到之处的黑衣歹人皆被捏碎肩胛,再不能战,转眼便有三四十人被梅远尘所制。而这时,真武观的道士们也已听见了动静,持剑冲了进来。

    “啊~~我的眼睛!”...

    “啊~~~啊!”...

    “抵不住了,快撤!快撤!”...

    听见歹人说要撤,梅远尘心中一喜,不料却听云鸢大呼道:“挡住他们去路,莫让他们跑了!”

    显然,真武观的道士们武艺比府兵及梅思源众亲卫要高,执剑所向,血溅长空,无有能挡。眼见有数十人遁出了院外,云鸢急忙飞身跟上,湛通、湛觉、顾一清、止沧亦紧紧跟在后面冲了出去。

    待五人折身返回时,院落中已没有了动静,只有躺满的、横七竖八的尸体和遍地流淌的血液... ...

    梅远尘看着眼前残破的尸身和鲜红的血液,呆呆地愣在那里,已丢失了魂灵。他适才出手制住了六十七人,却并未下一手杀招,然而被制的那六十七人又皆被府兵斩杀了,无一幸免。

    这时梅思源已行了过来,看了看一地的尸体,重重叹了口气,问一旁的护卫队长道:“贺荆,府里有损伤么?”

    “回大人,许海生、章小仙没了,受伤重的还有七八个。”护卫队长贺荆一脸哀伤答道,顿了顿继续报道,“这一次歹人来了两百多人,若不是有众位道长和公子在,我们定然是撑不住了。”

    梅思源看着自己身旁呆若木鸡的梅远尘,轻轻拍他臂膀,言语低沉谓他道:“尘儿,世间险恶如此,旁人要来杀你,你便是有再多不忍,也绝不能手软,否则,定会害了自己害了亲近之人。倘使今天我们未能将他们杀了,你和我,还有你娘亲、云爷爷他们,我们一个也活不成了,明白么?”

    梅远尘抬起头看着父亲,轻轻点了点头。两行眼泪落下,掉在地面,滴在转暗红色的血液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