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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三个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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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珍又努力的冷待了小叫花两日,可似乎成效并不大。

    天微微亮,她起身坐在床上,倚靠窗看外头,果然,小叫花已经扫地洗衣劈柴了。

    矮墙外人影晃动,有小童往院内偷看的,瞧见了墙内小叫花脸上的疤痕,便又哭着跑了。

    从那日摔杯子后,小叫花似乎是听懂了许珍的意思,并不怎么出现在许珍面前了,可依旧会每日打扫、做饭,随后在桌上放置十枚铜板,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晚上也并不呆在许珍家中,也许是跑破庙了,也许是在哪风餐露宿。

    许珍硬下心肠,不去想。

    她趴在窗棂边观望,望了会儿,觉得这反派再厉害,小时候和普通人并没什么差别。

    不过是被奇毒坑害罢了。

    越是这么想,她越觉得难过。

    为了摆脱这种情绪,许珍打开商城随便看了眼。

    上回看的匆忙,这回仔细看,她发现了一件稀奇的事情。

    照理说,自己都回忆起了小叫花在书中的戏份,主线任务就该完成了。

    可主线任务只停留在(7/10)。

    七条线索分别是:

    1.真名为荀千春

    2.目前年龄14岁

    3.鲜卑与汉人所生

    4.身中奇毒

    5.六年前,荀家满门被诛

    6.为本世界反派

    7.会武功

    还有三条线索未知。

    许珍不信邪,将脑中的剧情又顺了一遍,提出几个小叫花的信息,系统很不给面子,完全没动静。

    看来想要这个主线任务的奖励,只能再等等了。

    除此之外,李三郎的卡片还挂在主线界面上。

    这倒是提醒了许珍。

    如果想要转点数,教化反派是个不错的方法。

    而且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青龙山除了李三郎之外,还是有不少小反派的。

    以后不能再指望蹭小叫花的油水,如果有希望,还要冲击五百功德点。

    这让许珍再度不得不居安思危。

    还是去书院吧。

    书院真是个好地方。

    她从床上跳下,跑厨房偷了两张白饼,揣进兜中,趁着小叫花还在后院清扫,匆匆往书院跑了。

    今日出门晚,距离开课已经不剩多少时间。

    虽说有赵先生上课,但正门有仆役守着,若是自己被发现上班迟到,那位抠门的山长肯定会扣自己薪水。

    许珍为了自己的薪水,直接跑后门翻墙。

    没想到刚双手攀上深灰色围墙,旁边就有个年轻女子清亮的声音传来:“先生!先生!太巧了,你也在爬墙!”

    许珍吓得差点摔下去。

    她稳住双手侧头一看,瞧见一个梳羊角辫的圆脸小姑娘,脸颊泛红,嘴角有酒窝,正冲着她笑。

    “先生,当真是太巧了。”圆脸小姑娘十分激动,双眼泛光,“我是乙班的唐月,先前有幸在雅集上见到先生辩论,被先生才气震惊,久久无法忘怀!”

    雅集?

    这都过去多久了,许珍几乎想不起来自己干了什么。

    她还想爬墙,圆脸妹子继续和她说话。

    说了一堆后,许珍头晕脑胀,声音微弱的对她说:“你……先等等。”

    唐月激动道:“先生,我对你仰慕简直就如一江东水,等不了,等不了,先生,你可知你那番言论对我影响有多大,几乎已经影响了我的一生。”

    许珍气若游丝道:“你等等,等等。”

    唐月道:“先生!学问不可等!实不相瞒,我先前也是道家人士,热爱老庄,可听了先生一席话后,我发现我并不像自己想的那般无欲无求,反倒一直追求官位爵位,我对此十分愧疚。”

    许珍喘了两口气,说不出话。

    唐月又道:“可回家后,我仔细琢磨先生那日说的话,又忽然醒悟,道家思想,并非什么都不去追求,而是遵守天道,就像是等待四季变化一般。先生,我说的对吗?!”

    她声音抬高,越说越有力。

    许珍还挂在墙上,最后实在是没力气,松开手,无力的摔回了地上。

    待力气恢复了点,许珍抬头,看着还挂在墙上,准备翻墙的唐月,十分生气的喊道:“你给我下来!哪个班的?!”

    唐月:“……”

    唐月是个听话的,下来道歉,又爬上去将许珍拉进了书院内。

    许珍正想感谢两句。

    唐月已经自来熟的抛出了一堆问题来。

    除了史料以及辞赋诗词,还有不少最近发生的时政问题。

    她先是说道前些日子,李家郎君装死后诱敌的计策,虽然帮助大庆获得一场胜利,却让父母族人担忧,是否是不孝?杀害了众多胡军,是否是不仁?

    接着又说今日关南饥荒的事情。

    虽然圣上还未派发赈银,令关南百姓民不聊生,是圣上不对。可关南民众因此组成义军,一路往长安进发,妄图推翻君上。这是否是不忠?

    她一边问一边还给出猜测,想要许珍帮忙解答。

    许珍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再次真切的怀念起了沉默寡言的小叫花。

    她看了眼书院正中心放着的日晷,觉得再这样下去,早上的授课都该结束了,那自己不是白白出门吗!

    为了摆脱这个叫唐月的学生。

    许珍思考片刻后,说道:“多读书,就会明白了。”

    说完想直接走。

    却被唐月一把拉住。

    唐月激动的表示:“先生,我读的书已经够多了,虽然没能全部背熟,但绝对不比国子学那群人念得少。求求你告诉我,若是我遇到了这些事情,该如何抉择吧。”

    许珍哪能给什么意见。

    她皱着眉,苦着脸。

    唐月说什么也不肯走。

    许珍急了,干脆又抛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难题:“你既然苦恼怎么抉择,我就问你一个和抉择有关的问题吧。”

    唐月道:“先生快讲。”

    许珍看了眼日晷,觉得自己不搞定唐月,可能要在这一直站到晚上。

    因此,她只好清了清喉咙说:“有一日你驾车官道,跑的极快,无法停下来,这时遇到前面有条岔路,官道上,有九个孩童凑在一起玩,岔路上,只有一个孩童在看书。你会把车驾到哪条路上?”

    这便是一个许多人都无法抉择的问题。

    从理论上,救九个人自然比一个人更好。

    可从情感上,那一个人是无辜的,九个人是有罪的,自然应当将车驶向九个人的官道。

    唐月没思考太久,便说道:“自然是一个孩童那条岔路。”

    许珍问道:“那九个孩童不听话,跑到车马行驶的官道,理应受惩罚,你为什么反而去撞听话懂事的那个看书孩童?”

    唐月道:“自然是因为九条命大于一条命。”

    许珍:“可那九条命,长大后或许会直接间接的害死很多人,而那一条命,或许会拯救许多条命,这样一来,你还是要往岔路口撞吗?”

    这句说完之后,唐月觉得自己有种顿悟的感觉,只觉得自己先前眼界太多狭小,只顾当前。

    她陷入沉思,开始重新思索,最后发觉当真是无法抉择。

    这世上怎么会有无法抉择的事情?

    那正确答案究竟是什么。

    她十分好奇的想要询问许珍,一抬头,却发现许珍早就跑远了。

    ……

    这先生,也太能跑了!

    唐月正想追上去,刚动一步,墙上又跳下来一个人。

    这人跳的轻巧,几乎没发出声音,只震起了几片落叶。

    再往上打量,唐月发现这人胡人长相、眼角有疤,踩着草鞋,面容白皙,比自己矮一些,若非那疤痕,当真是十分美丽的少女。

    她看的有些呆愣。

    好一会儿后,唐月问道:“你是谁?也是书院的学生吗?”

    周围只有鸟叫和蝉鸣声。

    唐月没等到答案,准备离开,谁知眼前这人忽然抬眼看着她,问道:“刚刚,许先生与你说了什么?告诉我。”

    唐月并不想分享,但瞧见了荀千春那双墨蓝深海般的眼神,不知怎么有点入了迷,不自觉的便将许珍说的小故事讲了出来。

    ……

    许珍摆脱唐月之后,觉得自己实实在在的松了口气。

    她走到后山的木屋,打算假装自己早就到了,只是一直在木屋批改作业,因此才没去上课。

    没想到,一打开门,赵先生就在里头坐着。

    两人视线对上,许珍愣了愣,随即不好意思的笑着说:“赵先生,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讲完课了?”

    “前些日子小考,今日分班,让他们先自习了。”赵先生正在沏茶,拇指摁住茶壶白色盖子,缓缓倒出浅绿茶水,两杯对桌摆放,许珍过去拿了一杯,觉得味道有些甜。

    她问道:“那今日不讲课吗?”

    赵先生看了她一眼,说道:“讲的。”

    许珍问:“下午再讲?”

    赵先生看着许珍,也喝了口茶,半晌后,他真诚的说道:“我希望你来讲学。”

    许珍愣了愣:“我?”

    “是。”赵先生说,“你才华能力都在我之上,虽只有两年教书资历,山长也并不认同,我却觉得你是完全有能力教书的。”

    许珍想拒绝。

    当个游手好闲的助教多好,为什么要去教导一群熊孩子。

    但赵先生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你若同意,我便让山长提高薪酬。”

    许珍所有的话顿时咽回了肚子里。

    她善解人意的说道:“赵先生一人教三个班,实在是太累了,我便为你分担一个吧!”

    赵先生同样高兴,点头说道:“那你照旧是教导戊班,就从下午课程开始吧。”他从手边拿了叠卷子递给许珍,“这是前些日子小考内容,你讲试卷便好。”

    许珍道:“不成问题。”

    到了下午,她抱着试卷走到班里。

    李三郎飞快的冲过来,询问许珍这几日怎么没见踪影,又说如果不是许珍教课,自己就不听了。

    许珍被这份热情弄的很不好意思,让李三郎回座位坐好,接着便考试讲课了。

    今日讲的是试卷,不过就是解读句子与史料的问题。

    她一边喝水一边讲着。

    讲到一半,底下忽然有人冷哼一声。

    许珍还没意识到什么情况。

    李三郎立马拍桌,对旁边一人喊:“乙班的,你哼什么!学猪叫啊!”

    周围学生哄然大笑。

    那被叫做乙班的被这么一说,脖子发红,瞪着李三郎看。

    许珍没见过那人。

    想到赵先生说的小考,便猜到是小考完后分班分到这的。

    但是从乙班这中上等级的班,一路降到了戊班,实在是有点惨。

    许珍本着善心,问那乙班的学生:“可是我讲的有什么问题吗?”

    那乙班的毫不留情面:“肤浅。”

    许珍问:“啥?”

    乙班学生说道:“山长从不讲这些肤浅的。”

    许珍问:“那山长讲什么?”

    “为官之道。”乙班那人挺胸的说,“我们学书,为的是科举,是在官场一展抱负,来求学,也是为学如何做官,你却只讲书面知识,这些知识,难道我不会自己看吗。”

    他今日被降到戊班,本就一肚子火气,又得知赵先生不授课,改成了新来的先生授课,更加愤怒,因而说话十分直接,毫不避让。

    说完以后,他身边李三郎站起来,撸着袖子一副要他重新说话的表情。

    许珍忙让李三郎坐下,并说道:“为官之道,这还不简单吗,你要是想听,我这里多的是。”

    乙班学生闻言,又是一阵冷哼。

    故事多的是,还能多过山长吗?

    这新来的先生,当真是狂妄。

    他想出言提醒这位先生,做人不可太狂妄,却又听这先生说道:“在学为官之道之前,我觉得,其实先学学为人之道,也是不错的。”

    乙班学生听后闭上了嘴,顿时觉得,给这个新先生一点教训,也是不错的。

    他起身说道:“先生,那便请你讲吧!”他十分自信,只要这人说错半点,自己就能让这草包先生,颜面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