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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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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身的时候,南墨已经不在殿里。

    我将衣裙随意地拢在身上,任由领口滑落肩头,却没有力气去扶。在现代的世界里,只有用心累才能形容我此刻的感受,看似我与南墨之间两清了,又好像被某种东西牵得更紧。原本我向往的前路,却弥散着未知的不安感。

    站在院中,我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被修剪得整齐的花草上,背后那灼灼目光却一直未曾移开。

    “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我背对着他。

    他半晌没说话,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时,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是。”

    我勾起一丝自己都不知是个什么模样的笑:“那你是一直在思考我说的那件事?还是在想其他的?”

    燕曲又原则了沉默,他的性子真的让我觉得又可爱又可恨,什么都不愿意表达,也什么都不透露。若不是我一厢情愿,他真的喜欢着我,那么他的隐忍和忠心真让我讨厌。

    “不过你不用再考虑了,我可以走了,再也不回来。”说着这些话,我有一丝快意。或许是想激起燕曲的情绪,又或许是因为他不帮我,而向他炫耀着不需要他的帮助我也依然可以。

    “一年后……主人他定会带你回来。”燕曲的声音有些颤抖,参杂着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怀疑。

    “哈哈哈哈……你真傻。”我大笑着回头,燕曲坐在屋顶上单腿支手,在我转过来时才仓皇将目光收回,“待我出了宫,找到阿风,任何人都休想将我们分开,除非我死。”

    “那你说的与我……双宿双栖呢?”燕曲竟然问出这样一句话,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看了他一会儿,我想也没想就说:“但是你你没有带我走。”

    其实我并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话题,因为我心里觉得自己理亏,但又想小小地报复一下燕曲的迟疑。他又不说话,我才想打破僵局:“对了,你知道冷宫里关着个兰妃么?听说她与我关系要好。”

    “知道。”燕曲淡淡地回答道。

    “她叫什么?”

    “她是太尉穆家的千金,穆无双。”

    “什么?!”我差点跳起来,无双变成了南墨的妃子,还被关进了冷宫。我只是随口一问,竟然现在才知道她的存在,“那你能带我去冷宫么?算了,你告诉我在那里,我自己去找。”

    燕曲倒是对我的反应没有丝毫惊讶:“她在数月前就被人救走了。”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么久了,真的很是想她,现下她被人救走,我也没有任何的顾虑。

    “救她的人也来救过你,被我拦住了。”

    燕曲冷不丁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我真有些无奈:“燕曲啊,你说我是该说你武功高强,还是该怨你将我完全与世隔绝了呢?这前前后后有多少人来救我了?你竟然都给拦了回去,没有一点动静。”

    “随你高兴就怎么说。”燕曲别过脸,留给我一个斧劈刀削般的下颌。

    我看了他一会,转身进屋子,他的声音在我踏进门之前又响起:“衣服拉好些,免得着凉了。”

    伸手将领子拉紧,我进了屋中。知秋替我洗漱完后,又替我收拾了衣衫。我坐在床上看着她想把整个云歌殿都装进我包裹里的阵仗,想着是不是离开就要去告别,可是似乎能告别的人我已经都说过,南墨此刻不见踪影也定是不想听我的告别。那么接下来我该去哪里,这个问题真让人头疼不已。

    “知秋,我出了宫,往哪里走?”

    知秋听我这么问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娘娘,我替您打听了。您的父母被贬以后好像往南边走了,您往宜城个方向去找,一定能找到他们的。”

    “真想有个人来接我,我都不知道在外面怎么生活了。”说出这句话,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人的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我习惯了宫里的生活,这让一心都想离宫的我感觉到羞耻。

    知秋停下手里的活,担心地走到我身边:“娘娘,您一个人可以么?奴婢怕您出去了,被欺负。”

    “放心,我适应能力超强,没问题。”其实我自己说这话也没底气,就当是在为自己加油打气,以后的路再难,我也要去走。

    “以后这后宫就是雅妃的天下了,皇上也更是寂寞了。”

    “原本做一个君王就是寂寞的。”我回道,“以后你自己也要小心点,宫里人心叵测,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是,奴婢记住了。”

    殿外突然传来尖利的声音:“奴才全盛参见皇后娘娘。”

    那人是专程替南墨宣旨跑腿的太监,他求见就定是南墨有什么吩咐。知秋去来了门,全盛带着一群小太监进来,行了礼,我说了平身才都起来了。

    “什么事?”

    “回禀娘娘,皇上让奴才来给您送样东西。”说着他往后面使了个眼色,那个小太监就低着头将一个漆盘呈到我面前。

    漆盘里是一块小巧的金牌,上面雕刻的花是皇家才能使用的龙纹,龙纹中刻着一个天字。

    “我不需要这个东西,出去了,我就是平凡的人,这个东西带在身上太张扬,也不合适。”我推辞着这块金牌,带着这个东西出去,我就还是没有逃离这个宫廷。

    全盛面露难色:“皇上说了,娘娘必须收着这个金牌,不然奴才的脑袋怕是要保不住了。望娘娘可怜奴才。”

    推脱不掉,我也只有收下,全盛也就识趣地退了出去。

    我催促着知秋捡了两件普通的素布裙衫,带了些首饰和盘缠,就坐上了去宫外的撵车。知秋一直跟着,我知道南墨也一直在看着我,撵车到了宫门,我连滚带爬地从上面下来,头也不敢回一下。

    我讨厌离别,可这样的离别是我梦寐以求的。

    “皇上说……”知秋在我身后说道,“他会对外宣称皇后病了,需要静养一年,去了普陀山。”

    我没有回答她,只顾着往前走,什么借口对我而言都不重要了,一年之约我也是铁了心不会去遵守。我只想往前走,不回头。

    走了一会,才到了正城门,守门的侍卫不敢拦我,宫墙的那一边就是热闹的市集。我屏着呼吸从敦厚的城墙洞里穿过,眼前渐渐开朗明亮,叫卖声渐渐清晰。

    站在城门外,我深吸一口气。吸入肺中的空气让人感觉截然不同,满是自由的味道。我仰头大叫道:“自由万岁!!”

    周遭的人都投来异样的目光,我却觉得只要不是宫里那些人看我时胆怯恐惧的目光,一切都那么舒服。

    我理了理身上穿着的衣裙,摸到了怀里硬邦邦的一块,大步地走进了人群里。见路边有一群乞讨的乞丐,我便上前将怀里的东西扔在了他们的碗里,金灿灿的光逛得他们半天醒不过神。

    那群乞丐的表情甚是好笑,我开怀大笑着往人群深处走去,没有了那个牌子,果真是一身轻松。

    再见了,皇宫。现在,我将要追逐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