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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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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上,徐傲自书房步出吃晚饭,一抬头,便觉家里有点不同。

    “咦,搞什么,我像进错了屋子!”

    方姒连忙从厨房奔出来,一只手在围裙上擦着,一只手不知指着那个方向“是啊,今天经过商场觉得这窗帘不错我就自作主张买回来餐桌的台布也换了,那个花瓶也是新买的”

    “不错啊。”徐傲四下溜了一眼。

    “你不介意?”她睁大眼睛。

    “不介意!你费神费力打扮我的家嘛,我高兴还来不及。”他随即掏出腰包抽出一张千元大钞,几步上前塞给她“拿着。”

    “别别,不用这么多”

    “就拿着,家里缺什么就买吧。”他坐在鞋柜旁边的凳子上换鞋子“以前我有个同居女友,挺会打理家务,这些窗帘就是她挂上去的,新的时候是蓝底黄彩条,很漂亮。”话间,他歪了歪头,动作慢了下来。

    “哦”她有点不自在。

    “六年了。”他又说。

    “什么六年?”

    “她走了六年。”徐傲随手把脱下来的袜子塞在鞋窝里,一并放进柜子。

    “喂!”方姒盯着他的脚。

    “什么?”

    “换袜子。”

    “下午才换,现在又换?你不嫌烦我都找袜子找到烦好,拿外套去。”徐傲起身往卧室走去。

    “袜子穿过就吸了脚汗,很臭的!”

    徐傲扭头牵起嘴笑“那你嗅嗅去,如果臭就洗,不臭就不洗。”

    方姒“哼”他一下,上前打开鞋柜拿出他的鞋掏出袜子,蹬蹬蹬拿向放在阳台角度的洗衣机“我就是看不过眼,反正现下买洗衣粉的是你不是我!”

    徐傲顿足,望着阳台处一边勺洗衣粉倒向洗衣机,一边嗦嗦斥责自己的方姒,竟一下失神

    记忆中,也曾有这样的一个背景,在洗衣机旁边忙碌的同时,絮聒斥责他老不肯每晚换袜子仿佛这只是昨天的事,或许她今天下午才离开的。因为今早他起床时,还听得她在洗手间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用洗面乳拍打着小脸

    此刻,叨唠的声音分明已经变调,忙碌的身影也不再娇小,却仍然不时让他错觉如此场面是假的,越温馨越清晰就越是虚假,无论出现多少次,都必然消退。因为这只是一个梦,一个有色彩有感觉,却永远无法拥有生命气息的梦

    隔天,徐傲起床后,趿着拖鞋到餐桌旁看看有什么美味早点自从雇用方姒后,他能感觉她一丝不苟,尽心尽意地侍弄他的起居饮食。这女孩性子认真细致,一周七天就有七种糕点菜色,果真是做佣人的料。不过这话可千万别在她面前说,所谓破嘴人岂破嘴碗,大概是母亲当了一辈子供人使唤的佣人,她极其讨厌这个职业。

    他牵嘴淡笑,伸手揭起盖子,十多个雪白的饺子一溜站着,中间放了一小碟甜酱。视觉如此可人,他的心情越佳,拈了一粒放进嘴里咀嚼,随即低叹“厉害,究竟怎么弄的,硬是比大酒店里的更美味好吃。”

    半闭起眼睛大啖了几只,再揭起旁边的保温瓶一看,是稀稠适当小米肉粥,低头吸了一口,胃口越开。正要捧起猛喝,突然想如果方姒知道他牙未刷,脸未洗就吃东西,一定黑起脸唠叨不停。

    他再度笑了,放下食物回房拿衣物洗漱兼洗澡。完事后,趿着拖鞋一手托一个把东西拎到书房享用。才刚坐下,传真机发出“嘟嘟”音响,有信息进来。

    抽出一看,是股票行告知他手头一个姓刘的客户申请转换经纪,不再委托他投资理财,希望他尽快把数目理清,交回股票行处理。

    徐傲哼了一声,把纸张揉成一团扔到篓里他需要借款不过小事一桩,也没惊动公司同僚,却不知被谁遍传圈内,客户忘不迭重觅经纪。这世道人人识字,故把“同行如敌国”五个字参个通透,一旦遇有机会,有心无意地出卖手段如家常便饭。犹豫者,只怕已被捧上台面。遇有下次,谁还好心得起来。

    想当年,他用全部存款购买所有人都不看好的一只地产黑马股。短短半年,身家以百倍上升!一时间,行内疑为天才,眼红羡慕之余,恨不得钻进他的肚子吸他精元,榨他脑髓。

    期间,老板送完金表送车子,更批准他在家作业。半年后,意气风发的他再一咬牙,以数百万个人存款和数百万客户现金投资两只中线地产股,可惜今天买卖,明天就来个九一一灾难,股市毫无预兆大泻千里。他卖楼卖车,四出讨债。相恋数年的初恋女友的父亲入院治疗,他因为无法支付女友父亲的颇巨额治疗费和营养费,被觊觎她良久的上司送来一张巨额支票,开出一个庸俗的条件

    她并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如此一个老土的爱情故事,只是因为要在良心和现实之间选择。两人分手,除了他难受,她不舍,余者皆大欢快。保持原状,难题仍然存在。于是只好流泪,分手。

    因为这个原因,他一直疯狂地想翻身。强烈的欲望干扰了精明的脑袋,未经详细分之下,他再次孤注一掷,挪用一客户私款,以个人名义用五百万购买一只食品集团股,怎知隔天有消息传出,食环处验出旗下食品含有害物质,再来个股权变更,两天时间股价没了一大半。

    这一次的难题,比一次更加棘手。客户有黑社会背景,几乎把他活活砍死街头。东躲西藏了一段时间后,同在孤儿院长大的死党李扬因为工作调动回到香港,最终他卖车卖楼再外了借款替他尝还全部欠额。

    与此同时,前女友传出结婚的消息那一天他守在女友公司门前,然后疯了似的截停载着她和她上司的车子。他隔窗吼叫,希望她再等他一年。

    女友轻轻旋下车窗,说,她已经渐渐习惯天天坐这样的车子,想坐足一辈子。她不求富贵,只求安定,不想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被迫打回原形。女人的需要有时就能如此简单。

    将来,将来我会好的,我比他更爱你。他瞪着血红的双眼咆哮,完全忽略坐在她身边的男人。

    她摇头,我等了你五年,我害怕再等待。

    他不语,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不会再眨动。然后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女人擦干眼泪,呼唤身旁边或许轻蔑或许同情他的男人启动车子,绝尘而去。

    半个月后,他听得女友和那个男人订婚了,原因是她怀了他的孩子。他惊愕他和她尚认识三年才有亲密关系,而她和那个男人,只是认识了五个月!

    就是因为钱吗?他不知道。只知道从今以后,渐渐害怕那些外形似乎很正经,意志力其实薄弱得不堪一击的柔弱女孩。

    她们从出生起就被母亲教育要循规蹈矩,心地善良,知恩图报,她们事事规范化,恋爱、结婚、生子,一辈子安安全全守在丈夫身边。她们有种种顾忌,对爱情的承受能力如此薄弱,甚至为了别人的目光委曲求全

    他讨厌这种女人,从心底里讨厌。所以,他的第二任女友,是个酒吧女侍。

    接吻上床再分手,只用了三个月时间。是那个女人不要他。他没钱,而她想嫁个即使不太有钱,也不至徐傲这么穷。为了这点,她认为帅哥难留,丑哥可靠,所以很快找到另一个,然后甩了他。

    第三任女友,是个夜总会小姐。她想从良,徐傲不愿结婚,分手自然而然。

    第四任女友,结束在数天之前。徐傲欠款九十万,其实只是卖车偿款,却故意和女人说要把楼也卖了,女人笑笑说没所谓。第二天他起床,发现家里值钱的东西已被席卷一空

    六点正,方姒拧着菜回到徐家。把东西放进厨房,视线溜向洗碗盘。如果内中放着数件空空如也的餐具,心里会觉得高兴。

    无论是当初求他收留和现在大家相互熟悉后,她从没想过这个男人会讨自己便宜。有时她洗完澡,脸面光洁,头发乌黑地走出来,碰着他外出倒茶喝,会感觉他的视线往自己脸上一溜,随即移往别处时,就觉得即使和徐傲同一屋檐下,如果她不主动,他永远不会做出令她尴尬的事情。

    这种认知一开始就在她脑海确定下来,从而坚定相信徐傲不会伤害自己。然而时间一久,她竟然微微失望,甚至有点恼怒他用此般无谓的神色张望自己,仿佛她是一个平凡难看的女佣,不值得他略略驻足。

    是因为他们的关系建立于钱财利益上吗?她越显失望,同时又因为这种混乱自责不已

    书房门“啪”地打开,徐傲冒出半边脑袋“喂,我肚子饿了!”

    方姒一怔,脸面不知为啥迅速涨热,硬着脖子轻应“在弄了,很快就好。”

    他几步退出房门,站在厨房门口瞅着她“发烧哪?脸怎么这样红?”

    她心虚,颇大动作拉过放在旁边的围裙,背对着他穿上。

    徐傲奇怪,上前伸长脖子观察她的脸色。

    方姒连忙闪开身子,红着脸嗔:“鬼鬼崇崇的,看什么看!”

    “咦,脸河邡朵也红,你搞什么!”他眨了眨眼睛“春心动了?”

    “发神经!你才春心动!”否认的声音尖锐得连自己都觉得刺耳。

    “古古怪怪的,不知想着些什么。”徐傲睨她一眼,不知怎么的又不问了,视线溜向她刚买回来的菜“今晚吃什么?”

    “能填饱你就是!”她白他一眼,讷讷说“你才古怪,还没粗心没礼貌呢!这样说人家!”

    这个笨蛋,他好心调转话题不想大家尴尬,她自己却要呆在原处扇自己耳光!徐傲摇了摇头,上前拈着手指撩开其中一胶袋看,是他最喜欢的李子,掏出一个在身上擦了擦,就要送进嘴里。

    “住手!”

    “呃?”他瞪大眼睛看着她。

    “叫你住手啊没听到吗?”她上前一手把李子抢下来“这些东西是我在市场门口的地摊拣的,你不嫌脏不关我事,但若你吃了它拉肚子,算在我头上我可担当不起!”

    徐傲张着嘴巴,看着她把到嘴的东西抢去放在水龙头处冲洗,嘟囔说:“男人就是这样,该细心时不细心,该粗心时就加倍粗心,然后嚷嚷要女人收拾烂摊子,其实谁没眼睛鼻子呢,能自己处理了的事就该自己处理才对行了。”她转手把李子递给他。

    “你好像很了解男人”

    “我当然了解男人弟弟是我带大的,喂饭喂水洗澡哄睡觉那一样不是我?”她把胶袋里的水果全倒进小盆子,放水先浸着,再逐个儿拣起来揉洗。刚才在市场的水果档子绕了大半天,就是要找紫色的桃驳李,因为徐傲喜欢吃。

    “幸好你把下半截也说全,否则人家会奇怪着呢。”

    “奇怪什么?”

    “你这模样儿呃,我的意思是,你这么平凡呃,朴实的女孩儿对男人经验丰富,很是不凡。”

    “什么意思?”她伸直两只手扭头瞪着他,指尖处兀自滴着水珠。

    “说笑而已,没什么意思啦。”他干笑,心底却莫名内疚。

    “我长得平凡得罪谁了?”见他还笑得出声,方姒越发生气“嫌我不漂亮就另请人替你煮饭做家务去,我才不想日夜对着你的嘴脸!”

    “我在说笑呢,不说怎么有得笑。”徐傲干笑“不过这年头人人爱听好说话,你生气很正常。”

    方姒眼眶一红,扬起两只湿漉漉的手就朝他扬去“真挖苦假安慰!存心找我碴是不是?!”

    徐傲“哗”叫,头一闪,手一伸,捉住她的右手,脸面凑近她皮皮地说:“看你看你,脸又红了,像只”话未说完,发现眼前的方姒紧咬嘴唇,怔怔看着自己。秋水般的眼眸晶亮如星,一种奇特的东西在涌动,在滋长!他惊讶,却又分明感觉这份奇怪的情愫来去涌动,却退缩不前

    或许,是因为某种原因,令它难以舒解,只能化作一团热能,鼓红一张小脸,把他吸引而来再故意戏谑,让原来已经红晕的小脸再添一抹慌神?

    敝了,他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感性?她想什么有什么秘密干他何事!徐傲猛一醒悟,随即一撩拨,甩开捉住她的手。

    方姒一呆,随即明白他有意和她划分开来!心中酸刺,眼眶热热的,立即扭转身子洗涤水果

    背后,传来讪讪的语调“呃,我还有事要做,吃饭才叫我吧”

    她不语。半晌,听得书房门“砰”的一声掩上,一颗心便像被悬空吊在胸腔处,虚虚的,很难受。

    水龙头兀自“哗哗”流动,水柱撞跌在满盘紫色的李子上,碎作星星点点,放在上面的手微微曲起,掌心处,却没有留痕。

    罢才为什么是他甩开自己的手,而非她甩开他?是因为她平凡?她欠他债务?她是佣人身份?无论如何,此中任何一个理由,都是她的致命伤痛

    心底浮起羞耻屈辱的感觉,眼眸泛出朦胧水气,视线氤氲,混沌了盘中仍自哗然晃动的水色

    徐傲掩上书房门,慢慢朝书桌走去。心中知道自己刚才的态度过火,动作幅度太大,以致她怔了一般,眼眶好像红了!

    他是有点过分了。徐傲越想越内疚,少不免自我安慰一翻,想着有空时说几句笑话逗逗她就会没事。

    嗯,就这样。他点了点头,起身走回书桌准备继续在网上查找资料。网页打开了,眼睛睁得大大,网页上的文字却好像在缓缓变异,像一只只蝌蚪般摇头晃脑,半天过去了,蝌蚪仍未游走,以致他目不成行

    晚饭时,方姒沉默不语,徐傲也不好说些什么。晚饭时间比平时缩短一倍不止。饭后,方姒回房,没有再出来。

    第二天傍晚,过了七点方姒还没回来。

    徐傲略显不安,几次走出书房,不是张望大门就是看向壁钟。后者如常溜走,前者依然如故。又过了半小时,他忍不住了,终于拿起话筒。平时他极少打电话给她。

    电话很快接通,方姒“喂”了一声后,他立即问:“呃,今天干吗这么晚还不回来?”

    “加班。”

    “哦,这样”他略一顿“不如这餐由我煮吧,家里好像有鸡蛋和火腿。”

    “随便。”

    回话简洁得要命,想不相信她生气都不行了。他没话找话“你什么时候回来?”

    “今晚不回来了。”

    “什么?”徐傲吓了一跳,声音迅速提高“李扬想收买人命?我和他说去!”

    “不是,我只是想回家看看妈妈。”她淡淡的“现在向你正式告假,方便你扣除我半天薪金。”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记得自己的佣人身份,没兴趣知道你什么意思,事实上我刚想打电话向你请假。”

    “”“话说完了,拜拜。”

    “喀嚓”一声,电话断线了。

    “哦,还挂我的电话!”徐傲瞪了手上的电话筒半天,才喃喃低骂“死笨蛋,老提着自己的佣人身份,不是气我才怪啧啧,不就一个动作罢了,就气得不回来睡觉?死小气!”

    敝了,当初她莫名其妙欠债数十万也好像没怎么生气,当时还以为她很明白事理呢。后来两人一起生活,相处得十分融洽,她一丝不苟照料他的衣食住行,那份心意情真意切,完全有别于一般女佣!

    何况昨晚那动作再怎么严重,也不比要白白赔偿几十万般惨烈吧,那就要气得这样。莫非,莫非她爱上了他?!

    徐傲一眨眼睛,慢慢扬起嘴角看来那傻冒蛋果真春心动了。按他对她的了解,这死笨蛋应该不会因为欠他的债,企图以亲密关系抵消责任的。

    这就更怪了,他一穷二白,她到底喜欢他些什么?不会把他当作黑马王子,奇货可居吧?

    那么,今后他该如何面对她?是否像以前的女友一样,有feel就组队,没feel就散band?还是继续装聋作哑,享受回味万千的暧昧暗恋,坐享她为自己精心安排的舒适生活?

    当年,他借着如此感觉追求初恋女友,它填充了他整个青涩的年代。那个时候,她每个羞涩的眼神,每个细微的动作都对他有着奇异的吸引力,以致情深满满,明知该分手了,仍像个疯子般乞求她多给他一年时间

    他甩了甩头,略显强迫地把思想拉回现实!无论往事如何,他必须承认一个道理这年头每个人都在力免受伤女人向往安定。男人同样谈“婚”色变。拍拖上床只要你情我愿,达到相互取暖的目的就成了,谁保证将来谁就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