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归歌行 > 第27章 开门揖盗

第27章 开门揖盗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淮河水道为南北两燕的国界,有些河域两国均放任不管,被盗匪钻了空子,占河为王,劫持来往商客,搅得商客不得安生。一般商客货物运输尽量避开淮河水道,如遇急事,方才铤而走险。

    从梁郡到建康,陆路较水道安全,但是陆路速度慢,比不上水道。顾十六借口书信为假,拖了两日行程,意图走一段淮河水道补上两日行程。他寻来五只船,两只小型楼船、三只大篷船,组成一支四十来人的船队,赶回建康。

    一到夏日,淮河风起,船只顺风顺水在淮河之中前行较快。顾十六的五只船排成一列,匀速前进、前后而行。他所在的船在船队正中,颜黎所在的船在第四艘,两只船均为二层楼船,上层有顶、四壁无遮挡,为赏光之用。下层隔出三间房,靠近船尾为船工休息间,正中为卧房,靠近船头为休闲室。顾十六的休闲室唯有一桌围棋,颜黎的休闲室唯有一把七弦琴。

    “彦小郎,可否陪我下棋?”顾十六好棋,天下人尽知。

    “我为郎君弹琴可好?”颜黎婉拒顾十六的邀请。

    “小郎为何不肯与我下棋。”

    “明知赢不过郎君,怎愿自取其辱。”

    “既然你不愿,那今日你我换一换。我来操琴,你与顾淮下棋。”

    不等颜黎与顾淮回声,顾十六就叫上顾全将琴搬上了二楼,他迎风弹琴,顾全在旁站立,琴声悠扬、委婉动听。

    楼顶琴声响起,颜黎点起一炷香,移步棋桌前坐下,对着顾淮抱拳揖礼,示意顾淮坐下下棋。半柱香时间已过,颜黎将顾淮的棋艺水准摸了个大概,已是心中有数。

    “你家郎君,琴艺如行云流水。”片刻之后,颜黎赞起顾十六的琴音。

    “郎君出类拔萃,人中之龙。小郎与郎君相处久了,自然明了,非我家郎君不嫁也是迟早的事。”对于他家郎君,顾淮从不吝啬任何赞美之词,他家郎君在这南燕无人可以匹敌。

    颜黎微微一笑,说道:“你似乎对我很了解。”

    “旁观者清,小郎的风评早已验证,在郎君眼前装着端着,不免累得慌。”

    “你输了。”

    棋局一秒风云变幻,想不到三言两语还未说完,顾淮就快速溃败,输了棋,他整个人懵了。看了看棋盘,心中大骂道:你这个小娘,故意激我、让我分心,使心计赢我一局。

    第二局开始,二人未再言语,顾淮专心致志地开始下棋,跟随郎君多年,棋艺不及郎君三分之一,但是他自认棋艺在建康士族子弟之中能排进前二十。

    “你输了。”颜黎轻轻放下最后一子。

    顾淮盯着棋盘思索了会,这一局比上一局多走了三柱香的时间,她也只是险胜而已。刚才一局应该是气不过,心浮气躁没有赢了她,若是他在细致几分,也能胜了她。

    “今日只与你下三局,最后一局,你不留心,我不留情。”

    “你莫得意!前两盘,你侥幸了而已。”

    “输了便是输了,做不得假。”

    “我不吃你那套,激不得我!”

    下棋最忌沉不住气,此时顾淮面红过耳,已然被颜黎撩起斗志。反观颜黎从容不迫,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顾淮已然失了先机、落入了心计之中。

    “既然你自认我赢得侥幸,最后一局何不下些赌注。”颜黎心不在焉道。

    “赌什么。”

    “就赌上自己。”颜黎徐徐说道。

    “怎么赌自己?”顾淮挑眉问道。

    “我赢,你日后应我一事,你赢,我应你任何一事。”

    “好大口气,任何事,自灭也可应得?”眼前这个颜小娘自恃赢了他两局棋,得意忘形地不将他放在了眼里,口出狂言。

    “你若是有本事,任你来取。”颜黎还是一贯无所谓之态。

    “我可不是顾全那没脑的,不利郎君的事,我不会依你。”顾淮料定颜黎将来要以此来挟他对郎君不利,遂对颜黎生了些许戒备之心。

    “无关你家郎君。”

    “我去船头吹吹风,再来与你战!”颜黎穿蒲鞋淌水——步步紧逼,顾淮还是想着缓一缓再决定。

    “不愿下赌,你对你自己也无信心。”

    “既然无关郎君,我孑然一身,随你差遣一次也无妨。”

    “可。君子一言。”

    “快马加鞭!等等,容我去船头洗洗脸,再取你小命。”

    “可。”颜黎浅浅一笑。

    顾淮跑到船头,打起一盆水,猛扑到脸上,瞬间清醒了许多,细想了一番刚才颜小娘的言行,轻敌着了她的道、入了她的圈套,好在他还有赢棋的希望。刚才两局二人下了将近一个时辰,与她棋艺也是相当。

    “郎君,前方浮木有一男郎,在大声呼救。”顾全一眼瞧见远处一名男郎抱着一块木头,向他们招手求救。

    “捞上来问问,你自行处置。”

    “善。”顾全下楼,吩咐船工将那人打捞上来,一阵细致询问之后,回来禀报顾十六。

    “他是船公,船出水沉没,想跟随我们走上一程,到马头郡下船。我将他安排在最后一船,吩咐了船工看着点。”

    “小郎与顾淮可下好三盘?”

    “已经三盘,小郎站在船头赏风,顾淮在盯着棋局在琢磨。”

    “唤小郎上来,晚饭在此食用。”

    仆隶端来饭菜,鲤鱼、豆腐羹、狮子头……铺满一桌。

    “这些都是平日里我喜欢的菜,你喜欢吃什么去与厨子说,明日做给你吃。”

    这几日,顾十六有意无意地将平日喜好呈现在颜黎眼前,颜黎被随意地熟悉起他的日常,确实让她对顾十六有了几分真实感。

    “能与郎君同桌而食,是我的福分,无其他念想。”

    “既无他念,那就多食些,将一桌菜全部吃遍。”

    “谢郎君赏。”

    二人安安静静地同桌吃饭,偶有碗筷碰撞声。颜黎吃完晚饭,借口身体不适,便早早地回到了自己的船只。她熄灯躺下,再加上船外水声哗哗、风声呼呼,闹得她无法入睡。她起身走到窗边,拉起窗帘,抬头看了看夜空,今晚月明星稀,淮河之上,视线清晰。

    房内漆黑一片,颜黎闭目躺在床上,左手搭在床沿。忽然,一道黑影掀开一角窗帘,轻手轻脚爬进颜黎卧房,那人点亮火折子,照了照床上的颜黎,小心吹掉火折子,举刀刺向颜黎。

    颜黎踢掉来人手中刀子,将人猛地拉进床内,那人失去重心,上身趴在床上,双脚挂在床外。颜黎一跃而起,反客为主,双腿死扣住他的后背,左手压住他的后颈,将匕首抵上他的喉间。

    “为何杀我。”颜黎语气凌厉,让人不寒而栗。

    “放了我,我再说。”

    颜黎在他颈间加重了几分力道,匕首刺入皮肤,流出一丝鲜血。

    “是……是个女郎,给了一个画像,她……她让我杀了画上的人,我看看像你。”看着画像,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郎,以为手到擒来,没想到这般凶猛,来人紧张地结巴起来。

    “那女郎什么模样?”

    “穿着黑斗篷,没看清样貌,就是穿得贼富贵。我们只认钱。”

    “可有同伙?”

    “就我一人。”

    不见棺材不掉泪,颜黎毫不留情地又将匕首刺入一分,语气冰冷地说:“杀人不眨眼。”

    “停停停……我说我说。”来人吞了吞唾沫说道:“还有三个人和一艘船在前面接应。事成之后,我就游过去和他们会合。求小郎饶命。”

    “顾全,点灯。”

    顾全听见颜黎叫他,从房外进来,小心翼翼地点起灯,打着哈欠说道:“小郎是做噩梦了吗?”

    烛火亮起,顾全看向床上,吓出一身冷汗,小郎床上居然还有一汉子,什么时候偷进来的?小郎还骑在那汉子身上,这还得了!他家郎君还没吃到的肉,竟然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出大事了,郎君要戴绿帽了!

    “哪来的野汉子,在吴郡顾氏船上撒野!小郎,你怎地犯糊涂了呢!”还好郎君没有亲眼看见,顾全边走边拉起袖子,欲上前来拽颜黎,保她一时清白。

    “上床!你压住他。”颜黎见顾全犯浑,厉声喝道。

    顾全疾步来到床边,这才看清了情形,小郎将刀抵在了大汉的脖子上,她这是擒住了刺客。

    “小郎,好生勇猛。”顾全赞叹道,“好你个杀千刀的!下午救你,你晚上就来恩将仇报!拍死你!拍死你!”顾全使劲地甩了大汉两个耳刮子。

    顾全未练过武艺,狠劲自然不如颜黎,大汉见颜黎下了床,立马挺身,急速甩开顾全,三步跨到窗边,跳窗出房。颜黎赶到房外,那人已跳入水中不见踪影。

    忽然,一束亮光腾上天空,信号光照亮一片夜空,将前方照得通亮。站在二层楼船的顾淮隐约看见远处数十只横在江面,光灭了,船只隐在了黑幕中,不见踪影。百米外,一名大汉露出头正朝着远处游泳,一会儿又隐在了水下。

    “快,停船!全队停船。”顾淮大声喊道,“去拿弓箭!去喊郎君。”

    顾淮将箭搭上,慢慢地拉开,全神贯注盯着河面。大汉露出水面换气,那箭刷地一声飞出去,只听得惨叫一声,百米外的大汉被一箭射死。

    顾十六披上白长衫,走上二层,此时颜黎与顾全也匆匆过来,站在顾十六身后。

    “郎君,前方有匪船。”顾淮遥指远方,“在那个方向,一字排开,横在河面上,恐有十来只。”

    “此处离匪船有多少距离?”

    “约莫三百米左右。”

    “看,那里有东西在飘。”顾全瞧见远处河面上浮着东西。

    “尸体。刚被我射死。”

    “呸。死有余辜,刚还来杀小郎,好在小郎躲过一劫。”

    “可有受伤?”顾十六转身说道。

    “谢郎君惦念,未有受伤。”

    “此处匪贼可有来头?”

    “此地匪贼名为狼帮,各个如狼似虎、一身蛮力,帮头外号狗狼,力大无穷、性烈如火,杀人越货、心狠手辣。”

    “速去腾空两艘船,其余船只减重,该弃的弃,减重至最轻。”

    “郎君是想要硬闯?敌强我弱、敌暗我明,强突匪线不易。”

    “智取。以火攻之。”

    匪贼拦路,淮河路阻,急如星火,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