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青花瓷窑 > 第18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第18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大都,宫城。

    夕阳沉沉,宫人们早已点起了灯火,一派生机勃勃。

    皇帝忽必烈下朝归来,一脸疲惫。察必帮着他换下质孙服,他却念念不忘手中的奏折,那是真金从池州呈上的奏章:“池州自降以来,瘟疫肆虐,死亡无数,幸得我大元军队协助,恶疾已控,现陆续进驻城郭,全盘皆在帷幄矣……”忽必烈看了不禁会心一笑,一旁的察必皇后却担心地说:“也不知真金身体怎样?突然失踪又突然出现,也没回大都好好养养!”说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待察必放好衣服,刚转过身来,忽必烈便安慰似的握着察必的手,自豪地说:“有这样的儿子,乃我社稷之福祉啊!”

    察必对忽必烈笑了笑,并未言语,默默倒了一杯茶,递给忽必烈,一个是丈夫,一个是儿子,身边两个最爱的人,日夜为大元操劳,她只得暗自心疼。

    “启禀皇上,财政大臣阿合马求见!”忽必烈正喝着茶,下人来报。

    “什么事?”忽必烈随口问了一句,披了常服边说边往外走,察必不便阻拦,但还是望着忽必烈的背影,皱了皱眉头。

    “启禀皇上,臣有一事禀报。”阿合马见忽必烈从寝宫中出来,连忙跪在地上。

    “爱卿免礼,何事未在朝堂上说?”忽必烈扶起阿合马,一脸信任地望着他。

    “臣所说之事,目前不宜声张。”阿合马说得小心翼翼。

    听阿合马这么一说,忽必烈收起了刚刚放松下来的表情,整个人不怒自威起来:“什么事?爱卿如此谨慎!”

    “据可靠消息,臣得知燕王真金在池州……”阿合马顿了顿,有些犹豫。

    “真金怎么了?”忽必烈严肃地问。

    “拥兵……割据!”阿合马低下了头。

    忽必烈的脸上划过一丝不快,他生平最恨割据,先是跟阿布里哥争夺帝位,割据蒙古草原,后又有汉人世侯李璮得宋人支持在山东犯上作乱,割据一方,哪一次都令国家元气大伤,所以他对拥兵割据深恶痛绝,可表面上他并未显露出来,只是用毫无情绪的语气道:“说下去。”

    “燕王自俘获池州一众城池以来,均独自派人进驻,并将城内官银、汉人、南人等金银细软收归囊中,众将领诸多不满,可碍于驻扎在城外,无可奈何。”

    “池州一众城池?”忽必烈不解。

    “回皇上,池州实由池州城、浮梁城和安庆城组成,三城连片而建,南人军队驻扎于池州城,池州城破,三城自降,燕王得了池州,自然就得了浮梁城和安庆城。”阿合马言之凿凿。

    “真金乃池州军主帅,你从何得知他拥兵割据?”忽必烈还是不相信。

    “燕王只禀报池州城一城之事,只字未提浮梁城和安庆城之实,这是其一;燕王杖责直禄脱,并拒绝放老将军入城,而是让他驻扎在城外,这是其二;燕王清点三城之财宝之后,并未分配,这是其三;安庆城百余里地外就是婺州地界,婺州军主帅安童一直对燕王忠心不二,人尽皆知,这是其四。”阿合马分析地头头是道。

    忽必烈苦笑起来,戏弄般的叫起了阿合马的小名:“你个回回,知道宋人岳飞死之前讲了一句什么话么?”

    “什么话?”听到忽必烈揶揄,阿合马不禁一抖。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忽必烈叹了一口气。

    “臣有罪,臣该死,未经证实,道听途说,臣这就去查证。”阿合马赶紧又跪了下来。

    忽必烈连忙扶住阿合马,语气中肯地说道:“朕知你懂朕最恨割据,一直帮朕留心各世侯的动向,今真金之事你未在朝堂上禀报而来此觐见,各种苦心,朕已知晓,何罪之有?”

    阿合马听着,感动不已,抱拳道:“皇上英明,臣等自当为皇上分忧!”

    “天色不早了,朕要休息了,你也早些回去吧,这些事,以后再说吧。”忽必烈又放松了表情,露出疲态。

    “诺,不打扰皇上休息了,臣告退!”说完,阿合马小碎步退出了寝宫门外。

    “阿合马有什么事,要到这里来说?”迎着走进寝宫的忽必烈,察必问。

    “没什么。”忽必烈并不多言,心里却并不平静。

    察必见皇上不想多谈,当然识趣地不再搭话,没想到忽必烈冷冷地来了一句:“把真金上呈的池州的折子拿来给我看看!”

    察必连忙递过奏折,忽必烈接过,迅速地阅读起来。

    确实,折子里只字未提浮梁城、安庆城之事,到底怎么回事?真金真是有意隐瞒?忽必烈脸色渐沉,眉头拧成了“川”字,难道真金也……

    正欲细想的当口,察必皇后递上来微微冒着热气的一碗汤,温柔地说:“额及格台,操劳了一天,休息会吧!”

    忽必烈看着察必关爱的眼神,顺手放下了真金的折子。

    察必看着忽必烈的表情,早就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轻轻地靠在忽必烈的肩上,嘴里念叨:“妾身只希望你们都平平安安!”

    忽必烈接过碗,转手又放在了桌子上,满眼爱意地看着察必,突然他横抱起察必,要往里走,察必一惊,搂住忽必烈的脖子,害羞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小声地说:“都老夫老妻了,让宫人们看到多不好!”

    “朕的皇宫,朕的女人,有什么好害羞的!”说着,忽必烈抱着察必向着寝宫深处的象牙床走去。

    阿合马一路走出宫来,一直揣摩着皇上刚才的表现:先是揶揄,后有委婉的否定,究竟是何寓意?连在宫门口迎接的哈兰德连续叫了三声“丞相”,阿合马都未回应,直到哈兰德凑进了阿合马,又叫了声:“丞相!”阿合马这才回过神来,表情严肃地说:“去请卢世荣和二皇子到我府上,说有要事相商!”

    “启禀燕王,这次大都运来的粮食又比上次又少了一半!”哈兰术打断正在翻阅池州户籍簿的真金,忧心忡忡地禀报。

    “什么?!”真金把户籍簿直接拍在书桌上,一脸怒气,“跟我去看看。”

    真金和哈兰术来到粮屯,正碰到士兵们在卸粮,到处灰尘滚滚。不远处,一队人骑着高头大马,颐指气使,不停地呵斥着卸粮的士兵。

    真金迎上前去,对着领头的人大声问:“忽辛,为何不下马交接?”

    忽辛不缓不急地回答:“卸完粮草,小人这就回大都复命,不用下了。”

    哈兰术在一旁愤怒地喊道:“大胆忽辛,见到燕王还不下马跪拜!”

    “燕王,得罪了,小的们要赶回大都复命,就不在这里耽搁了!”忽辛傲慢地抱拳赔罪,他是阿合马的儿子,自然目中无人。

    忽辛话音未落,燕王忽然拔过哈兰术手中的□□,对着忽辛所骑马匹前腿刺下去,马儿受惊往后一仰,忽辛还未反应过来,便摔下马来,引得真金的亲兵哈哈大笑。

    真金黑着脸抛出一句:“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来人,把忽辛拉下去,关禁闭,以下犯上,大为不敬,这就是惩罚!”

    忽辛想挣扎逃脱,无奈刚摔下马全身无力,加上真金的亲兵各个身强力壮,只得逞嘴上功夫:“真金你等着,回大都……”忽辛还未说完,就被哈兰术往嘴里塞了一块烂布,于是只发出吱吱唔唔的声音。

    “还有没有人想回去?”真金问。

    悉悉索索,一队人马纷纷下马,跪拜到:“任凭燕王差遣。”

    唰——真金一甩披风,命令道:“哈兰术,让他们把押运粮草的凭证通通收过来,带回都督府。”

    “诺!”哈兰术答到。

    在场的其他人大气不敢出一声,跪拜着把头埋得更低。

    都督府里,真金查看着忽辛一队人马带来的押运凭证,突然眉头一皱,问哈兰术道:“父皇收到我的奏折了吗?”

    “回燕王,一定收到了。”

    “池州城、浮梁城和安庆城现在有多少人口?”

    “回燕王,您今儿不是还查看了吗?算上这次饿死的、战死的,应当还有二十万人口。”

    真金不再问话,而是独自思考起来:大都所补给的粮草连池州军都供应不足,更不用说安抚战后人口了,父皇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没有按照我奏折上所述,因病灾给予额外支持?

    “走,去找忽辛。”真金命令哈兰道。

    哈兰术急急帮真金披上披风,尾随真金来到关哈兰术的监牢。

    “忽辛,我问你,为何这次所运粮草数量如此之少?”

    “皇上说池州已平,燕王可以自给自足。”忽辛虽然摔下马折了一只手,但仍一脸傲慢。

    “是皇上说的,还是财政大臣说的?”真金盯着忽辛问。

    忽辛虽未正眼看真金,却被真金如炬的目光看得心慌起来,可仍然满嘴幸灾乐祸:“燕王不是平定池州城了吗?即使池州城没粮食,浮梁城、安庆城也有啊,征收不就行了吗?”

    “敢问左司是听谁说的可以征收平民的粮食的?我军攻打池州三月有余,就已经波及三城秋收,民众家中根本没有存粮,谈何征收?这不是置百姓于水火之中么?”真金反问忽辛。

    “汉人命贱,死不足惜!”忽辛仍旧傲慢。

    正在真金审问忽辛的间隙,有亲兵来向哈兰术禀明粮草情况,哈兰术听后脸色一变,唯唯诺诺地在真金耳边向他禀报。

    “什么!怎么会有这等事情!”真金听后,脸色更加难看,一把抓住忽辛的一脸,怒斥道:“忽辛,为什么你运来的粮草里参杂有一半石头!”

    忽辛一付满不在乎的样子,无可奈何地说:“小人只是照章办事,粮草从大都出发到池州一月有余,并被未启封,刚才卸粮的时候燕王不也看到了吗?”

    真金气愤得脸通红,用力将忽辛向墙上甩去,指着他命令哈兰术道:“把忽辛看好了,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他出来。”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忽辛的头重重地嗑在墙上,又疼又恨,咬牙切齿,却也只得忍气吞声。

    哈兰术皮笑肉不笑地对忽辛说:“左司大人,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