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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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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前月下,身穿绛红纱衣的江子嫣坐在窗前支肘抚颊,她望着窗外皎亮的弯弯月牙,轻轻的叹气。

    “小姐,吃碗燕窝好不?”十三岁的丫环梅子端来银盘,上头放着一套银制食器。

    “要钱医馆”什么都有,尤其是珍贵的奇葯和补品。而老板兼大夫的江鹤生性虽苛了点,却相当疼宠惟一的独生女。

    接过梅子递上来的燕窝,江子嫣拿起小银匙一勺一勺慢慢的吃着她每日的“零子邬”是呀,瞧她一身滑嫩细致的肌肤就明白,那可是娇养出来的呵。

    梅子一边玩着两条麻花辫,一边开口问:“小姐是不是担心赌局的事啊?”

    江子嫣搁下银匙,她的唇角占了些汁液,使得娇憨的她看起来更加可爱,但她的确是烦恼的“梅子,你猜猜,我们四姐妹的赌局谁会赢?”

    “应该是开赔坊的季小姐吧。不过小姐你得振作啊,不能输,不然”可就惨兮兮了。

    “我晓得的。”输了,她要赔上终生幸福。

    黄金百两必须一个月赚进,她做得到吗?仰头望向窗外,月亮仿佛对着她微笑突然一个念头在江子嫣的脑海中升起。

    “想到了!”

    “咦?”梅子看她一副亢奋模样,既好奇又紧张“小姐,你想到什么好法予了吗?”

    “爹爹明日不是要出远门吗?”天助她是也。

    梅子傻了“老爷要去采葯和小姐的赌局有关系?”

    “当然呀。”江子嫣灿烂的笑开眉眼,咕噜咕噜喝光那碗燕窝“梅子,我饿了,麻烦你弄个东西给我吃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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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嫣儿啊!爹爹这些日子不在,你可得帮于卜打理医馆的事哪!”背着包袱,江鹤细心交代着。“爹,你放心,女儿绝不会让你失望的。”江子嫣轻拍着胸脯。

    话才这么说,可江鹤前脚一走,江子嫣马上准备“造反”!

    她迅速在要钱医馆的门口挂上大布旗,这可是她熬上一夜所制作的玩意儿。站在一旁的老管事于瞪着大布旗上头的字句,一口气险些给岔了。

    “葯材大拍卖!”天老爷啊。

    江子嫣神采奕奕的说:“反正医馆里的葯材多得卖不完,放久了也不好对吧?”

    “是没错”他猛地神色一整,严肃极了“但是不计成本的拍卖葯材可是不智之举。”

    “怎么会?卖完葯材不就有很多很多的银子吗?这样赚钱才快速呀。”说着,她不禁佩服起自己来。

    原来她也是有小聪明的嘛。

    于卜觉得头痛,这小姐脸上的骄傲表情究竟因何而来?“老爷子把银子看得比性命重要,小姐应当清楚对吧?”他试图让她了解其严重性。

    “余杭县的人都知道呀,爹爹他嗜钱如命,否则哪有人会把医馆取名为要钱的?”

    “那么小姐趁着老爷出门采葯的时候拍卖葯材,是不是呃,老爷回来了一定会气得发抖。”“发发抖没啥关系啦。”她抬头望去,大布旗迎风招摇,漂亮。

    于卜差点发出哀嚎,他只是说得含蓄,按照江鹤的个性,损失银子比杀了他还痛苦。

    江子嫣转身到医馆里搬出一张小凳子,并站上去。

    “小姐”她又要做、做什么了?

    “于伯,别怕,有我担着。爹爹要是怪罪你,我和你共进退。我会养你终老的。”

    “小、小姐!”

    “不用太感动啦。”她活泼的扮个鬼脸儿“其实我这样做是帮爹爹积些阴德呢,他好势利,穷人上门求葯他总是严峻拒绝,身为女儿的我每每瞧了都觉得好罪恶,好生愧疚呢。”

    于卜突生一个不祥的预感“小姐该不是除了大拍卖珍贵葯材之外,还决定免费奉送穷民葯材吧?”

    “干伯,你好厉害!”钦佩之至呢。

    听闻这恭维他实在高兴不起来,小姐一向喜怒形于色,连三岁小孩童也揣想得出她的心思。

    江子嫣安慰着他“爹爹的心好狠,时常看到可怜的人深受病痛之苦也不帮忙,有时候还见死不救,我必须赎罪呀。”

    于卜皱着眉峰,脸上浮起一抹疼惜的笑容。十五岁的子嫣总是为了穷民们和老爷争执,光是她私下“偷”葯去救济李大婶或是张大伯的本钱,就已经足够买上一块富田了。

    此时,梅子突然急匆匆从医馆里跑出来,将手中的锣、棍交给仍站在凳子上的江子嫣。医馆里的小厮和另聘的大夫们无不感到诧异,好奇的探出头瞧着。

    江子嫣立即敲打起响锣,她清脆的声音甜甜的喊道:“各位乡亲父老!要钱医馆大拍卖,一株雪山灵芝只要一百两银子,一帖燕窝五两”

    “咦?”街坊们闻言纷纷聚集到江子嫣面前。

    “来来来!为期一个月的葯材大拍卖,不买很可惜哦!有钱的人赶紧资补品回去囤积备用,没钱的人也不用难过,另有葯材大放送!治病的、救命的好葯,一文钱也不用付!”

    “哇!”众人一阵欢呼。于卜摸摸山羊胡,低叹一声“价值一千两的雪山灵芝居然折价成一百两?唉,除了笨蛋以外,不会有人舍得不买啊。”

    小厮甲大力也咕哝着“我得去借钱来买些补葯,否则错过了这良机可是欲哭无泪。”就算付上利息钱都划得来。

    须臾之间,要钱医馆挤进十几个人,每张脸孔都喜不自胜,个个高声喊叫,就怕慢了买不到。

    “我要大补元气丹!”

    “给我三株雪山灵芝!”

    小厮们忙得不可开交,不停的从葯库里搬出一箱箱的高级葯材。

    梅子看得目瞪口呆,这情景只能用盛况空前来形容了。她好怕门槛被踩平耶。

    江子嫣跳下小凳子,开心得脸儿泛红“这样才是一举好几得!梅子,我这小姐也有小聪明和大智慧对不对?你有没有感到与有荣焉?”

    她直点头,真是崇拜这待她甚好的小王子。

    于此同时,这在几里之遥的江鹤突地打起哆嗦来,他奇怪着自己的心此刻为什么如此刺痛难当?

    他为自己把把脉“怪了!身强体健的我怎么忽然心悸啊?”算了,赶路要紧,听说那一支黑茎草乃是千年难寻的奇葯呢!

    对他而言,珍贵葯材就代表着数之不尽的钱财,而白花花的银子和亮橙橙的金元宝,更是他的心肝肉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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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照这卖葯的可怕速度下去,你一定不会输了赌局。”梅子一脸笃定的说着。

    “嗯。”还好唷!否则叫她嫁给天底下最丑陋、最讨人厌的男人,她一定会哭到昏厥而死。

    江子嫣是个美丽的小姑娘,一张鹅蛋脸上的眼唇昌都生得极为标致,而那两道浓黑的漂亮眉毛,也为她甜美的娇靥添了几许英气飒然。

    由于自小就以名贵补汤当茶喝,所以她除了拥有令女人妒羡、使男人心动的冰肌玉肤外,她的唇瓣更是不点而朱,考验着男子汉的自制能力。而她也从来不抹胭脂,仅仅把秀发绑扎成一组长辫甩在身后,清丽得像个天仙精灵。

    这两天来,她忙得一日只食一餐,现下是难得的短暂清闲。

    “买葯的人开心,卖葯的人也开心。”梅子呵呵笑“小姐,你好了不起。”

    半夜里就有人在医馆外排队,等着一大早冲进来大赛特买,另外,还有人准备大麻布袋要装葯材哩。

    被称赞的江子嫣不好意思的吐吐红舌“能够帮助人是我的福气啦。”不过,即便如此削价,半买半相送,医馆还是赚了不少银子,这让她更心虚了。

    她压根忘了葯材有本钱这档事。

    “好多人都说江家的独生千金是女神医,是活菩萨耶!小姐,你昨儿个诊脉的那位乞丐婆,逢人便是泪流满面”

    “啊?”她呆愕了一下,虽然以往她只顾着和宁宁那些姐妹淘一块玩乐,但医理之事也通晓啊,诊个脉应当不会出岔子才对。

    梅子连忙解释“小姐甭怕!乞丐婆抓着路人猛说你好似天仙神医下凡尘哩!她那困扰十来年的膝盖疼痛,只服上你的一帖葯就痊愈了八成。”

    “真的?那婆婆好可怜,又穷又病痛的,能为她治病我也很高兴。”她松了口气的说。趁着于伯忙里忙外的时候,她还偷偷塞了几锭银子和一袋珍奇葯丸给那婆婆。

    “何止是乞丐婆感激,小姐,你不晓得余杭县的贫困百姓,差点就要替你塑像膜拜!人人都说子嫣姑娘是第一女神医。医者必须慈悲心肠,所以小姐是最最了不得的女大夫。”

    江子嫣觉得不敢当,她的医术还可以啦,可是还论不上了不得吧。所以这谬赞她不能受,但她还挺喜欢自己善良的好心性。

    “别乱戴高帽啦!我去准备一些葯材,西市郊的叔婶们不好意思过来拿免费的葯,我们俩送葯去吧。”她起身就往葯库走去。

    梅子迭声答好,她虽不知小姐这行为到底要算是赚钱还是败金,但至少可以替老爷消消业障。谁让老爷总是抬高葯价,从中赚取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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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自京城而来,刚到余杭县没两天,约略三十开外的男人站在要钱医馆外交头接耳。

    “既然群医束手无策,我们只有试上一试。”

    “可是,那小女人只有十五岁,真的能治百病吗?绝症也行吗?”阿展眉头深锁。

    因为耳闻江家的独生千金江子嫣乃是宅心仁厚的女神医,街坊邻居对她更是大为赞赏,所以千里迢迢只为寻名医的他们连夜备轿前来,打算央请她出诊。

    “唉!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阿招沉重的叹口气。并非他对少爷不敬,而是再不设法的话,楚家大门可能要挂上白灯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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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住,我的医术并非真的那么好,那全是街坊们对我的谬赞,所以请两位另请高明。”听完阿招的请求后,江子嫣有礼的拒绝,并示意两人起身。

    在她和梅子送葯的途中,阿展与阿招两人打听到她们前往西市郊,于是急忙赶来,此刻正跪在路中哀求着她。

    然而她虽善良心软,亦知以自己医术并不能让人起死回生。

    “不,如果神医不答应,我们将长跪于此。”阿展表情坚定。

    “小姐,你就去吧,救人要紧,再说,这两天咱们已赚了那么多银子,等你回来再卖些葯材就稳赢赌局了啊!”心软的梅子帮忙劝说着。

    沉思了半晌,江子嫣点头答应“好吧,我就暂且随你们去看看。”她上轿子前转身对梅子说:“记得同于伯说一声,要他别担心哪!”

    “嗯,我会的。”她笑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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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金金子店乃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富贾商号。

    老板楚万金一生中最看重的即是财富的累积,可为人稍嫌刻薄的他有着疼夫人、善待奴仆的性子,他的刻薄只在于营生上的锱铢必较。未曾纳妾的他育有两子,儿子可说是他的希望。

    只是,如今这小儿子楚千浪卧病在床,一副气虚的模样,让他沮丧不已。

    楚夫人又哭湿一条手绢了“如何是好啊!连御医也使不上力,这下可怎么办?”

    “唉。”楚万金憔悴的老脸上依稀有年轻时的英俊样。

    楚府虽然是京城里排得上前几名的富贵人家,但仍是平民百姓的他们之所以有本事请得了宫廷御医,可亏得他们的未来亲家,神威大将军梁忠的打点啊!

    爱前一阵吵叫声,不一会儿后,总管便急急冲进大厅“老爷,夫人,阿展和阿招请了江南的女神医前来。”

    在他身后,江子嫣与阿展、阿招此时陆续进了门。

    “女神医?”楚夫人一时瞪眼如铜铃大。

    “当、当真?”楚万金一扫之前的阴霾,他上下打量起眼前一身红衣红裙的江子嫣“你会治病?”她深吸一口大气,挺直背脊的大声回答“会!”打从三岁起她就玩草葯长大的呀。

    阿招猛搓着双手手掌“江姑娘乃是余杭县的活菩萨和鬼见愁,没有她治不好的病症!”

    江子嫣闻言一呆,她怎么不晓得自己有一个鬼见愁的名号?至于从来没有治不好的病症嘛真是羞赧得很!她诊治过的只有风寒和小病小症,顺便开个葯方子而已。

    楚夫人上前几步,握住她的手,激动的说:“请你救救我的浪儿!”

    “哦好好”能帮助人可是积善德的好福气,更何况是救人呢?但是这老夫人握得她好疼哦。

    “你的浪浪儿是不是快死了?”所以才这样肝肠寸断似的伤心不已。啊!突然她脸色一白,无措之至。她又说错话了!

    “对不住!我胡说乱扯!斌浪儿一定长命百岁,福泽绵长。”她懊丧极了,连忙改口。

    她记得在很小的时候曾经犯了大错当时懵懂的她以为头发愈白、脸皮愈皱的人就是快要死的人,所以她对着一个老婆婆问了千不该、万不该的问题

    “老婆婆你好老,比我的曾祖母还老耶,她都死了,你怎么还没有死呢?”

    而后从爹爹的斥责中知道说错话的她,自我谴责了好久,哭到累倦入眠,醒了又是一阵乱七八糟的哭泣。也因此,余杭县的乡亲们都说她是材女”根肠子通到底的木头呆美人。

    幸好那位老婆婆大度量,念在她童言无忌原谅了她,否则她一生都会觉得愧对那老婆婆。

    楚夫人满眼莹然泪光“姑娘慈悲为怀,请在楚府住下,浪儿的生死就捏在你手中了。”

    这、这样严重呵!她不是天上的神仙也不是地底的幽冥阎王。

    “我是很善良没错可是我不能住在这儿”她以为把个脉看完病就可以走人的。

    “咚”的一声,楚夫人双膝跪下,江子嫣连忙变身要扶起她。她不能让长辈跪她呀,这可是大不敬的,她虽然无才,但这道理她懂得。

    她坚持不起身“求求女神医!我求求你了。”

    “我也求求你,求你别跪,也别哭了。”呜!江子嫣的眼里迅速蓄满泪水,然后她也跪下身去,与楚夫人泪眸相对。她最见不得别人哭了。

    楚万金撇过头去,以衣袖拭去眼角的泪。

    江子嫣抽噎的应允“我住、住下就是了”

    “浪儿有救了!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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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子嫣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竟会对着一个男人出神发怔!

    而且还是昏迷中的男人。

    躺在床榻上的就是楚家二少?似乎病入膏肓耶,瞧他脸色不但惨白还泛出暗青色,他会不会忽然间就断了气,走了?

    楚万金在一旁解说着病情“浪儿他甚少生病,前几日突然昏过去,直到现在仍是毫无意识。”

    “浪儿”失言!她倏地住了口,这男人至少虚长她多岁“千浪少爷吉人天相,应该无、无危。”

    阿展将桂枝椅挪移到床榻前,并且把一只小软枕拦置在榻边“女神医,请!”

    “我尽力。”坐在桂枝椅上,江子嫣将楚千浪的左手放在小软枕上,开始把脉断诊。

    然而她的手指竟微微颤抖起来,心窝也如擂鼓似的咚咚咚响起。

    奇怪!她又不是没有把过脉,男女老少都诊看过呀,怎么这一回却如此异常?她在穷紧张什么?“啊!”她手指下的脉象

    楚夫人被她的惊呼声骇了一下“怎么了、怎么了?”

    没有脉象!这男人死了吗?她没法子起死回生啊。眉心拢聚成结,她的额间沁出微汗。

    低下头,当她觑了眼自己放在楚千浪手腕内侧的三根手指头,这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还好,他还活着!是她手指的位置放得差池了。

    “没事、没事。”江子嫣在心中暗暗痛骂自己。

    这男人长得是俊了点儿,可是她有必要因此而弄乱自己的心湖吗!

    重新诊过!她郑重的把手指移至他的脉搏处咦?

    “怎么”这禁二少分明脉象平稳,身强体健,哪是将死之人?

    “宫中的御医摇头说,浪儿患的是不治之症!葯石罔效!”楚夫人呜咽的说。

    御医?!江子嫣微微一愣。那医术可是一等一的啊,既是如此,那楚二少肯定就是个短命人了。可是为何她手指下的脉象根本再正常不过呢?难道是她连把个脉都不及格吗?如果她连最基础的医理都该检讨的话,呜,那她不但不是女神医,她连个大夫都称不上!

    “哇”泪水奔腾而出,她伤心欲绝的痛哭饮泣。

    楚万金和楚夫人不解的面面相觑,他们暗忖,这小女娃怎么才把个脉就哭成泪人儿?难道是千浪已来日不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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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楚夫人命阿招备妥软席和食被置于楚千浪的寝房中,因拒绝不了她爱子心切的殷殷恳求,江子嫣应允了与楚千浪共居一室以便就近照顾。

    反正她对男女之距并无世俗偏见,不是她潇洒,而是十五岁的她天真无邪得不懂得避嫌的重要。况且,楚千浪如今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陷入昏迷中的他,不可能对她毛手毛脚的啦。她白目以为聪慧的甜甜一笑。

    阿招与楚夫人相继离去后,江子嫣虽然累乏了,但责任心使得她无法弃楚千浪于不顾,所以她努力的和周公作战,振作起精神,再一次到他身边把诊他的脉象。

    “的确是没病呀!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昏迷?”江子嫣不敢以女神医自居,因为她晓得自己的斤两。可是她好歹也治愈过许多乡亲父老的病症哪,怎么就他这么奇?

    她对着楚千浪絮絮叨叨的念着“没有中毒的现象,也不是痨患呀!喂,你究竟生了什么怪病?醒过来告诉我好不?”

    她的小手抚上他的颊畔,微凉的感觉让她几乎舍不得放手“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的让你清醒过来。”

    使出所有本领,她一下子按压推揉楚千浪的涌泉穴,一下子又轻搓他的十根脚指头关节。

    然而,他依然是连眼皮儿也未掀,她只好双掌相叠,在他胸口的檀中穴上轻轻揉压。一刻钟后,她的手没了劲,全身已是香汗淋漓。

    “救人如救火!揉穴不行我还有别的法子。”她低喘轻呼,提起裙摆转身,打开房门就往外跑去。床榻上的楚千浪胸膛突地剧烈起伏,须臾,他终于克制不了的低低笑出声。由于不能让旁人听见,所以他这微哑的笑声中含夹着咳嗽的抽梗,显得怪异诡奇。

    过了约半住香的时间“咚咚咚咚!”外头廊道上由远而近的足步声使他容色一整,迅疾的,他的笑痕消失得彻彻底底。

    小心翼翼的踏进寝房里,江子嫣将手中的一盆热水搁在桌上,由于不想吵扰楚府的奴婢,所以这盆热水可是她亲自到厨房里烧柴煮热得来。而后,她把随身携带的针灸布包取出,就着桌上的烛火烧着每一根银针。

    然而问题来了

    “周身大穴和病理我都懂得,可是我一向只帮患有风寒的人针灸,楚二少的怪病应该要从哪儿下针呢?”她瞪着手里的银针,一张芙蓉脸皱成一小团。

    楚千浪微掀眼脸偷觑着江子嫣的侧面。她看起来非常苦恼,并且是极可爱的表由月。

    不知为何,此时似乎有什么捉摸不着的东西,撞击着他的心扉他忍不住自嘲,不过是一个呆呆的小娃儿嘛,难不成他会对她一见钟情?真是荒谬!不过他承认他是起了兴致,当她把错脉的那一刻。

    这劳什子女神医居然紧张兮兮的按错脉搏处,太好笑了嘛,为了想看她的反应,他刻意恢复正常脉搏,以往他都是用内功心法控制脉象,而使得看诊的大夫们认为他不是死期将至,便是活死人一个。但料想不到的是她居然哇哇大哭,泪海滨堤。

    他见识过许多女人大哭、小哭以及假哭,但这小神医的哭泣声却令他感到震撼,且还令他莫名其妙涌起疼惜之心。

    霍然间,江子嫣跳了起来,她转过身子。

    楚千浪连忙闭上眼睛,心里咕哝着,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咧!他的心狂跳不已

    破斧沉舟的决心已下,江子嫣拿着银针对着床榻上的他许下承诺“如果我下的针伤到你,你别怕,我会负责到底的。”

    负责到底?她要如何负责啊!拜托,他乃是有担当的男子汉、大丈夫,要她负什么责任?!她和他之间什么关系也没吧?暗暗嗤笑了下,然而他心中的笑意却立即冻结住,他该不该哭啊?她的下针之处若有差池,那他的宝贵性命岂非呜呼哀哉?

    银针已下

    还、还好!银针下在他的左手虎口处,至少他一时半刻还死不了。

    甜腻惹人疼的声音传入他耳中“听说把针下在命们处,半死的人或许尚有一线生机。可是我不敢,怕把你弄死。”

    呼!楚千浪暗暗松了口气。他没被她“弄死”却差点被她吓死了。

    接着,江子嫣又下了几针,他能够感觉到她的不确定和恐惧感。不一会儿,她随即收起插在他身上各处穴道的银针,并充满愧疚的凝视着愈形苍白的他。

    “还是等我对你的病情有把握了再下针好了。楚千浪,你得撑下去,别让楚夫人为你心痛欲碎。”总之,她会日夜守着他,绞尽脑汁的思索出救他的法子。

    转身走到桌边,她拧绞了热水盆里的绢布,想为他擦拭脸颊和双手,但是冒着热雾的水盆因为她的一个踉跄而倾翻,眼看着热水就要往她身上洒下

    她的身子倏地腾空,一个健硕的胸膛将她安全的护卫住。尚且来不及惊惶失措的她,已经失去任何意识

    楚千浪点了她的昏穴。

    “小神医,你忙了一个日夜,好好的睡一觉吧。”把她放置在一旁的软席上,他为她盖受被子。

    她的睡显娴美之中犹带甜柔,过于翘长的睫毛在她眼下形成弯弯的暗影。他睨着她,眉峰渐渐锁紧。然后他大力的甩甩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躺久了所以意识不清竟差点看她看痴了眼!“我的身体没病,脑子倒是生了病似的。”这小女人的确既美又甜,但算不上绝世吧。

    他翻身上床,决定睡觉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