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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黄昏的树林里分出两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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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5黄昏的树林里分出两条路。

    黄昏的树林里分出两条路,一条在左,一条在右。

    一条坦途,宽阔笔直,看似光明;

    另一条弯弯曲曲,芳草萋萋,看不到尽头。

    天篷和卯二姐就走到了路口,不知何从何去。

    “哪一条?”天篷问道。

    卯二姐一脸迷茫,说:“我也不知道,上次来这里时还只有一条路。”

    天篷问:“上次是哪一条?”

    卯二姐脸上有些难看,说:“不是这两条中的任何一条。”

    天篷说:“那就是说没路了?”

    卯二姐指着面前的两条路说:“这不就是路么?怎么会没路。”

    天篷问:“你知道是哪一条么?”

    卯二姐道:“不知道。”

    天篷说:“那有两条路,和没路有什么区别?”

    卯二姐笑了,说:“有两条路,好歹是个单选题,而且有五成的机会是队的。若是没路,那就什么也没有了。”

    天篷问:“那选哪一条。”

    卯二姐迟疑起来了,她也不知道该选哪一条。那些人隐匿的神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怪脾气,说不得会在其中一条路上设下陷阱来考验他们。

    卯二姐不好轻易做决定“我也不知道选哪个。”

    “左边么?”天篷建议道。

    卯二姐摇了摇头,左边正是一条坦途,笔直宽阔。

    “乌巢禅师变更了道路,显然有考验来访者的意思,怎么可能做得如此明显。”

    天篷说:“那走右边。”

    卯二姐还是摇头,说:“万一真被你猜中了是左边怎么办。那条错路必然有诸多陷阱,那摩昂太子不会轻易放过你我的,我们若是再困于陷阱,那就只有等死了。”

    天篷笑了,说:“左也不行,右也不行,在这里坐着不同样等死?”

    卯二姐怒了,骂道:“你这个猪头就不能想想办法?你可是老姐我的男人,不能有些担当?”

    天篷建议道:“要不兵分两路?”

    卯二姐冷笑道:“你认识乌巢禅师么?”

    天篷说:“不认识。”

    卯二姐说:“那兵分两路有个屁用?”

    天篷耸肩,很是大度地说:“那还是等死吧。”

    “这就对了,乖乖等死是你们两个注定的宿命。”一个声音自半空响起,紧接着一条龙影显现,凝chéng rén身落到了天篷与卯二姐面前,正是摩昂太子。

    卯二姐见了,大骂天篷道:“都怪你这猪头不早下决定,现在想走都走不了了。”

    天篷早在天庭就学会了一个道理,永远不要和女人争辨,尤其是和一个正在生气的女人。

    摩昂太子显然还没有过这种教训,于是好心替天篷说话:“你这女人倒是会推托责任,我都听到是你自己犹豫不决,才被我追到。”

    卯二姐怒视摩昂,骂道:“老姐训自己的男人,关你屁事。”

    摩昂太子愣了一下,脸色不愉。

    天篷却是笑了起来,指着摩昂说:“你真愚蠢,竟然和女人争辩。”

    摩昂恢复了淡然的神色,说:“既然被我寻到了,你们就不必纠结于走哪一条路了。我替你们选一条。”

    天篷好奇地问道:“哦?你能帮我选一条什么路?”

    摩昂太子冷笑一声,说:“死路。”

    卯二姐听了,哈哈大笑,说:“你这泥鳅当真好笑,我说你怎么不去讲相声。”

    摩昂太子说:“你怎知我没讲过相声。”

    天篷问:“捧哏还是逗哏?”

    摩昂太子答道:“你觉得呢?”

    天篷笑着说:“你是逗哏。”

    “哦?”摩昂好奇天篷的答案,问:“何以见得?”

    天篷说:“因为你不过是小角色。”

    摩昂太子呵呵干笑两声,也不生气,只是追问道:“逗哏难道不是相声中的主角么,怎么会是小角色?”

    天篷说:“不错,在世人眼里多数都只到逗哏滔滔不绝,似是每句话里都有包袱,都带着机关,每时每刻都能让人捧腹大笑。而捧哏的不过是,随机应答一两声,无关紧要。”

    摩昂太子道:“难道不是这样么?”

    天篷笑了,指着面前的两条路,问:“若说这路途就是一场相声,这两条路,哪个为逗,哪个为捧?”

    摩昂太子指着坦途说:“这又何必多问,这条路自然是逗。另一条,也配叫路?”

    天篷笑着说:“你可听过‘三分逗,七分捧’?”

    “那不过是抬举捧哏的罢了。”摩昂太子一脸不屑。

    天篷说:“好,若这两条路,一条是生路,一条是死路。你选哪一条?”

    摩昂太子想也不想就指着那条坦途,道:“自然是这条。”

    天篷觉得好笑,反问:“是么?”

    摩昂太子觉得自己似乎陷阱了天篷的机锋里了,一时迟疑起来。

    卯二姐趁机追问道:“你可敢从这路上走一遭?”

    摩昂太子冷哼一声道:“你们何必用这么拙劣的方法来拖延时间,反正早晚是个死。”

    天篷的计策被看穿却也不生气,笑道:“反正都是要死,你让我们爽爽这口快又如何。”

    摩昂太子此番下界之目的,既是杀了天篷,以了结玉帝一桩心事。但其实也是想要证实一件事情。那就是前几世每次玉帝派人暗杀天篷时,都会有一个神秘人出手阻止。玉帝想将那个人引出来。这一世是天篷千世情劫的最后一劫,那个神秘人必然还会再出现。摩昂太子的目的就是将那个神秘人引出来并趁机擒获。

    摩昂太子手中有不少玉帝私下赐予的法宝,不怕天篷能逃到天边。

    “那我到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摩昂好整以暇,笑容浅浅地坐在一块大石之上。

    天篷笑了,诡异之致。

    天篷说:“我来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哦不,我来给你讲个故事,或者说寓言”

    摩昂太子的心里蓦然有种不妙的预感,但却没有阻止天篷的话。

    “我听说过,一些故事,以各式各样的开头与结局呈现。”

    “比如现在,你我都竖起耳朵,听一听,这两条路会给我们讲一个什么故事。”

    “你说道路会不会语言?它会不会悄悄告诉你一些秘密?”

    “你觉得不会?万物有灵,神造之物有灵,为何人造之物就不能有呢?”

    “玉帝自玉修练而来,从前不过是人间帝王的一枚玉玺罢了。这路,也是凭依山陆而成,为何不可能开有灵智?”

    “我觉得这路不但有灵,他会讲故事而且他讲得最动听,而且话语里总带着一股寒入心扉的清冷,让你近也让你远。”

    “听一听,无妨,比如说曾经有一个故事,在某条路上开始。”

    “有一天,一个女子,她站在玉帝面前。”

    “她说,我就是你,唯一的你,你不再有任何一种形态,也不再做为任何一种其他事物的存在。”

    “玉帝笑了,然后随风消散了,从此玉帝就是一个女子,美丽而动人,笑意浅显而诡异。”

    “她不是观世音,也不是西王母。她会是谁?”

    “她只是她,存在,也虚无。”

    “她,不曾君临,但三界里,谁也否定不了她君者的权威。”

    “云霄宝殿坐着的是她,她即是世界上唯一的天帝。”

    “她是玉帝,不可复制,也不消无。”

    “她仿佛是你我心底最隐密的梦境,了解你我最深,也离你我最远。”

    “再说那个他,他的表面,是我父母赐与他的,不可改动的容颜。”

    “而他的内心,却有着与父母无关的东西,那是什么呢?”

    “他的心里,是一个炼狱,是一个空无他人的原野,是灰烬也是一切。”

    “某日的黄昏,微雨刚过,四周里满是渐尽的余热,”

    “闲来无事,他便四处走走,走到这一片原野,他遇到一个女子。”

    “她素面白衣,却戴着天帝的冠晚。她清丽无瑕,淡而缥缈地笑着。”

    “她对他说,我是这天上唯一的帝王。”

    “他看着她的脸,一时沉醉。”

    “她说,我也是唯一的你,是你唯一的形态,是你一切的唯一代表。”

    “他笑了,他也懂了,于是在空无第三者的原野里,他不为人所知的消散了。”

    “闭嘴!不准你再说了。”摩昂铁青着脸色,暴怒不已,一抬手那柄御赐的斩仙剑便劈了出去。

    天篷丝毫不以为意,一点也没有将死的觉悟,仍然说着:“有一些故事,它总是以各式各样的情节与曲折,存在某些人的心里。即使它发生的时候,没有旁观者,但是他们所处的天、地、风、云、路等有灵之物都会记下来,然后讲给那些能听到它们话语的人去听。”

    剑已经粘上了天篷肥大的脖子,下一刻便能让他身首异处。天篷却仍然笑着,不停地说:“你可知道我整理了数万年的天河星辰,最后才有了这辉照夜空的银河之路。这条路告诉了我许多的秘密。”

    天篷说:“我从来不说,只是不想去争,不想去斗,不想去纠葛。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地生活,或者有一个相爱的人,平淡一世而已。为何他总也是不能放过我。我有何错?”

    摩昂太子怒容满脸,喝道:“就凭你方才说的话,死一万次也不枉。来,吃吾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