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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子名雨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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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老泉为二子取名,写过一篇短小的名二子说,全文如下:

    “轮辐盖轸,皆有职乎车,而轼独无所为者。虽然,去轼则吾未见其为完车也。轼乎,吾惧汝之不外饰也。天下之车,莫不有辙,而言车之功者,辙不与焉。虽然,车仆马毙,而患不及辙,是辙者,善处乎祸福之间也。辙乎,吾知免矣。”

    由此可见,古人为孩子取名是郑重其事的,总要寻觅一些寓意深刻的字眼,来表达对孩子的期望勉励或告诫。

    时下,为孩子取名,是一件烦恼的高兴事。时代进步了,孩子少了,金贵了。小狗小猫随便叫一个,长大后别人会拿他的名子开涮,让孩子别别扭扭一辈子,这多少有点不尊重孩子的人权。

    孩子在母腹内孕育了八个月,妻便催促我为他(她)取名。

    现在的父母,智商确实高了,孩子的名字取的争奇斗胜,许多好字眼都早早儿被圈占了。我只好去翻腾古书,查诗经找老子,摘下一整页好字,一一咂摸,又一一否定了。

    我真的不愿让孩子通俗的重复别人。可没办法,谁叫咱中国人太多呢。最终还是重复了别人。

    宋代有个善绘骏马的李公麟,号龙眠先生,现代美术大师有个林风眠,作家中有个叫黄药眠。三人都是大名士。这“眠”字不错。肢体疲惫头脑发昏,总要小憩或酣睡,眠是少不了的。

    妻说,孩子叫语眠吧。希望他(她)少说废话,多做实事。我强烈反对,我们夫妻因口讷寡言吃亏不少,不能让孩子因袭这缺点。

    我琢磨半天,决定改语为羽,并解释:

    其一,愿孩子好好睡觉、乖乖巧巧,像蚕宝宝一样吃了睡睡了吃,茁壮成长。

    其二,未来是什么样子,总难以预料。孩子要在未来的天地间孤军奋战,希望他(她)努力开拓自己生存的空间,飞得高,飞得远。如果累了受伤了,就赶快逃回家,让老爸老妈为他(她)吮吮伤口,包扎包扎。他(她)可以在老妈怀里撒撒娇,在老爸书房里读一阵子书。休整好了,不管乐意不乐意,我们都要把他(她)推出巢穴,放飞于高天。

    妻同意了,不管是男孩女孩,就叫羽眠。孩子的出生证明和户籍上的名字就叫王羽眠。

    2000春夏之交,出现了几十年来罕见的旱情,学校里的水井枯了。饮水成了问题!洗换尿布也成了问题!

    学校雇了人准备了机械,要另凿了一眼深井。可忙活了几天,深入地下十九米却不见水,换了两处仍不见水。后来请一女巫勘视一番,指定一地钻下去,在十六米处,泉涌汩汩。围观的众人不禁啧啧称奇。

    天旱思雨,我想为孩子改名。“羽”字虽飘逸,但终不如“雨”字实在。改名的另一原因,是读到五代词人韦庄菩萨蛮中的两句:“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我喜欢春雨中的江南意象,缠绵、清丽、优雅。更喜欢让这美妙的字词常在口中重复,不厌倦地重复。

    于是给孩子定了名子叫雨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