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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座山叫九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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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龙山,青绵绵,九龙山下有乐园”枣庄师专的校歌很会就地取材,我们唱起校歌时也就捎带歌唱了学校背后的山。

    九月下旬的一天,我又去了一趟九龙山。

    山不高,不会令人望而生畏,这海拔200米左右的小丘,不是白云留恋的家,云儿在高空中漫游,甩着流水般的长发,潇洒悠闲之极,可对眼皮底下的小山不屑一顾。

    我裹着秋风,倾着身子,沿着不规整的粗糙石阶往上走。路两旁,灌木丛生,裸露的根须蛇一样盘住石块,扎入石缝,吸取着石缝土壤里珍贵的水分,彰显着生命力的顽强。

    在半山腰,又见那眼石穴,上面是明天启年题刻的楷书“仙人洞”三字。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可惜,九龙山没有吕祖庙,亦无陈抟渴睡的宝榻,这拳头大小的石窟,不知在久久等待何方毛神草仙了。

    继续往上走,见几块青黑的卧牛石突兀着,且有两块颇具姿状。我想,若有一名士题诗其背,或有高僧来两句醒世的偈子,定是不错的人文景观,不过没人乐意做,这是名人罕于涉足的山,也是让人懒动笔墨的山。

    很快就到了山顶,上了钓鱼台,这个传说里姜太公钓鱼的地方,姜尚直钩钓了文王姬昌,那是在渭水的支流蟠溪边,绝不可能是下面的郭村水库。民间传说总带有浓重的地方保护色彩,大家都乐意让名人在自家门前留下大脚印。

    钓鱼台是整块巨石,台面较平,于是满足了好些人自幼养成的随处遗墨的雅号。用利器歪歪扭扭刻上:“某年月日,阿狗携阿猫到此一游”或“我爱某某某”“某某某,是我的人”自我感觉比泰山刻石都好,只是文字粗鄙,刻工稚嫩。

    时节已近仲秋,山脚下的水库,水光潋滟,寒气上冲。选一块高石,君临其上,俯瞰四周,却并无顾盼自雄的感觉。山平淡,矮小,纵有阮籍那绝响千古的一声长啸,也不会流布广远。“孔子登东山而小鲁”可我只觉四周的天地极广,学校内的四角天空太窄。

    山顶上,乱世林立,满山的小松树、刺槐、石榴、酸枣、野花、山草,在秋的恩威并施中舒展着一年的余华。

    从钓鱼台往东百十步,有三间破屋,屋后高耸着电讯铁塔,屋前盘踞着两棵古柏,长有合抱之粗,树皮苍黑斑驳,树身倾斜欲飞,两树耳鬓厮磨,相守相望千百年,也算是一奇景了。三间破屋所在地,是山上最平坦的地方,有太多人工开凿的痕迹,我找到两块残破的碑碣,有字迹可认,我判断,这里原先应该是一个小寺庙。但不知何时立佛,何时毁弃。现在,只有一眼清泉,两棵古树,在轻轻诉说遥远的故事了。

    另选一条小路下山,就没有来时便利了。

    丛生的荆棘,拉着扯着,不愿让人抬脚。

    可我还是很快就下山了。

    山太小,上来下去都不会很费力。

    鲁南地区多山,有人说,那不能叫山,叫丘,叫崮。远看像卧牛,像馒头,更像一个个倒扣的海碗。山太小,缺了奇绝险怪的看点,就少了惊喜,没了悬念。文似看山不喜平,平头大肚,灰眉土脸,总叫人难免失望。

    但反过来想,因为山小,就不会有目不暇接的疲惫,没有压迫感,没有惊恐不安,在悠闲从容中从头到脚细细看了一遍,不也很好吗。

    但细看不是读透,大地上任何一座山,都会比海平面高。任何一座山,你都不会读透。

    正如大学,再小的大学,也是五脏俱全,谁敢轻视呢。至少,我不会羞于说我毕业于这个小学校。

    一座普通的山,一座小巧的大学,背靠背,互相依偎,互相取暖。

    不像岳麓山和岳麓书院,五老峰和白鹿洞书院,山和书院相得益彰,或者说锦上添花。

    学校不以九龙山出名,九龙山不借学校传扬,但相看两不厌,不离不弃。

    山下的枣庄师专,作为煤城的最高学府,这里成长着自信的一代,他们正满怀激情,谱写青春的歌谣,准备放飞明朝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