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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城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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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上班的途中,我看到一个30岁光景的男人,他又黑又瘦,穿着颜色暗哑的工作服,担着行李向前走,他还背着一个几个月的婴儿,小家伙睡得正香,不知父亲的肩上有多重。父亲的后面跟着一个11岁左右的小女孩,她的两个手提着装满杂物的布袋。小女孩的身后跟着一个四岁左右的小男孩,他对城市没有有充满新奇感,相反,他的目光是紧张的、怯陌的,紧紧地跟随着姐姐。

    看到这样的一家子进城,我的心情特别的沉重,贫穷的父亲,你真的没有进城的必要。我这样说,你可能以为我岐视乡下人,任何人都没有权力阻止你进城的决心。我也是一个乡下人,只是幸运地比你读多一点书,有一份普通的工作以维持生计,具体地说我也在城市的边缘挣扎,以我多年来对城市的所见所闻,我作出了善意的提醒。

    贫穷的父亲,这个城市没有你生存的空间。

    你一定很气愤地说“许多民工进城,他们不也活得好好的吗?他们可以出卖体力,我也可以出卖,我身体健康,不怕苦不怕累。”你没文化没技术(当然现在有文化有技术也一样面临失业的困惑)。做苦力是你唯一的出路,但你带着一群孩子,如何放心让他们呆在出租房里呢?现在的骗子和人贩子那么多,万一孩子被拐,你除了肝肠欲断还有何计可施?别将希望放那些警察的身上,他们每天都忙着去抓小姐和赌徒,因为抓他们风险最低,罚款也丰厚。你连吃饭也成问题,哪来资金寻找小孩,你想过寻回孩子的成本有多高吗?从安全的角度出发,你做不成苦力,只能带着孩子们做流动小贩,卖些廉价的小饰物或香蕉什么的,赚些簿微的零头。诚然,这样也好过在农村刀耕火种,听天由命。你可通过勤劳,解决温饱,这个最低的生存欲望刺激着你们大批地、盲目地进城。

    你有没有细细地想过呢?孩子病了怎么办?在乡下,你可能很容易在邻居里借到钱,虽然他们也是穷人,但这个世界上真正帮穷人的也是穷人。在城里,人情冷淡,你别指望谁会同情你,万一孩子发烧,你也只能眼白白地看着他痛苦地哭叫而无能为力,但愿你的眼泪能息灭孩子身上的高温,医院绝对是无动于衷的。在乡下的诊所,你有困难可以欠款,在城里,医院只认钱不认人。记得去年一个女青年和她的男朋友分手,男朋友丧心病狂地把一刀插在女青年的背上,父亲马上送她去医院,因为交不足按金,她和父亲在门口等了两个小时,她的血整整流了两个小时,直到有好心人提醒老父亲报警,她才被送入手术室。多少人的命就因为医院拒收,或没钱付垫而中止治疗,到最后失去生命!医疗制度的不公平,让穷人们越来越穷,走投无路而意志簿弱的穷人于是去偷,那些沙井盖,电线,邮报箱,电灯等东西被穷人们偷到精光,经常有盗窃者被电死,死状惨不忍睹。但愿你身边还有老乡,遇到困难时可以互相照应。

    进城之后,你的孩子永远失去读书的机会。城里孩子的学费是全免的,每个学期只用交100多元的杂费,而乡下的孩子在城里求学,每个学期要交1000元的学费,还不含午餐费和托管费。你做流动小贩如果够交屋租水电费和保证三餐也算走运了,哪来多余的钱供孩子读书?而你不止一个孩子。于是,孩子也象你一样,目不识丁,一代一代地穷下去,没有生活目标和希望,只有低层次的温饱的欲望。当他们长大,也象你一样,推着三轮车,走遍大街小港地吆喝,收破烂,卖牛杂,风里来雨里去,终年劳碌,用这句诗“一肩担尽千古愁,两脚踏翻尘世路”来容易你潦倒的一生最恰当不过了。你被城里人称为“山仔”连活着的基本尊严也没有!

    如果你有幸生个漂亮的女儿,你可能借机会改写贫困的局面。她没文化,如果进工厂几百元一个月不甘心,她会象其它姐妹一样,义无反顾地进入发廊、酒店或沐足场所做小姐。你从此在老乡的面前趾高气扬,你在乡下终于建成了小洋楼,有现代家电。富人最常用而最爽快的帮贫方式就是找小姐消费。要想他们正正经经地做善事,他们绝不做的,他们不做吃亏的事。

    你进城的结果可以预兆!如果你想孩子有病可看,有书可读(幸运的可读到中学),女儿不被有钱人贱踏,你还是安安分分地做个山里人吧?尽管你不晓欣赏陶潜的“采菊东蓠下,悠然见南山”的诗意也不要紧,这比入工厂安全多了,至少不担心患上职业病而被无良老板赶出厂门,留下一身病而痛苦一生。权衡一下优势和劣势,你就明白我的用心良苦,贫穷的父亲,你真的没有进城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