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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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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豪华的私人顶级房车,一如广告商所诉求的平稳高贵,在金碧辉煌的阳光下流转,四轮率动着一成不变的轨迹,彰显着这世上永恒不变的真理,使人眼前为之炫目。

    唯独具有高尚血统的真命天子,才配得上高级车种的尊荣。

    朱哲雄的司机过了个弯,就进入朱家堂皇的豪门大宅。日式的庭园,处处展现着人为巧夺天工的慧黠。

    这处宅第落成于民国四十年左右,当时还是朱哲雄的祖父当家。虽然在九十年代的今日,传统的日式华宅已不复流行,但屋宇森冷的色调,简洁有力的造型,仍然诉说着主人家庄严不可侵犯的威势。

    亿万家财传世三代,朱哲雄打破了“富不过三代”的咒语,成功地光宗耀祖,将财产拓展到有史以来的高峰。当然他私下清楚,这都要归功于现在的总经理阎浚宽。

    企业最重要的资源无非是难得的人才,朱哲雄深知这一点,而他认为,这一点才是他今天能成功的主因。

    然而重用人才固然可贵,但最难的部分在于如何留住人力资源,还得保持他对公司的忠诚度,无怨无悔地为公司效忠,这才是朱哲雄所求的。

    如果不是抱憾此生无子,他根本就不假外求,更遑论怀疑他人的忠诚度了。

    他了解人性,也深知人性的弱点,他知道要牢牢地掌控一个能力超群的领导人,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善将将”者,所费的代价可不赀。

    但这个代价,似乎任何一个企业都不能避免。因此,他才决定将独生女下嫁给阎浚宽。

    去年年初,经由他的巧妙安排,让阎浚宽跟朱晨音在双方家长同意下订婚。

    不但如此,他今天还要给阎浚宽大放利多,促使他跟晨音早日完婚。

    这就是他所做的牺牲了,为了保持家业永垂不朽,留住阎浚宽这个人才是绝对必要的。

    幸亏阎浚宽是个实际的人,而现实也容不得朱晨音反对。

    朱哲雄的理论是爱情——不一定可以构成幸福美满的婚姻,不过有个人人称羡的婚姻,一定能给人幸福美满的人生。

    金钱的确不是万能,但婚姻若有丰厚的家产做基础,一切的感情都能毫无阻碍地培养。

    爱情是什么?

    又不是空气、水、或食物。

    爱情只是一种幻觉,来自于感官上的喜悦,或电光火石间莫名其妙的激情,那是不会维持太久的。

    “贫”字当头,爱情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自我安慰的虚词罢了!

    朱哲雄骄傲地想着,看见司机载着阎浚宽进来,更加确定了自己一定能摆布他。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功成名就、锦衣玉食吗?

    娶了他朱哲雄的女儿,就能在一夕间拥有,他对阎浚宽真是太慷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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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月的会报,是阎浚宽经营翔龙企业的工作之一,虽然他每次都做了详细的资料交给朱哲雄,但他知道朱哲雄对这些报表一点兴趣都没有。

    “浚宽!晨音最近常去公司找你吧?”朱哲雄头也不抬,在草皮上做十二码的推杆,因为许久没练习了,还差那么一点点进不了洞,令他有点懊恼。

    “是的,今天来,我也正想跟你谈论这件事。”阎浚宽坐在一旁的凉椅上,谢过佣人端来的茶水。

    “如果觉得麻烦,你大可不让她去,晨音这孩子从小就这样,我有跟她说过,叫她不要插手公司的事情,她就是不听。”朱哲雄走进小白球,轻轻推了一杆,已经到洞口了,他就不相信不进——“真奇怪,今天也不知怎么搞的。晨音现在在公司里吧?”

    “这我不清楚。”

    “你不清楚?”朱哲雄总算正视他了,握着高尔夫球杆说道:“你们这对也真奇怪,订婚一年多了,还没订婚期也就算了,一点也没有恩恩爱爱小俩口的样子。我还以为啊!晨音之所以这么想到公司去,是因为怪我给你这么多工作,害你没时间陪她呢!”他自说自笑。

    “不!其实晨音在公司做得很好,她很认真在做事,我很钦佩她。”

    “浚宽啊!你这就不对了,”他搭着阎浚宽的肩,亲热地道:“当一个男人钦佩一个女人的时候呢,他绝不会把这女人当作结婚对象。尤其在事业上,当你钦佩一个女人时,同时也就输给她了,你懂吗?”

    阎浚宽笑了笑,没跟他争论什么。只是奇怪,朱哲雄难道不知道自己说的对象,正是自己的女儿吗?

    “晨音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她好高骛远,不过没有脑子,你可能会同情她精力旺盛无处发泄,不过我劝你不要放太多权利给她,现在她才刚开始,过不久她又会不满足了,这样会影响到公司的营运的。”

    “董事长,我希望你能到公司里去走走,最近公司内部做了许多大改变,员工也更有向心力,我相信下个月的业绩会突飞猛进的。”他抽出这个月的报表,自他带领公司以来,每个月都维持着一定的成长,这是他的能耐。

    老实说,他也很期望朱晨音在公司带来的热络气氛,会给公司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唉!那些芝麻小事,只会浪费公司人力资源,不是可取。”

    阎浚宽会心一笑,他知道公司的人事部经理是董事长在公司的心腹,因此朱晨音最近在公司内的动作,朱哲雄理当了若指掌。

    “晨音有很杰出的组织能力,对于决策的传达,策略的规画,行动计划跟执行程序都处理得井然有序。说句公道话,我不晓得基于什么,你一直反对晨音在企业界发展,但我希望你给晨音这个机会,她是个值得栽培的管理人才,你不该就这样扼杀她的潜力。”

    “浚宽,我一个身为父亲的会不了解自己的孩子吗?会故意断送她的才华,阻碍她的未来吗?相信我,我对她的安排不会错,最能使她幸福的人生,就是安安分分地做一个妻子。不然她的个性会害了她,也会害了翔龙的百年家业。”朱哲雄激动地说道。“我知道当初你跟晨音订婚,多半是我们这些做家长的在搅和,不过你是个识大体的人,这两年来,我很感激你对公司的付出,因此呢,我会在下一次董事会的时候宣布,让你成为公司的董事之一,到时候,你每年的收益,会比现在的薪水多上百倍。”

    朱哲雄瞄了他一眼,因为阎浚宽这些年来也拥有了翔龙9.7%的股权,虽然他一直没有主动要求进入董事会,不过他认为这是阎浚宽的目标。

    “同时我也希望,你跟晨音的婚礼,能越早举行越好。”

    “我跟晨音的婚事其实可以摆在一边,董事会的事情也不是很急切,现在公司正面临扩张的当口,有更大的事情需要人才去执行。我知道晨音是你的独生女,你当然不希望她受任何伤害,但如果这是她自己决定的,而她又有充分的准备去实现,你应该要帮她,而不是阻挠她。”

    阎浚宽语气和缓地继续说道:“董事长,当初我答应辞掉美国方面的工作进翔龙,是因为我以为翔龙会给我更大的发展空间,不是因为你付我三倍的薪水。的确,这两年来,你给我绝对的决策权,所以我希望,你能在人事上给我更多的权利。”

    “你这么说就有欠公平喔!上次决定外派的六名业务专员,里面其中一个,我不是采用了你的意见吗?我不是怀疑你对人事的能力,只是我很奇怪,这么多资深业务员,你就偏偏提名一个才进公司没多久的新人。”

    说到这个,阎浚宽苦笑,因为这次的提名私人因素大过实质因素,不过他的言语诚恳,仍然气定神闲地提出数据上的资料,说道:“你应该知道,我进公司的第一年,公司一直维持着百分之十五的成长率,之后便一直下降,尤其是这几个月,公司更是不复以前的盛况。”

    “这是一定的,你不能要求公司毫无止境地成长。”朱哲雄笑道。

    “公司的确有这样的潜力,尤其像翔龙这样的大公司。不过,如果人事制度继续僵化下去,我也无能为力。”

    “黄经理是人事方面的专才,他是人力资源的硕士,浚宽,难道你怀疑他的能力吗?”朱哲雄道。这两年来,他在公司内部安排的人马一个个被阎浚宽找机会给剔除,只剩下人事部的黄经理了,他非要保留这一路线,否则他在公司还有地位可言吗?

    “但他在许多人事上的安排是公私不分的。”阎浚宽中肯地回答。

    “这件事情,我会跟他沟通,你不用现在跟我说。”

    阎浚宽叹口气,这两年来,他不知试图跟朱哲雄沟通多少次了,还是没有效果。

    看着眼前这位年近六十的老人,他突然觉得同情:

    “董事长,你已经有傲人的财富、事业了,你应该享受人生。”

    “是啊!我不是把公司都交给你,每天在这打球吗?我的人生还没享受尽呢!你跟晨音快些结婚,让我含饴弄孙,我就真的此生无憾了。”朱哲雄嘿嘿笑着,轻轻推开阎浚宽接下来的教训,他还要一个三十几岁的毛小子来说教?

    “如果对报表没有问题,我先告退了。”阎浚宽收拾东西,跟佣人点点头;朱家的佣人向来被当空气一样,一时有点受宠若惊。

    “浚宽,记得跟令尊令堂约个时间,我们好聚一聚啊!”“我会的。”

    他在朱哲雄身上学到很多,也见识到高层管理阶层间的不同。阎浚宽当然感谢朱哲雄给他机会磨练,但现在,他却发觉自己的目标越来越明确,一点都不旁徨了。jjwxcjjwxcjjwxc

    整个下午宋丹云都心不在焉的,也许是因为今天她听见了太多危言耸听的事情,使她更加思念和阎浚宽在一起时的宁静和单纯。

    而这样一个虚幻的假想,反而使她更痛苦,因为这一切,不过是她单方面的思念罢了。

    爱情真的可以使人变得更美丽,不过大部分的时候,人还是忍受着爱情所带来甜蜜的痛苦。尤其是单恋一个人的快乐,像迷途沙漠中的旅客,仰望一幕海市蜃楼的景致;或像吸食鸦片的中毒者,妄想着天堂仙境,但清醒过后,留下的除了惆怅还是惆怅。

    她盯着手机上停格在阎浚宽电话的萤幕,下方还有个问号,询问她“0k?”这个她已经问了自己不下干百次的疑问,再次萦绕在她的脑中,纠缠她胸臆间的祥和,紊乱她的呼吸。

    看看墙上挂的钟,再过一分钟就要下班了,阎浚宽今晚大概还是要加班吧?她实在不晓得阎浚宽是做什么的,没日没夜地上班,他的加班费一定很可观。

    宋丹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她想到自己工作第一个月的薪水,加上加班费,她可以添很多东西呢!几件套装,一双皮鞋不过大部分还是得存起来,拿去还贷款,所以她只能到夜市去挑选地摊货。

    如果她真像会计四妖胡言乱语中的女主角,被公司里大尾的角色给包养,她会像现在这样苦哈哈的,锱铢必较吗?

    谣言止于智者,尤其像这种谣言,更是不堪一击!

    “铃——”公司的下班铃吓了宋丹云一跳,她的手一个没控制好,居然将悬在她手上一下午的同题给发出讯号了。

    “哎呀!”莫非是老天的意思?宋丹云的双眼离迷,浪漫地幻想着。

    郭沛纶这阵子已经很懒得理她了,又瞥见课长贼眼贼脑地搜寻加班对象,于是收拾东西赶紧走人;而刘淅如更是不用说了,毕竟是会计四课上的老大姐,等郭沛纶动身要走时,发现她早已进了电梯,飞也似的逃了。

    谁还去理会宋丹云心中有什么澎湃、激昂跟挣扎?

    耳边嘟嘟嘟的声响,犹如鼓棒毫不留情地敲着她的心房,人的心房怎么能忍受这样大的打击?人的肉体如何能承受激情所伴随炙火烈焚的苦楚?

    是爱情吧?她真的无可救药地爱上阎浚宽了。

    “您所拨的电话没有回应”宋丹云立刻挂断电话,有点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怎么没人接?那就不是老天爷的旨意了,难道是老天在捉弄她吗?

    “宋小姐,今天你要加班吗?”课长笑嘻嘻地走出办公室,手中还拿着一堆资料。

    “呃?”宋丹云这才从胡思乱想中醒来,发现会计四课只剩下她跟课长两人了。她是变成了顾人怨吗?

    怎么大家要走,也不通知一声?

    “那这些就拜托你了啊!辛苦了,谢谢你啊!”课长客客气气地将资料交给她,边哈着腰边鞠躬地往电梯间走去。

    “唉!可是我”刚刚办公室还灯火通明,吵吵闹闹地,现在曲终人散了,只剩下小猫两三只。会计部门其他课务的同仁,也三三两两地结伴去吃晚餐,这个时间落单是顶悲惨的一件事。

    通常没有人会独自留在公司加班的,除非是自己工作做不完,怨不得别人。但宋丹云翻翻课长给她的资料,这不是课长的工作吗?真过分!居然交给她做,估计这些分量,她可能得工作到九点耶!

    宋丹云闷着一肚子气,双手托腮,肚子虽饿了,却没有胃口,也懒得出去。

    如果阎浚宽在就好了,至少和他说说话,工作起来,比较不会这么累。她盯着桌上的分机,因为今天早上的经验教训,她实在不想再打一次,如果又是那女人接的,那她情愿撞墙算了。

    “小姐,你的手机在响。”清扫的伯伯提醒宋丹云,她才会意那一直打扰她思绪的闹铃,发自于她的手机。

    “噢,谢谢喂?”麻木地接了电话,反正她也没什么期待了。

    “丹云吗?”这声音让宋丹云不自觉开怀一笑。

    “呃?阎浚宽?你你怎么打电话给我?”

    “你刚刚没有打电话给我吗?”阎浚宽反问。

    “噢,有啊有啊!你有什么事吗?”宋丹云不假思索地问,她的脑细胞大概兴奋过度,已经呈现萎靡状态了。

    “小姐,这话应该由我来问吧?”阎浚宽低沉的笑声传入她耳中,可能是因为手机的电磁波比较强,听得宋丹云心神荡漾的。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她耶!

    “你在哪里啊?今天中午我打电话给你,你同事说你不在。”宋丹云强迫自己正常一点跟他说说话,毕竟这种机会是千载难逢的。

    “同事?”

    “你同事帮你接的电话啊!”宋丹云假装自己知道阎浚宽是哪个部门的,毕竟他们之间“还算是”常联络的朋友,如果不晓得对方的基本背景是很怪的。

    都怪阎浚宽不常跟她谈有关自己的事,每次都是她一个人傻呼呼地说这说那的,在他面前,她几乎没有秘密了。

    除了她暗恋他的事情之外。

    “我同事?”谁啊?阎浚宽立刻想到朱晨音。“唉,我知道是谁了。”

    他说得漫不经心,像在自言自语,不过在宋丹云听来却很吃味。

    一下子就想起来,他们之间一定很要好吧?果然她在阎浚宽心中的地位远不及那个女的。近水楼台就是有很大的差别,人家都叫他“浚宽”了,她宋丹云算什么嘛!

    “怎么啦?你现在在哪?”阎浚宽听她久久没说话,问道。

    “在公司里”宋丹云气闷地道,语气中有很大的委屈。

    “加班啊?吃过了吗?”对于阎浚宽的关怀,宋丹云甚至有种想哭的感觉。

    他是不是对每个女生都这么好?

    她对他来说,是不是一点都不特别?

    “没有啊,我同事都跑掉了,只剩我一个人。这些工作是我们课长留给我的,不是我自己的喔!”她努力表示自己是乖小孩。

    “那你要不要出来吃饭?我正在公司附近的餐厅,等一会儿我同学也会过来,你要跟我们一起吃吗?”

    面对阎浚宽好心的邀请,宋丹云心中的雀跃却减了一大半,还有一个“同学”啊?可是她想两人独处,这样算是贪心吗?

    “你同学不会介意吗?”她小心眼地问道。

    “不会,绝对不会。”

    听到阎浚宽有点夸张的保证,宋丹云还是将信将疑的。不过她也没多少选择的余地,谁叫她暗恋他呢?

    “好吧哪家餐厅啊?”

    记下这家耳熟能详的餐厅名称后,宋丹云挂上电话,飞快地冲进化妆室补补妆,又急急忙忙地赶着电梯下楼。

    大概是因为今天穿了窄裙,又穿了有点跟的皮鞋,让她走得特别缓慢,怎么从前一会儿就到的距离,现在她却觉得已经走了几百年,还一小步一小步地没什么进展。jjwxcjjwxcjjwxc

    “丹云,这里。”阎浚宽向她挥手。

    “唉!”宋丹云笑逐颜开,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他俊朗的脸、迷人的笑容,什么疲惫跟烦恼都顿时烟消云散。

    “你同学还没来?”她将皮包搁在椅背后,拢拢长发。随口问道。

    这间简餐店就在公司附近,提供物美价廉的商业午餐,因此中午若想换换口味,这里是不错的选择。

    但这里不提供特价晚餐,因此公司的人就少了,取而代之的多是些不认识的陌生人,也令宋丹云自然许多。

    “这个人最大牌了,明明靠我吃穿,还老是拿乔摆谱,我看是我上辈子欠他的。”

    阎浚宽说得轻松,宋丹云却想得很严肃。

    “靠你吃穿?”阎浚宽在包养女人吗?

    “就是啊!他已经赖在我家个把月了,我每天工作到家累得跟狗一样,回家还得伺候他、听他抱怨东抱怨西的,有时候还不让我睡觉。迟早有一天,我会被他榨得精光,一滴也不剩。”

    “嘎?”那女人都已经登堂入室了,让阎浚宽伺候不说,还把他当做心理垃圾桶,不让他睡觉,还把他榨得精光?一滴也不剩?

    太不公平了,这些都是她想做的事耶!

    此时,宋丹云脸色是一阵红、一阵白的,心中的感觉五味杂陈,脸上只有苦笑。

    心中虽苦闷,却不能当场发泄,毕竟她跟阎浚宽总共也不过见了三次面,虽然通了两个礼拜的电话,但聊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闲话家常。

    她又没有主动问阎浚宽这方面的问题,而且更笨的是,她自己也没去查探他的背景,以致于连他在什么部门都不知道。

    “你你结婚啦?”宋丹云困难地问,觉得自己快哭了。

    阎浚宽先是愣了一下,他是真的很想说实话:他订婚了。不过瞧宋丹云楚楚可人的模样,又不忍心说了。

    “没有啊,”他举起自己光溜溜的手:“我看起来像吗?”

    “不像”可是你却有女朋友了,宋丹云在心中这么说。

    她对爱情的品质要求很严格,不接受不完整的爱情;而她又具有强烈的道德感,不可能**情的第三者。这令她很失望,生平第一次,她希望变成一个坏女人,可以为了自己的幸福而相对地使别人不幸;她希望自己有勇气主动追求阎浚宽,可以不考虑后果,不顾虑别人的想法,不去想明天会如何,只求今天能够得到他。

    以前,郭沛纶曾警告她:反正才刚开始,要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她也曾告诉自己,做不成男女朋友,可以做好朋友。

    哪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这些日子以来,她的野心越来越大,越来越贪心,也越来越不能回头了。

    “怎么啦?”见她脸色难看,阎浚宽关心道。

    “没有啊!你女朋友真慢啊!可能知道多了我这电灯泡,就不想来了。”宋丹云强颜欢笑。

    “我女朋友?”阎浚宽这下可糊涂了,怀疑宋丹云到底对他知道多少。不知道他是总经理,当然也不会知道他有未婚妻,不过她却认为他有女朋友?

    宋丹云认识的到底是哪门子的阎浚宽啊?

    “我想,我还是回”

    “叹!大中,你终于来了,你真大牌,等你等得好辛苦。”阎浚宽突然站起来向门口进来的一名男子招呼u

    这人跟阎浚宽差不多年纪,身高比他还矮一点,可精神饱满一点都不输给阎浚宽。任何人都能从他们之间的友好状态,猜测他们的生死之交。

    这就是阎浚宽的同学——苏秉中。

    宋丹云掩饰不住欢喜、惭愧,恨不得把自己的脸给藏起来不用见人了;不过,她还是欣喜若狂的,原来都是她误会了。

    “你这小气的,请客也只有寒酸的一餐,这地方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害我绕了几圈才找到。”苏秉中半开玩笑的。走近座位,才看见还有别人在,他先是有点吃惊,不一会儿又露出了解的表情:“原来如此,我还想你今天怎么这么大方请我上馆子,原来你就是想告诉我,你在翔龙有恋栈。”

    “你别乱说话了,她是我同事,宋丹云;丹云,这是我在美国念书时的死党,苏秉中,今年三月才回来。”阎浚宽替宋丹云介绍道。

    “是比你在矽谷多撑了两年。你这忘恩负义的,为了你,我把身上最后一点家当点当,买了机票回台湾找你,提供你千载难逢的商机,而你却只能用这些回报我,让我把大好的青春时光蹉跎。”苏秉中真是个口若悬河的人,无怪阎浚宽说他每天晚上都没觉好睡,跟这种人住在一起,是很难睡得着的。

    “你是宋丹云?”见宋丹云朝他友好地笑笑,他接着说:“你既认识阎浚宽,你就来评评理,他待在翔龙,是不是自甘堕落?”

    宋丹云糊里糊涂地点点头,又猛然摇摇头,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既然点头了,就不要摇头,你们果然是一对的。昨天我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逼浚宽点头,今天早上他又跟我摇头,前天也是,大前天也是,真不晓得何年何月,我才能说服他”苏秉中皱着眉头说道。

    这时间浚宽跟宋丹云早就没在听他说话了。阎浚宽靠近宋丹云的耳边,细细跟她介绍他这奇特的朋友:“你看他身上背的包包,里面有张支票,是他毕业以来的积蓄,不是打算将来讨老婆,而是想要拿来创业。现在他辞去了美国的工作,成了无业游民住在我家,吃我的穿我的,就是不肯拿出他那张薄薄的纸,滚出去吃自己,我想如果我不答应他,也许要养他一辈子。”

    跟阎浚宽靠这么近,宋丹云的魂早飞不知哪儿了,哪有时间细想他话中的内容?只是点点头,假装自己听了,双眼却饱览阎浚宽,他的眉、他的睫毛、他的眼、还有他的唇曾听人说过从男人的嘴唇,能看出他是多情、专情、还是薄情。宋丹云没学过这种技巧,只是觉得,不论阎浚宽是属于哪种型的男人,她都没法把自己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了。

    “那就惨了,你还是答应他吧!”宋丹云顺着他的话回答,心想她才不要有个电灯泡夹在两人中间。声音虽小,却让在座的两位男士都听见了。

    “是啊!浚宽,你就看在我求你求了个把月的份上,答应我赶快辞职吧!翔龙这种鸟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地方,你再待下去,是糟蹋了你自己。”

    “耶?为什么要他辞职?”那怎么行?她和阎浚宽八字还没一撇耶!宋丹云抗辩,现在她好像醒了。

    “你你怎么又改变主意了?”苏秉中登时暴跳如雷。

    阎浚宽忍俊不住,哈哈大笑;而宋丹云则还是摸不着头绪“雾煞煞”地看着这两人,领悟到男人间的友情,其实也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