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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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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晴人,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刚出炉的粉红芭比帮对原先男孩帮的最后一名成员解释。

    "你们说什么?如此这般我怎么听得懂?"他们还真天兵,突然跑来跟他说了八个字,以为他会读心术啊?

    三人面有难色,其实,豹子虽是前男孩帮的老大,可眼前这个薄晴人也是顶顶重要的。

    虽然他的名字也很可笑,可是他们从来不敢乱笑,因为他们所有的作业都要跟他借来抄。他们虽然勇猛,头脑却不好,只能当超(抄)人,考试要他罩、作文要他写;而薄晴人脑袋好得不像话,却一点也不勇猛,再一次证明老天是公平的。

    "总之,逝者已矣,过去的事没什么好说了,反正我们加入新的组织,是兄弟的话就一起过来效忠新领导吧。"豹子一副往事不必再提的故作潇洒样。

    "什么组织?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我可从来不觉得我是什么组织的人,是男孩帮吧?我是成员之一吗?"薄晴人大有置身事外的味道。

    "已经不是男孩帮了。"没希望苦着脸。其实男孩帮虽然无啥创意倒也好听得紧,总比叫粉红芭比好得多吧?看来他们今生今世与为非作歹无缘了!万一他们做了坏事,被登在报纸上,这名讳公诸于世,哪有脸见天下苍生和江东父老?

    "喔?那是什么帮?"

    "芭比"

    "巴比?还不赖呀!你们新主席是巴比布朗迷啊?"

    "不是巴比布朗,是芭比"三个人的头愈来愈低。

    "什么巴比?你前面两个宇说的好模糊。"

    "粉红"三人组眼观鼻、鼻观心。

    "什么粉红?你后面两个字说的好小声。"

    "粉红芭比啦!"男孩齐声说。男子汉敢作敢当,没有什么羞于承认的。

    "粉红芭比?"薄晴人傻了一下,然后笑说:"不是吧?粉红芭比是小女生玩的娃娃啊!"

    "是娃娃没错,我们的新老大就是李娃儿。"

    "李娃儿?"薄晴人笑一笑。"李娃嘛!她不是说改名字了?她怎么会当你们的老大呢?她很乖不是吗?"

    ""王顶天顿时变成阿尼。

    "这次四个字我都听不懂。"

    "打架输了。"没希望解释。兄弟就是兄弟,哪怕他嘴里塞了十颗卤蛋,他也明白他说什么。"豹子打架输给李娃儿。"

    "李娃儿是小小的女生不是?"薄晴人比了一下手势,个头小巧的、长得很精致可爱的娃娃。

    "人小拳头可硬,打起架来爪子泼辣牙齿伶俐,比母老虎还凶残。"

    "这么恐怖?"

    "豹子给她一踩,像麻-一样摊在地上,软绵绵的动都不能动。"

    "我有那么猫?去你的担担面!"王顶天怒吼。"我是人,她是野兽,怎么相提并论?你们两个还没有动手就吓得腿软心软像个鞋拔子,腰都直不起来,只会朝着她喊万岁,还敢说我?"

    "李娃儿真那么会打架?看不出来。"

    "等你看出来就晚了。"王顶天说:"怎么样,你转学来这一年,哥儿们对你可是推心置腹,毫无保留,真的没话说了,现在我们已经是粉红芭比帮里的人,也算上你一份,而且李娃儿也指定让你当二二号,做她军师,为组织出谋划策,你从不从?"

    "我看不太好吧?"他摇摇头。"我对芭比没有兴趣,也不喜欢粉红色,可能无法像你们一样乐在其中。"

    "赛啦!谁要你乐在其中?我们也不喜欢粉红芭比,粉红色恐怖死了,你以为我们当真爱啊?谁叫形势比人强?这世上有些事不是你不喜欢就可以不用做,做人最重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社会、国家跟民族。"没希望说。

    "你们加入的这个组织应该跟国家社会民族都没有关系吧?"

    "你懂什么呀!讲到给你懂,胡须都会打结喽!"万宝路说。

    "我不懂也没关系。"薄晴人连忙声明。"不必说给我听。"

    "不行!你这样不求甚解,活着有什么意义?"王顶天大力拍着桌子,想用气势吓唬他。"阿望你告诉他组织伟大的地方!"

    "组织对人类有多么重要你知道吗?家庭是社会的组织,社会是国家的组织,国家是世界的组织,世界是整个地球,也就是宇宙的组织,环环相扣,缺一不可,只要少了其中一项,人类就要灭亡了,这样你还觉得组织不重要吗?"

    "组织当然重要。"薄晴人只有顺着他们的话。"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哪有资格加入你们那么伟大的组织呢?"

    "这你放心,本组织会众二五人,信徒遍布全世界,我四人等乃天降大任,是其中佼佼中之佼佼者,早已编列入册,是内定的,不必像别人一样担心无法入会。"

    "天降大任吗?"薄晴人拿他们没有办法,不禁苦笑。天降大任前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这道理他们知道吗?

    "李娃儿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薄晴人。"

    李娃儿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这样说。

    "李娃儿未来的老公就是薄晴人!"

    李娃儿看着镜子中的薄晴人这样说。

    有一个传说,在午夜十二点整,对着镜子梳一百下头发,你的背后就会出现未来老公,不过你这时千万不能回头看,否则他会掐死你。

    可是李娃儿不必梳一百下头发就看得见薄晴人了,因为他们是有缘到要论及婚嫁的关系,所以只要她想看见他,就能随时看见。

    听你在鬼扯!你能随时看见他是因为你在镜子后的墙壁上贴着他放大的照片──李娃儿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默默提醒她现实,但她当然选择忽视,她的耳朵绝不会听见对她不利的任何言词,这算是她的特异功能之一。

    "我好喜欢你喔!"她陶醉地转身面对像海报一样大的照片,小心地四顾无人后飞快地、偷偷地啵一下,其实并不需要小心跟四顾,因为这是她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可是她就是会害羞嘛,然后再一个人心跳得像擂鼓一样。

    薄晴人是在六年级时出现的转学生。

    一开始,他最引人注目的地方,是他混血儿的俊秀外表,最令李娃儿羡慕的,当然是他那一身白里透红的皮肤,抹着水粉也似的透明脸蛋,微微看得见淡青色血管的脉络,不笑的话就像个假人。

    这样雪白剔透的肤质,甚至是宝瓶姊姊也比下上的,因为薄晴人是真正混了血,他的妈妈是台湾人、爸爸是白人,除了皮肤比他们白,他还有立体的五官、淡金色的自然卷头发。

    那浅的金色在太阳光照射下闪闪发亮,像金棕色的流水有分明的层次,虽说是自然卷,但是只卷在发梢该卷的地方,弧度优美极了。

    还有他一双蓝色眼睛也是十分好看,有的时候像温柔的蓝色海洋,有时候像晴朗的天空,有时候像透明的玻璃珠中隐隐约约泛着蓝色的虹彩,非常神秘。

    李娃儿喜欢漂亮的人,薄晴人非常漂亮,南非的白人不少,金发蓝眼原本不挺稀奇,可是长在薄晴人身上,就是恰如其分,那样的特别说不上来,但是非常适合薄晴人细致的外表。

    那时李娃儿当班长,老师将薄晴人安排在她旁边的座位,她心里头高兴,很豪气地对他说:"有什么不懂的事,尽量问我,功课也可以,什么都可以。"

    薄晴人就是笑。

    经过几次小考,李娃儿才发现,薄晴人不只是聪明,简直可以说是优秀、超级优秀,讲白一点就是天才。令人纳闷的是,既然他有当天才的条件,为什么还要来这个龙蛇混杂之处猫着呢?华侨公学,不是多么了不得的学校,至少,就不是一个专门培育资优生的学校。

    她一直到后来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天才就一定有适合他发展的环境,至少在他还小的时候,很多事他也是无能为力的。

    华侨公学的人给孩子带便当,每一个便当打开,不是鱼就是肉,实在很丰盛,可是薄晴人的便当,永远只有白饭配一颗煎蛋。

    "你每天吃一样的菜不会腻吗?"李娃儿有一次忍不住问他。不懂啊!同样的菜怎么能一直吃而不腻?如果可以,她愿意把鸡腿给他,只要薄晴人开口,她什么郡可以给他。

    "我喜欢这样吃。"他静静地回答,可是温和的语气中有防备的味道,一种像是被敌人试探后所产生的本能防御。

    "是喔?"李娃儿不喜欢薄晴人对她张开防备网,虽然她不知道他不高兴的原因,但是她听得出来他潜藏心底的愠怒;如果你经常去留意一个人,就可以感觉出来,即使是再微小的变化,也很明显。

    "有人喜欢吃很多的菜,我只要一样就可以了。

    "我、我不知道,你喜欢就好。"李娃儿自那一次后就不再提起便当的问题,当然也没办法将鸡腿给他。

    有一次,她帮老师收同学的作文,题目是"放学后",她拿到职员室时,眼见四下无人,便偷偷地瞄了一下薄晴人写些什么。

    "放学后,将功课做好,发现离吃晚饭的时间还久,我跑到邻居窗户外,邻居抽奖抽中电视,真好!我只是看一看心里头就高兴,那样流畅的影像变化真是稀奇,可是要是被发现,他们一定会很生气,到时我就说我是路过吧"

    李娃看着看着,眼眶突然一红,原来薄晴人家里没有电视!怎么会有人家里连电视都没有?她从来不知道有这种事。她一直以为,家里的任何东西都是理所当然的存在,当然别人家也一样,就好像便当里就该有丰盛的菜色不是吗?

    以前,法国有一个玛丽皇后,她过着很奢华的日子,那时,农人很穷,每天饿肚子,有人就问她:穷人没有面包吃怎么办?她说:没有面包为什么不吃蛋糕呢?人民知道后很不能谅解她,后来将她抓起来送上断头台斩首。人们骂这个皇后真愚蠢,怎么讲得出这种话?多少人在饿肚子呀,她怎能这样无知?

    李娃儿读到这段历史时也是这样想,可是现在才了解玛丽皇后哪里知道什么是贫穷?她正是生长在一个没有面包吃就可以吃蛋糕的环境啊!

    以后,李娃儿对薄晴人心里更有好感,他的物质生活虽然贫乏,却不怨天尤人,懂得开心过日子,这样的人令她佩服更令她怜惜,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心疼。

    七年级下学期,李娃儿出了水痘,全身上下长满水泡,看起来既恶心又可怖,洗澡的时候,她都要被自己吓一跳。

    妈妈向学校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吩咐她只能待在家里不能出去吹风,每天只能吃清粥配肉松,和瘦肉煮成的汤,完全不能吃酱油。妈妈说,这样水痘脱痂后才不会留下难看的疤。

    李娃儿虽然皮肤黑,可是女孩子毕竟爱美,妈妈讲的话她牢记在心,痘子再痒也不敢伸手去抓,就是深恐留下坑疤。

    不必上学的日子哪儿都不能去虽然无聊,但是一眨眼时间也就过去了,休息一个星期,明天终于要上课了。

    "我不要去。"李娃儿哭着说:"不去上学了!"

    "你的病已经好了,下上学怎么可以?"

    "我的脸好难看、难看死了!"

    水痘虽然已经好了,可脸上的疤痕未褪,这历史的伤痕说有多丑怪就有多丑怪!

    "水痘结的痂早晚会褪的呀,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不知道啦!同学会笑的!"她哭得更大声,妈妈她怎么会了解她少女的情怀?她的皮肤虽然是黑一点,可是肌肤细致、五官清秀,根本就是个美少女!

    可现在,满脸的坑疤,像什么样子?明明她都有遵照医师和妈妈的指示,不吹风、没到处乱跑、吃的既清淡又无味,即使痒得半死也没敢伸手去抓,为什么、为什么还是留下这么丑陋的痕迹?难道大人说话都是骗人的吗?

    可是她现在根本也不在乎医师和她妈妈究竟有没有说谎,她在乎的只是明天她哪有脸去上课?

    "娃娃!你不是一向瞧不起重视外表的人?你不是说脑袋比脸蛋重要?水痘是长在身上,又没有烧坏你的脑子,你为什么要这么伤心?"长她一岁的李宝瓶睁着无辜的眼问她。

    如果说,李宝瓶像含苞的玫瑰一样娇嫩,李娃儿就像天堂鸟一样,耀眼如黄金,鲜橘花萼蓝紫的瓣,丰富华丽得像只色彩鲜艳的鸟儿,正欲展翅高飞。

    玫瑰花很美,天堂鸟花不也引人注目?但是,李娃儿现在一脸的豆花,只能说很抱歉。

    "你懂什么啦!三岁以下就长过水痘的人没有资格发表意见!"李娃儿怒吼,人家说水痘这玩意儿愈大长愈痛苦也愈严重,如果可以选择,她也想要长在无意识、不知丑的年代,更何况这话只是她平常用来消遣自己的,若从长得比她白、比她漂亮的李宝瓶口中说出来,就有无限讽刺的味道,要不是知道依李宝瓶的智商讲不出明讽暗贬的话,她一定要给她好看!

    "我又没说错!明明是你自己说的话!"李宝瓶嘟着嘴细细念。

    "总之,我死也不去上课!"她大声宣布。

    "总之,你死了我也要把你的尸体拖去上课!"

    她娘更狠,难怪说天下最毒妇人心,指的就是她娘这样的女人。

    "宝瓶,我们走,去看阿靖,不要理这鬼丫头唱哭调。"她妈妈拖着她姊姊消失在她的房门外,去关心小她五岁,同样没出过水痘,她娘硬是将他们凑做堆,给他顺便感染的小弟李靖。

    八岁出水痘,已经比她幸福很多了,呜呜呜!我比别人卡认真,我比别人卡打拼,为什么、为什么我比别人卡歹命!

    李娃儿默默流下英雌泪。伤心啊!伤心为什么我的脸上那么多阴影,和连绵不断水痘的疤,所有的伤痕都太过清晰,让伤心的人更伤心

    夜,就在李娃儿伤心的泪水与悲情的哭调声中,渐渐离去了

    李娃儿背著书包低着头走进校门,一群男孩立即蜂拥过来。

    豹子最先跳出来大声说:"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

    没希望接着道:"为了保护世界的和平。"

    豹子继续:"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

    没希望再接:"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

    "我是豹子!"

    "我是阿望!"

    "我们两个是穿梭在银河中的火箭队,白洞,白色的明天正在等着我们。"

    细汉仔万宝路只能拣最后的一句台词:"喵,就是这样!"

    "闪边啦!"她低着头瞪着鞋子,咬紧牙吐出三个宇,握紧的拳头杀意毕露,可是三个白目男没有注意到。

    "好讨厌的感觉ㄛ"粉红芭比成员发出沮丧的悲鸣。这一套词儿是她迷上神奇宝贝后每日必强迫他们用来迎接她上学的欢迎词,虽然很愚蠢,但是说习惯了,只要一天不说就很奇怪,好像少做了什么似的,一天彷佛过得不完整。

    李娃儿这一病就一个礼拜,少掉作威作福的老大,照说他们应该乐得轻松,但是群龙无首的感觉好像也有那么一点空虚,总之,被虐待久了也就习惯成自然,而习惯绝对是这世上最恐怖的一个东西!

    "你们不要靠近我,现在我很不爽,很想扁人,你们要是敢靠近我五公尺内,我一律杀无赦。"她狠狠地说,但是低着头气势硬是打折不少,再者,芭比军团的人被扁习惯,皮也厚了很多。

    "老大,你走路为什么要一直看地上?是不是地上有黄金啊?"

    "你去捡啊!"她一个不爽,一记中直拳把胆敢问她的万宝路打挂。

    "妈啦,阿路他被挂掉了!"豹子他原是假意惊呼,不料却意外看见李娃儿满面的豆花,惊得他迭声:"豆豆、豆"

    "豆什么?"李娃儿索性豁出去,他们既然知道了她的秘密,断没有让他们泄漏的道理,而天底下,只有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豹子是说、是说"没希望拉着豹子。"他是说,豆豆磨来磨去,豆豆磨来磨去,磨来磨去香豆奶"

    "对啊,豆豆磨来磨去、磨来磨去好想喝香豆奶喔。"豹子当然不会错过豆花底下的雷霆杀机,他和没希望一边磨豆,一边摇**,祈祷这段歌舞秀能够让她手下留情。

    "去阴曹地府喝吧!"她大喝一声,用夺命锁喉脚加魔性连环斩将两个凝眼的路障清除掉,心中爽快不少。决定了!只要有人胆敢盯着她的脸看,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斩一双,喝!她是见佛杀佛、见鬼杀鬼之人间凶器

    "李娃!你来了?"

    咦?这是哪里传来的天籁之音啊?

    喔!是薄晴人啊!一个礼拜不见了,太太想念他了!

    她连忙转过头去,看着朝思暮想的美娇娘呃男,因为一时兴奋地忘了自己是谁,自然也忘了满脸飞舞的豆花。

    "薄、薄晴人,你好。"娇羞地像个小媳妇。

    "欢迎你来上学。"他笑,好温柔地。

    等她终于想起豆花的存在时,是在她痴傻地盯着他消失的背影五分钟后的事。"哇!难为情啊!"她捧着脸,烧烫烫地简直可以煎蛋了?

    他走后的空间留下若有似无的香味,在空气来去之间徘徊着宛如音符的窜动,啊!人美连呼出来的气跟走过的风都是香的!

    薄晴人果然不是注重外表的人!面对她恐怖的月球表面而能做到不惊慌不动声色的,天地之间唯薄晴人一人呀!

    "他欢迎我呢!"少女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他怎么可以这么温柔、这么迷人?而且"他果然如我想念他一般想念我呢!"

    李娃儿陶醉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没有去理会地上三具尸体魂归来兮后恐怖的表情。豆花诚可怕,但傻笑兼流口水的花痴女更加恐怖万分。

    "老、老大?"

    "想喝香豆奶是不是?"她丢了几个铜板赏赐给属不要他们滚蛋。她怎么可以让他们一起呼吸薄晴人刚刚才呼吸过的空气呢?

    七年级、八年级、九年级、十年级

    春去秋来,转眼又过了五六个年头,这年李娃儿他们刚升上十二年级,是学校最大的一个年级了。

    粉红芭比帮的成员没变,既没增加也没减少,一样是一个老大、三个喽罗,加上一个中间游离份子。

    不同的是,老大变得愈来愈有女人味,不再常对他们行使爱的教育、铁的纪律了好空虚不是好开、心喔。

    记得李娃儿第一次穿裙子,差点把他们的眼珠给吓掉了。

    "老、老大你、你干嘛穿女、女装啊?"难道老大她想要男扮女装?不对不对,老大好像本来就是女的,可是老大不是从来不穿女人家的玩意儿?

    "我是女生,穿裙子有什么不对?"

    "可是每天要刮腿毛不是很辛苦吗?"

    "我是女生,怎么会有腿毛?"

    "是喔,总觉得有点怀疑。"

    "怀疑什么?"

    "老大,你的能力比一般女生强得多,为什么还要赶流行?"

    "我哪有赶流行?"

    "日本不是流行一种烤肉妹吗?就是把皮肤涂得黑黑的,头发弄得卷卷的,然后在眼睛和嘴巴周围撤上石灰粉,跟老大你好像。"

    "你哪只眼睛秀逗啦?那种烤肉妹有我这样美得浑然天成吗?你看我的皮肤这样水嫩,一点妆也没化,用自然去雕塑的,除了天生丽质,还有哪个形容词可以用在我身上?"

    "太多了,好比说美如冠玉、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这些还万不能形容老大你的气质跟长相,我真的是太崇拜你。"

    "阿望,不要这样,这样不好,我一向反对搞个人崇拜。"她面带笑容地训斥他。

    "不不不,老大,这是我自发的对你感到尊敬与爱戴所能想出来最微渺的形容词,我对你的崇拜,如天要下雨,怎么也阻拦不了,我怕要是我把心中对你的景仰说出百分之一的话,就会把你纤细的肩膀给压得喘不过气来。"

    "既然你这么说,还是把它抄下来好了。"

    "收到。"没希望立刻打开笔记型电脑,记录下他与李娃儿的对话,整个档案的名称叫做──李娃儿在粉红芭比帮的身教与言教,简称"娃语录"。

    "豹子,你从刚才就不说话,干嘛,耍大牌呀?"李娃儿就是看不惯组织里出现沉默的羔羊。

    "没有。"他很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

    男孩子很奇怪,一年可以抽高好几公分,声音变得又低又粗,体格瞬间就比她壮了不知几倍。她渐渐不再对他们开扁,说老实话不是良心发现,而是恐怕他们会反击,到时她这老大还怎么混?

    说起粉红芭比帮真的很够义气,她的实力虽是逐年下滑,可他们三人对她依然忠诚不贰。万宝路是最佳胞腿跟饮食提供机,没希望讲的话最顺耳,而豹子随着年岁的增长,却渐有自闭的倾向,不过,还算听话,叫他往东,他不会往西。

    "-"她正要说他点什么,就见万宝路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老、老大,我回来了。"

    他递给每个人一罐饮料,还有从超市买回来的生鲜食品。

    "多少钱?"李娃儿问他。

    "不用了啦。"万宝路家里有金山银山,有钱得很。

    "不可以。"李娃儿看了看收据,将钱算给他。

    "李娃,你的零用钱那么少,干嘛给他钱?"豹子总算说话了。

    "对啊,老大我不拿你的钱,你从前吃我用我,一天八顿,也从来没有给过我钱。"

    "这、这不一样嘛!"

    "哪里不一样?"万宝路搔搔头。

    "总之,李娃你不必给他钱,反正你是老大,他没有那么特别。"豹子咬着牙,愈说愈不高兴。

    "对,老大你不必给我钱。"万宝路连忙将她刚才给他的钱还她。"我一点也不特别。"

    这三年,他听李娃儿的命令成了习惯,其实她现在比他矮小很多,不用说豹子,搞不好她连他也打不赢了,可是他还是怕她。这种怕跟从前的怕不太一样,但还是怕,对豹子也是,他在他心目中始终是男的老大,所以他两个都怕,谁叫他是最小的?现在豹子的口气已经这样明显不快,他怎么还敢收李娃儿钱?

    没希望在旁翻了一下白眼,猪跑到南非还是猪!

    "罗嗦啦!我说给就给!"李娃儿将钱塞给他,抱起食物一溜烟跑走。

    万宝路抓着钱,一边对没希望说:"真奇怪,总觉得有些怀疑。"

    "对吧、对吧,我就说,老大没事穿的像只花枝,还系发带,分明有古怪。"

    没希望说的怪,纯粹是指李娃儿的装扮,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有什么古怪?还不是要去找薄晴人,她去他家里总是穿得特别漂亮。嗟,女生嘛,为悦己者容,哪里奇怪?"

    "阿路!"没希望真希望他住嘴。有些事能做不能说、能说不能做,李娃儿喜欢晴人这不稀奇,问题是现在有人心情不好,就别误闯地雷区,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老大真没眼光,喜欢晴人那种男生女相的家伙做什么?他的皮肤白得像贫血,风一吹铁定倒的,要我是她啊,还不如喜欢豹子,多强壮、多有安全感"

    他话未说完,肚子就挨了一拳,疼得他哭爹喊娘的。

    "豹子,你发什么神经啊?"

    "我不爽给你喜欢。"他低沉的声音像被惹怒的野兽,令人害怕,所幸他只揍他一拳就离开了。

    "我是招谁惹谁呀?"他哭丧着脸问没希望。

    "唉!"没希望摇头。"阿路,你的迟钝和愚蠢虽然是你的可爱之处,但是愚笨过了头,就是一种罪过了。"

    "不懂!"他立刻虚心受教。

    "老大喜欢晴人不难猜吧?"

    "太明显了嘛!"

    "那另一个明显的人喜欢老大你怎么就不知道?"

    "是我还是你?"

    "我上次说你是史奴比的兄弟,你为什么要反驳我?"

    "因为,史奴比的兄弟是愚蠢耶!"

    "那我究竟哪里说错?"

    "我又不愚蠢。"

    "猪啊你!"没希望忍不住骂他。"豹子喜欢老大你知不知道?"

    "哪有可能?"万宝路笑。"他们水火不容,豹子是老大手下败将,他心里恨死老大当年的一脚之仇了。"

    "谁告诉你的?"

    "韩信啊!胯下之辱没有男生可以忍受的。"

    "当年老大有叫豹子爬吗?何况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就算了不起被踩一下好呗,经过这几年,每日瞧见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他不会心动?哪里还有什么仇恨放不下?"

    "如花似玉?谁啊?"

    "老大啦!"受不了跟白痴沟通。

    "老大怎么算是如花似玉?"如果真要形容,应该是如火如荼吧?

    "你觉得她的脸不美吗?宝瓶姐姐已经是有名的小美人,老大的五官比她还要精致美貌。"

    "下流、下流!"万宝路不想听,没希望怎么可以用他的眼睛跟思想亵渎老大?老大是强壮的、孔武有力的,是世上最优秀的镇暴部队的领导!"我们是为了维护世界和平,消灭邪恶轴心国的组织!"万宝路大声嘶吼出心中的悲痛。

    "那你说你为什么要讨好老大?"没希望冷冷地问。

    "为了效忠组织、尽忠领袖!"

    "坦白说,老大对你笑的时候你的心脏会不会扑通扑通狂跳不已?"

    "会是会啦"

    "这就是心动的象徵。"

    "是吗?我对老大可从来没有邪念。"

    "我没说你有,我也没有,可豹子有。老大给他我认了,我从小认定他是我的头儿,一辈子也不会变。"

    "我也是。"

    "你也认为晴人配不上老大?"

    "晴人一点都不强。"万宝路认为是男人就一定要强。

    "那再确认一下我们的世界是怎么组成的?"

    "老大、豹子、你跟我!"

    "邪恶的轴心国是谁?"

    "薄晴人!"

    "三人一条心,黄土变成金。"没希望总算满意,万宝路也心满意足。他还是搞不懂豹子为什么要打他,不过再次确认自己身处的世界和目标总是一件令人安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