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傍君如傍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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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婉清在帝后那里挨了场生死抉择，单说叶小白此刻在御书房里遭的罪也不小。
早起婉清刚被唤走，太监李言就来传了圣意，唤她到云龙殿伺候，照例又是替帝君整衣着装，服侍早膳，但同上回不一样，这次帝君想起要批阅奏章了，又没说让她走，她就只好跟到御书房里，接着罚站。
罚站还算事小，将自己当成死人，往那里一戳，不动不响就对了！难的是御书房里满目诱惑，那桌案上摆的是前朝的香融宝鼎，窗前搁的是珍奇的七弦古琴，还有壁上挂的惊鸿宝剑，堂上悬的名家水墨，没有一样不刺着叶小白的眼睛，让她心痒，手也痒。
偏偏，这些东西都太大件，丢了一样显眼不说，她也没法拿走啊！她只好将目光转向那些小件的玉制玩器，精瓷摆设，还有座椅上铺陈的华美绣品，反正她东看西看，目不暇接，只是顾忌着自个的小命，不敢下手去盗。
夜君贤坐在龙案前，足足小半个时辰，少数时候在批阅奏章，多数时候在偷瞥叶小白，瞥着瞥着，他就怒气上涌，也不知怎的，总想喝斥她一顿才觉得心里痛快。
然而他最终还是没有喝出声来，只是阴侧侧的道了一句：“想要你就拿啊！”
出于职业习惯，叶小白满怀偷盗的渴望，听见这句话，脱口就接道：“好啊好啊！”
话说完，她才感觉不对，连忙转眼去看夜君贤，果然见他那张俊朗的脸庞，此刻阴沉得好比暴雨前的天空，只差没有电闪雷鸣了。
“那个……”她吞了口唾沫，原本想要解释，最后还是颇有自知之明的紧闭了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不再说话。
看见她这个样子，夜君贤心里更气，微眯起了眼睛，冷笑起来：“怎么，朕这御书房里的陈设，你还瞧不上眼？”
言多必失！
叶小白只说简单的字眼：“没有没有！”
“既然没有，那让你拿，你为何不拿？”
这是故意挑刺挑衅呢！
若真拿了他的，恐怕又有别的罪名要压到身上了！
叶小白一个头涨成两个大，不懂这猪头男为何不去看他的奏章，偏偏要同她作对！
最后思来想去，她还是横了心道：“帝宫里的东西，自然件件都是好的，婢子看得心里羡慕，这是人之常情，但婢子也知道恪守自己的本份，不该拿的东西，瞧瞧就算了，绝对不会伸手去拿！”
这是话里带话，就譬如猪头男本人，长得也挺好看的，又有身份权势，惹得满宫里的妃嫔争着夺着，都想盗他的真心，但她却没有将自己深拘在这宫里头直到白头的自虐想法，在旁看看群妃们抢他的热闹就算了，打死也不敢去招惹他。
只是这层意思，也不知道猪头男听出来没有，反正偷眼去窥他时，发现他脸色越发难看了，叶小白只好哀哀的暗叹了一口气，觉得八成是自己的生辰八字与这猪头男不对，要不怎么看他同别人相处都还算正常，轮到她这，就喜怒无常起来？
不说她不懂，夜君贤自己也不太懂。
他自认涵养不错，可是每回一见到这叶小白就总想发火生气，要看到她吃瘪惶惑心里才觉快意！
这种心态，似乎不太正常啊！
夜君贤暂时按下怒气，低头寻思起来，最后发现自己看见她就生气是正常的，因为早在她夜探含章院时，他就派人去查过她的底细，没想到最后查来查去，一无所获，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来历，甚至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进宫的，反正就是突然多了个名字在入选妃嫔的名单里，而且通过了层层选拔，最后被安在了婕妤的位置上。
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宫里的妃嫔，竟然有不知道底细的！而且此人还身带武功，万一在侍寝之时，候着他熟睡，忽然拔出刀子来，一刀取了他项上人头，那该如何？
夜君贤想着就觉脖子生凉，不禁抬手去摸了一下。
就因为这个原因，他看她很不顺眼！当然，要除掉她也很容易，只要一声令下，即便她武功再高，也不可能逃出这重重包围的帝宫重院，只是安排她进宫的幕后之人是谁，意欲何为，却就此失去了线索，再也搜寻不到了！
想到这里，夜君贤就觉得自己按兵不动，将她置于眼皮子底下，借此来观察试探她底细的决定还是相当正确的，但既然正确，那一切就在他的掌握之中，他该心平气和才对，为何对着她时却经常喜怒不由本心呢？
就譬如此刻吧！
他偷偷观察了她小半个时辰，发现她盯着书房里的陈设四处乱看，目光里流露出渴望与希冀之色，但就是从头至尾都没有看过他一眼！
难道他这个大活人还比不上那些冷冰冰的死摆设吗？
这个想法，令夜君贤的自尊心大大受挫，他最初还以为她是被派进宫来盗取他的真心呢！结果，当然是猜错了！
这么多天接触下来，凭他看人的眼光，不会瞧不出叶小白对他没有兴趣，她的兴趣，在那些奇珍异宝上呢！而且她仿佛心直口快又不拘礼法，没什么心机，教他思来想去，无论如何都想不通，那幕后指使之人费尽心机，安排这样一个没有城府，动不动就露了马脚的废物进宫，到底有何用意！
就是想不通，才烦躁！
夜君贤大大的哼了一声，怒气又炽起来，将之发泄到了叶小白身上，喝令她道：“别跟木头一样傻戳在那里，过来替朕磨墨！”
“哦。”叶小白很不情愿的凑了过去，执起墨锭开始研磨起来。
过了一会，夜君贤又道：“端茶！”
叶小白忙丢下墨锭再去倒茶。
最后茶端上来，夜君贤哼了一声：“太烫！”
她只好端在手里，等着茶凉再递过去。
这回，夜君贤又发话了：“太凉！”
好容易茶不烫不凉，刚好入口了，他又说：“不渴了，去端糕点！”
糕点端来，嫌她磨了墨的手脏，他不吃，喊说丢出去喂狗！
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在夜君贤的百般挑剔和喝斥别扭中度过。
叶小白被使唤得像只没头苍蝇一般，慌慌乱转，甚至还不如苍蝇呢！真是又渴又饿又累还憋气！好几回她都想把手里的东西往那猪头男脸上一砸了事，好在最后一想，自己的小命比出气重要，这才耐下心来，勉强忍过。
忍！忍！忍！
忍字头上一把刀，戳心戳肺啊！
她这回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世人总说傍君如傍虎！
在她看来，这帝君其实还比老虎麻烦得多！
真来一只老虎，她抡拳就打过去了，至多打不过还能转身逃跑，可是在这帝君面前呢？她除了乖乖听令而行，没有半点其他办法！
不说婉清在帝后那里挨了场生死抉择，单说叶小白此刻在御书房里遭的罪也不小。
早起婉清刚被唤走，太监李言就来传了圣意，唤她到云龙殿伺候，照例又是替帝君整衣着装，服侍早膳，但同上回不一样，这次帝君想起要批阅奏章了，又没说让她走，她就只好跟到御书房里，接着罚站。
罚站还算事小，将自己当成死人，往那里一戳，不动不响就对了！难的是御书房里满目诱惑，那桌案上摆的是前朝的香融宝鼎，窗前搁的是珍奇的七弦古琴，还有壁上挂的惊鸿宝剑，堂上悬的名家水墨，没有一样不刺着叶小白的眼睛，让她心痒，手也痒。
偏偏，这些东西都太大件，丢了一样显眼不说，她也没法拿走啊！她只好将目光转向那些小件的玉制玩器，精瓷摆设，还有座椅上铺陈的华美绣品，反正她东看西看，目不暇接，只是顾忌着自个的小命，不敢下手去盗。
夜君贤坐在龙案前，足足小半个时辰，少数时候在批阅奏章，多数时候在偷瞥叶小白，瞥着瞥着，他就怒气上涌，也不知怎的，总想喝斥她一顿才觉得心里痛快。
然而他最终还是没有喝出声来，只是阴侧侧的道了一句：“想要你就拿啊！”
出于职业习惯，叶小白满怀偷盗的渴望，听见这句话，脱口就接道：“好啊好啊！”
话说完，她才感觉不对，连忙转眼去看夜君贤，果然见他那张俊朗的脸庞，此刻阴沉得好比暴雨前的天空，只差没有电闪雷鸣了。
“那个……”她吞了口唾沫，原本想要解释，最后还是颇有自知之明的紧闭了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不再说话。
看见她这个样子，夜君贤心里更气，微眯起了眼睛，冷笑起来：“怎么，朕这御书房里的陈设，你还瞧不上眼？”
言多必失！
叶小白只说简单的字眼：“没有没有！”
“既然没有，那让你拿，你为何不拿？”
这是故意挑刺挑衅呢！
若真拿了他的，恐怕又有别的罪名要压到身上了！
叶小白一个头涨成两个大，不懂这猪头男为何不去看他的奏章，偏偏要同她作对！
最后思来想去，她还是横了心道：“帝宫里的东西，自然件件都是好的，婢子看得心里羡慕，这是人之常情，但婢子也知道恪守自己的本份，不该拿的东西，瞧瞧就算了，绝对不会伸手去拿！”
这是话里带话，就譬如猪头男本人，长得也挺好看的，又有身份权势，惹得满宫里的妃嫔争着夺着，都想盗他的真心，但她却没有将自己深拘在这宫里头直到白头的自虐想法，在旁看看群妃们抢他的热闹就算了，打死也不敢去招惹他。
只是这层意思，也不知道猪头男听出来没有，反正偷眼去窥他时，发现他脸色越发难看了，叶小白只好哀哀的暗叹了一口气，觉得八成是自己的生辰八字与这猪头男不对，要不怎么看他同别人相处都还算正常，轮到她这，就喜怒无常起来？
不说她不懂，夜君贤自己也不太懂。
他自认涵养不错，可是每回一见到这叶小白就总想发火生气，要看到她吃瘪惶惑心里才觉快意！
这种心态，似乎不太正常啊！
夜君贤暂时按下怒气，低头寻思起来，最后发现自己看见她就生气是正常的，因为早在她夜探含章院时，他就派人去查过她的底细，没想到最后查来查去，一无所获，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来历，甚至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进宫的，反正就是突然多了个名字在入选妃嫔的名单里，而且通过了层层选拔，最后被安在了婕妤的位置上。
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宫里的妃嫔，竟然有不知道底细的！而且此人还身带武功，万一在侍寝之时，候着他熟睡，忽然拔出刀子来，一刀取了他项上人头，那该如何？
夜君贤想着就觉脖子生凉，不禁抬手去摸了一下。
就因为这个原因，他看她很不顺眼！当然，要除掉她也很容易，只要一声令下，即便她武功再高，也不可能逃出这重重包围的帝宫重院，只是安排她进宫的幕后之人是谁，意欲何为，却就此失去了线索，再也搜寻不到了！
想到这里，夜君贤就觉得自己按兵不动，将她置于眼皮子底下，借此来观察试探她底细的决定还是相当正确的，但既然正确，那一切就在他的掌握之中，他该心平气和才对，为何对着她时却经常喜怒不由本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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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偷偷观察了她小半个时辰，发现她盯着书房里的陈设四处乱看，目光里流露出渴望与希冀之色，但就是从头至尾都没有看过他一眼！
难道他这个大活人还比不上那些冷冰冰的死摆设吗？
这个想法，令夜君贤的自尊心大大受挫，他最初还以为她是被派进宫来盗取他的真心呢！结果，当然是猜错了！
这么多天接触下来，凭他看人的眼光，不会瞧不出叶小白对他没有兴趣，她的兴趣，在那些奇珍异宝上呢！而且她仿佛心直口快又不拘礼法，没什么心机，教他思来想去，无论如何都想不通，那幕后指使之人费尽心机，安排这样一个没有城府，动不动就露了马脚的废物进宫，到底有何用意！
就是想不通，才烦躁！
夜君贤大大的哼了一声，怒气又炽起来，将之发泄到了叶小白身上，喝令她道：“别跟木头一样傻戳在那里，过来替朕磨墨！”
“哦。”叶小白很不情愿的凑了过去，执起墨锭开始研磨起来。
过了一会，夜君贤又道：“端茶！”
叶小白忙丢下墨锭再去倒茶。
最后茶端上来，夜君贤哼了一声：“太烫！”
她只好端在手里，等着茶凉再递过去。
这回，夜君贤又发话了：“太凉！”
好容易茶不烫不凉，刚好入口了，他又说：“不渴了，去端糕点！”
糕点端来，嫌她磨了墨的手脏，他不吃，喊说丢出去喂狗！
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在夜君贤的百般挑剔和喝斥别扭中度过。
叶小白被使唤得像只没头苍蝇一般，慌慌乱转，甚至还不如苍蝇呢！真是又渴又饿又累还憋气！好几回她都想把手里的东西往那猪头男脸上一砸了事，好在最后一想，自己的小命比出气重要，这才耐下心来，勉强忍过。
忍！忍！忍！
忍字头上一把刀，戳心戳肺啊！
她这回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世人总说傍君如傍虎！
在她看来，这帝君其实还比老虎麻烦得多！
真来一只老虎，她抡拳就打过去了，至多打不过还能转身逃跑，可是在这帝君面前呢？她除了乖乖听令而行，没有半点其他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