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其人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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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坐了一会，等到那群人身影彻底消失，叶小白这才站起身来。
没留意，肩上覆的大红销金织锦披风滑落在地，她弯腰拾起，想了一想，就将之搁在了湖亭上。
漫步走回岸上，忽然听见一缕笛音响起，悠悠的婉转的，似有若无，断断续续。
侧耳仔细分辨，笛音恰是从她回含章院的那条路上传来的，她不觉就遁着笛音往前走去。
没走多远，看见花丛之畔，山石之端，有名乌发雪衣的男子侧坐其上，他手里执着竹笛，微微垂眼吹奏，姿势无比优雅，衣袂临风轻摆。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上回遇见过的那位七王爷。
但见一轮皓月悬于他身后的夜幕，漫天的月光如水银一般倾洒下来，替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隐然流动的清辉。
此情此情，真是人如月清举，月似人光华。
叶小白不知该无视他的存在，直接走过去，还是上前见礼，打破这副赏心悦目的天然图景，不禁停下脚步，怔在了那里。
只听那笛音悠悠扬扬的又响了一阵，夜云月忽然收了笛，转眸向她望来。
眸光有如月色，清郁柔和，纤尘不染。
叶小白原本还带着些微浮躁的心，顿时宁和平静下来，不觉施了一礼：“婢子见过七王爷。”
夜云月微微颔首：“好巧。”
巧？他记得上回见过她？
对着这样清雅如月的人，好像说什么话都是煞风景，叶小白站不住，点了点头就想快步离去。
没想夜云月纵身从山石上跃下，将竹笛插回腰间，道：“陪你走一程吧。”
“陪我？”叶小白一吃惊，就你你我我起来了。
好在夜云月倒不在乎，只悠然迈步：“今晚月色很好，但你一个人走夜路不害怕么？”
笑话！本姑娘干的就是昼伏夜出的活，当贼偷的要是怕走夜路，那还了得？
只是，这样的话好像不方便出口，叶小白摇了摇头：“四处都有巡夜的宫卫，再说这宫里也没有坏人，不怕的。”
夜云月微微一笑：“宫里没坏人？”
好像是反讽的话，但他声音清扬平和，神态自若，倒像是在淡淡的陈述一件事实，仅此而已。
叶小白还在迟疑：“可是王爷您……”
“走吧。”夜云月脚步不停：“就算没有坏人，也保不准没有其它东西。”
其它东西？
他什么意思？
此时夜色已深，风里原本就带着寒意，外加宫内草木繁盛，更是阴凉侵人，叶小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不敢再问，也不敢再想，只低着头跟在他身后走。
一路上穿花拂柳，两人都没有说话。
夜云月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好像闲庭信步，叶小白则是完全没有话说，已经得罪一个猪头男了，她不想再因言语不谨慎而得罪另一位王爷，哪怕这王爷看上去脾气很好。
在宫里行走免不了遇上巡夜宫卫，每一回，夜云月都会仗着地形熟悉，悄悄避到一旁，候着那些宫卫远去，才再次显出身影。
头一两回叶小白还在心里纳闷，到第三回她就忍不住问了：“您是王爷，为什么要躲那些宫卫？”
“不喜欢麻烦。”
“麻烦？”
夜云月不答，忽然停下了脚步。
叶小白没留神，差点撞上他，急切之下使出轻功，足尖一点，人就往后飘了一丈。
夜云月转身看她，点点头道：“你会武功。”
平铺直述的话，没有疑问。
叶小白大惊，藏了这么久，没想到一时疏忽竟然被人瞧出来了！
还没等她想好怎么掩饰，或是求恳他不要说出去呢，就听他再道：“今后小心点，不要再大意到被人发现了。在宫里，女子身负武艺，是会受人猜忌的。”
叶小白一愣，他这是好心提醒她？
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夜云月忽然温和一笑：“含章院就在前面，你自己回去吧。”
话毕他就悠悠然的往回走了，叶小白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欲言又止。
原本，她觉得七王爷温润如玉，清举如月，是个很有风度，很好相处的人，事实上这一段路走下来，也能够知道他的确是这样的人，但不知为何，同他说话，她总是有点摸不着头脑，只觉得他话语里仿佛带着三分不尽的余意，有点高深莫测。
是不是，生长在帝王家的人都有些古怪脾气？
譬如喜怒不定，情绪易变的猪头男，还有这个表面看去很温和，但让人感觉有点距离，完全猜不透的七王爷。
……
回到含章院，院门已然紧闭，叶小白原想翻墙进去，可是回想到夜云月的话，她决定还是乖乖敲门。
半晌，太监朱光才揉着眼睛出来开门，看见她跟看见鬼一样，居然惊了一下。
叶小白纳闷：“有什么不对？”
朱光没答，探出头又往外张望两眼，这才一边将她往里迎，一边讨好笑道：“娘娘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娘娘？怎么又改了称呼？
叶小白还没答话，恰好此时如意端着银盆从房里出来，看见她，不觉接话奚落道：“这还用问？没讨得好，爬不上龙床，当不得娘娘，可不就得灰溜溜的回来？”
说着，她将银盆里的水往阶下一倾，泼洒在叶小白的面前，溅湿了她半条裙子。
想要叶小白忍气吞声，那得候着她心情好，懒得计较，偏偏她今晚心情很差，外带夜宴上几乎没有吃东西，此刻又饥又饿，哪里忍得下气？
不过气归气，她还是望着如意微微笑了：“姐姐说的是，我是被陛下打发回来唤人的。”
如意一怔：“娘娘已经睡下了，要不我去喊她起来。”
“不用。”叶小白对着她讨好一笑，随即毕恭毕敬的垂下了眼：“恭喜姐姐，陛下要唤的人是你。”
蓦然听到这样令人意外的消息，如意哪里来得及仔细琢磨，只觉一颗心沉甸甸的扑腾了两下，满心里都是欢喜，当然，面上也禁不住流露了出来，她稍缓了缓神，立刻紧张的伸手拉住叶小白的胳膊，急问道：“当真？”
叶小白抬眼看看她，忽然一笑：“骗你的！”
如意生得有几分颜色，一向心高气傲，婉清使唤她做事，她都经常推给其他人，唯有夜君贤驾临含章院时，她才会露出那些小意儿，时不时的凑过去递杯茶，端两碟果子。此刻叶小白拿她想要攀高的心愿来试她，自然一试就是一个正着！
“你——”如意受了戏弄，失望懊恼愤恨之下，五指指甲险些要掐入她的胳膊里。
叶小白微一皱眉，使了巧劲，不动声色的从她的掌握中脱身出来，没精神再搭理她，径直走到自己的房里去睡。
如意想闹，但婉清已然睡下，又不敢闹的，只得恨恨的瞪了两眼在旁看热闹偷笑的朱光，就此作罢。
再坐了一会，等到那群人身影彻底消失，叶小白这才站起身来。
没留意，肩上覆的大红销金织锦披风滑落在地，她弯腰拾起，想了一想，就将之搁在了湖亭上。
漫步走回岸上，忽然听见一缕笛音响起，悠悠的婉转的，似有若无，断断续续。
侧耳仔细分辨，笛音恰是从她回含章院的那条路上传来的，她不觉就遁着笛音往前走去。
没走多远，看见花丛之畔，山石之端，有名乌发雪衣的男子侧坐其上，他手里执着竹笛，微微垂眼吹奏，姿势无比优雅，衣袂临风轻摆。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上回遇见过的那位七王爷。
但见一轮皓月悬于他身后的夜幕，漫天的月光如水银一般倾洒下来，替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隐然流动的清辉。
此情此情，真是人如月清举，月似人光华。
叶小白不知该无视他的存在，直接走过去，还是上前见礼，打破这副赏心悦目的天然图景，不禁停下脚步，怔在了那里。
只听那笛音悠悠扬扬的又响了一阵，夜云月忽然收了笛，转眸向她望来。
眸光有如月色，清郁柔和，纤尘不染。
叶小白原本还带着些微浮躁的心，顿时宁和平静下来，不觉施了一礼：“婢子见过七王爷。”
夜云月微微颔首：“好巧。”
巧？他记得上回见过她？
对着这样清雅如月的人，好像说什么话都是煞风景，叶小白站不住，点了点头就想快步离去。
没想夜云月纵身从山石上跃下，将竹笛插回腰间，道：“陪你走一程吧。”
“陪我？”叶小白一吃惊，就你你我我起来了。
好在夜云月倒不在乎，只悠然迈步：“今晚月色很好，但你一个人走夜路不害怕么？”
笑话！本姑娘干的就是昼伏夜出的活，当贼偷的要是怕走夜路，那还了得？
只是，这样的话好像不方便出口，叶小白摇了摇头：“四处都有巡夜的宫卫，再说这宫里也没有坏人，不怕的。”
夜云月微微一笑：“宫里没坏人？”
好像是反讽的话，但他声音清扬平和，神态自若，倒像是在淡淡的陈述一件事实，仅此而已。
叶小白还在迟疑：“可是王爷您……”
“走吧。”夜云月脚步不停：“就算没有坏人，也保不准没有其它东西。”
其它东西？
他什么意思？
此时夜色已深，风里原本就带着寒意，外加宫内草木繁盛，更是阴凉侵人，叶小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不敢再问，也不敢再想，只低着头跟在他身后走。
一路上穿花拂柳，两人都没有说话。
夜云月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好像闲庭信步，叶小白则是完全没有话说，已经得罪一个猪头男了，她不想再因言语不谨慎而得罪另一位王爷，哪怕这王爷看上去脾气很好。
在宫里行走免不了遇上巡夜宫卫，每一回，夜云月都会仗着地形熟悉，悄悄避到一旁，候着那些宫卫远去，才再次显出身影。
头一两回叶小白还在心里纳闷，到第三回她就忍不住问了：“您是王爷，为什么要躲那些宫卫？”
“不喜欢麻烦。”
“麻烦？”
夜云月不答，忽然停下了脚步。
叶小白没留神，差点撞上他，急切之下使出轻功，足尖一点，人就往后飘了一丈。
夜云月转身看她，点点头道：“你会武功。”
平铺直述的话，没有疑问。
叶小白大惊，藏了这么久，没想到一时疏忽竟然被人瞧出来了！
还没等她想好怎么掩饰，或是求恳他不要说出去呢，就听他再道：“今后小心点，不要再大意到被人发现了。在宫里，女子身负武艺，是会受人猜忌的。”
叶小白一愣，他这是好心提醒她？
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夜云月忽然温和一笑：“含章院就在前面，你自己回去吧。”
话毕他就悠悠然的往回走了，叶小白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欲言又止。
原本，她觉得七王爷温润如玉，清举如月，是个很有风度，很好相处的人，事实上这一段路走下来，也能够知道他的确是这样的人，但不知为何，同他说话，她总是有点摸不着头脑，只觉得他话语里仿佛带着三分不尽的余意，有点高深莫测。
是不是，生长在帝王家的人都有些古怪脾气？
譬如喜怒不定，情绪易变的猪头男，还有这个表面看去很温和，但让人感觉有点距离，完全猜不透的七王爷。
……
回到含章院，院门已然紧闭，叶小白原想翻墙进去，可是回想到夜云月的话，她决定还是乖乖敲门。
半晌，太监朱光才揉着眼睛出来开门，看见她跟看见鬼一样，居然惊了一下。
叶小白纳闷：“有什么不对？”
朱光没答，探出头又往外张望两眼，这才一边将她往里迎，一边讨好笑道：“娘娘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娘娘？怎么又改了称呼？
叶小白还没答话，恰好此时如意端着银盆从房里出来，看见她，不觉接话奚落道：“这还用问？没讨得好，爬不上龙床，当不得娘娘，可不就得灰溜溜的回来？”
说着，她将银盆里的水往阶下一倾，泼洒在叶小白的面前，溅湿了她半条裙子。
想要叶小白忍气吞声，那得候着她心情好，懒得计较，偏偏她今晚心情很差，外带夜宴上几乎没有吃东西，此刻又饥又饿，哪里忍得下气？
不过气归气，她还是望着如意微微笑了：“姐姐说的是，我是被陛下打发回来唤人的。”
如意一怔：“娘娘已经睡下了，要不我去喊她起来。”
“不用。”叶小白对着她讨好一笑，随即毕恭毕敬的垂下了眼：“恭喜姐姐，陛下要唤的人是你。”
蓦然听到这样令人意外的消息，如意哪里来得及仔细琢磨，只觉一颗心沉甸甸的扑腾了两下，满心里都是欢喜，当然，面上也禁不住流露了出来，她稍缓了缓神，立刻紧张的伸手拉住叶小白的胳膊，急问道：“当真？”
叶小白抬眼看看她，忽然一笑：“骗你的！”
如意生得有几分颜色，一向心高气傲，婉清使唤她做事，她都经常推给其他人，唯有夜君贤驾临含章院时，她才会露出那些小意儿，时不时的凑过去递杯茶，端两碟果子。此刻叶小白拿她想要攀高的心愿来试她，自然一试就是一个正着！
“你——”如意受了戏弄，失望懊恼愤恨之下，五指指甲险些要掐入她的胳膊里。
叶小白微一皱眉，使了巧劲，不动声色的从她的掌握中脱身出来，没精神再搭理她，径直走到自己的房里去睡。
如意想闹，但婉清已然睡下，又不敢闹的，只得恨恨的瞪了两眼在旁看热闹偷笑的朱光，就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