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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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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子两人在床上温馨地玩耍,穆弘儒莫名其妙被遣到一边,手里还拿着空碗,只能干瞪眼。他心想,自己大概是这家中官最大、但地位最小的成员吧?这画面虽然让他觉得心里十分温暖,却也有些酸溜溜的感觉。

    儿子坐的位置,原本是他在坐的啊。而该这么对她上下其手、又摸又抱的人,也该是他啊。

    何况,方才的好事被打断了,他还满肚子的不悦呢。

    思绪至此,他咳了两声,刻意正色道:“丞儿,现在不是你习字的时间吗?”

    “爹,能停一日吗?我担心小娘的伤势。”穆丞可怜兮兮地巴着忻桐问。

    “不行!”这时他就要摆出父亲的威严,否则以后和妻子亲热的时间在这小子的破坏下,只怕会越来越少。“先前小娘还不能坐起身时,你已停了好些天,如今要将进度补回。我看你就临摹蚌五篇不,十篇论语吧。”

    穆丞立刻垮下脸,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目光求助地望着小娘。

    忻桐见他们父子斗法,心中好笑,也劝着他“丞儿乖,你先去习字,我叫你爹给你两天时间,临摹十篇应该够了。恰好过两日若我能下床走了,就做包子给你吃。”

    “真的吗?”他惊喜地睁大眼,终于妥协,笑嘻嘻地从她身边下来。“小娘,你可别食言啊。”

    “绝不食言。”她做出保证。好久没动了,她也想借做菜伸展一下筋骨。

    穆丞心满意足地离开习字去了,在门关上后,穆弘儒表情有些古怪地咕哝着“看来那小子常吃你做的东西嘛,怎么你嫁进来这么久,我只有在成亲前那次约注时,吃过一次你的厨艺?”

    忻桐见他还真有些不甘心的样子,不由得在心里窃笑,只不过不敢明白表现出来,只微微弯了唇角。“夫君喜欢的话,下回做给你吃。”

    “我要吃包子。”穆弘儒指定了菜色,他倒想看看儿子口中念念不忘的包子,究竟有多好吃。“而且只许你做给我。丞儿那小子包子吃多了,少吃一两次没有关系,届时你伤才刚好,别做那么多。”

    她差点真的笑出来。“是是是,全凭夫君吩咐。”反正她到时候藏个两粒也不是难事。

    “那好。”穆弘儒得意了,便再一次暧昧地凑向她。“为了慰劳你的辛苦,我先给你个奖励。”

    “什么奖励?”忻桐期待起来。

    “就是咱们方才被打断‘真正的夫妻’必做的一件事。”他又凑向她的唇瓣,有些着迷地就要印上去。“这可是丞儿那孩子不能做的”

    哪知,砰砰砰三声,童稚的声音在外头唤着“我要进来了”接着门就又再次被推开,让他急忙又饮恨退离。

    穆丞又蹦了进来,那顽皮模样令穆弘儒有些火大,更别说他的好事已经被打断两次了。

    “丞儿,要等人应门了才能开,不是有敲门就行。”他恶狠狠地瞪着儿子。

    “我知道了,爹,我只是忘了一件事。”穆丞咚咚咚地跑上前,硬是挤上床,不管父亲就在旁边,二话不说便在忻桐的脸颊上亲了一记。“谢谢小娘!”

    献了个道谢之吻后,他又跳下床,这回连父亲都没看一眼就急忙奔出房,还没忘要替他们带上门。

    穆弘儒简直傻眼。他才刚说丞儿那孩子不能做的事,丞儿马上给他个下马威。

    至于忻桐,当然也联想到同一件事了,笑得乐不可支,连背上的伤都隐隐作痛了,她还是忍不住。

    “你”见她居然笑成这个样子,穆弘儒一气,站起身来先去将门上了栓,接着再回到床边,大手将她轻轻搂住,用一记深吻封住了这可恶的笑。

    夫妻间的第一次亲密,就在这令人哭笑不得的情况下发生了,但忻桐却觉得好充实、好幸福,也不禁深深的沉迷。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夫妻啊!

    “做包子,先得将老面细细地揉进面团里,再不断反复揉面、静置、膨胀的过程数次。记得别将面团弄得发热了,这样包子的皮才会香又有嚼劲。

    “肉馅必须用猪的前腿肉,肥瘦适中,肉汁才饱满又不显油腻;肉末必须剁得极碎,再拌入葱花、生姜、八角、胡椒、盐、酱、糖、酒、油等十余种佐料,同一方向搅拌到产生黏性,搁一阵子,直到味道相合了,才能开始包。”

    “这包包子也有学问,皮须底厚边薄,入馅的时候务求迅速,不能在手上停留太久,免得手的热气坏了包子的美味。包时须打十八个折,每个折都要一样大,包起来的样子就会像朵即将绽开的莲花。”

    听忻桐解说做包子的过程,再闻到食物飘来的香气,一旁等着要吃包子的穆家父子俩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只是穆弘儒控制得比较好,坐在桌前静静地不发一语,因为怕自己一开口就想讨吃的。至于穆丞,则是完全失控,一会儿嚷着肚子饿,下一刻就见他直冲到厨房里,盯着那冒着腾腾热气的蒸笼。

    终于,饱满又美味的包子出笼了,颗颗光滑松软,穆弘儒原还拿着筷子,保持形象慢条斯理的吃,但转眼见一旁的穆丞已经不怕烫地吃掉了大半个,还边龇牙咧嘴地想咬下一口,他眉毛都挑了起来。

    真有这么好吃?他举箸夹起包子也咬了一口,突然睁大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包子。

    清甜可口、浓而不腻,萦绕在鼻间喉头的肉香,令他忍不住又大咬了一口,最后干脆舍弃筷子,学着儿子直接用手抓包子吃。

    在旁看着父子俩争吃包子,忻桐不禁一笑。“有这么好吃?”

    “当然!”穆弘儒不吝赞美“难怪丞儿对你的包子朝思暮想,不只卖相佳,味道更是一等一,只是我不明白,你做的包子甚至比坊间任何我吃过的包子都要美味,怎么还只是一个小摊子?”

    “因为那榆林巷口有一家大酒馆呀,他们的包子也是很受欢迎。有店面,谁要来买我这小摊子的包子?”她简单地解释。

    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你大可别在榆林巷摆摊啊。”

    “反正我也不求卖出什么名堂,只要生活过得去就好了。”说到这里,她的眼神有些不自在的黯然,还刻意闪开了他的注视。

    “你你是故意这么低调的吧?为什么?”疑点如此明显,即使手上的包子再好吃,他也不得不放下,认真地问。

    “这”她欲言又止。

    “还有,我一直有个疑惑,你的谈吐举止像是受过良好家教,厨艺更不是一般人家培养得出来,为什么你却坚称自己只是个贫家女?”

    “我我小时候的家,确实没那么落破,是后来父亲发生了点事,才家道中落的。”她半隐藏地解释着。

    她这么一说,却引他心中产生更多疑团。“你举家搬迁至山西前,住在哪儿?”

    她支吾了好一会儿,才嗫嚅道:“京城。”

    “你是京城人士?你家发生了什么事?”他进一步问。

    忻桐突然垮下脸来,表情露出前所未有的哀戚“夫君,你别再问了好吗?忻桐保证自己身家清白,唯父亲死前严正交代当年那件事不能对他人开口,我不说实有不得已的苦衷,望夫君见谅。”

    当年那件事?是哪件事?

    但见她为难至此,穆弘儒决定不再逼问她,语气也较缓和了些。“好吧,你不说,我也不勉强。不过忻桐,我必须告诉你,我并不在意你的家世是否显赫,只是希望你若有心事能向我吐露,不要什么都埋在心里。”

    闻言,她总算又露出笑容。“谢谢夫君。”

    “还有,就算以后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许你偷偷跑掉,或是像上回那样,替穆丞挡刀造成自己的危险,有事我们可以一起承担。”他正视着她“你们两个对我而言是一样的重要,知道吗?”

    会让一家人由京城逃出到山西,他心知她隐瞒的事情可能不简单,或许他得试着暗地里了解一下,免得她表面开朗微笑,实则独自隐藏着诸多难言的心事。

    忻桐感动得浑身轻颤,咬着下唇,强忍住鼻头一股酸意。

    “放心,夫君,忻桐不会偷偷跑的,我还要做包子给你们吃呢。”

    “你呀,要是你敢不见,我也会靠你做的包子将你挖出来。”他故意吓唬她,惹得她噗哧一笑。

    “我明白了。”

    她的笑容,似乎比平常更明亮了,让他见了都有些闪神,只想吻上她唇边那诱人的梨涡。要不是穆丞那小子在这里——

    等等!他包子还没吃完呢。刚才儿子吃得那么猛,该不会

    他急忙转头看向儿子,果然那可恶的小子正吃完手上包子,还想伸手去拿蒸笼里的最后一个。

    “等一等!穆丞!”穆弘儒大喝一声,心想自己也才吃两个,这小子一整笼都要吃光了吗?怎么可以!

    穆丞的手刚好放到包子上头,愣愣问道:“爹,什么事?”

    “那最后一个包子,你不能”咳了一声,为了做父亲的尊严,他硬是改口道:“你该去习字了吧?能在这里玩这么久吗?”

    “怎么每到这种时候爹就要我去习字?等我吃完这一个”穆丞说着就要拿起包子,小手却被父亲给抓住。

    “不行,你已经吃得够多了,现在就去习字。”穆弘儒一副大义凛然,仿佛督促甚严、谆谆教诲的样子,事实上,他可是觊觎着那香喷喷、热腾腾的包子。

    碍于父亲的yin威,穆丞只能苦着小脸,可怜地望着忻桐,十分不情愿的挪动脚步,可才走两步,他又突然回身抓起了包子往外头跑去。

    原以为可以好好享用最后一个包子,怎知却功亏一篑,穆弘儒不由得怒吼了一声“穆丞!你给我站住——”但哪里还叫得回来呢?

    忻桐拼命憋住笑看着这一切,憋到眼泪都忍不住流下来。夫君的心机她岂会不懂?但这死命维持尊严的父亲,还有楚楚可怜把包子卷带潜逃的儿子,构成了一副既好笑又温馨的画面,她觉得自己好爱他们,好爱这个温暖的家带给她的一切。

    要是有人想破坏这个家、伤害她的家人,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保护他们。

    他真的,爱上自己的妻子了。

    当穆弘儒发现忻桐背后竟然藏有秘密时,让他产生了些不确定感,生怕这个秘密会影响到两人之间的关系。

    但,谁没有秘密呢?他不也有一个关乎家族的秘密不敢告诉她?

    他和她的感情,至此已经算十分明朗了,或许,他应该让夫妻间的距离更进一步,免得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他绝对不会承认,因为天天看着她清秀可人的模样,他内心早就蠢蠢欲动,只是碍于自己先前无谓的坚持与她身上的伤,他才不能下手,这一肚子的“闺怨”可让他难受极了。

    盼了一天又一天,忻桐背上的伤终于不碍事了,而这些日子里,他早就时常用过分火热的目光凝视她,或者将她吻得软倒在床爬不起来,一切可让她羞得不能自己呢。

    如今,更羞的事情要来了,今日夜晚,穆弘儒一进房,便像只饿狼般盯着忻桐这只小羊看,令沐浴后正在梳头的她不禁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