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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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步一步走向沈惟明,轻轻坐至床沿脱去脚上的软鞋后,爬上床榻,将小手抚上他的前胸,将唇轻贴在他的赤luo胸膛上。

    “爷,你想要我如何取悦你呢?”轻轻伸出丁香舌,曲风荷轻舔着沈惟明温热的肌肤呢喃着,而小手,微微抖颤着。

    “随你高兴。”沈惟明依然没有睁眼。

    望着这样的沈惟明,曲风荷真的有些手足无措了。

    但她还是努力地学着楼里姑娘们的举动,来回轻舔着沈惟明的前胸,然后缓缓向下、向下,再向下

    这一夜,在沈惟明的房内,曲风荷被他在各个角落,以各种方式占有着、贯穿着、高潮着、直到彻底昏厥。

    直到她昏睡过去后,沈惟明才轻抚着她的发梢,含笑地望着她如春花般娇艳的小脸。

    “因为你的心里有我啊!傻丫头”

    天都城的五月,轰动了整个勒琅国,因为有两件大事竟然将在同时间上演——

    浪荡巨贾沈惟明的大婚,以及天都第一歌舞妓风姬正式接客。

    对天都城民来说,光是其中一件,都足以令人茶余饭后谈个三个月,特别是沈惟明如何终获美人青睐的过程与内幕,以及那得以成为风姬入幕之宾,且令所有男人又妒又羡的男子究竟是为何人。

    然而,更让天都城民疯狂的是,这两件事竟还将在同一天发生!

    是的,同一天。

    老实说,曲风荷并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她知道沈惟明必然会成亲,也知道沈惟明心中认定的对象只有狄清秋,但她还真没有想过,这个时间会来得这样快,而那向来便喜欢将人、事、物玩弄于股掌中的男子,竟把天都城玩成这样。

    那男子,还真是阴险啊!

    他一定早料到他的大婚之日,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将出席,而那日未出席者,势必会成为所有人议论的对象

    今日,他的府邸中一定热闹成一片吧!必定不会像今晚的醉凝楼一样,难得的如此安静与凄清吧!

    身着一袭精致的低胸薄纱舞衣,曲风荷静静坐在经过醉凝楼嬷嬷精心布置的房间中,月光,由窗外斜照在她婀娜、玲珑的身躯上,她的双眸,定在桌上那已生成蜡泪的红烛火光上。

    忧恍惚惚中,曲风荷觉得那火光的形状像极了一张人脸,一张她看了三年,男子的微笑脸庞。

    拥有那张笑脸的男子,真的要成亲了呢!

    对象,就是他多年前便曾被拒绝,却锲而不舍,一直留存在心间念念不忘的那名女子呢!

    “恭喜”望着摇曳的烛光,曲风荷喃喃说着“要好自为之啊”是的,恭喜,恭喜他终能娶回那名才慧兼具,又身世傲人的美娇娘,更希望他能从此后收敛一下他那浪荡的个性,与他的美娇娘白头偕老,永永远远

    那样的美娇娘,一定不会一天到晚跟他拌嘴的,那样的美娇娘,一定总是应对进退合宜的,那样的美娇娘,绝不会到处惹是生非、兹生事端的,那样的美娇娘,跟自己有着天壤之别的女子。

    心突地一紧,一股莫名的强烈痛意令曲风荷不得不揪住左胸前的衣物急喘着气,然后感觉着一股酸涩感不断在胃部翻滚。

    她的心,为什么会这样痛?

    而心底那阵曾令她恐惧、令她无助,令她必须用全力去抗衡的恐慌感为何又再度升起?

    这股似曾相识的恐慌感,第一回出现时,是当初父亲骤然离世后的一个月。

    那时,尽管只有十三岁,但一直未曾掉过泪的她,在清明的细雨中,决定离开天孤城,所以她带着父母的骨灰,来到了大海旁,希望将骨灰撒至海上,让她的父母永远长眠在他们最爱的大海里。

    可当手中空无一物之时,望着那广阔无垠的大海,她突然像由梦中醒来似的惊觉,原来这世间是这样的大,但这样大的人世间,却再也没有与她血脉相连,再也没有可以与她一同分享生命中所有喜怒哀乐之人了。

    她,只剩一个人了。

    霎时,她明白了什么叫渺小,什么叫孤寂,什么叫无助,什么叫恐慌

    但已六年了,她也已长大了,不是吗?

    为什么此时此刻的她,会有着如同当初一般的恐慌?

    这六年来,她不都是一个人吗?她不是早习惯一个人了吗?

    到底由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变得如此脆弱了?到底由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变得害怕孤单了?

    当曲风荷努力地思索这些问题时,她的脑中,却缓缓出现一张玩世不恭的含笑脸庞,以及一间小小、遗世而独立的小屋。

    这两个影像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生动,如在眼前。

    啊!原来,她早已不是一个人了

    伸手摸向眼前的幻影,曲风荷恍恍明白了些什么。

    这个人,虽没有与她日日相伴,但她却已习惯身旁有一个人随时会出现并拎着她出门、与她拌嘴的时光,也已习惯空气间他那股清新且独属于他的男子气息,以及他坐在池畔谱曲,而她在一旁赏砚的悠闲,更习惯了一个可以有地方回去的自己

    不能如此软弱!

    要快些摆脱心中那不知何时堆积起来的习惯性牵引。

    急急站起身冲至花园之中,曲风荷站在树下不断地深呼吸着,并且一而在、再而三的在心间如此告诫着自己,因为从今夜开始,那曾经让她在不知不觉间熟悉、习惯、恋眷的人,已不再属于她

    就在曲风荷努力地靠深呼吸来平复心情时,突然,远处黑暗树下两抹拉扯成一团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你别以为用闹肚子这个理由偷跑到这儿来,老娘就不知道了。”

    “娘子你你别生气别动手啊!有话好好说啊!”这怎么回事?

    听着由那拉扯成一团黑影处传来的对话声,曲风荷愣了愣。

    因为那名说话的男子,正是令天都城民中所有男子又妒、又羡,并应在半个时辰前便成为她的入幕之宾——易白世。

    而曲风荷之所以选择了他,自是在明白他那天都百晓生的名号之后。

    但她还真不知道原来他家有位这么厉害的河东狮,更不知道这名在外人眼中看来稳重、体面、有涵养的男子,竟还是个怕娘子怕到这种程度的妻严管。

    “好好说?都什么时候了,老娘哪还有空跟你好好说。”

    “男人出门在外,总难免要交际应”

    “闭嘴,都这当口了,谁还管你交不交际、应不应酬!”

    “怎么了?”

    “明天就去撤了狄家茶铺的股。”

    “你发什么疯啊?”

    “我发你娘的疯!狄家茶园年初染了虫害,等到今年收获时,恐怕连根草都不剩了!”

    “什么?不可能吧?”

    “老娘是谁?你屁的百晓生啦!天都的百晓生根本就是老娘我!”

    “娘子,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但沈惟明那头老狐狸会不知道?还能在那儿大摆三天的流水婚宴?”

    “说你猪脑你还不承认,像沈惟明那种卖货郎出身,整天只知道浪荡成性、花天酒地的男人,要不是有不得已得苦处,那自视甚高,且有洁癖的狄姑娘会委屈自己嫁了他?”

    “委屈?”

    “废话,狄姑娘根本是被她那对成天只知吃喝玩乐,以致将狄家老本都给败光的废物兄嫂给卖了的。”

    “原来是这样既然这个烂摊子沈惟明已收拾了,那我们干嘛还要撤了狄家的股?”

    “说你笨,你还是真笨,真不知道老娘当初怎么会瞎眼嫁了你!沈惟明是个什么样精明的主你还不明白吗?今天这婚一结,他司茶道的掌控权到手,明日一早起,狄家的死活关他何事?所以,立即将钱由狄家抽出来,转投沈惟明旗下的行当。”

    “沈惟明这小子真他妈的运气好,给他捡了个这样好的时机,不仅把司茶道跟狄姑娘都给弄到手,还一并吐了三年多来被狄姑娘冷眼奚落的一顿恶气等会儿,该不会狄家茶园受的虫害”

    “你别傻了好不好?沈惟明再神,也没神到连老天都要买他帐的地步!”

    “不过话说回来,他这小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曾听人说起过,在他当卖货郎的时候啊!苞那些买主家的女眷都有些不乾不净,后来有人传出,那些受害女子其实都是被他用无色无味的怪药迷住,才会让她们在意识不清之下,跟他有了暧昧”

    人声,渐渐的小了,而隐没在树丛黑影下的曲风荷却动也没动一下。

    因为此时此刻,曲风荷才终于明白,原来一直以来都对沈惟明那般不屑的狄清秋,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得不委身下嫁的但狄家茶园遭虫害一事,真的只是意外吗?

    尽管就如同方才那两人所言,沈惟明虽然神,但也绝没有神到连老天都要买他帐的地步,但曲风荷方才却想起了一件事,想起了去年腊月之时,她曾意外听见沈惟明与那五名红衣少女之中的两名提到了“七连山”几个字,而“七连山”正是狄家茶园的所在地!此外,那“无色无味的怪药”七个字,更令曲风荷感到一阵沁寒。

    因为最近这段日子以来,她虽靠着她天赋异禀的嗅觉四处查找让天都城笼上一层黑雾的毒散有可能的藏处,却一无所获,而让她一无所获的奥秘,是否正在于那所谓的“无色无味”?

    这一切,只是她的幻想与臆测吧?

    天都空气中那股压得她透不过气来的诡谲,天都行人眼底的木然与苍白,那令芮续风与天都御林军们那样疲惫的缘由,其实都与毒散无关,都只是她自己的疑心生暗鬼吧

    因为如今已几乎富可敌国的沈惟明,有必要用这样下三滥的方式,来得到狄清秋,得到狄家的司茶道吗?

    盎可敌国?

    当这四个字浮现在曲风荷脑中时,她的身子又微微一震。

    是的,尽管所有人皆知现今的沈惟明真可称得上是富可敌国,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当初一介卖货郎的他,究竟是如何开始富可敌国的。

    曲风荷从不否认沈惟明是个聪明、狡猾,有过人之能之人,但她更深知,人们口中日日议论着的那“金如花雨银如瀑”的宝盆,在现实中根本是不可能存在的!

    既然宝盆根本就是个幌子,那么,沈惟妹慈起的资本到底是从何而来?

    难道他

    当心中又浮现出一个令人由脚底冷至发梢的猜想之时,曲风荷的小脸,微微的白了。

    会是这样吗?

    他真的会是一个那样卑劣、那样无耻,并且还隐藏得那样深、那样不露痕迹的罪大恶极之人吗?

    应该不会吧?应该是她弄错了吧?沈惟明虽从来不是个正派人物,行为举止也总有些轻浮,但他从不恃强凌弱、从不欺善怕恶,只要有人上门求援,总是二话不说的予以支助,更经常大笔大笔的捐款给慈幼院、道济院等需要帮助的地方。

    况且三年多来,她也从未曾从他身上嗅及一丝一毫与毒散相关的罪恶气息,有的,只是那股一直淡淡存在、令人安心与放心的独特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