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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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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屋她取出手袋里新买化妆品。

    午牛大惊“不,不要再化妆。”

    红宝反问:“不妆扮如何上班?”

    “你已经那么漂亮,不用描绘七彩,至多抹些口红。”

    他旋开她新置口红,不是银色就是黑色,索性丢开“连胭脂也不用。”

    红宝呆呆看着他。

    大牛不好意思解释:“那些颜色,勾引狂蜂浪蝶。”

    红宝心想,是,又怎样。

    渐渐走近

    大牛把那些化妆品都收起,松口气,到厨房做蛤蜊炖蛋给红宝吃。

    那是一味极疙瘩的菜,可是味清鲜,可引得胃口大开。

    红宝也在厨房另一头忙做她的拿手云吞面。

    大牛说:“豆泥在东岸开面店。”

    “他是我教的。”

    “是吗,”大牛意外“怪不得那么美味。”

    他们在小小饭桌饱餐一顿。

    大牛问她:“适才你为何对婴儿无理取闹?”

    红宝嘟起嘴,哭丧脸“我头上伤痕又痛又痒。”

    大牛信以为真,连忙查看。

    只见缝针之处结疤再也长不出头发,有一个五分硬币大小秃斑,可怜。

    红宝忽然紧紧抱住他腰身。

    “咦,你这干什么?”

    红宝不出声。

    “今晚轮到你洗碗,我累极了,先漱口休息。”

    他推开她,回房间掩上门。

    大牛坐下,他仍然记得红宝投诉他是个洗厕所的粗人,他不生气,但也不忘记,人家已经痊愈,又可重新展翅,他岂可有非份念头。

    况且,他也不喜欢她那样雄爽的女子,他心中仍然只有精次的柔情。

    他不会因利乘便:什么,你就在邻房,不搭白不搭,他不是那样的人,所以他比较寂寞。

    他翻一个身,大字那样在小小床上睡着。

    已经顺利获得蓝卡,夫复何求。

    红宝洗妥碗碟,走出厨房。

    她本不是那样邋遢,适巧在母亲重病,心情最坏、时间最不够用之际遇见午牛,纯属不幸。

    她一抬头便看到大牛躺着憩睡,luo上身,只穿一条小小内裤,提高手臂,露出腋窝,他双肩宽阔,臂肌发达,腰身细,最好玩是十只足趾圆圆,还像小孩。

    她被吸引,轻轻走近,靠在门框看他。

    一向只有满街男人谗痨地瞪着她看,但红宝甫见午牛就偷偷看他。

    开头觉得他说不出特别。

    此刻又觉得他好看。

    这大半年发生许多事,结婚后两人都沉着不少,也发掘了对方的优点,假使她也有些许好处的话,他应知道。

    大牛呼噜呼噜。

    怪不得枣泥那样喜欢他,他爽直光明,虽无修养学养,却自然懂得守则,他强壮有力,愿意承担,热心助人,不图回报,这不是优质男人?

    呵还有,他全身散发强烈男性气息。

    红宝渐渐走近一点。

    恍如隔世

    大牛爱吃,全身肉肉,看样子到中年,一定会有个肚圈,不知大家都三十岁之际,还是否有缘相会。

    红宝蹲到他身边,凝视他,大牛丰厚嘴唇鼓鼓,曲线奇佳,下颚方整,百分百男子线条,今时今日,男人就是要像男人。

    红宝想看得更多,但是踌躇,一向想到什么做什么的她忽然发挥自制,他已获得蓝卡,不日将申请离婚,恢复自由之身,他们有缘无份。

    红宝看他腋下纹身:生天

    她认识华文有限,看不懂,但觉花纹造型美妙。

    红宝恋恋不舍回到自己房间。

    她听见小小声音:喜欢他,就挤到他身边睡。

    不行,她也有自尊。

    小小声音又问:你在等他自动过来?

    红宝没有回答。

    不用想,那小子不知多骄傲。

    过几天,午牛在课室答试卷,虽觉题目不难,但他怕英语水平不足,幸亏有三分一是选择题,正忐忑,交卷时限已届。

    出到门外,恍如隔世,有电话找他。

    “午牛,速来我家,精次。”

    精次!午牛一颗心几乎跳出口腔,他凄然按住胸口,喂,镇定我心。

    他叫部车子赶往精次家。

    只见门口结着无数深浅粉红色气球,大开中门,宾客携礼物进出,咦什么事?有人生日?

    只见管家迎出,满脸笑容:“午先生,欢迎,等你呢。”

    “精次在哪里?”

    “在里边,跟我来。”

    午牛匆匆入内,大厅也到处布置粉红色缎带,七彩大字:庆贺琪琪与安蜜到世上。

    大牛一想,莫非是——

    “哎唷,我没带礼物。”

    管家笑答:“人来了就好,大家都牵记你。”

    大牛忍不住大声叫喊:“胜利,胜利。”

    他奔入书房,看到精次坐书桌前,他鼻子一酸,上前凝视精次,呵,她秀丽精致如昔,笑脸欣欣,午牛实在忍不住,紧紧拥抱她。

    “我做梦了?你回来了?”

    精次没头没脑亲吻他,埋在他脖子嗅他气息“想坏我了,大牛。”

    大牛含泪欢笑“今日为谁庆祝生日?”

    有人在身后答:“我们两个女儿。”

    果然是英俊的庄生与米兰诺,他们一人抱一个女婴走近。

    大牛拉着精次过去细看,只见两个幼婴似洋娃娃般可爱,苹果脸胖嘟嘟,见人懂得欢笑。

    “抱抱?”

    “不不。”大牛不敢。

    真没想到两个男人那样会打扮幼婴,小小女孩头上戴着蝴蝶结,身穿大方美观水手服,人客围拢,争相逗弄。

    庄生笑“午牛,你与精次小姐真心相爱,也该结婚。”

    午牛抱住精次不出声。

    精次低声咕哝:“他不愿娶我。”

    “那么,你娶他好了。”

    对于谁娶谁嫁谁,庄生不觉有任何问题。

    庄说下去:“我与阿米经过几许艰难,才有今日,这一分钟还有人想用石头掷死我俩,你们又有何难处?”

    精次与午牛无言。

    庄生说:“我与米带着孩子们将前往英伦生活,与精次小姐同一架飞机。欧洲人心比较宽厚,希望大家有好日子过,午牛,你也一起来,我们组织装修公司。”

    精次看着午牛,午牛还是没有回应。

    连庄生都气恼:“牛!”

    大牛把这个牛字提升到另一境界。

    人客告辞。

    无比欢愉

    精次轻轻问他:“你走,还是不走?”

    那温柔媚糜的声音似一线丝线般缠住年轻男子,他把下颚搁在她肩上“今天无论如何不走。”

    精次只得轻叹一声,他仍有保留。

    午牛说:“我是来看你,不是你的身体。”

    精次笑答:“糟糕,我即是我身体。”

    午牛把脸钻进她颈窝,像猎犬寻找黑松露菌般专注“我想你。”

    精次再次感动,虽然这年轻人尚有保留,但感觉得到他的情意比她认识的所有男子为多。

    午牛忽然说:“我的手在发抖。”

    “喝点酒可好。”

    他摇头,轻轻解开精次的丝衬衫,她外衫与内衣间是柔软真丝那种叫“添食的呼息”淡贝壳粉红,几乎与她皮肤一般颜色,也同样柔滑。

    他咕咕哝哝“不是为着这个。”

    精次笑不可抑,与他在一起,总是无比欢愉。

    第二天午牛告假,没去开工。

    下午,精次出外办事,他才想起要到学校看成绩。

    管家说:“午先生,司机在外等你。”

    午牛笑“司机是侍候精次小姐的人。”

    管家也笑:“一样啦,精次小姐不在,你都没来过。”

    午牛问:“她几时走,我该送她。”

    “精次小姐这趟因为要载庄家四口连两个保母,故此借用友人私家飞机,今日下午四时在第f9号停机坪。”

    “啊。”

    午牛出门到学校。

    两个好同学在等他,带他到壁报前伸手一指,他们三人名字都在榜上,获优等证书,同学说:“虽然在学校网页可以一目了然,但总不比站在榜前开心。”

    电话响起,精次找他。

    “你溜到何处?巴不得用绳索绑你在身边。”

    午牛笑,把好消息告诉她。

    “有何打算?”

    “与同学合组建造公司。”

    “我有相熟商业律师。”

    午牛只是笑“我还打算申请两个弟弟过来。”

    “啊,我有最好的移民律师。”

    午牛答:“我也爱你,胜利。”

    “你仍在结婚中?”

    “我爱你。”

    精次笑:“你会来送飞机吧。”

    到此为止

    这时,同学在他身后说:“卿卿我我,嘟嘟囔囔,午牛真是女人汤丸,女生见他合不拢嘴——”

    午牛笑着挂上电话。

    他们三人,午牛、张亮、袁欣三个年纪相仿,背景相似,聊到将来,充满憧憬。

    午牛开始觉得活着不是太坏。

    稍后,同学驾车送午牛往飞机场,几经转折,才找到f9号停机坪。

    袁欣说:“好家伙,你有朋友坐私人飞机?”

    午牛一抬头,只见一辆银灰色海流型九座位小型喷射飞机,停在空地上,接着,他看到飞机身上漆着唯恐人家看不到血红的两个大字:moneyhoney。

    午牛怔住。

    他知道那是精次胜利的昵称。

    借飞机给她的人,竟然以她为名,由此可知二人关系如何,他像是巴不得她收下这辆飞机。

    午牛垂头。

    不,不,他不是自卑,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向往拥有飞机大炮潜艇,他只是蓦然明白,尽管他爱精次,精次也同样爱他,两个人永远去不到一起,环境背景及要求实在距离太远。

    到此为止是最理智做法,午牛忽然心平气和。

    他发出电邮:“祝顺风,我有事未及前来,午牛。”

    他对同伴说:“我们走吧。”

    张亮笑:“看到没有,男人拥有money,自然也有honey,努力,兄弟。”

    午牛心头十分惆怅,淡淡哀恸。

    那边,在拥挤热闹的十四座位车上,精次收到电讯,她读过,不出声。

    渐渐像魂离肉身,眼神静寂地看着车窗外公路风景。

    庄生何等细心,轻声问:“他不来送我们?”

    精次点头。

    米兰诺说:“那愣小子又臭又硬,似茅厕砖头。”

    庄生说:“可是实在漂亮。”

    “那是一只夯牛。”

    庄生又说:“他自始至终爱精次是精次,没问她索取任何利益,够骨气。”

    “何必斤斤计较。”

    “精次,算了,人各有志。”

    精次抱起了其中一个幼婴,轻轻说:“来日,阿姨教你洗黑钱。”

    她脸贴住婴儿,声音凄婉,大家都笑不出来;可是,除了真正想要的,其余一工,都已得到,还有什么可埋怨的呢。

    午牛又何尝好过,与同学分手,他踯躅回家。梦远-书城

    一进门,看到玄关地上两只帆布袋。

    有客?

    看多一眼,发觉两只破袋属于他午牛。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打开袋口一看,里头已装着他的家当:内衣内裤,牙膏牙刷,一应俱全。

    谁把他的行李都收拾起来丢在门口?赶他走?

    “红宝,红宝。”

    红宝自卧室出来,t恤短裤,崩着脸鼓着嘴。

    “你做的?这是干什么?”

    红宝藐藐嘴:“三日两夜没回来,我猜想你已经不耐烦在这里住。”

    午牛气结“你这蠢女人,我还以为你的劣性都改过来了,谁知死性不改,还是爱吵架,神经病。”

    红宝突然走近,伸出双臂推他。

    午牛怪叫:“别动手。”

    “脏-男人不知羞耻,到处乱-睡,祝你惹-梅-毒-爱-滋-疱-疹,全身-烂-光。”

    两人愈说愈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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