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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情曹子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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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为曹家三公子的曹植,曾经有过养尊处优的青少年时光。那时,虽然全家经常随父出征,风餐露宿,屡遭风险,但对于曹植来说,那不啻是在他的快乐时光里平添一点刺激,一点经验和履历。只可惜,随着年龄的增长,丕、植矛盾日益公开化,他也就由备受优遇的公子变成备受迫害的罪人,在压抑、苦闷和屈辱中郁郁而终。曹植是性情中人,终其一生,为情所困,为情所累。才情、亲情、友情、性情,既给他带来了巨大荣誉和安慰,也给他招来了无尽的灾难和迫害。

    一为才情所困。

    曹植是一位才华横溢的人。恃才傲物的谢灵运有一句广泛流传的名言:“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我得一斗,天下共分一斗。”邺城的铜雀台落成典礼时,曹操率领诸子登台观景,令他们当场各作一赋。曹植第一个交卷,而且做得最好。其才情由此可见一斑。

    文学上,曹植可谓多面手。诗、赋、散文样样精通。在诗歌方面,四言、五言、六言、杂言广泛涉足。对于曹植的诗歌成就,钟嵘在诗品中给予了高度评价:“骨气奇高,词采华茂,情兼雅怨,体被文质,粲溢古今,卓而不群。”对其散文,诗品中说:“陈思之于文章也,譬人伦之有周孔,鳞羽之有龙凤,音乐之有琴笙,女工之有黼黻。”连大诗人杜甫也由衷地赞道:“子建文章壮”(别李义)“文章曹植波澜阔”(追酬故高蜀州人日见亲)。

    曹子建的才情,在他生前和死后,都给他赢得了巨大的声誉。在三曹当中,曹子建熠熠生辉,和乃父并驾齐驱,光芒完全盖住了其兄曹丕,尽管曹丕的才情也不低。正因为如此,引起了父亲的赞赏,甚至一度有立其为太子的念头,也同时引起了哥哥曹丕内心的巨大恐慌、嫉妒以至震怒。他们的兄弟关系因此罩上了一层无法消除的阴影。

    二为亲情所困。

    在曹丕做太子之前、做太子之后和做魏王之后,对其兄弟们一直处于高度戒备状态。没有做太子之前,他除了年龄优势外,其它乏善可陈。而年龄条件,在思想解放、唯才是举的曹操看来,根本算不了什么。为了登上太子宝座,曹丕对兄弟们时时提防。做了魏王以后,又怕众兄弟威胁自己的位子,更是无所不用其极。他毒死曹彰,打击曹植,到后来,干脆把众兄弟赶出京城,在各自的领地不得擅离,并派遣监国使者分驻各地,监视众兄弟的一举一动。到了这个份上,兄弟之情已经荡然无存了。

    和曹丕相比,曹植则是兄弟当中的温和派。因而也是人缘较好的一个。曹彰为人爽直,刚毅威猛,是曹操的得意“黄须儿”在立太子的问题上,他不仅自己不搅和进去,而且坚决支持曹植,甚至不惜为此引来杀身之祸。可见曹植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反之,曹植对众兄弟也是非常关心的。赠白马王彪是写给弟弟曹彪的。诗中写道,曹植、曹彪兄弟二人从京城出来,回归各自的封地。曹彪依依不舍,曹植对同遭冷遇的兄弟关心备至,安慰他:“离别永无会,执手将何时?王其爱玉体,俱享黄发期。”临别之时,更是谆谆告诫:“丈夫志四海,万里犹比邻。恩爱苟不亏,在远分日亲。”曹丕死后不久,儿子曹叡即位,状况稍稍好转的曹植即为众兄弟仗义执言,强烈地指斥曹丕对自己以及其他诸侯王所施加的种种禁制,对他们所过的“婚媾不通,兄弟乖绝,吉凶问塞,庆吊之礼废,恩纪之违,甚于路人,隔阂之异,殊于胡越”的生活深为怨恨,希望曹叡撤除这些限制。虽然效果不佳,却体现了曹植的兄弟之情。曹叡即位后,曹植对这位侄子也非常关心,提出了不少治国之道,要求为国家多做点贡献,只因曹叡猜忌之心过重而作罢。但其心之诚,可见一斑。

    书卷气过重的曹子建,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殊不知,兄弟相煎之事,有重耳和公子小白仇杀于前,有唐太宗兄弟火并于后。历史的经验告诉人们:在很多情况下,感情和权位是势不两立的东西,选择了感情,就远离了权势,选择了权势,就必须牺牲感情。只是曹子建沉湎于亲情之中,无暇细考。心不够狠,手不够毒,是曹植失意的重要原因。这一点,曹丕比他清醒得多。所以在他看来,煮豆燃豆荠,是再平常不过的了。

    三为友情所困。

    曹植不仅对众兄弟有情有份,对朋友也是有情有义。当时,曹植有两个很要好的朋友,也是曹操故人之子,丁仪、丁翼兄弟。二人颇受曹操重视,他们是曹植的有力支持者,多次在曹操面前力陈立曹植为太子。曹丕怀恨在心,终于找个机会把丁氏兄弟全家男口全部杀害。曹丕这样做,不仅铲除了异己,而且给重感情的曹植以很大的打击。眼见朋友遭难而无力相救,心中万分凄苦,产生强烈的负罪感:“利剑不在掌,结交何须多。”同时,幻想自已能够救朋友于水火:“拔剑削罗网,黄鹤得飞飞。飞飞摩苍天,来下谢少年。”(野田黄雀行)。

    四为性情所困。

    在性情上,丕、植二人也大异其趣。曹丕是一个工于城府、善用心计之人。而曹植是一个率性而行、心胸坦荡之人。性情的不同,决定了二人境界的高下,也决定了二人不同的命运。曹丕在才气上比不过曹植,于是“御之以术,矫情自饰”比如,每当曹操外出,百官及诸子都要到城外送行。这种场合,曹植凭借他过人的文思和口才,常常即席发表一通对父亲的华美颂辞,曹丕虽然文学功底也很高,但才思不及曹植,为了扭转不利局面,曹丕往往回避口才上的较量,干脆伏地痛哭。让曹操觉得曹丕虽然才思逊于弟弟,其诚心又略胜一筹。

    而曹植的率性而行,往往误事。早在年轻气盛之时,他就“口吐狂言”立志要“戮力上国,流惠下民,建永世之业,流金石之功,岂徒以翰墨为勋绩,辞赋为君子哉”意思是说,他不愿做个平平庸庸的文人,要在政治上建功立业,有所作为。虽然后来他没有一以贯之地朝这个方向去努力,却在无意中暴露了自己的“野心”使曹丕多了一份戒心,多了一份嫉恨。

    曹植由于才气太多,有时难免侍才傲物,缺乏自制力。魏志中说他“任性而行,不自雕励,饮酒不节”建安二十一、二年间,曹操有事外出,留在邺城的曹植不仅喝醉了酒,影响了政事,而且私自坐着王室的马车,打开了王宫的正门司马门,在只有帝王本人在举行典礼时才行走的“驰道”上纵情驰骋游乐了一番,一直走到金门。曹操震怒之下,不仅处死了公车令,而且对曹植甚为失望:“始者谓子建,儿中最可定大事者”自此以后“异目视此儿矣”

    曹丕、曹植从同一个起点出发,却走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遭遇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从他们身上,我发现,重感情的人和重权谋的人相较,往往吃亏;率性而行的人和工于心计的人相较,往往吃亏;侍才傲物的人和平庸圆滑的人相较,往往吃亏。难怪人们称曹子建为“绣虎”“绣虎”者,有虎之能而无虎之威也。他是一只唯美主义的老虎。而追求唯美主义,在现实生活中是难免要碰壁的。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