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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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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是2004年9月的某个下午,有阳光也有风。我的眼睛从昨天晚上开始肿,到现在仍然没有消退的迹象,眼泪中途停止过,断断续续的,现在我所看见的屏幕就是朦胧的。这个太爱撒谎的城市,它不能将我遗弃,天气是影响不了心情的,万里无云天空瓦蓝我都看不到。我一整段整段的思维停滞在这个下午时分,中饭里的手撕包菜放了太多醋,酸倒了我的牙齿。昨天我和一个叫做蚂蚁的研究生在一起,我们一起对着电脑,谁的电脑先死机谁就吃一个青橘子,我开心的看见他吃下一瓣,他的脸难看起来,大概连最特色的胡子都酸到了吧。

    王菲的声音真好听,寒武纪的歌词里有小王子和玻璃鞋。只是童话不复存在,对我。去年秋天我的某个朋友死了,她是在实习的护士,突然之间生理期到了,她所上班的那家医院有个医生了解到这一情况之后给她打了止痛针。她再也没能醒来,一个女人死的时候竟然正好是生理期。这不是谋杀,院方给出的交代是药物,是身体排斥某种药性,等等。官司,胜诉,赔偿,只是悲伤无法治愈,只是她的十八岁刚刚开始,若上天能目睹这一切,疼痛与否?当然他是看透尘世沧桑的,自然以俯视的姿态看着这些惨剧,口中念念有词,念的大概是佛经,生死有岸佛法无边。

    家中抽屉的底曾藏着我未写完的文字,我的父亲母亲。眼睛开始发胀,我说我囤积了太多的悔恨,它们在我的脑子里发酵,它们蠢蠢欲动的嘲笑着我的玩火自焚。是的,我十七岁,目前和男朋友同居在长沙。我习惯了任何人以侮辱的词语来诋毁我,习惯是凶猛的词语,我在这样的凶猛面前黯然失色,于是臣服于它。

    我陷入一种低潮,叫做失语。我翻过了电话里所有存着的号码,原来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黑暗中男朋友始终张开双臂在等待,我絮絮叨叨的数落他,只是想让气氛显然自然。他幻想了无数个未来的情景,我也有过,只是幻想永远停留在远方,当你到达你曾期盼的未来时,失望的情绪会萦绕很长时间。我的男朋友他说了一遍两遍三遍四遍他多爱我,他许下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诺言,换做从前我不会无动于衷的,我闻到空气中腐朽的味道,那是我经历的男人,以及我在他们身上倾尽的热情。

    be easy,be happy。我轻轻的深深的呼吸,将身体平摊在床上。眼睛打不开,睡意全无。想开些,不然还能怎样。惩罚与罪恶是发生在不同时段的,它们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可以简单的叫做因果。妈妈深夜的时候还在安慰,那时你还小,不懂事,走错了路。她可知道,我所有走的路全按自己的情绪,到哪算哪。所有的烂摊子自然有父母来收拾,即使我任性的在去年从师大文学院逃掉,今年又再要求他们拿一笔钱出来去新闻传播学院,他们还是那样无怨无悔。我情愿父亲再将皮带抽到身上来,他狠狠的打我教训我的时候,我不应该反抗的。去年的我,甚至动手打过他。父亲是怎样沉默的男人,面对我出奇荒唐的行为,他原谅包容,转身去抹掉一把泪。

    白开水也呛到了我,昨天挂掉姑姑的电话之后我开始呼吸急促,象是三岁以前的哮喘。如果我死在那场疾病里,如果我代替哥哥承受夭折,我的家庭不会是今日的模样。我凭什么过自由的日子,我没有付出任何代价,背后有父母在辛劳在奔走在辗转。2002年的冬天里,他们大概找遍了城市里所有我可能出现的地方吧,而那时的我在忍受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夜里会和我缠绵,白天却另有心上人。他是我的初恋。姑姑说得对,我已经没有资格接受来自亲情的一切,这债,终生也还不完。当我开始听郑智化的歌,心也开始一场忏悔。我连怨恨的对象都只有自己,妈妈说她有错,家庭的娇惯宠溺让我一直横冲直闯,犯错连连。姑姑说父亲有错,他懦弱无能,没有给我最恰当的教育。我给了自己狠狠一耳光,这样的父母有错?在我心里,他们的好,为我撑起整个晴天,除我之外,谁能真正体会。

    不堪的影象重叠再加深颜色之后反复的上演,我跌倒在这些沉重面前。最后造物者承认我是败笔,最后的最后我用生命来赎罪。我最亲爱的父母,我最亲爱的曹航,以及所有的朋友,我真诚的爱着你们和祝福你们。某段时间我连自己都在欺骗,当然我肯定欺骗过你们。2004年9月的某个下午,阳光底下我的眼睛有点微疼,眼泪作祟导致我敲打的速度越来越慢。我没有信仰,我甚至坚定不起来,我如此可耻。小学的时候,我的班主任说我将来一定是个有出息的人。因为我每一次考试失败之后下一次绝不再有同样的错误出现。只是我数了一数,我因为同样的原因,做过太多次同样的坏事。坏的定义是伤害,伤害了自己和在乎自己的所有人。辜负,万劫不复。

    上哪里去寻找,我的年少,它们飘飘洒洒,疲累的身躯惟有选择裹足不前。我任由他人评述,敞开的接纳各种责备,若你真爱我,请容我失语。请用眼用心看透整个的我有多么难过的在这里,紊乱的回忆里我整理出一句话来,我陈述的全部是事实,不为发泄,不博同情,数年之后有回望的勇气,也能坦然,我如此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