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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何以面对我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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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家云,人生乃是苦集之场。

    我是一位半佛教徒,自然对这样教条信任有加。我明白人生何以会是“苦集之场”有的人生性乐天,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乐趣和刺激,没有哪一个物性的存在不是一种召唤。可是这是乐天派的理念,不是我的。

    人生的“苦集”无怪乎是“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昔日释迦牟尼佛尚为王子时曾有夜游四门之事,随后才有慨叹人生大苦顿生解救世人的慈悲心。这种舍身求道以求拯救万众生灵的大觉正只是属于千年一出的奇才而不属于我这样的芸芸众生。

    我何以面对我的生?

    人生一世,不过白云苍狗,一瞬间之事而已。今日的十日怀胎之苦转眼便成为明日的身死体灭之痛。那么生之欢欣与我又何曾有半点干系,一个新生命的诞生不是注定的,但是一个人的死亡却是无论怎么耽搁也不会错过的。

    就像是一部机器,随着时间的流逝,它总是会不断的出问题。人的肉身也是一样,随着不断的对之挖掘开采,它也会慢慢的消瘦干瘪,终于有一天,对它的开采强度超过了它的承受力,它便要生出无数的苦痛来夺回曾经靠过度的开发它所得到的一切。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既矛盾又合理的彼此关系。那么,有了这样的双重的关系,我该怎样对待我的肉身,对待我的生命。

    人的一生中有多少的聚散离合,谁也不能用统计学的理论对之加以论证,不能用经济学的理论来论证说是聚的效益大还是散的收成好。聚散都是人生的常态,本不该置喙多嘴。可是发生在我的生命之中的聚散有多少次是足以牵动我的情感让我为之喜欢为之悲的。难道所有的一切发生都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一厢情愿不曾给过我半点的欣慰和伤感?

    是忧伤也好是欢欣也好,一切的发生似乎都不再那么的重要,一个人,一辈子,是定量的,不论你曾经在这个承载过你的世上得到过多少荣耀多少失意,你都将归入尘土化作春泥,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便什么也没有了,没有聚散,没有悲欣。怨与憎本来就是人生最大敌人。人生数十年,时光有限,何必为了一点小事,而互相怨恨,搞得如同陌路。

    我何以面对我的生?

    生于斯世,有太多的追求,也有太多的诱惑。没有得到的想尽一切办法耍尽一切手段向得到,得到了一切想拥有的却又觉得索然寡味意兴阑珊。你已经得到的,别人却在苦苦追求想从你的手中夺走它,你没有得到的,却又握在别人的手心里你也是贼心不死虎视眈眈。人生充满了太多的变数,其实人生就是一个未知数,是超越了所有数学概念的,也是天才的数学家们耗尽脑力也不能解答的。在对这个未知数求解的过程中,芸芸众生们耗尽了青春耗尽了天伦耗尽了一切值得留念的东西。可是得到答案的又有多少,不过寥若星辰屈指可数。这些胜利者不是因为实力而是侥幸,在命运的天网之下,想逃脱是几乎不可能的。

    求不得,是人生大苦难的终结。人生何求,不过是人们不能拥有的,包括长生,包括幸福,包括财富,包括权位多少人死在了求不得苦的杖下。

    人生七大苦。每历经一番苦痛,都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我生于斯世,何以面对我的生?

    佛说,何不做一个超人,超脱一切世俗烦恼的人,又说,诸法实相,皆为空相。可是毕竟有根器有慧性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我会不会是千百年之间方可以出现的一次的奇才?我没有这样的自信,并自信自己不是。

    我何以面对我的生?

    梵志手托花瓶献于佛前,可是佛说“放下”放下什么呢?梵志不解。佛说,你把心田里的六根、六尘和六识放下,这样你就不会有什么分别、对立的观念,你的精神才能真正的解脱。梵志大悟,我也大悟。

    人生固然有七大苦,只要放下便可挣脱业障,得一片清明世界。世俗之人迷惑爱恋,没有正知见,不知生死流转是无止息的,方才对生死产生畏惧,生出分别心对立心。眼前的繁华固然迷人眼,但是只要“除去欲念迷情,便可永离迷妄深渊”

    俗世中人,往往只有皮相没有骨相,眼孔太浅。总是愿意将自己的眼睛盯住别人所得之上。别人没有自己有的,便心生得意,自己没有别人有的,却又心生不快。何时为自己活过,不过徒增负累罢了,何苦来哉?佛家有一首偈说“胜者徒招怨,负者更忧苦。不争胜负者,快乐又幸福。”

    快乐是自己的。佛说生命在呼吸之间。其实快乐何尝不是在呼吸之间?放下执着,解开心结,用一颗平常心去包容一切,便足以明心见性立地成佛了。

    我是一个凡人,生在凡世,过着世俗的生活,我每天都在花红柳绿中穿行。我何以面对我的生?

    六祖坛经上说:“迷时师度,悟时自度。”

    我何以面对我的生?这是一个要我自己寻求答案的问题,只有通过自己的参悟才能深刻的体悟佛之要旨,达到“空无”之境。

    佛门偈语说:“佛在灵山莫远求,灵山只在我心头,个个有个灵山塔,好向灵山塔下修。”灵山在哪里?其实灵山远不远,在天边,近不近,在心田。

    置身俗世的我何以面对我的生。这似乎不再是一个很终极的问题——

    昔日马祖在江西修禅,源律师来访,问他:‘大师修行禅道,是不是很用功?”

    “是的,很用功。”

    “如何用功?”源律师追问。

    “饥来吃饭,困来即眠。”

    这句话模棱两可,弄的源律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源律师好奇的问:“人人都一样,难道大家不是都与大师一样用功吗?”

    “不一样。”

    “为什么?”

    “他们吃饭时不好好吃,总是挑拣;睡觉时不好好睡,总是计较。所以不一样。”

    (马祖是中国佛教禅宗史上最有声望的人物之一。圆寂后被唐宪宗赐谥号为“大寂禅师”塔名“大庄严之塔”被誉为“唐代最伟大的禅师”之一。)

    这是一段佛教故事,在似乎稀松平常的故事中,我似乎领悟了一点什么。我何以面对我的生?拥有一个无差别心无对立心的平常心——“饥来吃饭,困来即眠”——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