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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忆往昔(二)

作者:闲来写青山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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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周末,林溪难得回了趟家。老屋因为住的少,看上去很是有些破败了。因为房子里死过两个人,村里的人对这里还是多少有些忌讳的,路过时,大都绕开她家的门口。

    林溪在回村的路上碰见了村长的小儿子,满脑肥肠的,看着让人反胃。他喊住了林溪,说道:“林溪,你快18岁了,到时候村里就会取消你的五保户资格,长成这个模样,还是挺招人的,你这样吧,嫁给我吧,保证你衣食无忧。”

    林溪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低头躲着他走开了。林溪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已经到了下午。她从村口买了几个鸡蛋和一包挂面,又在田里扯了几颗小菜,煮了碗面,吃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林溪坐在昏暗的灯光下做着题,村长的小儿子站在墙外边,露着头朝林溪笑着说道:“林溪,今天上午说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你可要抓紧回复我呀,哥哥我现在可是被你迷地晕头转向的。”林溪连忙把灯关了,跑到房后的墙边上,喊道:“胖婶,胖婶,你在家吗?”

    胖婶早就听到了动静,走到林溪的门前,看到村长的小儿子,说道:“哎哟,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呀,还不快走,我喊人了啊。”

    村长的小儿子灰溜溜地走开了,胖婶看着林溪,训道:“你去招惹他做什么,不好好待在学校,跑回来找亏吃呀。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林溪红着眼眶,听完胖婶的训斥,才说道:“我没招惹他的。”

    胖婶叹了口气,“你长这个样子就招惹他了,以后没事不要回来了,你看看你,哪里还像个乡下妹子,省得别人说三道四的。”

    胖婶看着这个破败的院子,“等下你跟我到家里把狗牵过来,你栓在屋里头,别睡的太死了,应该没什么事的。”胖婶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地说道。

    有了狗的陪伴,林溪觉得安全了许多,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吃过早饭,她把狗还给了胖婶,来到了章校长的家里。

    林溪在章校长家里坐了一会,和他聊了下最近在学校的一些情况,便离开了。路上,经过一个拐角时,她听到了章校长老婆正和别人聊天,“你男人,你还是要看紧了,林家的这个小丫头,每次一回来必定会到你家,这个小丫头片子可是长的越来越出息了。”

    “我信得过我男人的,只是个小辈而已。”章校长老婆说道。

    “你还是别太大意了,你男人为她费了那么大的力,难道真的无所图,你就是太傻了,隔壁村的海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林溪有那么一瞬间,想冲去扇她们两耳光,可她却只能静静地站着,任由她们议论。

    林溪本打算回学校的,可此时却犹豫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她对现在的生活充满了厌烦,她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急切地想要找到解决的方法。

    俞点妈妈的话、村长小儿子猥亵的话语尚在耳边,林溪在床上辗转难以入眠,想着以后的出路。书是没法读了,虽然自己的成绩很好,也应该能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可是上学的费用哪里来呢?即使解决了学费问题,后面还有更多的问题等着自己,真是受够现在的处境,必须尽快地自立才行呀。

    目前,林溪手上没有多余的钱,唯一值钱的可能就是这栋老房子了。林溪让胖婶把自己出售房子的消息散了出去,可过了两天了,依然没人上门来询问。林溪急于出手,把价格一压再压,以2000块钱的价格卖给了邻村一个收废品的。

    林溪去了趟学校,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下,和孙老师告别后,揣着2000块钱坐上了开往江城的大巴。

    已经找了20天工作了,毫无收获。身上的钱交完房租,基本上所剩无几了。这20天里林溪的三餐都是馒头和白开水。天气越来越热了,今天走了一天,满身的汗味。林溪闻了下身上的味道,朝住处走去。

    洗完澡后的林溪蹲在路边上大口的喝着水,远处霓虹灯闪烁,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开始,林溪望着远处的霓虹,想起这些天的经历,不禁眼圈微红。

    盛昌平喝得醉醺醺的从林溪旁边经过,没有留意旁边的台阶,以一个狗啃食的姿势跌倒在了林溪的面前。

    盛昌平抬头望去,一个瘦弱的女孩正看着自己。许是刚洗过澡,头发还湿漉漉地,小鹿般清澈的眼神,不知所措地望着自己,待自己看向她时,她很快地恢复了平静。

    看着她这个样子,盛昌平有些恼怒地说道:“小妹妹,你看见我摔倒了,也不知道扶我一下嘛,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呀。”

    林溪忙起身去扶他,于是盛昌平听见了她肚子打鼓的声音,不禁哈哈大笑,有些流氓姿态地调侃道:“小妹妹,哥哥请你吃饭,好不好?”

    林溪不理会他的调侃,也学她一般,像个太妹似的答道:“那就多谢哥哥的好意了,哥哥你就跟个及时雨似的,我已3天没吃饭了。”说完便扶着他向路边的一家小饭馆走去。

    盛昌平有些哭笑不得,但又觉得有趣,任由她搀扶着进了去。

    饭馆很小,只有3张桌子,但收拾的非常干净。林溪利索地点了一桌子的菜,在老板娘惊讶的目光中狼吞虎咽的开吃。

    一旁的盛昌平看着她的吃相,嘴巴长的老大,很久都不曾合上似的。吃饱喝足后,林溪喊了声:“老板,剩下的全部打包。”说完林溪脚步轻快的出了饭馆,边走边不停地打着饱嗝。

    盛昌平笑嘻嘻的付了钱,好像找到了人生的乐趣一般也跟着走了出来。

    林溪一直记得她和盛昌平的初次相遇,从他看向自己的第一眼起,林溪便觉得他是个外表冷漠,但内心却极度渴望关爱的人。

    盛昌平也一直记得他和林溪的初次相遇,那时的林溪瘦弱的让人心疼,尤其是那双眼睛看向你的时候,莫名地让你想去探索下她眼底的星辰。

    两人在小饭馆吃完饭后便分道扬镳了,颇有些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味道。然而缘分终究是一个奇怪的东西,终会让两人再度重逢。

    两天后,林溪在江城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简称江城分公司)门口看到了招聘置业顾问的启示。招聘启示写的让人有些激动,月入过万,无年龄、学历要求,只要五官端正、机灵、踏实、能吃苦耐劳。

    林溪看到时直呼苍天有眼呀,这不就是写的自己嘛,充满自信的来到了办公室,在经过了一系列的面试,眼看就要录取了,人事经理看到她的身份证时犹豫了,林溪未满18岁,还差3个月。

    林溪无奈,软磨硬泡的时候,忽然看见了远远走来的盛昌平,“哥哥,这里,这里。”

    盛昌平顺着声音望去,一个学生装扮的小姑娘真脸期待地看着自己。那双眼睛让盛昌平一下子认出了林溪,看到她见到自己的表情,盛昌平的心里竟生出了丝丝的喜悦。

    盛昌平笑着看着林溪,说道:“小妹妹,又见面了,你怎么在这里呀?”

    林溪连忙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一脸认真地说道:“你去帮我说下吗,或者给我做个担保,好吗?这个城市,我只认识你。”

    盛昌平待她说完,说道:“你先不着急啊,我去帮你问下,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了。先喝点水,小许,去吧台那些糕点给她。”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林溪顺利地进入了江城分公司,实习期三个月。待入职手续办完,林溪算是正式在这个城市留了下来。

    林溪的生活渐渐地不如了正轨。公司提供制服和三餐,这为林溪解决了很大一部分问题。本来,她还准备向盛昌平问下,看能不能预支些工资的,现在看来也不用了。

    唯一不足的就是住的地方离公司远了些,坐车要20分钟,每天来回要花费4块钱。自从能吃饱后,林溪的体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看着钱包中仅剩的几十块钱,林溪决定每天早上跑步去公司,晚上再跑步回来,就当是锻炼身体了。离发工资还有几天呢,坚持下就好了,林溪在心里鼓励着自己。

    林溪把全部的热情投入到了工作中,她每天不停地背资料、看沙盘,下班也不着急回家,借用办公室其他同事的电脑,把整个相关行业的知识系统地梳理了一遍。休息的时间就去别的楼盘踩盘,学习别人的销售技巧,认真地观察客户的反应。2个月后,林溪顺利地转正了。

    3个月后,林溪看上去于刚来时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虽然还是很瘦,但是脸色看上去红润了不少,好像还长高了些,盛昌平再见到她时,便调侃地问道:“林溪,你是不是长高了些呀,是不是公司的伙食很好,你每天只知道吃呀?”

    林溪点了点头,说道:“我是长高了些呀,盛总,谢谢你呀,公司的食堂饭菜真的很可口,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饭菜了。”

    盛昌平笑出了声,还有人因为这个一本正经地道谢的,说道:“嗯,喜欢吃就好,能吃是福,好好工作。”

    林溪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好好工作的,你就等着看我的业绩吧,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林溪自信地说道。

    盛昌平走近了些,林溪的身高刚好到他的下巴位置,他很想去摸下她的头发鼓励她一下,刚要抬手,忽然意识到不妥,手停到了半空中,最后轻轻地拍了下林溪的肩膀,“好好干,我看好你哦。”

    2006年江城分公司成立,江城作为华中地区最大的城市,南北交通的要塞之地,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当时中国的房地产市场刚开始呈现火热之势,市场还处于供不应求的局面。富裕了的中国人民,投入了巨大的热情置业,炒房团也应运而生,市场前景大好。

    江城分公司开发的第一个楼盘,位于城区边缘,最初周边的配套很不齐全,只有两条公交线路和一个普通小学。随着政府规划的不断出台,周边将陆续建设地铁、学校、政务中心、医院,等到规划公之于众后,这里立刻成了置业者的首选。

    盛昌平跟随母亲在宋家生活了16年,原名叫宋昌平,随宋家平字辈。等他母亲病逝后,他才回到了盛家。在盛家待了几个月后,便被盛荣信送到了国外,在美国念完预科,顺利地考入哈弗商学院,修完本科的课程后,顺利地在华尔街当了一名金融分析师。

    盛昌平并没有回国的打算,更没有回盛家的打算。在他24岁的时候,盛荣信大病了一场,他才匆匆地赶回来。

    盛荣信对这个半路捡来的亲儿子,满是愧疚,在病床上,拉着盛昌平的手,老泪纵横地劝说他留下。盛昌平那里见过这种阵仗,他的母亲自小便对他很是冷淡,虽极力教导,于母子关系上却是很淡的。在盛荣信第三次拉着他说自己时日不多时,他终于点头,答应留下。

    盛昌平进入荣信集团营销部,成为了一名普通员工。他的能力很快便显现了出来,他对市场的把控能力、政策的制定能力和执行力方面,远远地超出了他的哥哥盛昌明。

    半年后,盛昌平调到了集团的运营部,一系列年度方案制定出来后,盛昌平又一次地让众人刮目相看。

    盛荣信很是欣慰,高芳菲却有些慌了。本来,盛昌明作为盛家唯一的儿子,将会毫无争议地继承盛家所有的财产。现在,冒出来一个如此优秀的盛昌平,高芳菲坐不住了。

    高芳菲已经吹了无数的枕头风,又在公司里面或明或暗地针对盛昌平,和盛昌平的关系水火一般。

    盛荣信考虑了许久后,把盛昌平委派到了新成立的江城分公司。为了安抚盛昌平的情绪,直接委任他全权负责江城分公司的日常事务,担任分公司总经理。

    高芳菲虽对这个安排不是很满意,却也无可奈何。目前,只要盛昌平不在总公司,她终有办法把他彻底地赶出盛家,来日方长,能把宋凌那个贱人赶走,自己也同样能赶走她的儿子。

    在盛昌平的努力下,江城分公司的经营渐渐地步入正轨,尤其是进入07年后,已经开始实现了盈利。

    林溪转正后,销售业绩也是直线上升。她把最大的热情投入到了工作里,每天不停地接待着各色的客户。一天下来,嗓子都是哑的。林溪的努力换来的是丰厚的回报,她转正的第一个月,她成为了公司的销售冠军,当月的工资达到了2万元。

    盛昌平看着林溪的销售数据,让他吃惊地是林溪的成交率,在她手里,每接待10个顾客,成交可达到3个。盛昌平看着数据笑了起来,感叹道,摔了一跤,摔出个宝贝来。

    盛昌平埋头看数据,不知不觉地已经快10点了,他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向营销中心走去。此时,营销中心依然是灯火通明,林溪正在接待顾客。盛昌平找了个离她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他看着林溪,正轻柔地和顾客说着什么,眼睛里亮闪闪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顾客看上去有些犹豫,林溪并不着急,带着客户又去看了一遍样板房,在沙盘旁边讲解了许久,有拿出很多的政府规划报告给客户。接近11点的时候,成交锣声响起,林溪又成交了一套。此时的售楼部里,只有吧台的一个服务员、几个保安和盛昌平。

    等顾客把成交协议签好,林溪在财务室收完定金,已经12点钟了。那个顾客看着林溪,说道:“小姑娘,你如果离职的话,来我公司吧,这是我的名片,工资好商量的。”

    林溪笑着说道:“谢谢您的看重,如果有需要,我一定去找您。”林溪把顾客一直送到了停车场,看着他开车离去,才回到营销中心,拿着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休息。

    看到盛昌平这时候出现在这里,林溪很吃惊地问道:“盛总,你怎么过来?”

    盛昌平抬手看了下时间,说道:“下班了吧,走吧,我送你回去。路上聊了,时间有些晚了。”说完,抬脚就往门外面走。

    林溪一路小跑地跟在他的身后,盛昌平听到她高跟鞋和地面碰触发出的滴答声,不禁嘴角上扬,稍微地放慢了些脚步。

    此时已是深冬,空气中满是寒冷的气息。盛昌平脱下了外套,给林溪披上,说道:“你可是镇司之宝,可别感冒了,走快些了,上车就不冷了。”

    林溪跟在他身后,走到公司时,额头竟然有了细微的汗,林溪感叹道“腿长了不起呀,这一路小跑,我都出汗了。”

    盛昌平看着她额头的汗,笑了起来,说道:“林溪,你饿吗,我们去吃些东西吧。”

    林溪看着外面浓重的夜色,说道:“太晚了,去我那里,我给你下碗面吧,晚上还是不要吃太油腻的东西。”

    盛昌平一脸开心地载着她,朝林溪的住处驶去。林溪的住处是个老旧的小区,楼道里的灯一闪一闪的,看着相当地诡异。

    盛昌平小声地问道:“林溪,你晚上回家不害怕吗?”

    林溪抬头看了眼灯,说道:“这有什么好害怕的,它不是亮着吗,它爱闪就闪吧,我又管不了。”

    盛昌平听到她的回答,笑了起来,是呀,它只要能照亮黑暗就可以,爱闪就闪吧。

    林溪开了门,径直朝厨房奔去。盛昌平站在客厅里打量着林溪的住处。房子很小,屋里除了一个沙发一张饭桌和一个书柜外,就再没有其他了。盛昌平被满书柜的书籍吸引了,都是和房地产销售有关的。他随手抽出了一本,翻了几页,每页上都有备注。盛昌平感叹地说道:“真是个爱学习的好苗子呀。”

    面条很快就做好了,很家常的鸡蛋面,林溪笑着递给了盛昌平,说道:“我的厨艺实在是不好,你将就着吃吧。”

    盛昌平大口地吃着,边吃边说道:“嗯,不错,味道蛮好的,至少比我想象的要好。”

    林溪看他吃地开心,很是高兴,坐在他的旁边,也跟着吃了起来。

    盛昌平吃完,说道:“林溪,作为上司呢,你的工作方式我很欣赏。可是作为朋友,我却不建议你这样工作,注意身体,好好保重自己。”

    林希眼圈微红,看着盛昌平,说道:“谢谢你,盛总,我会注意的。您也是一样的,不能总是说别人,自己却不注意。”

    盛昌平笑了起来,道:“好,我们互相监督了,你还小,又是女孩子,真的要注意,不要总是熬夜。”

    林溪点了点头,盛昌平看时间已经很晚了,便起身告辞,道:“林溪,好好休息。”

    林溪等他走出了楼梯,才关上了门。简单地洗漱后,倒头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