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宿承安 > 有灵犀

有灵犀

推荐阅读:我和离婚的阿姨一支红杏出墙来情动天下小西的美母教师凄子配合我滛凄那一汪肥水的流淌优衣库真相终生狌奴隶狌爱抽卡系统沦为黑人朒便器的母女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宿抚往下扫了一眼,随手拖来一个被奏折塞得变形的竹筐,吩咐侍候茶水的宫人道:“你去寝宫寻御医,问他承安精神如何。”

    宫人唯唯,倒退出书房,从禁卫手中领了腰牌,握在手里快步走向后宫。

    禁卫上前把筐中奏折取出,分门别类地摆在宿抚桌上,再目不斜视地退到书架边,按剑站正,收敛气息,以免发出声响惊扰宿抚埋头奏折。

    应承黎听到应承安抱恙,想到蔺自明昨日说他能寻出宿抚可为人利用之处,眉头微微皱了下,隐隐感觉蔺自明还有未尽之语。

    杨砚之走后摆放在地上的沙盘还未收起,应承黎跪在他放下的竹棍旁,忍了片刻,目光情不自禁地向沙盘飘去。

    两刻有余后宫人气喘吁吁地从寝宫赶回来,向宿抚回报道:“已经大好,说是身上汗湿,正在沐浴。”

    书房距寝宫颇远,宿抚平日乘御辇上要一刻左右,可见这个宫人腿脚灵便,他点了下头,记下宫人姓名,又叫来心腹吩咐道:“屠毅,你带御辇去请承安过来。”

    宫人奉命跑来打听应承安的状况时他正假借沐浴和兰臣交谈。

    摸约是出自宿抚可笑的独占欲,应承安沐浴时身旁不留禁卫,只允宦官入内侍候,而宿抚平日里不用宦官,这差事就落到了混堂司派来烧水的少监头上,但少监担忧前车之鉴,不愿做那侍候亡国君的倒霉人,又把差事推脱到他身边的小太监身上——

    兰臣今年二十有三,相貌柔美,身形纤细高挑,怎么也看不出来是个能在混堂司吃饭的宦官,禁卫见他正皱眉,同袍走过来叫他附耳低声说了几句,他便露出恍然神色,抬手放他过去了。

    目光犹在兰臣腰臀上逡巡一圈才收回来,疑道:“这窄臀平胸的,哪比得上娘们舒服。”

    兰臣自幼习武,五感敏锐,将他这句话收入耳中,心里冷笑一声,脚步不停,叩门躬身进了西间厢房,挽起裤脚衣袖跪坐在池边,垂眸替应承安按摩肩颈,一面将他到殷桓府上后的言谈如实道出。

    应承安这才从他口中证实自己的猜测,手掌漫不经心地拨弄水面上一篇梅瓣,待听到兰臣提起“宿拙”二字,动作微微一滞,将花瓣碾破,微红的花汁散入水中,暗香浮动。

    他身上除去鞭痕与刀伤,又添了些暧昧红印,是宿抚昨日留下,兰臣目光不慎触及,连忙闭上眼不敢多看。

    应承安并未察觉到臣下心思,他把被揉破的花瓣送回水中,沉吟了一下,确认道:“遇事去寻宿拙?”

    兰臣闭着眼睛往应承安肩头摸索,去寻下一处僵硬筋骨揉开,小声答道:“殷统领确实这般说,但只有名字,臣还不知道该往何处寻。”

    若真是应承安印象中的那个宿拙,当在童稚之龄,身边必然有人看顾,以殷桓之缜密,必是将他放在不远不近地稳妥位置,但不知为何殷桓没有直言相告。

    他沉吟片刻,在殷桓信不过兰臣和他认为宿拙奇货可居之间摇摆了下,又想到他是如何救下宿拙,和此人真假上,半晌才和兰臣道:“若殷桓所言非虚,宿拙是故宿夫人遗腹子,为宿抚同胞弟。”

    他被揉到酸胀处,声音一顿,险些忍不住拔高些许,停顿片刻才若无其事地续道:“年岁应在五、六之间,养在寻常人家,你且故作不知此人,去探查殷桓这三月行踪。若是方便,也可直言问他。”

    兰臣当即应下,应承安抬起手捏了下鼻梁,又吩咐说:“蔺自明冒险入京,目的不明,要想办法和他见一面。若有余力,再替我去看看母亲”

    “算了,”旋即他又意兴阑珊道,“宿抚一直疑我手头还有人马,没必要打草惊蛇,知她未受苛待也就够了。”

    兰臣一一应声,余事绝不多问,见应承安微微闭眼,便不再说话,专心为他揉捏肩头,一直到屠毅带着御辇来请应承安,才起身告退,返回混堂司少监身边,低眉顺目地候在墙角等应承安登上御辇,又被搜查一番,方得以离开寝宫。

    应承安在汤池里待得骨头酥软,怀疑宿抚找他没有好事,因此走起路来也慢吞吞的,屠毅被迫迈着小碎步跟在他身后,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因此等应承安踏入书房时,应承黎已经在沙盘前跪侯了一个时辰,宿抚又处理完一筐奏折,正琢磨晚膳是啃个螃蟹还是猪蹄,见应承安进门,脱口道:“猪蹄养颜?”

    应承安被问得莫名其妙,便当做没听见,走到阶下向他行礼。

    礼节完美无缺,没向应承黎投去一瞥,倒是应承黎忍不住盯着他细看。

    应承安刚沐浴出来,虽未脱冠解发,发梢也难免有些水,在衣上留了一点湿痕,还未干透,衣衫轻薄处隐隐透出颜色。

    应承黎盯着上面那点似红的暗痕看了半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不是什么暧昧痕迹,而是浅棕的里衣颜色。

    宿抚不等应承安跪实便叫他起身,转头对禁卫说:“叫人蒸两笼蟹,公母各半,加些紫苏,和姜醋一并端来。”

    禁卫应声退下,出门时和站在门外的屠毅交换了一个眼神,屠毅躬身进门顶替他的位置。

    应承安不紧不慢地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停在沙盘旁,弯腰捡起地上的竹杖,信手在沙盘上拨了两下,把象征着宿抚大军的漆朱人像撤回京城左近,在不足一指宽的城墙上轻轻一点,转过犹带着血丝的眼眸瞥了应承黎一眼。

    他被宿抚锁在书房窄榻上的这几日并非只在无所事事地读书自弈,也没少听他与大臣商谈,虽说宿抚不会把家国重事放在此处,但见微知著,也叫他听到了一些有趣的消息。

    比如宿抚号称八十万大军出征,实际上只有八千人,每天拖着树枝在官道跑来跑去,伪装做大军依次调拨,把原本还算干净平整的官道糟蹋得尘土飞扬,气得工部官员一天连上二十多道奏疏,换着花样痛斥宿抚不干人事,骂得宿抚咬牙切齿,但为了掩盖军情,忍着脾气留中不发——

    所以随宿抚打天下的精兵强将尚在京中,蛰伏不出,只待有人按捺不住,自投罗网。

    应承安收回竹杖,提着它漫不经心地拍了拍应承黎肩头,提声问道:“怎么回事?”

    他语气中国隐隐透出教训意味,应承黎下意识低声回道:“皇兄”

    宿抚坐在阶上,闻言屈指一扣桌面,叫应承黎回过神来,整个人哆嗦了一下,慌张地垂下头避开应承安视线,牙关咬得太紧,脸颊上甚至绷出了痕迹。

    应承安转回头去望向宿抚。

    他的神色平静,就像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地上的不是自己的胞弟,而是素未相识之人。

    “既然是建元得罪,想来陛下昨日一无所获,”应承安说,“陛下唤臣来,可是苦恼如何处置建元?”

    宿抚往日曾敬爱极了应承安这身不动如山的从容,但如今尊卑颠倒,又厌恶极了这份从容,恨不得把他打破揉碎,叫他失态,露出可怜神色。

    他成功过几次,但应承安总能再把那点傲骨囫囵拼起来,叫他忍不住喜怒不定地说:“朕怜惜承安承欢后孱弱无力,使御辇请你,但今日看承安伶牙俐齿,想是无碍才对,不当为你破例。”

    应承黎昨日听闻蔺自明暗示宿抚所作所为已是不敢置信,不想他还会当众提起,面色不免为之一变,忘了平复心绪,妄涎之药的余毒被克制半晌,当即反扑起来,一举控制住他。

    “陛下英明神武,慧眼如炬,明察秋毫,料事如神,雄才大略,”他开始吹捧道,“臣呃?”

    应承安提起握在手中的竹杖在应承黎额上敲了一记,叫他免于丢人现眼,随后将竹杖斜倚在沙盘上,向宿抚拱手一礼,沉静道:“闻陛下召,不敢不至。”

    应承黎不知为何自小就有些畏惧自己这位颇有贤名的兄长,哪怕应承安从没在他面前露出峥嵘之态和怒色,因此他被应承安一竹杖敲得安静下来,在他身后瑟瑟发抖,活似被恶霸蹂躏过的良家女子。

    宿抚不置可否地看了看应承安,又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应承黎,蓦地笑了起来。

    “往日满京城都称颂承安仁德之名,不想今日见承安同胞兄弟尚且畏惧承安胜过畏惧朕,当真叫人意外,”他轻声细语道,“承安令人为自己宣扬贤名时,可曾想过会有被拆穿之时?”

    应承安听完宿抚的满口胡言乱语,也不做辩解,低头应道:“陛下定然知晓。”

    宿抚入仕时做的便是东宫属官,等应承安长到能自行谋事时又成了他的心腹近臣,哪有什么他不知晓之事,宿抚自讨没趣,抬手将越梅臣留下的奏疏扔给应承安,似笑非笑地说:“广宁侯可是被当场抓获,承安说,朕该怎么处置?”

    奏疏力道用尽,恰好落到应承安怀中,他展开扫了一眼,沉思片刻,分辨出蔺自明是有意留下应承黎,让他被越梅臣带走。

    因而他恭敬道:“陛下斥蔺自明为贼子,建元擅与贼子通,当视为谋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