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 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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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有些急切地推开房门。原来，天早已经大亮。整个王府，没有了昨日的喧闹，恢复了记忆中的清静、空旷。
【232】错觉？？
“把她们都送回去，就说王爷感谢皇上的体恤，已经留下一名，其余的不敢收纳！”远远的，我听见了管家李伯的声音。
透过零落稀疏的绿荫，我看见长长的回廊之上有十来名衣着鲜亮的女子走过。有的还眷恋的回头张望，却被一旁的侍卫催促着离开。
这些女子正是我昨日看见的那些舞女，怎么今天一大早的就遣送走了？听刚刚李伯的话，好似是皇上送来的！
“妹妹睡得还好吧！”柔美动听的声音来到了我的身后。怜心同样望着那一抹抹离开的袅娜的身影，脸上有着笑意，眼底却依然有着哀伤。
“嗯，好。只是我昨晚……”我昨晚尽然睡在瓘哥哥的床榻之上。我微微抬眼看了一眼怜心，觉得这样的话根本不该问出口，多少会触动她的伤感。转过话锋，“王爷呢？”我知道，我不能再叫“瓘哥哥”。
“在书房。”怜心回头看向我，拉过我的手，轻声道，“妹妹还是先用过早膳再去看他吧！”
看他！她就这样确定我想要去看瓘哥哥？或许，她比我自己更清楚我此刻的想法！我淡然的一笑，跟着她往膳房的方向走去。
“姐姐以后就叫我忘川吧！”
“忘川，好，这个名字确实好！可惜，这名字可以改变，心要能够轻易改变就好啦！”她略微抽了抽唇角，无奈。
心？！我已经摸不清我现在的心究竟是怎样，好似目前的状况根本容不得去细想。我只希望瓘哥哥不要永远活在悲痛之中，不要再自暴自弃。
用过早膳，怜心备了茶水，让我给瓘哥哥送去。我知道她是有意这样，她认定了只要有我的存在，瓘哥哥就会恢复正常。确切的说，他已经恢复正常。
端着茶水走过朱红廊道，府内路过的下人都会用诧异的眼光看着我，有的甚至窃窃私语。当我抬头看他们时，他们又会对我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他们并没有恶意！
我知道，定然是我的样子让她们诧异。因为，我长得和她们记忆中的“蓝姑娘”一模一样。而我现在的身份却是瓘哥哥留下的一名舞姬，“忘川”。
用早膳的时候，怜心告诉我，那十名舞姬是新帝犒赏瓘哥哥征战有功的礼物。虽然瓘哥哥日夜消沉，以美酒舞姬为伴，却从未真正碰过那些舞姬。
这次把那些舞姬送还给新帝高纬，确实留下一名不愿回宫的女子，给了一些银两，让人送他回了家乡。我自然成了瓘哥哥留下的那名舞姬，而且瓘哥哥留下我的原因在众人看来，答案再简单不过。
书房的门并没有关紧，我习惯的没有敲门，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室内，熟悉的淡雅清香中多了一丝烧焦的异味。我有些奇怪的抬头，只见书案前一小火炉内，正闪耀着熊熊的火苗。明晃晃的火光，映着瓘哥哥完美的俊颜，出奇的平静，与昨日的他完全两样。他果然恢复了正常！只是依然消瘦落寞的身影，让我心疼。
他好似正在在烧毁着什么，纸张从他的手中，一页页放入火炉，燃烧……
我走到桌案旁，把茶水放在桌案上。顺手倒了一杯，欲递给他。火炉中，正在燃烧的书页却差点让我把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
因为，他手中一页页撕扯烧毁的，正是那本记载着我们身世劫数的凤羽帛书！
他好似发现了我的异动，欲再次撕下书页的手顿了一下。目光扫了一眼我端着茶水的手，回头，干脆把剩下的半本帛书全部放入了炉火之中。
“哗”的一声，本就菲薄的书页一遇见火，猛然亮了一阵，燃烧。明亮的火光，甚至比外面的光线还要亮，渐渐的，全部化成了灰烬。看着那完全化为灰烬的帛书，我居然有种彻底解脱，走出桎梏的超脱之感。
我有些木讷的看着那已经熄灭的火炉，怔怔地，忘了把手中的茶水递给瓘哥哥。
修长的手指轻轻触上我的脸颊，绕着我脸部的轮廓描绘勾画……
来自脸上的触感让我恍然醒神，抬眸看向他。他深深看见我眼底的幽潭般清澈的眸光里，全是化不开的忧伤浓雾。
一个愣怔，我后退了几步。低头，轻声道：“王爷！”
他伸在半空中的手放下，顺势夺过我手中的茶水，缓缓放在唇边，没有喝。淡漠的声音溢出口：“忘川，是吗？”
他，居然记住了这个名字！他昨晚醉得那般迷糊，居然记住了这个不属于我的名字。
“额……是的。”我再次低头，轻应。
“我虽然留下了你，并不表示要你这样恭敬的待我。如果,你不愿意留在府中，可以离开……”他坐在了旁边的靠椅上，目光移向了窗外。轻轻啜饮一口茶水，声音更像是在叹息。
……沉默。
他要我离开，但看他落寞的神情，并不是真的要我离开。他只是说，如果。如果我不愿意，他不会强留。
也是，即便他知道我就是落儿，他依然会这样。这就是他与佗钵的不同。
然而，此刻的我，心中已经没有了确切的答案！
“如果，觉得这里还习惯，就留下来吧！”没有等我做出回答，他已然再次开口。
“谢谢王爷！”我再次微微屈膝，向他施了一礼。
“呵，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多礼数，我还是喜欢原来的你……”他轻笑一声，话脱口而出，却突然缄口。
看着他讶然望着我的神情，我才反应过来。他还是把我当成了以前的落儿。
“忘川，我忘了，你如今是忘川……”他再次开口，却再次缄口，因为他再次说错了话。
我如今是忘川？！那么，曾经还是蓝碧落！如今的我，虽然改了名字，换了身份，好似他知道我就是蓝碧落，知道我就是落儿。
转念，我又否定了这样的想法。如果，他知道如今的忘川就是落儿，不可能如此镇静的面对我。他，不是一直都在逃避吗？
我佯装没有听懂他的话，扯唇一笑：“奴婢一直就是忘川！”
“不要在我面前自称奴婢，记住了！”他起身，把手中喝完的茶水满上，然后再重新倒了一杯，递至我的面前，温柔的语气中是不容质疑的诚恳，“谢谢你的出现！”
“王爷……”我欲再次行礼，谢恩。他却一把扶起了我，把茶水放在我的手中，暖人的淡笑，“记住，以后也不用对我行礼，我不习惯！”
“谢王爷！”双手握着装满茶水的茶杯，轻声应允。茶水的温度刚刚好，捧在手心里暖暖的。我此刻的心，也有种久违的暖意。
“我想作画，你帮我研磨吧！”他的心情好似突然大好，笔墨纸砚一一摆上了桌案。
我熟练地拿过放在书架上的墨锭子，往砚台里加了少许温热的茶水，把墨锭子的一头平整的贴在砚台上，稍稍用力，均匀的打着圈儿滑动。半响，我发现他握着手中的笔，却定定的注视着我研磨的手。
我停了手上的动作，抬头诧异的望着他。曾经我，也经常这样为他研磨。显然，太过熟悉的举动让他诧异。
“呵……”他甚是无奈的扯了扯唇角，“你一点都没有变！”
“我……”我确实没有变，但是，作为忘川的我，他应该不认识。他依然把我当成了原本的我。他的这种“错觉”，同样让我产生“错觉”，总觉得我们又回到了那段难得的美好时光。
墨研磨好后，他提笔，画纸上出现的依然是曾经的我们……
生动而带着忧郁的笔调，仔细的描绘着画中相互依偎的两人白色的衣袂翻飞浮动，如丝缎般的黑发彼此缠绕、眷恋，真的犹如天地间走出的一对神仙眷恋。
只是，那犹如神祗般清雅高贵的男子，却始终空洞着一双眼睛。
瓘哥哥细细刻画着画中人物的每一个细节的地方，特别是男子环抱着的女子。却唯独忽略了男子的那双眼睛！
他是真的忽略了，还是不想去细细刻画！？
我很想提醒他一句，画上那双清澈的眸子。当抬眸看见他眼中永远也花不去的哀伤时，我开不了口。
一阵强烈的伤痛涌上心头，我有着目眩恍然的感觉。
“王爷，奴婢有事，告退……”没有等到他的应允，我落荒而逃。我害怕这种心痛的感觉，我再也不想承受这样的伤痛。
刚跑出门口，却与前来的管家李伯撞了个满怀。
“哎呀，我说姑娘啊，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这般撞！”李伯佯装生气道。看着我的眼里却是满满的笑意。
我本想道歉，但看着他半带逗弄的笑容，我努嘴瞪了他一眼。“李伯，你跑这儿来干什么啊？”
“朝庭的信使送了一封信来，说是皇帝的御笔亲书，当然得跑快点啦！没想到我这把老骨头，居然遇上你这丫头！”
小皇帝的亲笔？！我有些好奇，扬眉笑道：“什么信，我可以看看吗？”
“等王爷看过，你再问王爷讨，他定然会给你看的！”笑着，李伯向书房走了进去。
起身，有些急切地推开房门。原来，天早已经大亮。整个王府，没有了昨日的喧闹，恢复了记忆中的清静、空旷。
【232】错觉？？
“把她们都送回去，就说王爷感谢皇上的体恤，已经留下一名，其余的不敢收纳！”远远的，我听见了管家李伯的声音。
透过零落稀疏的绿荫，我看见长长的回廊之上有十来名衣着鲜亮的女子走过。有的还眷恋的回头张望，却被一旁的侍卫催促着离开。
这些女子正是我昨日看见的那些舞女，怎么今天一大早的就遣送走了？听刚刚李伯的话，好似是皇上送来的！
“妹妹睡得还好吧！”柔美动听的声音来到了我的身后。怜心同样望着那一抹抹离开的袅娜的身影，脸上有着笑意，眼底却依然有着哀伤。
“嗯，好。只是我昨晚……”我昨晚尽然睡在瓘哥哥的床榻之上。我微微抬眼看了一眼怜心，觉得这样的话根本不该问出口，多少会触动她的伤感。转过话锋，“王爷呢？”我知道，我不能再叫“瓘哥哥”。
“在书房。”怜心回头看向我，拉过我的手，轻声道，“妹妹还是先用过早膳再去看他吧！”
看他！她就这样确定我想要去看瓘哥哥？或许，她比我自己更清楚我此刻的想法！我淡然的一笑，跟着她往膳房的方向走去。
“姐姐以后就叫我忘川吧！”
“忘川，好，这个名字确实好！可惜，这名字可以改变，心要能够轻易改变就好啦！”她略微抽了抽唇角，无奈。
心？！我已经摸不清我现在的心究竟是怎样，好似目前的状况根本容不得去细想。我只希望瓘哥哥不要永远活在悲痛之中，不要再自暴自弃。
用过早膳，怜心备了茶水，让我给瓘哥哥送去。我知道她是有意这样，她认定了只要有我的存在，瓘哥哥就会恢复正常。确切的说，他已经恢复正常。
端着茶水走过朱红廊道，府内路过的下人都会用诧异的眼光看着我，有的甚至窃窃私语。当我抬头看他们时，他们又会对我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他们并没有恶意！
我知道，定然是我的样子让她们诧异。因为，我长得和她们记忆中的“蓝姑娘”一模一样。而我现在的身份却是瓘哥哥留下的一名舞姬，“忘川”。
用早膳的时候，怜心告诉我，那十名舞姬是新帝犒赏瓘哥哥征战有功的礼物。虽然瓘哥哥日夜消沉，以美酒舞姬为伴，却从未真正碰过那些舞姬。
这次把那些舞姬送还给新帝高纬，确实留下一名不愿回宫的女子，给了一些银两，让人送他回了家乡。我自然成了瓘哥哥留下的那名舞姬，而且瓘哥哥留下我的原因在众人看来，答案再简单不过。
书房的门并没有关紧，我习惯的没有敲门，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室内，熟悉的淡雅清香中多了一丝烧焦的异味。我有些奇怪的抬头，只见书案前一小火炉内，正闪耀着熊熊的火苗。明晃晃的火光，映着瓘哥哥完美的俊颜，出奇的平静，与昨日的他完全两样。他果然恢复了正常！只是依然消瘦落寞的身影，让我心疼。
他好似正在在烧毁着什么，纸张从他的手中，一页页放入火炉，燃烧……
我走到桌案旁，把茶水放在桌案上。顺手倒了一杯，欲递给他。火炉中，正在燃烧的书页却差点让我把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
因为，他手中一页页撕扯烧毁的，正是那本记载着我们身世劫数的凤羽帛书！
他好似发现了我的异动，欲再次撕下书页的手顿了一下。目光扫了一眼我端着茶水的手，回头，干脆把剩下的半本帛书全部放入了炉火之中。
“哗”的一声，本就菲薄的书页一遇见火，猛然亮了一阵，燃烧。明亮的火光，甚至比外面的光线还要亮，渐渐的，全部化成了灰烬。看着那完全化为灰烬的帛书，我居然有种彻底解脱，走出桎梏的超脱之感。
我有些木讷的看着那已经熄灭的火炉，怔怔地，忘了把手中的茶水递给瓘哥哥。
修长的手指轻轻触上我的脸颊，绕着我脸部的轮廓描绘勾画……
来自脸上的触感让我恍然醒神，抬眸看向他。他深深看见我眼底的幽潭般清澈的眸光里，全是化不开的忧伤浓雾。
一个愣怔，我后退了几步。低头，轻声道：“王爷！”
他伸在半空中的手放下，顺势夺过我手中的茶水，缓缓放在唇边，没有喝。淡漠的声音溢出口：“忘川，是吗？”
他，居然记住了这个名字！他昨晚醉得那般迷糊，居然记住了这个不属于我的名字。
“额……是的。”我再次低头，轻应。
“我虽然留下了你，并不表示要你这样恭敬的待我。如果,你不愿意留在府中，可以离开……”他坐在了旁边的靠椅上，目光移向了窗外。轻轻啜饮一口茶水，声音更像是在叹息。
……沉默。
他要我离开，但看他落寞的神情，并不是真的要我离开。他只是说，如果。如果我不愿意，他不会强留。
也是，即便他知道我就是落儿，他依然会这样。这就是他与佗钵的不同。
然而，此刻的我，心中已经没有了确切的答案！
“如果，觉得这里还习惯，就留下来吧！”没有等我做出回答，他已然再次开口。
“谢谢王爷！”我再次微微屈膝，向他施了一礼。
“呵，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多礼数，我还是喜欢原来的你……”他轻笑一声，话脱口而出，却突然缄口。
看着他讶然望着我的神情，我才反应过来。他还是把我当成了以前的落儿。
“忘川，我忘了，你如今是忘川……”他再次开口，却再次缄口，因为他再次说错了话。
我如今是忘川？！那么，曾经还是蓝碧落！如今的我，虽然改了名字，换了身份，好似他知道我就是蓝碧落，知道我就是落儿。
转念，我又否定了这样的想法。如果，他知道如今的忘川就是落儿，不可能如此镇静的面对我。他，不是一直都在逃避吗？
我佯装没有听懂他的话，扯唇一笑：“奴婢一直就是忘川！”
“不要在我面前自称奴婢，记住了！”他起身，把手中喝完的茶水满上，然后再重新倒了一杯，递至我的面前，温柔的语气中是不容质疑的诚恳，“谢谢你的出现！”
“王爷……”我欲再次行礼，谢恩。他却一把扶起了我，把茶水放在我的手中，暖人的淡笑，“记住，以后也不用对我行礼，我不习惯！”
“谢王爷！”双手握着装满茶水的茶杯，轻声应允。茶水的温度刚刚好，捧在手心里暖暖的。我此刻的心，也有种久违的暖意。
“我想作画，你帮我研磨吧！”他的心情好似突然大好，笔墨纸砚一一摆上了桌案。
我熟练地拿过放在书架上的墨锭子，往砚台里加了少许温热的茶水，把墨锭子的一头平整的贴在砚台上，稍稍用力，均匀的打着圈儿滑动。半响，我发现他握着手中的笔，却定定的注视着我研磨的手。
我停了手上的动作，抬头诧异的望着他。曾经我，也经常这样为他研磨。显然，太过熟悉的举动让他诧异。
“呵……”他甚是无奈的扯了扯唇角，“你一点都没有变！”
“我……”我确实没有变，但是，作为忘川的我，他应该不认识。他依然把我当成了原本的我。他的这种“错觉”，同样让我产生“错觉”，总觉得我们又回到了那段难得的美好时光。
墨研磨好后，他提笔，画纸上出现的依然是曾经的我们……
生动而带着忧郁的笔调，仔细的描绘着画中相互依偎的两人白色的衣袂翻飞浮动，如丝缎般的黑发彼此缠绕、眷恋，真的犹如天地间走出的一对神仙眷恋。
只是，那犹如神祗般清雅高贵的男子，却始终空洞着一双眼睛。
瓘哥哥细细刻画着画中人物的每一个细节的地方，特别是男子环抱着的女子。却唯独忽略了男子的那双眼睛！
他是真的忽略了，还是不想去细细刻画！？
我很想提醒他一句，画上那双清澈的眸子。当抬眸看见他眼中永远也花不去的哀伤时，我开不了口。
一阵强烈的伤痛涌上心头，我有着目眩恍然的感觉。
“王爷，奴婢有事，告退……”没有等到他的应允，我落荒而逃。我害怕这种心痛的感觉，我再也不想承受这样的伤痛。
刚跑出门口，却与前来的管家李伯撞了个满怀。
“哎呀，我说姑娘啊，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这般撞！”李伯佯装生气道。看着我的眼里却是满满的笑意。
我本想道歉，但看着他半带逗弄的笑容，我努嘴瞪了他一眼。“李伯，你跑这儿来干什么啊？”
“朝庭的信使送了一封信来，说是皇帝的御笔亲书，当然得跑快点啦！没想到我这把老骨头，居然遇上你这丫头！”
小皇帝的亲笔？！我有些好奇，扬眉笑道：“什么信，我可以看看吗？”
“等王爷看过，你再问王爷讨，他定然会给你看的！”笑着，李伯向书房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