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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生恨痴生怨

作者:甜味白开水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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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无澜眸中的神色闪烁其霞,先是惊讶然后是不信最后竟是以伤痛结尾,吴芷静看着他眼神变化,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们先离开此地吧。”水无澜眸中的痛色迅速消敛,他灭了手中的火折子,压低声音说道。

    吴芷静点头道:“谢谢你。”她不知道水无澜如何得知她在此处,不过,只要能不让水无痕受到伤害,她宁愿欠水无澜一次人情。

    水无澜没有再说话,他伸出手想要牵着吴芷静朝外行去,然而,吴芷静却躲开了:“我能看得见的。”

    水无澜伸出的手就此僵在空中,愣了须臾,他收回手轻声说道:“外面的守卫都被下了药,出去之后,我再带你上屋顶吧。”

    吴芷静跟随着水无澜出了牢房,出得牢房后,她小声对水无澜说道:“我会轻功的,事不宜迟,我们赶紧上房檐吧。”

    水无澜因着吴芷静说她有轻功一事而吃惊不小,在他的记忆中,吴芷静是没有轻功的,莫非,她连这个都欺骗了他么?眸中痛色加剧,然,脚下的步伐却没有停滞,他带着吴芷静沿着房顶上空朝太子府外掠去。

    当水无澜奔至一处房顶时,他转身对吴芷静说道:“因为担心动静太大,所以,下面只有一匹马,你……不介意吧?”

    吴芷静摇头回道:“不介意!”随后旋身一点飞身而上马背。

    水无澜跟随着吴芷静的步伐朝马背飞跃而去。待水无澜上马后,他右手一挥,马蹄扬起,马儿嘶鸣一声便飞驰而去了。

    水无澜带着吴芷静一路出了西玥京城,夜风吹拂起吴芷静的长发,发尾轻轻扫在水无澜的脸颊之上,发丝上清幽香味让他的心跟着颤抖了起来。想不到,人生第一次心动的对象,竟是他的嫂子。她怎能是他的嫂子呢?而她,又为何会去西海,她与那个面具男到底是什么关系?

    吴芷静的身子有意无意地朝前倾去,因为她不想与水无澜有过多的身体接触,她这辈子没干过什么缺德的事情,然而,欺骗水无澜一事,却让她的心受到了沉重的煎熬。

    吴芷静神思遐想之际,马儿朝前奔驰的速度渐渐缓了下来,马蹄声轻轻,在夜风中,似一首轻快的歌一般。

    “我们今夜先找一个地方落脚,明日,我在京城郊外为你觅一个住处,相府时不能再住了。”水无澜清澈醇厚的嗓音低沉而出,似一串美妙的音符一般,越过头顶,直达吴芷静耳蜗深处。

    她从水无澜手中拿过缰绳,扯了扯缰绳轻声喝道:“吁……”

    马儿十分听话地停了下来,马首俯下啃噬青草,低低地喘着气。吴芷静转身朝水无澜说道:“七弟,可以让我下马么?”

    那一声七弟彻底粉碎了水无澜的梦,将他从虚幻的世界中拉入到了现实世界,现实何其残酷,让他初次动心就被遗弃。

    水无澜翻身下了马,他习惯性地将手伸去吴芷静面前,然而,吴芷静却对他莞尔一笑,随后利索地翻身下了马。

    吴芷静拍了拍身上的衣裙,朝水无澜笑道:“七弟,你怎知我被关在太子府中?”

    水无澜整理了一下思绪,牵着马儿朝前行去,银辉洒在他身,将他的略微有些瘦削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他一面行走一面说道:“那日,我去太子府中找大皇兄,在路过花园时偶然听见大皇嫂说起你的名字,大皇嫂不知不在旁边,我见大皇嫂的脸上写着明显的不悦与报复,我担心她对你使坏,所以暗中前来搭救。”

    吴芷静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一些。原来,她被送入太子府时,水无风竟然不在府中,所以才会出现她被耶律晚晴惨打的场面。水无风究竟与谁达成了协议,为何不愿耶律晚晴再对她动刑呢?

    “谢谢你了,七弟。相救之恩,他日定当回报!”吴芷静朝水无澜抱了抱拳说着客套话。

    水无澜见她如此见外,心中似有不悦,遂说道:“你当真这般拒我于千里之外?”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当初他与她初识之际,她是那般的排斥于他了,原来是因着身份的缘故。

    吴芷静见水无澜不叫她五皇嫂,当然清楚他心中所想,只是,她多少还是不明白,为何他就看上她了呢?她有哪点好,说话尖酸刻薄,动作粗鲁,琴棋书画没有哪一样是可以拿得出手的,如此这般的她又有什么好喜欢的?

    “七弟,你快回府吧,芷蓝还在府中等你回去呢。”面对这样一个澄澈的男子,她说不出重话,只能点到为止了。

    “娶她并非我本意,是父皇……”水无澜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吴芷静截了过去:“无论你喜不喜欢她,既然已经娶了她,就应该对她负责。”

    虽然她不喜欢芷蓝,但是,古代的包办婚姻,盲婚哑嫁,造成诸多女子悲惨的一生,这一点让她心中十分不悦,故提高了声音朝水无澜喝了起来。

    水无澜见吴芷静有些发怒,压积于胸的沉闷顷刻间爆发了出来,他一把攫住吴芷静的手臂,低喝道:“既然如此,那么你又为何对五皇兄不忠?”

    她做什么这般大声地教训他?他娶吴芷蓝并非他意,而她想要嫁五皇兄却是京城皆知的事,然而,她却擅自离开冰王府与那面具男子私会于西海之上,还说是去寻她的夫君,五皇兄明明就在京城,她究竟是去哪里寻她的夫君?

    水无澜此言一出,吴芷静眼眸微微一眯,竟是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他的话来,虽然现在,全西玥的人都知道水无痕乃是凌霄宫的尊主,水无澜定然也清楚,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当初在海船上那带着面具的男子便是莫问,如果让水无澜知道水无痕也欺骗他的话,那么,他们兄弟之间定然会产生裂痕的。虽然无痕表面上不在乎这些所谓的兄弟关系,但是,从他内心深处来讲,他还是渴望亲情的。所以,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说出当日之人便是水无痕的事实。

    对于水无澜的质问,吴芷静只能别开脸说道:“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你不懂。”

    水无澜闻言,忽而扬首轻轻地笑了,那笑让吴芷静觉得莫名的心酸。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说道:“我不懂?五皇嫂,我从来不知,你的心会这般硬?你知道五皇兄失去你的那段日子里,他是如何过来的么?而你,却一次又一次的抛弃于他?你当真不配得到五皇兄的爱!”

    他曾无数次去探望五哥,然,却被他的属下挡在了府门外,五哥是他最为敬重的皇兄,他担心的五哥的安慰,到后来竟是翻墙进了冰王府,入得冰王府后才知五哥受了那么重的伤,当时听承扬在一旁抱怨,才知是五皇嫂让五哥受到了伤害。

    吴芷静眉头深蹙,她知道水无澜说的是什么,一次是他与水无痕在宁川岛上被人陷害,听承扬说水无痕的肋骨断了三根,还插到肺里去了,第二次,自然就是她假意嫁给南宫澈那次,水无痕心思极深,又极为倔强要强,自然不会告诉她,他伤得有多深,而她与水无痕之间聚少离多,又有人从中不断作梗,以至于,直到现在,她都没能与他坐在一起好好询问一下他当日的伤势。

    她的爱真的太过表面了。

    “我知道……我配不上他,所以……明白过后,才想要努力去挽回。”他与水无痕之间的爱,如若不是水无痕一直坚持的话,她们根本就不会走到今天,而当她真正用心去体会水无痕时,才知,他的爱真的太深太广太厚,让她终其一生都无法完全偿还。而今,他们之间还横着一个月思君,一个脆弱到完全不能再受到任何伤害的无辜女子,他一直爱着水无痕,给了水无痕阳光与温暖,她是水无痕的恩人,此情与爱无关,但是,却是永远也不能抛弃的。

    其实,她的心里也很苦,她的信念是只要绝对或者零,而今,她却为了水无痕抛却了自己一贯地做法,只因为,她心疼水无痕,这个看似坚强的男子,其实有着最为脆弱的灵魂,让她不忍看见他再次受到伤害。

    只是,三个人的空间真的会太挤,也许,当水无痕寻回他母妃后,当他为他母妃昭雪后,待他完全可以笑着面对世界时,就是她悄无声息消失的时候了。

    水无澜看见吴芷静充满自责的神情时,也觉自己的话或许有些太重了,只吱唔道:“我……”

    吴芷静抬手,示意水无澜不要再说了。

    水无澜见状不再说话,山林之中,偶有晚风拂来,吹起树叶沙沙作响,也掀起了二人纯白的衣角。

    夜,变得十分的宁静,然而,这一切的宁静终究还是被那铮铮铁骑给划破了。

    水无澜一惊,遂揽住吴芷静的腰身上了马:“快走,后面追兵来了。”

    吴芷静扶好马鞍,任水无澜风驰电掣般的飞驰而去。

    然而,当他们奔至前方时,却见密集的林间蹿出许多星星点点的光芒,那是蹿动的火簇。

    水无澜握了握缰绳,低叹道:“他这是一早便知我们的路线了,怎会这样呢?”

    吴芷静转身朝水无澜说道:“七弟,此事与你无关,为了救我,让你与太子为敌,真是太对不住你了。”今夜,她的心中一直有不好的预感,就如上次在嘉琳草原时,她与无痕都快要跃过山峰了,谁知,耶律旭日却带着兵士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她背后的那个人十分之强,似乎能料到所有的事,所以,当水无风率众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没有觉得惊讶。

    水无澜压低声音回道:“五哥是我崇敬之人,你既是他的王妃,我自当救你,至于大皇兄,我倒是很是排斥他这样的做法。”用一个女人去威胁五哥,大皇兄的做法实在让他不敢苟同。

    前方亮火把之处,水无风骑马朝前行来,他看了看水无澜随后扬手说道:“七弟,你放下她,随后回府。”他没有料到无澜会来救吴芷静,若不是那人即时提醒他,吴芷静可就跑走了。如此,他要用谁来引水无痕入网?

    水无澜用手拽了拽缰绳,丝毫没有下马的意思,他回问道:“大皇兄,你为何要抓她?用她来引五哥入网,如此的手段会不会太不君子了?”

    “哼,兵不厌诈!”水无风握住缰绳,马蹄又朝前踱了数步,他再次询问道:“无澜,你可知道她是谁?”

    水无澜扬声回道:“当然知道,她是五哥的王妃。”

    水无风闻言微扬起头,笑了笑:“呵呵……无澜,你莫要太过天真了,她的确是你的五皇嫂,但是……她也是现在北漠的公主……独孤静!”

    水无澜的身子跟着一僵,低声问道身前之人:“他……说得可是真的?”

    吴芷静闻言,朝水无风说道:“我的确是独孤静,可是,就算我是独孤静又怎样?”

    水无风的唇角扬了扬:“又怎样?”他用手指着吴芷静说道:“你与水无痕串通一气,陷害本太子的父皇,想要夺取西玥的皇权,你们这是司马昭之心!”

    吴芷静直接反驳起来:“胡说八道!我看想要夺取西玥皇权的人是你吧!”

    水无风手一挥喝道:“抓住她,不要伤害七皇子。”这一次,好不容易经过身份揭穿事件,父皇对他另眼相待了,而这水无澜乃是皇后手心中的宝贝,这个紧要关头,皇后还不能得罪,所以,水无澜是不能伤害的。

    吴芷静见人群蜂拥而至,遂从水无澜身前滑下马去,转身朝水无澜说道:“不要管我!”

    撂下话后,她脚步飞点朝那些士兵奔去,吴芷静的内力已随着日子的推进变得深厚起来,而今这些一兵一卒并不能挡住她的步伐,她先是打飞一个士兵从她手中抢来利剑,随后左右开弓,一剑伤一人,起步朝水无风飞身而去。

    水无风见吴芷静披荆斩棘朝他而来,眼眸瞪得大大的,他没有料到吴芷静的武功竟是这般高强,吴芷静手持长剑,直刺他的鼻端,他双手一抬,想将长剑挥去,然,吴芷静的力道大得让他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水无风摔落后,众士兵皆上前扶他,而他起身后将身边的人挥开朝吴芷静喝道:“大胆叛贼,竟然连本太子也敢打!”

    吴芷静手中剑花一舞,喝道:“打的就是你!”

    吴芷静握住剑柄准备再次朝水无风刺过去,然,人群之中,忽然降落一抹黑色的身影,那身影一经出现,吴芷静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遂惊道:“是你?”

    那黑衣蒙面人眸色一沉,压低声音朝吴芷静说道:“是我。”

    吴芷静唇角一撇:“是你也照打!”她知道,这个人一出现,今夜,她是没有任何胜算了,但是,她却要为自己的自由搏击到底!

    可是,吴芷静英勇的想法还未实现,那黑衣人似乎不愿意与她对打一般,几个飞身旋转后就点住了吴芷静的穴道,吴芷静瞪大眼睛喝道:“你有脾气就跟我对打!”

    远处的水无澜飞身下马飞掠至吴芷静跟前朝那黑衣人喝道:“你是谁?做什么点她的穴道?”

    黑衣人斜睨了一眼水无澜,低声回道:“少管闲事!”

    水无澜眼眸一转便粗略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他转身朝水无风说道:“大皇兄,你千万莫要听信他人的谗言!”

    水无风眉头一皱,怒道:“笑话,本太子做事素来有分寸!”

    水无澜见水无风依旧不清醒,遂抬手朝那黑衣人打了过去,水无澜的武功虽好,但是,却根本无法与那黑衣人相抗衡,十几招下来,已经处于明显的下风状态了。

    “无澜,不要跟他打!”吴芷静害怕水无澜受到伤害,这个黑衣人的武功深不可测,且,周身散发着诡异的气息,如此可怖的人,随时都有可能伤害到水无澜的。

    水无澜似乎不愿听吴芷静的话,依旧与那黑衣人打得难分难解,那黑衣人终是有些不耐烦了,掌心聚力朝水无澜的胸口拍去。

    吴芷静与水无风见状,皆惊吼道:“不要伤他!”

    黑衣人眉头皱了皱,收了些许力道,然,他强劲的掌风终究还是落在了水无澜的胸前,水无澜中掌,朝外吐了一口血,身子踉跄地朝后退开数步,被水无风的人扶住了方才站稳脚步。

    “还不走?”黑衣人转身看了一眼水无风,轻声喝道。

    这个太子为什么这般不中用?连芷静都抓不住,害得他还亲自出来一趟。

    水无风愣了愣,终是挥手道:“回府!”

    吴芷静回眸望了望受伤的水无澜,眸色渐渐沉痛,她竟然又害水无澜受伤了,如此,他的人情,她可真是有些还不清了。吴芷静转回视线,看向那黑衣人迅速消失的地方,眸中充满了仇恨之光,终有一天,她一定会手刃这个黑衣人的!以此来祭奠她与水无痕,还有诸多因此受到伤害之人的那些悲惨的过往。

    吴芷静又这样被带回了太子府的牢房之中,这一次,为避免吴芷静再次逃走,她的双脚被铁链拴住了,庆幸的是那条铁链有足够的长度,如此,吴芷静还能在牢房中拥有有限的活动空间。

    被关在牢房的日子里,吴芷静一直在思考着太子会用何种手段让水无痕落网,然而,她思来想去,却没有料到竟是她自己亲手将水无痕打入地狱之间。

    这一夜,当牢房中的最后一丝阳光都被剥夺之后,吴芷静忽觉牢房之内传入一阵异香,她调了调内息,想避开这些香气,然,却终没能逃过香味的侵袭。

    当吴芷静的意识全然浑浊之后,牢房之中出现了两个人,一个人是太子水无风,另一个人却是那神秘的黑衣蒙面男子。

    水无风入得牢房后对那黑衣男子说道:“如此的方法,行得通么?”他长这么大还从未听说过这世间竟有如此诡异之事,这个黑衣男子究竟是谁?他的武功出神入化,让他不禁心生畏惧。

    黑衣男子眼眸一眯,不屑道:“抓住水无痕仅有这个方法可行,如若你不相信,我现在就可离开。”

    水无风一听黑衣男子如此威胁于他,心中思索一番后点头道:“本太子信你。”

    黑衣男子没有再说话,只是去到晕厥的吴芷静面前,从她手腕处取了一些血液,将那些血液缓缓滴入手中隐藏的蝴蝶佛牌之上。

    待那蝴蝶佛牌全然被染红之时,他为吴芷静治愈好伤口,随后将蝴蝶佛牌放至吴芷静的右脑处,口中默默念出一些让水无风完全听不懂的咒语,念完后又在吴芷静怀中放了一样东西,一切妥当后,黑衣男子手好蝴蝶佛牌,朝水无风低声说道:“好了。”

    撂下这话后,黑衣男子不再理会水无风,径自朝牢房外行去。

    水无风愣愣地盯着晕厥于地的吴芷静,完全猜不透黑衣男子究竟做了些什么,怔愣良久后终是转身离开了牢房。

    待二人的身影全然消失后,吴芷静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看起来与平常没什么不同,只是往日灵巧的双眸变得有些木讷起来。

    月色渐渐浓重,夜也慢慢深沉起来。

    太子府中的守卫比之前森严了一百倍,许多佩剑的士兵围绕着府中四处巡逻着,若夜鹰一般的眼眸从下至下地扫描着,那样子似乎让人觉得随时都有人会跃入太子府中一般。

    三更时分,当巡逻队走至府中牢房的位置时,走在最末端的那名士兵悄然无声地隐没在了树林之中,待巡逻队的士兵渐渐离开牢房之地时,那抹黑影方才闪身而出。

    黑影入得牢房之后,守卫牢房的士兵都不伤而倒,黑影渐渐入内,在寻探一番后,终于找到了关押吴芷静的地方。

    吴芷静此时正靠在墙角,垂眸休息着,当她听见浅浅的脚步声时,忽然之间睁开了眼睛。

    那黑影在看见吴芷静睁眼时,迅速掠至她的身边,轻声问道:“静儿,你有没有怎样?”

    吴芷静转眸,看向那黑影,他的模样时分陌生,让吴芷静根本无从辨别,但是,他的声音确实水无痕的声音,她偏头疑惑道:“无痕?”

    黑影点点头道:“是我,你等一下,我马上为你斩开铁链。”说罢,俯身去为吴芷静解开铁链。

    吴芷静垂眸盯着水无痕的身影,眼眸之中忽然聚集起仇恨之光,她迅速从手中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直接对准水无痕的胸口,将那把小刀刺入了水无痕的胸口之中。

    水无痕单手捂胸,不可置信地抬眸看向吴芷静,眸中全是疑惑:“静儿,你这是做什么?”

    吴芷静一咬牙,狠狠地拔出小刀,血渍飞溅而出,在水无痕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再次将刀送入了水无痕的胸口之中,她眼眸一瞪,怒道:“水无痕,我恨你!”

    水无痕双手握住吴芷静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眸,蹙眉问道:“静儿,为什么这样对我?”

    吴芷静推开水无痕,恨声道:“你别碰我!”

    水无痕被吴芷静一推,身子朝后趔趄而倒,吴芷静手握小刀,顺手将刀带出了他身,水无痕捂住胸口,垂眸看向身前的伤口,蹙眉道:“有毒……静儿……你……”

    “哈哈……水无痕,你终于被本太子抓住了!”不知何时起,水无风的声音随着沉闷铁门的响声渐渐传入。

    他没有想到,用那黑衣人的方法当真可以这般轻易地将水无痕抓住,温柔乡,果然就是英雄冢啊!

    水无痕闻言强忍着胸前的伤口站起身来,朝水无风说道:“你将吴芷静怎样了?”

    水无风笑了笑:“怎样?本太子能将她怎样?一切皆如你所见,她……恨你!”

    水无痕眼眸一眯,回道:“休得胡说!”

    水无风不想与水无痕再说其他,手一挥下令道:“活捉水无痕!”

    一声令下后,牢房的四面八方忽然间跃下许许多多护卫,那些护卫的武功虽说不若水无痕那般强劲,但是,在水无痕中毒受伤的情况下,想要捉住水无痕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

    吴芷静盯着如雨坠下的士兵,双眸毫无焦距,只盯着众人没有任何反应,任由那些侍卫与水无痕打斗起来。

    水无痕方才在知晓中毒之际已经封住了全身的穴道,然而,他却清楚地知道,他所中的毒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控制得住的,他集中全身的力量与众人打斗起来。

    “抛绳!”水无风朝众侍卫再次命令起来。

    命令之后,只见两条若蛇身一般粗的绳索从两方游刃而出,将水无痕死死地缠在了中央。

    水无痕身上的力气已经耗尽,他挣扎了两下,双手握住绳索将其中一些侍卫拉扯至了中间。

    “铁笼!”

    与水无风的低吼一起而出的是一个巨大的铁笼,那铁笼是由千年玄铁打至而成,铁杆差不多有手臂一般粗,铁笼迅疾从牢房之顶压了下来,将水无痕与一些侍卫罩在了中间。

    水无痕将笼中的侍卫解决掉后,双手握住铁笼朝水无风喝道:“水无风,别忘了你的姓氏!”

    水无风闻言,眼眸动了动,一身褐色绣金色团纹的锦袍,在夜色中特别的刺眼,他眉头皱起,喝道:“本太子姓什么不需要你来提醒!”他掀了掀袍子后朝侍卫命令道:“将吴芷静带走!”

    撂下话后,自己率先出了牢房。

    水无痕不再看向水无风,再次将视线转移至吴芷静的身上,当他看见双眸依旧毫无焦距的吴芷静时,凤眸中的神色逐渐深沉起来,握住铁栏杆的手又紧了一分,指关节上已经全然变白。

    吴芷静没有回头看水无痕,只是跟着侍卫的步伐僵硬地朝牢房外行去。

    西玥天顺二十八年,当朝皇帝水云天抱病在身,无法主持朝政,命太子监国,太子监国期间,布下天罗地网,终于将叛党水无痕绳之于法。水无痕落网的第五日,水无风昭告天下,说水无痕在伏法期间,不知悔改,依旧集结叛党想要夺取至尊之位,为绝后患,将水无痕游街示众后当街处斩。

    此消息一经发出,震惊朝野,举国瞩目。

    天顺二十八年冬,十二月三十日。天空之中,下了鹅毛大雪,水无痕双手戴着铁链,被押在囚车之中,他的墨发不似以前一般随意的束在身后,而是将它一丝不苟地高高束在头顶,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十足,完全不似将要服刑之人。只是,他那有些微微泛青的唇角昭示着他体内的毒,仍然存在。

    囚车缓缓经过大街,人们将街道围了个水泄不通。围观的众人对着囚车指手画脚起来。

    “不是说这个冰王爷很厉害的么?为何就这般被太子抓住了呢?”

    “你们有所不知,听说这冰王爷乃是痴情种,为了救自己的心爱的女子,方才被太子用计抓住的。”

    “是么?看他那样子,冷冰冰的,也会爱人么?”

    “等等……冰王爷不是喜欢男人么?什么时候开始,转性了?”

    此言语一出,人群开始哗然起来。

    “对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人们问询了半晌也没能得出个答案来,有人直接挥手说道:“别管这些事儿了,你们说,一会儿,冰王爷的风云十八骑会不会来劫法场啊?”

    “哇,听说风云十八骑十分厉害,应该会吧!”

    “那一会儿岂不是会有异常惊心动魄的战争?”

    人们的声音越来越远,水无痕凤眸轻轻阖上,不想再去思考这些问题。

    此刻,囚车经过的这条道路上的一座二层高的楼房之中,一名头戴纱罩的男子与一名女子立在窗户边上。

    如若不细细去看,还以为是一对中年夫妇在观看着游行,然而,事实却不若这般,那男子的手卡在女子的喉间,而那女子的身子有些不能动弹,只是她的眼眸在看见囚车中的水无痕时终是落下了晶莹的泪珠。

    待囚车渐渐行远,那名男子手风一扇,将窗户陡然关上了,他取下头上的纱罩,露出一头飘逸的银发,当他看见女子眸中攒积而出的泪水时,眸中全是得胜后的狂肆的笑。

    他用手卡住女子的脸颊,女子有些泛白的容颜在他用力之下更显苍白,他俯身对女子说道:“君幻羽,你知道我等这天,等了多久了么?”

    君幻羽收住眼角的泪水,眼眸一瞪,死死盯着银发男子,想要说话,然而,嘴唇张开,脸色逐渐涨红,却仍旧憋不出半句话来。

    “君幻羽,你想说话,是不是?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嗓子的。我想要听你凄惨的哭声与痛苦的哀嚎,直至这个世界开始毁灭。”君幻羽因为在天山上冰冻时间太长,所以,嗓子暂时说不出话来。

    君幻羽牙关紧咬,纤手一挥,想要打在银发男子的脸上,然而,却在挥起之际被银发男子单手握住了。

    “君幻羽,你终于知道什么叫痛苦了么?可是,你的这些痛又怎么比得上我心尖的痛楚。为了你,我失去了我的国家,成为独孤皇室的罪人,为了你,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他的银发在说话之际随风飘舞起来,丝丝长发扫在了君幻羽的面颊之上,让她的眼眸再次瞪了起来,她看向银发男子的眸中没有心痛与怜惜,有的只是莫名的愤怒。

    银发男子在看见君幻羽的表情之后,脸上一瞬而过的,是疮痍与悲戚,他恨声问道:“如若你不爱我,那么……你为何要来招惹我?然而,你却在招惹我之后,在我无怨无悔地疯狂地爱上你之后,你却决然转身,将你与我之间的生死相约抛诸脑后,背负着我的一往情深嫁给了水云天,而后……你竟然还给他生了个儿子,水无痕的降世,证明着我的爱是多么的可笑,也正是因着他的出世,我才彻底变成了一个狂魔,一个连自己亲生女儿都陷害的狂魔……”

    此时的独孤傲已经处于疯狂状态,他扔掉君幻羽的手,扬首捶打着自己的身体,吴芷静虽然是他不爱的女人为他生的孩子,但是,血缘的关系却终究断不了那份亲情,而他,为了惩罚君幻羽,竟然一次又一次地陷害着吴芷静,这一切的一切皆因君幻羽而起,所以,他要让君幻羽来偿还他所有的哀与痛!

    君幻羽被独孤傲强大的力道推得往后退了几步,她在听见亲生女儿几个字时再次抬眸看向独孤傲。

    独孤傲停止住拍打身子的手,他眯了眯眼睛,盯着君幻羽继续说道:“君幻羽,你知道么?你的儿子爱上了我的女儿,哈哈……疯狂地爱上了她,没有她,他就会死,而他之所以会被游行示众,也正是因为他去救了我的女儿!君幻羽,你抛弃了我们的爱,违背了我们定下的誓约,所以,我要让你最爱的儿子来偿还,让他为爱痛苦,为爱揪心。不一会儿,你的儿子就会被推上斩首台,他会被这里所有的人们所唾弃,被他的父皇遗弃,让他众叛亲离,然而,我却不会让他死,我会带他离开法场,然后告诉他,他爱上了仇人的女儿,因为,当年巫蛊之乱全是我一手安排的,他所有悲惨的人生都是源自我身,我不会让他这般轻易就死去,我要让他一直背负着弑父与谋逆的罪名,我要让他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

    君幻羽的眉头因着独孤傲的一席话,深深地皱了起来,她的眼眸已经瞪得充血,双手在不停地颤抖着,颤抖过后,她将身体所有的力量都攒积在右手之上,以闪电之势朝独孤傲扇了过去。

    “啪……”地一声,犹若雷霆之势。

    独孤傲躲闪不及,生生挨了君幻羽这一个巴掌。俊逸的脸上瞬时出现了五个红红的指痕。

    独孤傲摸着微微发烫的脸颊,他张开嘴,轻轻地笑了:“呵呵……君幻羽,你终于知道什么叫痛苦了么?我好不容易才将你救活,所以,这一场戏,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而你,会一直这样观看下去的!”

    君幻羽的右手已经被刚才那一掌打得全然麻木了,然而,她却不理手上的疼痛,发疯一般地朝独孤傲的身上打去,一拳重过一拳。

    独孤傲眉头一皱,君幻羽的反应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她现在这个样子,完全跟疯了没两样,以他对君幻羽的了解,即使像出了巫蛊之乱这般的大事,她也不会疯狂到这个地步。

    独孤傲双手伸向前方,钳制住了君幻羽肆意挥打的双手,怒道:“你发什么疯?”

    君幻羽全然不理独孤傲的愤怒,身子朝前一扑,嘴唇一张,狠狠地朝独孤傲的肩头咬了下去。

    肉体撕裂的声音从唇腔内厉声而出,血腥之味瞬时充斥着整个口腔。

    独孤傲眉头一皱,迅速将君幻羽推离身旁,君幻羽的牙齿紧紧地阖在一起,独孤傲将她推离身旁,而她却将独孤傲肩头的那块肉生生地咬了下来。

    独孤傲盯着满唇是血的君幻羽,怒问道:“你是狗变得么?”她还是那个泰山崩于前而处变不惊的女子么?什么时候开始,她竟是变得这般野蛮了?

    君幻羽吐掉口中的肉,再次朝独孤傲扑了过去,独孤傲手刀一挥,劈向君幻羽的脖颈,君幻羽眼睛朝上一翻,晕厥过去了。独孤傲拧着君幻羽,朝行刑的地方而去。

    关押水无痕的囚车沿着西玥京城的大街小巷走了一圈之后回到了京城中心的刑台之上。

    水无痕被刽子手押向行刑的高台之上,刽子手的身材高大魁梧,他单手压向水无痕的肩膀,示意他跪下去,然而,水无痕的身子仿似铸铁一般,让他根本就压不下去。

    太子水无风穿了一身华丽的龙纹服饰,高高坐在了监斩台上,彰显着太子的尊荣,他见刽子手全然不能驯服水无痕便扬声说道:“念在水无痕乃是龙嗣的份上,且免他死前跪礼。”

    水无痕昂首阔步立在刑台之上,墨发随着纷飞的大雪飘扬而起,似雪中那颗傲然挺立的修竹,碧润而清冽。

    刑台的四围是一些高低不一的建筑群,独孤傲便隐藏在了其中一座楼房之上,他睥睨着刑台之上的水无痕,将君幻羽的头部压低朝下望去,在她耳边轻蔑地说道:“你看?你的儿子成为了弑父夺位的逆臣,他完完全全被水氏皇族给抛弃了,哈哈……”

    君幻羽盯着刑台上的水无痕,潸然泪下,这个儿子,自他出生之时,她就没有给过他太多的爱,但是,他终究是她身上落下的一块肉,看见自己的儿子成为了举国通缉之人,她的心又怎会不痛呢?

    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沿着脸颊滚落而下,终是没入了那些瓦砾之中。

    太阳慢慢移至中位,君幻羽在感觉到太阳的位置时,眼眸倏地瞪了起来。

    “午时已到,行刑!”水无风将斩令牌高高从上抛下。

    然而,那令牌还未着地时,却见一只羽箭从空中呼啸而过,刺穿了那枚令牌,将那令牌生生地钉在了监斩台之上。

    水无风见状,惊了一下,遂扬声喝道:“什么人,竟敢扰乱法场?”

    只间空中飞出数条身影,他们脸上皆带着各不相同的面具,有狼、鹰、虎、豹。

    围观的人群之中,有人惊叹而出:“那是冰王爷的风云十八骑!”

    “风云十八骑劫法场了!”

    人们随着这些惊叹声,开始慌乱逃窜起来。

    水无痕盯着从天而降的风云十八骑,唇边露出淡淡的笑容。这个计谋可真好,如此一来,就当真坐实了他想要谋权夺位的事实了。

    独孤傲在看见从天而降的风云十八骑时,对君幻羽说道:“君幻羽,水无痕此生,永远也别想洗脱弑父夺权的罪名了!哈哈……”

    独孤傲猖狂的笑声穿透了薄薄的窗户纸,让刑场之上的水无痕耳朵微微动了一下。本不愿相信这一切的他,终是在事实面前低下了头,他双手握紧成拳,眼眸向上一挑,给出了一个眼色。

    水无痕放出信号后,隐匿在刑场周围的侍卫悄然行动起来。

    房间之中的独孤傲刚刚笑完,却觉周边有异动,待他眼眸微眯再次看向刑场时,那里哪还有水无痕的身影?

    刑场之上已然乱作一团,他命人扮演的风云十八骑,正在刑场上寻找失踪的水无痕,而监斩台上的水无风几乎还没有搞清楚现状,他眼眸不停地眨动着,完全不敢相信,身中巨毒的水无痕会若闪电一般地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独孤傲见态势不对,单手拧着君幻羽,准备撤离现场,然而,却在提步之时,看见房门被人踢开了。

    房门被踢开后,带刀侍卫鱼贯而入,分立两旁,静静等候水无痕的到来。

    水无痕一身白衣如玉,信步迈入房间,然而,当他看见独孤傲身旁的女子时,凤眸不禁微微瞪大,轻叹道:“母妃……”

    他的母妃为何会与师父待在一起?这又是怎么回事?

    君幻羽在看见完好无损的水无痕时,嘴唇跟着颤动起来,然,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水无痕眸中露出痛色,他转眸看向银发男子,摇头道:“师父,你何以这般对待于我?”

    这些日子以来,他将以前所有发生的事全然集合在了一起,细细地思索与暗中查探,当他发现自己的师父是可疑人物时,他真的不敢相信,这一切会是事实?那个一直悉心教导他的师父真的会是一直暗算他与芷静的人么?

    他知道他的师父心思缜密,为了引师父现身,他孤身犯险,不惜深入虎穴,演了这么一出好戏。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母妃为何会在师父的手上?

    独孤傲眼眸一眯,他没有料到水无痕会反扑,水无痕果然具有大将之风,竟然为了引他出来,不惜降下身份,坐在囚车之上游行示众,如此能屈能伸的男儿,当真不愧是西玥的战神。水云天应该也知道这事吧,看来,他对这个儿子还是很上心的,只是那无能的太子完全无法掌控朝廷的局势。

    这一回合,算他输了,下一次,他定然会再想一个周全之际,而今,所有的事虽然败露,但是,水无痕却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游戏还没有结束,他当然不会向他坦明一切。

    独孤傲扬首笑道:“为何?哈哈……待游戏结束之时,为师再告诉你也不迟!”

    说罢,抓住君幻羽的衣襟,身子迅速朝后退去,破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