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重生宠妃 > 第113章 碰撞

第113章 碰撞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不愿!

    冯怜容第一个冒出来的回答便是如此。

    当年得知她被点名入宫,父亲母亲,哥哥,没有一个不悲伤的,可是他们尽量都克制住,只这样却更叫人难过,好像世界要崩塌的样子,却没有人可以阻止。

    她每晚都辗转难眠,眼泪流下来,把枕巾弄得湿透。

    谁都知道,去了宫里,想要与亲人再见一面,那是多么困难的事情,这一诀别与永别也相差无几。

    可这些年的亲情如何割舍?

    她早就习惯每天与家人在一起,不管是困苦,还是艰难,他们都会共同面对,便是她要嫁出去,父亲母亲也定会予她选个佳婿,将来她的人生不需要荣华富贵,只要像父亲母亲那样相亲相爱便已足够。

    结果,这样的念头被无情的打碎了!

    回想起当年,哪怕是一万次的问她愿不愿意入宫,她都不愿。

    她的眸子里满是否定之意,连掩饰都来不及。

    赵佑棠的脸色也越来越冷。

    钟嬷嬷急着道:“娘娘……”

    冯怜容早年入宫,钟嬷嬷就照顾她,哪里看不出来她的离家之悲,说起来,被选进宫的,除非有野心,或在家中过得不幸,不然有几个能心甘情愿?所以她想提醒冯怜容,这等时刻非同小可,虽说欺君之罪不可取,可皇帝也是个男人,便是哄一哄又如何?

    切莫一五一十说了。

    赵佑棠却喝道:“都退出去!”

    钟嬷嬷吓得一个激灵,与众人往后直退。

    “滚到外面去!”赵佑棠声音冰冷。

    一众人又往后退,退到屋外。

    他声音那么大,冯怜容心头直跳,刚要开口,赵佑棠道:“你莫要骗朕。”

    冯怜容一怔,旋即回道:“妾身不骗皇上,当初是不肯。”

    赵佑棠虽然不愿她说假话,可她坦荡荡的说不肯进宫,他这心里也不舒服的很,当年他已是太子了,乃景国之储君,不谈这身份,便是别的,又有哪一样不优于京都的年轻男子?

    她有什么好不愿的?

    他冷笑一声:“你也不是什么绝世佳人!”

    冯怜容听出他的嘲讽之意,皱眉道:“这与佳人又有何干?妾身不愿是因为要离开家了,不似寻常的嫁人,往常还能回娘家看看,倒不知皇上是何意思!”

    “朕什么意思,你自己清楚!你能入宫,那是天大的福分了。”别还不知足!

    冯怜容气得笑了。

    这一世她是运气好一些,前世她过得什么日子?每日战战兢兢不说,到最后还那么凄惨,年纪轻轻活活病死,要不是那年皇太后随便一道旨意,她能如此?

    可现在赵佑棠却把这个说成是天大的福分。

    是啊,他一句话就能颠倒众生命运,他们高高在上,而旁的人贱如蝼蚁。

    冯怜容拳头微微捏紧:“所以妾身说皇上不知此种痛苦,若皇上换做是妾身,有慈爱的双亲,却因旁人一句话就不得不离开他们,甚至可能连见都见不到一面,皇上能心甘情愿听从?皇上可是这等贪慕虚荣之人,只因那夫婿拥有尊贵的身份,因那将来的日子兴许会飞黄腾达,就愿意舍弃双亲?只为那个从不认识,不知他好坏的人,就愿意离开自己自小成长的家族?”她声音一下子拔高,“皇上,您愿意吗?”

    她一向温柔的眉目间竟隐隐生出坚毅,像是蒙尘的刀剑露出了原本的锋利之色。

    赵佑棠一时答不出话来。

    她说得字字在理,没有一句可以反驳。

    谁在她的立场,只怕都不会愿意。

    可是,他刚才却因她那句不肯,气昏了头脑。

    赵佑棠忽然就很心烦,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道:“你给朕好好反省,竟然如此与朕说话!”

    他甚至踢倒了一张凳子。

    冯怜容被这沉闷声吓到了,可是她整个人还在激动中,收不回来,但她又想哄一哄赵佑棠了,这一急,眼睛就红,眼泪汪汪的,恨不得立时就要哭起来。

    赵佑棠见她这样子,喝道:“哭什么,刚才骂朕的时候,不是理直气壮的很?”

    “没有骂,骂皇上。”她只是实话实说,哪个字骂了?再说,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骂啊。

    赵佑棠冷哼一声,甩袖走了。

    钟嬷嬷几个看他气冲冲出来,跪了一地,见走得没影儿了,她们才急着跑进去。

    冯怜容一个人呆呆的坐着。

    钟嬷嬷叹气道:“娘娘这是何苦,皇上问,娘娘就是骗着也……”

    “他说不准骗。”

    钟嬷嬷嘴角一抽,暗道这可如何是好!

    要说,这皇上也是吃饱了撑着啊,冯贵妃当年愿不愿意进宫,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这辈子都得在宫里了,也不知道这两人好好的说尚服局的事情能说到这个上头。

    钟嬷嬷头疼。

    “要不明儿,娘娘还是去认个错。”

    这二人针尖对麦芒的那是头一回,若是寻常夫妻也便罢了,可这丈夫却是皇帝,天下间最尊贵的人,自家主子又只是个贵妃,如何能成?钟嬷嬷觉得冯怜容必须要去道歉。

    冯怜容却抬头轻声问:“嬷嬷,其实我也没说错罢,宫人黄门,哪里有那么坏,这次的事情,她们虽然有错,可也有原因。”

    钟嬷嬷对此自是感动的,却又知道自己的身份:“娘娘,咱们做奴婢的,好不好,坏不坏又有何好说?不过凭的是主子一句话,奴婢们是命好,遇到娘娘,别的就难说了,可是那也是命啊!”

    “是啊,是命,可是命也会变的,只要有不一样的机会。”她便是如此,只是,这命还是依着那些人,像当年的皇太后,像赵佑棠,这一世,没有他的宠爱,她的命兴许就变不了。

    冯怜容这么想着,内心里的想法也越来越清晰,原来权力越大,能主宰的人便越多,可这些人里有好也有坏,如何能凭自己的心情便定下他们的生死?

    她回头瞧瞧宝兰珠兰,正当是花一般的年纪,可是却不能嫁人,这宫里还有好多这样的人呢,她们与以前的自己是一样的,无法违抗命令,只能无条件的听从。

    这些人,有什么错呢?

    譬如那叫秀莲的宫人,乃家中独女,突然被召入宫,一过就是十几年,家中父亲病重花尽钱财,母亲要出来乞讨过活,她这心里该多难受?便是犯了错,也是叫人可怜的,她原本是想与赵佑棠说说这件事情。

    冯怜容微微叹了口气,可却办砸了。

    或许,明天真去认错?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生气。

    她在这儿想了又想,赵佑棠也一样。

    回到乾清宫就闷闷坐着,吓得几个黄门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严正这是头一回见他从延祺宫回来还阴着脸的,须知以前他去那儿都是为了心情变好,这下反了。

    也不知这事儿过后,冯贵妃是不是完了?

    作为黄门,有时候总是要提前多想一下,若是这样,那以后冯贵妃事情就不能多提了。

    可冯贵妃完了,哪个贵人能得皇上的青睐呢?

    严正正胡思乱想着,赵佑棠忽然叫他进去。

    “见过皇上。”严正一下就趴在地上。

    赵佑棠也没叫他起来,只淡淡问道:“当年你是怎么入宫的?”

    严正傻了。

    他服侍赵佑棠十几二十年了,他从来没有问过这个问题,也从不会关心这些。

    怎么回事儿?

    “别想着欺瞒朕,除非你不要脑袋了,说罢。”赵佑棠道。

    严正心里咯噔一声,忙道:“其实就是穷,那会儿奴婢家里因祖父喜赌钱,背了债,偏他又死了,只得父亲来还,靠家里一点儿薄田经常饭也吃不起,衣服也穿不暖。后来奴婢年纪大一些就来城里挣钱,有日听说宫里招黄门,能换点银子,奴婢想着弟弟妹妹这么小就常饿肚子,实在可怜,一狠心就来了,后来得了十两银子,他们总算能吃点饱饭。”

    赵佑棠知道黄门是怎么样的,只是没想到严正为个十两银子,就葬送了一生。

    可是这事儿他原先根本不想就过问,严正是谁,家里人住哪儿,他一概不想知道,如今才知严正有多傻,却又有颗多体贴家人的心。

    难怪这些年,自个儿一直用着他,可见他这为人确实不错。

    赵佑棠摆摆手,叫他退下。

    他虽然因冯怜容那些话,好奇问了严正,但现在心气仍是不顺的很。

    这些年,冯怜容在他面前时是如何百依百顺的,他记得清楚,可今日她却敢顶撞他,不止顶撞,还说得叫他无法反驳,这是一个颠覆性的举动,叫他有些儿不能接受。

    可另一方面,他又有新奇之感,原来她还有这样的一面!

    原来她也不是一味的奉承自己的。

    这一晚上,两人都没有睡好。

    冯怜容起来时,眼睛下面乌青乌青的,好像被人用奇怪的脂粉涂抹过一样,钟嬷嬷看一眼,就知道她这是后悔了。

    也是活该!

    钟嬷嬷气啊,遇到这种事,早该求着叫皇上谅解了,或者,那些宫人死活关她什么事啊,要求情,甚至为此反对皇上,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钟嬷嬷觉得不值得,故而也没有安慰冯怜容。

    冯怜容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同两儿子吃饭。

    赵承衍瞧了又瞧,问道:“母妃像是不高兴呀?”

    “没有啊,就是晚上做噩梦没睡好。”冯怜容笑了笑。

    “哦,那母妃一会儿要好好睡啊。”赵承衍关切道,“等孩儿回来,再陪母妃。”

    冯怜容摸摸他的头:“真乖,母妃会歇着的。”

    赵承谟只听着,没说话。

    两孩子走了,冯怜容就琢磨是不是要写封信。

    她与赵佑棠没闹过这种矛盾,昨儿也是他第一次那么凶的训她,怎么想,她都觉得赵佑棠是生气了,毕竟他是皇帝嘛,习惯了别人顺着他的,她又一向不发脾气。

    她叫宝兰磨墨,宝兰挽起袖子,不一会儿就把磨好了,墨汁漆黑浓稠。

    冯怜容提起笔沾一沾,到半空却又停住了。

    该写什么呢?

    说自己不该说那些话,惹得他不高兴?说自己口不择言?说自己当年虽然不愿入宫,可是,如今却是不曾后悔的?

    说什么呢?

    昨儿非得惹他,今日再巴巴的写信过去求他。

    就不会让他厌烦吗?

    平生第一次,她觉得手中的笔好重。